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网之人英语

因为我。

他身上被人用枪打了三个窟窿。

跟凶手同归于尽后，我重生了。

因为想保护陆晏勋。

我比前世更粘他。

直到出事那天。

我被他拿枪抵着。

摁在墙上。

身后涌出的血顺着墙往下淌。

陆晏勋没发觉。

目眦尽裂: 乔希，我终于等到今天了。

陪你演戏，真让我感到恶心

我把他手里的枪怼在胸口。

艰难地笑: 开枪吧。

还差一个窟窿。

只要替他挨了那三枪。

陆晏勋就能活下来了吧……

01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卡车的货仓里。

额头肿着一个大包。

大概是急刹时撞在了货箱上。

我摸了摸。

痛感清晰而真实。

不是在做梦。

我竟然重生了。

哐当一声。

货仓的门从外面打开。

一个光头男人爬上来。

用枪戳了戳我头上的包: 起来

我们被联盟军署拦路检查了，真他妈倒霉

你，他踢了我一脚，下去搞定那个指挥官。

下车后，

光头凑过来。

嗓音黏腻地说: 实在不行你就陪他睡一觉。

你长得白，比下城区夜总会里叫价最高的女人都好看，他肯定喜欢。

枪口抵在腰间。

我走在光头前面。

看见绵长的星际越境线。

漆黑的公路被车灯照得亮如白昼。

卡车前方。

隔着路障站着一队联盟军。

为首的人很高。

带星的肩章闪着光。

是陆晏勋。

活着的陆晏勋。

心脏仿佛是在这一秒才复活的。

在胸腔里剧烈地、雀跃地跳动起来。

我高举着双手，投降一样缓慢地走过去。

我想起来了。

我回到了半年前。

此刻，

正是跟他第一次相遇的时间点。

我走到陆晏勋面前。

一瞬不瞬地看他的脸。

忽然意识到这时候的陆晏勋还没有跟我沾上关系。

没有爱上我。

仍拥有平安健康、长命百岁的可能。

也许我应该现在就去死。

可我清楚地知道。

即便没有我。

那些人也会找出千万种方法置他于死地。

但下一秒。

陆晏勋抬手将枪口对准了我。

跪下。

他说。

陆晏勋的声音没有温度。

眼神是仿佛看见死物般的冰冷。

不一样。

跟前世的情形不一样。

疑惑间，

我被两名联盟军踹倒。

膝盖砸在地上。

双手被反扣在身后。

一尘不染的军靴出现在眼前。

陆——唔

冰冷的金属抵入喉间。

是陆晏勋的枪。

我被迫仰着脸。

望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

跟前世惨死时看着我的眼神一样。

满是愤恨。

心脏抽搐着发出剧痛。

这瞬间，

我几乎以为陆晏勋也重生了。

陆指挥官，您先别急着开枪啊

光头跑过来。

谄媚道: 直接杀了多没意思，您要是不嫌弃，可以慢慢玩儿。

要是能高抬贵手，放我们的货物通行，您想怎么玩儿都成。

舌根的压制骤然解除。

我狼狈地呛咳。

听见陆晏勋漫不经心地说: 玩玩儿，再杀?

02

跟前世一样。

我跟着陆晏勋上了路边的巡回装甲车。

这辆车足足有半间房一样巨大。

车身坚固厚重。

并不会因为我在里面剧烈运动而产生任何异响。

是的。

为了模拟某个场景。

使外面的人相信陆晏勋对我做了些什么。

前世我在里面使劲儿蹦了半小时。

只是单纯的剧烈运动。

那时候陆晏勋不像今天这么凶。

只是站在一旁。

充满戒备地问我: 为什么想做我的线人?

我边蹦边说: 我的老板做坏事，我不想一辈子跟着他做坏事。

我想当联盟警察，从小就想。

陆晏勋冷淡地说: 可是你当了线人，也不可能变成联盟警察。

我不蹦了。

呆呆地站在那儿喘。

像台傻掉的抽风机。

但是陆晏勋很快又说: 不过也不会再变成坏人。

任务完成后，我也许可以跟联盟议院申请，帮你在联盟警署安排一个职位。

然后我就笑了。

又开始卖力地蹦。

并不知道当时他口中的职位。

是警署的合同制清洁工。

车门砰的一声关闭。

使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陆晏勋将我甩进宽敞的后排座椅。

冷眼看着我。

然后慢条斯理地。

将手上的黑色手套剥下来。

他没有再给我独自剧烈运动的机会。

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却使我的喘息比前世更剧烈、失序。

我庆幸地想。

此刻折磨我的。

是完好无损的陆晏勋。

他的身体没有弹孔和伤痕。

手上也没有血迹。

背部和手臂的肌肉仍保有健康蓬勃的线条。

仿佛永远不会接近受伤和死亡。

真好啊。

不应该流泪的。

一定是太痛了。

才不是因为难过。

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

陆晏勋终于起身，把衣服丢到我身上。

他点了支烟，垂眸看我。

想当我的线人?

我艰难地坐起来。

发出嘶哑的声音: 嗯。

陆晏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说: 做线人会死的，不怕吗?

我摇头，说: 不怕。

我怕你死。

陆晏勋，

我怕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

03

穿衣服之前。

陆晏勋在我左侧的锁骨下注射了微型定位器。

因此我得到再度靠近他的机会。

陆晏勋的眼神冰冷。

车内幽暗。

阴影使他的面部线条显得更锋利。

他的嘴唇抿着。

看起来脾气比前世更差了一些。

出神间，

毫无预兆的剧痛从胸口炸开。

我抽搐般挺了挺脊背。

喉咙发出几声气音。

抱歉。

他毫无歉意地说: 我忘了给你打麻药。

过了十几秒钟。

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事的，我干巴巴地说: 也不是很痛。

穿好衣服。

陆晏勋说出一串数字: 记住我的私人通讯器号码，不会被追踪。

陆晏勋的私人通讯号我早就烂熟于心。

但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说出我的电话号码。

陆晏勋冷笑一声，说: 你以为我们是互换电话的情侣吗?

又警告道: 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电话给我。

他通过监视器看了眼车外面。

问: 你们车上的货物是什么?

仿生体。

我补充道: 不是仿生人，都是些小型宠物犬。

犬类仿生体价格不高。

即便全部没收也无法定罪。

所以陆晏勋佯装被我贿赂。

象征性拆了一只检查。

很快便放行了。

一回到夜总会总部。

罗钧就找到了我。

看来传闻是真的，联盟议长的独子，居然喜欢男人。

他递给我一枚迷你定位器。

说: 把这东西藏在他的车里，不难吧?

我接过来，点头。

罗钧: 跟他搞好关系，提前问清楚拦路检查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说完，

他又把一个鞋盒大小的箱子扔给我: 拆开了卖不掉，给你玩儿吧。

我打开，

是一只仿生宠物犬。

我五岁时就被罗钧捡到了。

他养了我十四年。

成年后，

我跟着他在下城区最大的夜总会打工。

下城区汇集了各个种族的贫民。

鱼龙混杂。

而星巢夜总会是这里最高的建筑。

地上是数百层的娱乐城。

地下，

是一座三层的加工厂。

每日制造未经允许生产的各种仿生体。

傍晚，我回到房间。

拨打了陆晏勋的通讯器号码。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话筒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陆晏勋没有说话。

陆指挥官?我忐忑道。

说。

今晚能跟你见面吗?

我压着声音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04

从下城区前往陆晏勋所在的上城区。

需要乘坐三个小时的城际轻轨。

车厢里塞满了人。

我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找到一处空隙。

贴着冰凉的墙体。

看小窗外飞速掠过的灰色建筑。

出门前特意换的衣服被挤得皱皱巴巴。

鞋子也脏了。

我怕身上留有车厢里臭烘烘的气味。

在警署宿舍大门外的风口吹了好几分钟。

天已经黑透了。

我上楼敲了门。

过了很久，门才开。

进来。

陆晏勋不耐烦地说。

我走进房间。

偷偷地嗅。

闻见了以前常常闻到的。

属于陆晏勋的味道。

是洗衣液混合着须后水的清香。

差一点，

我就要习惯性地脱下鞋子。

坐到他的沙发上去了。

但陆晏勋仍站在玄关。

用下巴看着我: 什么事?

我局促地站着。

摊开掌心: 这是罗钧给我的定位器，他让我藏在你的车上。

要不然你随便放在一辆不常开的车上吧，免得他起疑。

陆晏勋接过，冷声说: 还有事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

讨好似的说: 罗钧知道我来，交代我问你要近期警署的巡查计划呢。

我会毫无保留地帮你，你也会给我一点东西交差吧?

陆晏勋先是盯着我看。

然后又忽然笑了。

当然，他说，现在就给你。

陆晏勋折身进房，几分钟后回来。

递给我一张表格。

打开门说: 你可以走了。

啊，我微张着嘴，呆呆地仰脸看他，可是……下城区已经到了宵禁时间，进不去了。

那是你的事。

陆晏勋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退到门外。

门就砰的一下关上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吓亮了。

我站在门口。

直到灯又熄灭。

我忿忿地想:

脾气果然变差了。

也没有前世善良。

下城区暂时回不去。

也没钱在上城区租住旅馆。

不过好在整个三楼只有陆晏勋一个人住。

连楼道都铺着厚厚的地毯。

我在房门口靠墙坐下。

隐约听见房间里花洒打开的声音。

陆晏勋在洗澡。

他真的不管我了。

我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世的陆晏勋虽然正直。

但富有同情心。

自己稍微装可怜就能达到留宿的目的。

不像现在这样冷漠又无情。

楼道里漆黑又安静。

我抱着膝盖。

想起前世第一次来陆晏勋宿舍的场景。

那天我也故意磨蹭到宵禁时间。

靠装可怜留在了陆晏勋的房间。

他给我拿了拖鞋和被子。

无可奈何地说: 你睡沙发。

说完陆晏勋进浴室洗澡。

我想起在下城区看过的古早电影里的色诱情节。

于是偷偷脱了衣服。

钻进陆晏勋豆腐块一样整洁的被褥里。

但由于实在太困。

等陆晏勋洗好出来。

看到的是四仰叉、把被褥全部弄乱的我。

陆晏勋有洁癖。

很生气地把我晃醒，训斥了一顿。

却依然没有把我赶走。

我是笨蛋线人。

很幸运地遇到了正直、善良又好骗的陆指挥官。

想到这里。

我明明是想笑的。

但胸腔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让我再也笑不出来。

05

在楼道里胡思乱想了一夜。

清晨离开时。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电影里十分尽责的保镖。

不再因为被陆晏勋赶出房门而难过。

决定以后要常来。

哪怕只是守在陆晏勋的门口。

一回到夜总会。

我就将陆晏勋给我的表格交给罗钧。

不错，好好干。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庞董事长知道了你的表现，等他回到勒星，兴许会给你一大笔奖金。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庞董事长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再过半年……罗钧忽然眯了眯眼。

不悦道: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我连忙点头，说: 不敢了。

庞恕是星巢集团的总裁。

称得上是下城区的土皇帝。

他大多数时间在多个星球穿梭。

做的非法勾当比联盟议院制定的法律条款都多。

他阴狠、毒辣。

前世我总是很畏惧见到他。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恨不得立即见到他。

然后像前世那样跟他同归于尽。

没错，

杀死陆晏勋的人，就是庞恕。

我必须想个办法。

让他提前回勒星。

并在他伤害陆晏勋之前。

杀了他。

这样想着。

我收到了陆晏勋发来的短信息。

给我星巢地下工厂的平面图

我回到房间。

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

因为舍不得结束对话。

所以我没话找话道: 陆哥，我明天还能去找你吗?

几分钟后。

我收到冷冰冰的回复: 拿到平面图再来。

我得寸进尺: 带着平面图去的话，就可以让我留宿了吗?

我攥着手机等了很久。

也没再得到回复。

我自欺欺人地想。

不否认也许就是答应了。

所以带着期待，在夜晚潜入了罗钧的办公室。

连恐惧和紧张都少了一些。

我在抽屉和文件夹中翻找了一阵。

最终在保安巡查至门前的最后关头找到了图纸。

我躲在宽大的办公桌下面。

把图纸卷好藏在袖子里。

保安还未离开楼层。

我的电话却突然开始震动。

是罗钧

为什么这时候打来?

难道他发现我偷东西了?

叮

楼道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