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洋桔梗分手了

发现了一条老公的专属内裤。

晚上，我把拍的照片递给他看时。

他楞了一下，随手点了一根烟，语气不耐:

别无理取闹

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

那一瞬，望着烟雾缭绕下那张冷漠的脸。

我发现夫妻十年，我却从未看清过他。

01

站在客户的衣帽间前，我捏着那条深蓝色男士内裤，指尖微微发颤。

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照在丝滑的面料上，折射出微妙的光泽。

这条 CK 经典款，和我买给项岩的那条一模一样——同样的品牌，同样的尺寸，同样的海军蓝。

甚至连裤头上我亲手绣的区别标记都一模一样。

安姐，主卧衣柜已经整理好了吗?

客户楚冉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迅速将内裤塞回那堆待整理的衣物中，清了清嗓子。

马上就好。

确认楚冉冉离开后，我再次拿起那条内裤，仔细检查。

内裤边缘有些微磨损，但整体干净整洁，显然是经常穿洗的。

我是业余整理师，却受托在这个家里临时做着保姆。

一个月以来，从未见过男主人的身影。

女主人的衣帽间里全是当季新品，却连一件男士衣物的踪影都没有。

直觉告诉我，这条内裤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看到那个熟悉的标记小象，我没忍住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

这条内裤就像凭空出现的证物，残忍地揭穿某个我不敢不愿面对的真相。

02

刚结婚那会儿，我们和公婆挤在不足六十平的拆迁安置房里。

狭小的阳台上挂满四个人的内衣裤，风一吹都在尴尬摇晃。

有天晚上，项岩洗完澡出来，脸色难看地拎着一条灰色内裤。

妈又把我和爸的内裤收混了。

他嫌弃地把内裤扔进脏衣篓，这都第三次了。

我正坐在床边叠衣服，抬头看他皱成一团的眉头，忍不住笑出声。

两条都是纯色的，妈年纪大了，分不清很正常嘛。

那也不能……他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满脸懊恼。

我放下手中的衣服，笑嘻嘻地逗他:

我学过几年刺绣，不如我给你内裤绣个标记?

本是打趣，却不想他听后眼睛一亮。

凑过来，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是我喜欢的洋桔梗香。

他下巴搁在我肩上蹭了蹭。

老婆大人最好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畔，痒得我缩了缩脖子。

想绣什么?我红着脸推开他，从针线盒里翻出绣绷和彩线。

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笑得促狭: 绣只大象怎么样?嗯……刚好跟我姓配谐音。

说着还做了个甩鼻子的动作，眼神露骨地看着我笑。

不正经

我抓起枕头砸他，却被他一把抱住。

那晚最后我们谁也没去管什么内裤标记。

针线盒被打翻在床上，彩线散落一地，像我们纠缠的身影。

第二天我还是偷偷在他每条内裤的腰封内侧绣了个小巧的象头图案。

自此，也养成了习惯。

03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项岩发来的消息:

今晚加班，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我盯着屏幕，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提着垃圾桶出来时，见楚冉冉慵懒地倚在婴儿车旁，纤细的手指逗弄着她的儿子。

那双手保养得极好，指甲做的是当季最流行的猫眼美甲，衬得她手指愈发白皙。

安姐，她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孩子，今天辛苦你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镶钻的卡地亚手表，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我闻言抬头看她，见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住家保姆马上就到了……我老公今晚要回来。

她说到『老公』两个字时，声音娇柔，尾音微微上扬，像在炫耀什么稀世珍宝。

垃圾桶突然从我手中滑落，垃圾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楚冉冉被声响惊动，终于转过头来看我。

那一刻，我竟在她眼里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得意。

抱歉。

我蹲下身，借着收拾的动作掩饰颤抖的手指，我这就走。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乱哄哄的，地铁的玻璃窗映出我憔悴的脸，眼下是掩饰不住的青黑。

三十岁的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五岁。

十年婚姻，我们从从耳鬓厮磨到相对无言，眼中的星辰，化作厨房里日复一日的油烟。

值得吗?

玻璃中的女人无声地问我。

04

紧赶慢赶到小学时，还是超了放学时间半个钟。

铁门已经关了半扇，门口只剩下零星几个等家长的孩子。

小雅抱着书包蹲在石墩旁，手指在地上画着圈，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

落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衬得她越发瘦小。

我压下心底的那股酸涩，快步走向她。

她见到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跑着过来张开手抱住我，委屈地哽咽。

妈妈，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因为小雅是个女儿，并不受婆婆待见。

又因怀着二胎的时候出了意外，孩子没保住，医生说我们夫妇终生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自从那次意外后，婆婆看我们娘俩的眼神总是带着刺。

总说小雅是个讨债鬼，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

让她帮忙接送带孩子，那是想都别想的事。

夜深时，小雅强撑着眼皮不肯睡，她揉着眼睛说:

妈妈，我想等爸爸，每次我睡着了他才回来，醒来他又走了……我都好久没见爸爸了……

我喉咙发紧，摸着小雅的头发轻声哄她入睡。

小雅乖，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项岩依然没有回来。

等项岩的时候，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见楚冉冉十分钟前发了一个动态。

照片里，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男人的手托着纤细白皙的女人的手。

最上方，一只婴儿小小的手软软地搭在女人的掌心。

配文: 一家三口，圆满无缺。比心

猛然间，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手指不受控制地放大了照片。

只见男人中指指尖位置上，一个小疤点异常显眼，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我刚怀上小雅那会儿，项岩为了我学做饭，切菜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疤痕。

当时我还笑他笨手笨脚。

可他却说那是他爱我的印记。

如今那个疤，此刻正在照片里，温柔地托着另一个女人和孩子的手。

05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慌乱起身，一不小心膝盖撞到了床头柜。

异响惊动了项岩。

他皱着眉头问: 怎么还没睡?

我接过他随意脱下来的西装，却敏锐地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

那小众高级的山茶花香，不久前我才闻到过。

你洗过澡了?

项岩低头解领带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健身完冲了个澡。

一整天各种巧合的刺激下，我说出的话也带了刺。

现在的健身房都配备宝格丽这么高级的沐浴露了吗?

项岩眉头狠狠一拧，嘴角扯出个不耐烦的弧度。

客户送的试用装而已，也值得在意?

那你告诉我，你介绍的盛世豪庭的工作……雇主是你哪个客户?

一个月前，项岩对我说，他有个客户，太太刚生产，家里乱得不成样子，想找个既会整理又懂照顾婴儿的保姆。

但是我犹豫了。

项岩公司发展得挺好，家里并不缺这点钱，平日里我要接送照顾小雅，只在她上学后帮人兼职整理，也仅仅是打发时间而已。

如果做了保姆，就不一定能兼顾上小雅。

可项岩劝了我很久，说只需要做白天，晚上她们还有住家保姆，不会耽误接送小雅。

他握住我的手，语气殷切。

这个客户对我很重要就三个月，等孩子过了百日就好。

谁曾想，这个客户竟是他自己

他忽然扯下领带，不耐烦的扔在床上，抬眼看我。

安然，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06

我被他眼中浓浓的责怪刺得头脑发热，颤抖着手调出白天拍的照片，将屏幕对准他。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内裤会出现在你的客户家?

项岩楞了一下，从床头柜摸出烟盒，随手点了一根烟。

别无理取闹

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语气里带着没有丝毫掩饰的不耐。

那一瞬，望着烟雾缭绕下那张冷漠的脸，我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

我发现夫妻十年，我却从未看清过他。

项岩，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心了?

我曾经得过很严重的肺病，闻不得一点烟味。

他说过，永远不会在我面前抽烟。

如今这样，是忘了还是不在乎了?

项岩有些恼怒地他摁灭烟头，拿起睡衣径直走向浴室。

甩上门的前一刻扔下一句: 我不跟你争论，不可理喻。

他的手机在床头突然亮起，我瞥了一眼，顿时僵在原地。

没有备注，但昵称我却很清楚，是楚冉冉。

消息预览赤裸裸地显示在锁屏界面:

谢谢老公爱你

我死死盯着那两个字，手指不受控制地解锁了手机。

聊天记录里，楚冉冉五分钟前发的:

儿子都出生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一个真正的家?

项岩回复: 再给我点时间。

紧接着是一个 5200 的安抚转账，备注写着: 给咱儿子买奶粉

我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手机屏幕上的字迹扭曲成一片。

原来他所谓的『加班』，都是在另一个家里，当着另一个孩子的父亲。

07

项岩很快换好睡衣出来了。

见我捏着他的手机，他怔了一瞬，厌恶地一把夺过手机。

你竟然查我手机

我指着项岩，浑身颤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楚冉冉的孩子……

项岩冷冷地盯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带着残忍快意的笑。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对我有儿子了

我失控地低声吼道: 那不是你儿子你怎么可能还有……

够了

项岩猛地将手机摔在床上。

安然，你不能生，就以为全天下女人都跟你一样?

他的话刺得我眼眶通红，神志全无。

我扑上去死死扯住他的睡衣，狠狠地撕打他。

项岩，你混蛋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没有回手，紧绷的下颚，带着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这一晚，我们撕碎了十年婚姻积攒的所有体面。

原来最伤人的刀刃，藏在了最熟悉的人的唇齿间和行为里。

那个抱怨女儿补习班太贵、对妻女日常开销都抠搜的男人，转头给别人转账时却那么干脆利落。

甚至为了哄情人开心，他能毫无顾忌地骗妻子去给情人当保姆。

只因，那个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多讽刺啊，一个帮人整理生活的整理师，却理不清自己婚姻的一地鸡毛。

08

我跟项岩提了离婚。

项岩盯着纸页上『离婚协议』四个字，突然冷笑出声:

你早就准备好了?

安然，你想好了吗?

离了我，靠你给人叠衣服那点零花钱……怕连小雅的舞蹈班都供不起吧?

他倾身向前，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山茶花香味。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柜子,却不及心里的那股寒。

项岩，离婚是我想了很久的，今天的事不过是让我下了决心。你对我的轻慢和侮辱，每一样都足以让我死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攒够了失望，离开，竟不觉得痛了

我转身不再理会项岩，背后只剩长久的沉默，连他何时离开都未察觉。

我几乎是睁眼到天亮的，脑子里一遍遍回忆十年婚姻的甜蜜与辛酸。

我至今仍记得我们最初相爱的模样，那时的项岩会因为我绣的一只小象欣喜若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满眼是我的男人消失了呢?

大概是那次事故吧。

那个雨夜，公公突发脑溢血在救护车上离世，接到婆婆哭着打来的电话，我和项岩匆忙赶去，途中因为项岩心急超车，出了事故。

当时我已怀孕六个多月，这场意外让孩子胎死腹中，引产下来的是个男孩。

因月份太大，我的子宫严重受损，永远失去了孕育的能力。

项岩是独子，对儿子有着强烈的渴望。

自那以后，他整日郁郁寡欢。

起初，我以为他是因公公离世和痛失孩子而消沉。

却没想到，儿子成了他的执念。

我生不了，他就找别人生。

我们的婚姻熬过了七年之痒，却没有熬过十年之殇，败给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执念。

09

从民政局登记完出来。

楚冉冉推着婴儿车等在门口。

我眯起眼看向项岩。

项岩目光先朝楚冉冉沉了沉脸，旋即回头盯着我。

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态度。

安然，性子耍完了就回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