云野重温先祖美好记忆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我撞见他们在天台上偷偷接吻。

夏天的晚风潮湿闷热，我失魂又落魄。

后来大学里再重逢，她含笑问我: 云野，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装傻否认。

她笑得了然，淡淡说: 那你下次别再用这么明显的目光来看我了。

1

高考结束那天下午，妈妈请了假来接我和哥哥。

妈，外面真的好热啊。

明明是抱怨的话，但哥哥说起来像是撒娇。

妈妈笑吟吟道: 好了，妈妈带你们去吃大餐。

谢谢妈妈

哥哥欢呼一声，活泼地坐上副驾驶，我见状，只好去了后座。

车里开了空调，我看向窗外，外面全是考生，每个人都仿佛卸下了重担一样。

我一向沉默寡言，不像哥哥那么张扬热烈。

妈妈跟哥哥在前面聊着天。

考得怎么样?

七百分妥妥的。哥哥的声音，光是听一声就知道他有多开心。

宝贝真棒。妈妈说完，又随口问我，小野呢?

小野考上本科肯定没有问题的，对不对?

哥哥回头看我，我捏了一下裤子，平静地嗯了一声。

哥哥学的是理科，他长得好，会弹钢琴吉他，成绩常常霸占年级前三。

这些 buff 叠在一起，让他在学校成为了老师和学生都经常提起的风云人物。

高傲的人从来不会低头看别人。

所以他一直都以为，我还是高一那个考了四百多分，遇到一点小事就动不动哭鼻子的云野。

他更不知道，这两年我为了学习有多努力。

妈妈叹了口气，说: 考上本科也行，你是文科生，上了大学努努力考个公务员就行。

哥哥连忙说: 妈妈，我们去哪里吃啊?

咱们经常去的那家。妈妈看了一眼前方的红绿灯，说，正好你谢姨也在，你报志愿的时候可以多多请教一下你谢姨，她女儿不就在华大上学吗?

我的呼吸骤然停住。

车窗外是一片瑰丽的日落，仿佛咸蛋黄打翻了一样。

我听见哥哥小心翼翼地问: 那……谢樱姐姐是不是……也在啊?

她正好放暑假了。妈妈启动车子，感慨道，一转眼都长那么漂亮了。

2

谢樱比我和哥哥大两岁，很小的时候，在我们小区里就是孩子王。

哥哥云皓从小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格，他嘴甜又会哄人。

所有的亲戚都很喜欢他，动不动就抱着他逗他玩，哥哥的反应也很给力。

他总会笑得露出小米牙，眼睛弯弯的。

我通常是站在地上发呆。

他们夸完哥哥，看向我的时候，憋半天才憋出一句，弟弟很乖巧。

几个发小一起玩的时候，云皓玩得很投入，跟他们一起摔小鞭炮，摸鱼，玩玻璃球。

我融不进去，只好抱着小塑料桶，坐在沙子堆里玩沙子。

记不清是哪天了，谢樱玩累了，她咬着棒棒糖坐在一边看我。

在她的注视下，我跟磕了大力菠菜一样，疯狂往小塑料桶里面挖沙子，沙子多得都溢出来了。

谢樱蹙着眉，不解道: 你这是干什么?

我哐地把小塑料桶放在她面前，睫毛颤了半天，说: 给你的，都给你。

谢樱呆住了。

她似乎被吓到了一样，棒棒糖都从嘴里掉了出来。

谢樱半天才说了句: 弟弟，你好猛啊。

谢樱是个很叛逆的性格，她小学的时候还是班里倒数。

谢姨那么温柔一个中学老师，被她气得天天拎着小皮鞭，不顾形象地边追着他边打她。

但是上初中之后，谢樱的智商莫名显现出来了。

她在年级第一的位置就没有下去过，高考后第一志愿报了华大，如愿被录取。

3

到了餐厅后，妈妈停好车，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 下车吧。

哥哥犹豫半天，憋出一句，妈妈，你还有没有防晒霜啊?

妈妈讶异地挑起眉，瞥见他红红的耳根时，没忍住笑了: 宝贝，你是不是喜欢……

嘘嘘嘘哥哥连忙阻止，妈妈，你别说出来啊。

妈妈从包里掏出防晒霜递给哥哥，哥哥匆匆涂完后，脸白了一点，下车问我: 小野，你刚刚下车下得那么快干吗?

我说: 因为你刚刚跺脚跺得太用力了。

哥哥: ……

他没好气道: 我生气了

然后抱着妈妈的胳膊，走在我前面。

我默默跟在后面。

其实我挺羡慕云皓的。

我羡慕他可以自由自在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我从来都做不到。

妈妈和哥哥手挽手走在前面，我跟在他们后面。

这种情况，我已经很习惯了。

哥哥的话很多，连餐厅里的绿植都能让他开怀大笑。

服务生领着我们拐进了一个包间，进那扇门的时候，我的心脏疯狂跳动。

比高考的时候还让我紧张。

因为高考题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答案。

谢樱对我来说，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我可能花费一生，都找不到答案。

那扇红木门被推开，我听见了妈妈和谢樱妈妈的寒暄声。

下一秒，看见了一个陌生却很好看的侧影。

4

她穿着棉白长裙，听见动静侧过头，眼睛又黑又亮。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看我，因为哥哥站在我的斜前方。

谢樱弯了一下眼睛，笑得很灿烂。

谢姨拍了她一下，快跟你云姨和两位弟弟打招呼。

谢樱打完招呼，又看向谢姨说，妈，我都这么大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谢姨冷笑一声，不接话，亲亲热热地揽过我妈的胳膊，来，菜单在这里呢，你看看点哪些菜?

两位家长坐在旁边聊天，哥哥直接坐在谢樱旁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活泼地问: 谢樱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谢樱懒散地撑着下巴，桃花眼里一片潋滟的笑意，记得啊，你是小月亮啊。

小月亮是云皓小时候的外号，他说自己是皓月。

这个外号显然是对他对夸赞，那时候小区里孩子都喊他小月亮。

云皓笑得合不拢嘴，啊，太好了

他又掏出手机，我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谢樱: 当然可以。

他打开手机，我站在云皓身后，刚刚好可以看见她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王者的战绩页面，我没有玩过王者，索性沉默。

正好高考后的暑假很长，我可以练一练怎么打。

他们俩加完微信，云皓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谢樱突然抬头，弟弟，找个地方坐呗。

云皓回头看我，似乎是有点儿不高兴: 小野，你快找个地方坐啊。

我点点头。

一共个座位。

谢姨没和谢樱靠在一起，反而和我妈坐在一起。

妈妈另一边是云皓，云皓另一边是谢樱。

我默了默，直接坐在了谢樱另一边。

少女愣了愣，说: 这边空调吹在人身上，会很冷的。

我佯装平静: 没关系的。

云皓瞥了我一眼，随即又热情地开口，谢樱哥哥，你能跟我介绍一下华大的专业吗?

她红着脸颊，轻而易举地夺走了谢樱的注意力。

少女懒洋洋靠着椅背，身体朝着他的方向倾斜。

我能看见她的侧脸，线条流畅，嘴唇颜色润红。

谢樱简单说了几句，忽然侧过头看我，弟弟，你能听见吗?

我没想到她会主动跟我搭话，愣了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云皓径直道: 没关系啦，小野的成绩考不上华大。

我表情不变，甚至已经习惯了。

只抬起眼睛，却撞进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谢樱的眼睛不算很大，睫毛很长，在薄薄的眼睑上打落阴影。

我半个身子都快麻了。

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谢樱伸长胳膊，把面前的一瓶桃汁拿到我面前。

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随口一说: 是金子总会发光。

我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桃汁。

心想，是她逼着我暗恋的。

逃也逃不开。

5

一顿饭很快吃完，从这天开始，我再也没有见过谢樱。

六月后半个月，我在手机上下载了王者，僵涩地挪动手指，经常被人举报说是送人头。

七月前半个月，我去做了兼职。

云皓大概和谢樱在微信上聊得很开心，这两个月春风得意，笑容满面。

高考出成绩那天，我照例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做家教。

云皓坐在客厅沙发上，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正对着镜子用卷发棒做造型。

我无言片刻，大概猜到他为什么要在客厅弄这些了。

小野，你快看看我这个刘海怎么样?

他眼睛黑亮，看向我，脸上估计还化了点小妆。

我敷衍地回答: 很帅

云皓不满意，抓了抓头像，那你觉得谢樱姐姐会喜欢吗?

……喜欢。

我昧着良心回答。

云皓笑意盈盈地说: 那就好，我们今天晚上要去约会了，希望她会喜欢吧。

我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袖子，想问一句你们在一起了吗。

这句话在嘴边绕了许久，都没有绕出来。

我怎么敢问呐。

不知道答案，起码还可以继续做我的梦。

6

我教的学生是两个小学生，双胞胎男孩。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叽叽喳喳，一直没个消停。

小野老师，你为什么不笑一笑呢?

小野老师，你吃过粑粑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绷不住了，当然没有。

然后他们俩只听自己想听的。

继续叭叭。

粑粑到底什么味道的呢?

它会和臭豆腐一样，闻起来臭臭的，吃起来香香的吗?

我头疼欲裂，很想怼一句你吃一口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可我不敢说。

因为这个年纪的小学生脑子一抽，还真有可能试一试。

那时候，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教了一下午的垂直和平行，我总算可以下班了。

和家长道别完，我习惯性地去了小区门口等公交。

手机一直有消息弹出来，我看了一眼，班级群和家庭群都沸腾了。

已经四点半了。

高考成绩可以查询了。

7

爸爸在外地出差，只好在群里@哥哥和我，让我们快点查查成绩，给他报喜。

哥哥说他现在外面，他要回家用电脑查。

我没有回，因为爸爸压根不是想看我的成绩。

我打开成绩查询的页面，网址好半天加载不出来。

恰好这时公交车来了，我刷卡上了车，习惯性坐在最后面。

手一直在抖，公交卡花了两分钟，才塞进钱包。

网址还在加载。

即便胸有成竹，可我还是在紧张。

公交车开得很稳，穿过一片浓郁的梧桐树林时，车厢内有些暗。

我的手机页面很亮，白花花的一片，最后突然跳转出来一片绿色。

我的目光直直看向最后的总成绩。

7 字打头。

我重重地松了口气。

够了。

8

回到家时，云皓和妈妈正在客厅里。

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云皓正在挨个输入考号和身份证号。

妈妈坐在旁边，亲密地搂着他的肩膀，宝贝，你别紧张。

我在玄关口换了鞋，沉默地将书包放回房间。

云皓扯着嗓子喊我: 小野，快点出来，你查成绩了吗?

我走出去，说: 查了。

云皓问: 过本科线了吗?

本科线早已经提前公布过，文科五百四，理科五百二。

我说: 过了。

妈妈挑了挑眉，似乎是有点惊讶，太好了，宝贝。

她站起来，热情地拥抱我。

我有点不适应，却又有点开心。

云皓忽然大喊一声: 妈妈我点确定了

他又再一次，轻而易举地吸走了妈妈的注意力。

我垂了垂眼睛，没有再说话。

网页很卡，卡了好半天，才跳出云皓的成绩。

他快速伸手捂住屏幕，深吸一口气，妈妈我好紧张啊。

妈妈只好安慰他。

我就在旁边默默看着。

他紧张了大概十分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挪。

最后脸色的血色也消失了。

妈妈也不可置信。

我瞥了一眼屏幕，总分: 540。

看完我又继续看手机，跟班主任聊天。

云皓撕心裂肺道: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成绩

妈妈肯定是有人和我换分了。

他扑在妈妈怀里，哭得特别崩溃。

我的耳膜承受不住，准备回房间。

云皓抬着红红的眼睛，看我: 你说你过本科线了?真的假的?

真的。

云皓质问道: 你之前不都是考四百分吗?

你也说了，是之前。我歪歪头，认真询问，哥哥，我过了本科线，你不开心吗?

云皓顿住了。

妈妈拍拍他的肩膀，也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宝贝，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弟弟说话呢?

他说完哥哥，又看向我，说过: 哥哥这次考试没考好，小野你别跟哥哥一般见识啊。

没事。

我平静地回到了卧室。

进了卧室，我才深吸一口气，喉咙都在颤抖。

那是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情绪。

鼻子酸，眼睛一直在滴水。

我忍了忍，拿起手机开始转移注意力。

9

成绩出来后，我给班主任报了喜。

他连发七个红包，金额总共 711。

我没打算收，他一直让我拿着，说我是学校文科第一，他可以拿到很多奖金。

还说，我很有可能是这次的省文科状元。

至今没有打听到比我更高的分数。

这些我都没有跟爸妈说，他们俩好像已经认定了我考了五百四十分。

出成绩已经有三个小时了，他们至今没有问我考了多少分。

大概所有的精力都在哥哥身上。

哥哥哭得很委屈，是他要复核。

天气预报显示晚上有雨，我有娃娃在天台上晒着。

于是我裹着一件薄薄的外套，顺着楼梯上了天台。

小区已经很老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又窄又陡峭，跨过门槛，入眼的就是住户们晾晒的床单，脚边还有些绿植，

夏天的夜里闷热又沁凉，我的目光穿过重重的被单，一眼就看见了谢樱。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身形纤细却不显得瘦弱，肩线笔直，胳膊白皙，她靠着栏杆，面前则是站着云皓。

云皓泪流满面，背影透着一股倔强: 谢樱姐姐，对不起，我这次没考好，发挥失常了……

我沉默地站着原地。

按理说，我该离开的。

可是我现在仿佛一个瘾君子，站在原地，脚底仿佛生了根，内心期盼着谢樱说一些冷漠无情的话。

可她又不该是那样的人。

没关系，五百四已经很好了，以后还可以读研。

女生清甜的嗓音传过来。

云皓抽噎一声，可是，谢樱姐姐，这样我就不能和你上一个学校了。

谢樱没说话，天空蓦然飘下一两滴小雨。

我眨了一下眼睛。

下雨了。

谢樱说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云皓，云皓似乎感动极了，接过纸巾，伸手拦住了谢樱的脖子。

两人的头凑在了一起，唇和唇就隔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我连忙转过身，犹豫两秒，还是离开了。

10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等我第二天一早去天台的时候，那些绿植都快泡发了，而我那个小兔子玩偶，吸了太多的雨，晾衣杆上的夹子承受不住它的重量。

它如今躺在地上，陷在泥里，一片狼藉。

或许连谢樱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个小兔子玩偶，是她随手送出去的礼物。

我把小兔子带回了家，洗了快一个小时，才洗干净。

九点左右，我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云皓穿着白衬衫，笑盈盈地从房间出来。

四目相对，他收敛住笑容: 你干什么去?

我说；兼职。

云皓没再说什么，而是跑进主卧: 妈妈，你快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我们宝贝穿的，那肯定好看啊。

主卧的门没有关紧，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云皓说: 这是谢樱姐姐送给我的。

我没再听下去，出门了。

11

照顾完两个小学生的作业后，我出门等公交。

现在中午一点，公交车上基本都没什么人。

我习惯性坐在偏后的位置，接到了班主任的消息。

班主任说，我确实是今年的省文科状元。

班主任高兴极了，把我大夸特夸一顿，说学校上一次的省状元，还是谢樱。

我瞥见这个名字，忽然有点眼疼，挪开视线，看向窗外。

梧桐树荫，光影从我脸上一扫而过。

呼吸平稳下来后，我才低头看着手机。

——电视台打算找你做个采访，正好后天返校拿档案，就定在那天下午好不好?

我回了一个好字。

回到家后，云皓正穿着那个白色衬衫，坐在地毯上，面前的茶几则是摆满了资料。

妈妈坐在他旁边，见我回来了，招呼我过去。

小野，你打算报什么专业啊?

我换上拖鞋，放下包，说: 法学。

云皓哼笑了声: 小野，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的成绩怎么可能报得上法学?

妈妈说；小野，你哥哥可能要上咱们市里的这个本科，小学教育的分数挺低的，要不你报这个专业把，当语文老师也行。

不用。我没有含糊，明确地表示，我已经想好了，报法学专业，以后当一名律师。

妈妈为难地皱起眉: 这个专业分数很高的，除非你报一些不入流的学校。

我的分数够了。我正要解释，云皓突然抓住妈妈的胳膊，哎呀，妈妈你别管他啦，你先帮我想想，我报什么专业。

他再一次成功把妈妈的注意力给吸走了。

从小到大，每次都这样。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活泼开朗的性格，这样的性格，在双胞胎家庭里，对比异常明显。

我没再说什么，去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回卧室。

12

返校拿档案当天，妈妈开车送我和云皓去了学校。

路上，云皓坐在副驾驶和妈妈聊天。

我一边看稿子一边背。

妈妈，我们学校今年理科第一是省第十，比去年差劲了一些。反倒是文科出了一个省状元，看来学校今年的精力都在文科上，早知道我就选文科了。云皓说。

妈妈一愣: 真的假的?你们学校不是重理吗?

云皓嘀咕: 今年换了校长，我觉得学校师资力量不太好，要是选文科的话，我肯定能和谢樱哥哥上同一个学校

他又回头看我一眼，小野，我真羡慕你，走运选了文科，现在都过本科线了。

我说: 结果如何，都是各自的努力。

云皓撇撇嘴，转过头。

下车后，妈妈说: 宝贝们，结束的时候提前给妈妈打电话，我和你们谢姨去逛个街。

我和云皓一个文科一个理科，连教学楼都不是同一栋。

回到教室后，大家都在聊天。

我刚进门，教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我一愣，以为班主任来了，下意识回头，门口空无一人。

下一秒，热烈的掌声响起。

牛逼死了，大学霸，省状元啊

超超超厉害的

恭喜啊

我怔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点窘迫，最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我在班上也不是一个活泼的人，虽然担任了语文课代表，存在感并不高。

可现在，面对满堂的欢呼，我隐隐感觉到，原来青春是这样的感觉。

会忍不住笑起来。

13

领完档案后，大家又互相给彼此送了几句祝福，就各奔东西了。

妈妈给我打了电话，问: 小野你出来了没有?

我正跟在班主任身后去报告厅接受采访。

没有，我现在有点事。

妈妈现在还在外面逛街呢，我让你哥哥去找你，好不好?

我沉默一下，说: 我在报告厅。

采访二十分钟就做完了，结束的时候，云皓刚从外面进来。

他环视一圈，问: 小野，你在干什么呢?

记者正在收拾东西，看到云皓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问我: 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我摇头说，这是我的哥哥。

记者真心实意地夸道: 你们兄弟俩长得都真好看。

我说: 谢谢。

云皓走近了些，瞥见记者胸前的牌子。

你是电视台的记者?

记者点头。

云皓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他好像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来这里干什么?

另一位记者正在收拾摄像机。

班主任拿着三瓶矿泉水从外面进来。

我淡淡地看着云皓。

记者说: 采访咱们省的文科状元啊。

云皓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

他僵愣在原地，视线有些无神。

从我身上一扫而过，又缓缓落在记者身上。

小声问: 你在说什么?

记者看了我一眼，重复了一遍: 采访咱们省的文科状元啊。

云皓重新环视一圈，发现了整个报告厅只有我这一个学生后，脸色煞白，咬着唇问: 省状元在哪呢?

记者一脸奇怪。

大概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云皓是我的哥哥，却不知道。

我很平静地起身，回答道: 是我。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