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瞳浅瞳怎么区分

凌晨三点，那间卧室传来女人的悲鸣。

也许是隔壁。老公说。

这是端头户，没有隔壁。

1

那就是楼上，或者楼下明天我早班高铁呢，快睡吧。张然翻个身，几秒后又鼾声如雷。

我紧贴着床头板，缩成一团。

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实际上，从一个月前我们搬来，那间卧室就不对劲。

刚开始，只是偶尔能听见嘎吱声，像是老式摇椅。

直到两周前，表姐抱着她一岁多的女儿来串门。

小女孩仰头，盯着那间卧室门傻笑。

我问孩子，在笑什么。

她含糊不清地说: 秋千。

我们只是笑笑，没管她。

小女孩自己玩了很久的塑料玩偶。

她用一根丝带勒住玩偶的脖子，提起丝带，玩偶就吊在半空来回晃荡。

秋千，嘻嘻。

我和表姐对视一眼，表姐脸色很难看，一把夺过玩偶。

宝贝，你和谁学的?

女孩盯着紧闭的卧室门: 伊伊。

表姐想了很久，认识的人里，名字有一、伊、依的有好多个。

谁会这么无聊，教小女孩这些?

那天表姐走的时候，劝我最好换个房子。

当晚，我就向张然提过。

但他不以为然，这里既便宜，离他公司又近。

我们俩小地方出来，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

房东自留一间卧室存放东西，所以在价格上，给了我们很大优惠。

本来这些，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测，甚至是幻觉，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换房。

我也请房东来开过门，里面确实只是堆放东西，没有异常。

而且，我还偷偷向小区物业和邻居打听过，这间房子，并没发生过死亡事件。

可嘎吱声仍然不断，我也逐渐摸出了规律。

它只在每晚凌晨三点左右出现，其他时候都很安静。

一个人要是吊在那间屋子的吊扇上，来回摇晃，可能也会发出这种频率的嘎吱声。

越想什么，就越怕什么，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那嘎吱声，一天天逐渐变成了女人的哭声。

可张然都听不到。

因为我无法生育，他对我漠不关心。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条信息。

大半夜，谁会发信息?

我点开看，一股凉气直冲头皮，上面写着: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凝视你。

2

我不敢让张然知道，迅速删掉信息。

这人，又来了。

大概在十多年前，我还在念中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网友。

他的网名叫做深瞳。

刚开始，我们很聊得来，还确认了网恋关系。

他说想给我写信，我就把家里的地址给了他。

他寄过几封信来。

我嫌麻烦，从来没给他回信，只是在网上回复他几句。

可他显然不满意我的态度，渐渐展露出愤怒，甚至是威胁。

我把他删了，甚至注销了网络聊天账号。

十多年来，我搬过几次家，换过几次手机号。

可他如同鬼魅一样，总能找到我。

用不同的手机号给我发信息，从不同的地址给我寄信件。

每次都会重复这句可怕的话——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凝视你。

此时我把深瞳和卧室里的动静联想在一起，更觉脊背发凉。

第二天一早，张然就匆忙离家，又是一周的出差。

我白天尽量在外面活动，可到了晚上，不得不回到出租屋。

我装作毫不在意，打开电视，调大音量，大口地吃着零食，试图增加胆量。

但无论我怎么故作轻松，始终能察觉到，有一双深邃、圆睁的瞳孔，正在凝视我。

就在那间封闭的卧室里。

我早早上床，却根本睡不着。

过了 12 点，那间卧室果然又传出异响。

是地板的摩挲声，像是某种生物在缓慢爬行。

砰

像是凳子倒地。

嘎吱，嘎吱……

声音似有非无，我裹紧被子，一动不动，不时扭头看看时钟。

2:55。

马上就是凌晨三点了。

心跳加速，我紧紧闭上眼睛，真希望能快速入睡。

呜呜，呜呜……

凄厉的女人哭声出现了。

我浑身毛骨悚然，比以往更加恐怖。

因为这哭声，不是来自那间卧室。

而是就在我耳边。

好像是在床脚……

3

我猛地翻身而起，尖叫着想要逃离出租屋。

可这该死的防盗门，此时又打不开了。

我前几天就叫张然找人来修过，这会又出毛病。

然而此时哭声却又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手机短信的铃声，很多条。

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我哪里敢进去，床下到底有什么?

我深呼吸几口，鼓足勇气，缓缓弯腰蹲下。

透过卧室门，瞥见了床底。

是表姐女儿的那个塑料玩偶，它本来就可以发声。

怎么会在床底?

难道那天她忘了带走?

我迅速把女人的哭声，和小女孩口中的伊伊又联想到一起。

伊伊，很可能是个女人的名字。

实际上，深瞳也是个女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也是我不敢告诉张然的原因。

张然是个很传统的男人，我们认识很久了。

他除了努力工作外，平时也就写写文章、看看书，爱好极少。

只是我自己肚子不争气，无法生育，他才对我很冷淡。

我不想因这些往事，进一步影响我们的关系。

此刻想来，这一切，难道都是深瞳在搞鬼?

有没有可能，她认识、串通房东，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故意做了一些手脚，来恐吓我?

我预感，这一连串的手机信息，也是她发来的。

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又或者是因张然对此事的漠不关心，使我倍感委屈。

此刻我眼泪不自觉地簌簌滚落。

来吧鬼鬼祟祟的有种就出来啊

我冲进卧室，点开手机。

果然又是昨晚那个号码，深瞳发来的数条短信。

从你背叛我开始，我就一直凝视着你。

晚上七点，你回家，没有吃饭。

点，你看了一会《红楼梦》，又看了电视，吃了半袋薯片。

十点一刻，你开始洗漱。

十一点十分，你躺下来打算睡觉。

……

我总是凝视你，但现在，我等不及了，我要杀死心爱的你。

此刻，我无法再克制自己的颤抖。

我和她之间，就像猫鼠游戏。

深瞳到底是人是鬼?

我冲进厨房，翻出一把斧子，走向那间紧闭的卧室。

4

凿开卧室门，里面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摄像头?

我又把房间所有角落检查了个遍，也没有。

难道真的是鬼?

我不敢往下想，这次，我一定要搬家。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张然的电话。

我要搬家，我受不了了。我向张然哭诉。

哎哟。张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怎么了?大半夜的。

你要是不同意搬家，我们就离婚我从来没向张然生过这么大的气。

张然或许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沉默了一会，说:

我要下周才回来，这样吧，我一会发个电话给你，明天你给他打电话。

张然也没具体说明白，就把电话挂了。

随后他发来一条信息，上面写着: 无咎心理诊所，陆涛，电话 1345779xxxx。

一瞬间，我的眼泪又狂流不止。

愤怒、羞耻、委屈，胀满了我的大脑。

张然，他把我当神经病了。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

反而还质疑我，心理出了问题。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任由情绪决堤，蹲下身，掩面嚎啕大哭。

凉风透过窗户，狠狠地往脖子里钻。

像条冰冷的蛇一样，贴着皮肤游来荡去。

凉风

我猛地意识到，怎么会有风呢?

卧室窗户，是打开的

我明明记得，上次房东来开门检查时，窗户是关起来的。

实在不敢想象，这是 21 层，端头户。

难道……

我缓缓朝窗边走去，扶着窗沿，探出头。

窗外是一片公园，空荡荡的。

突然有什么东西拂过脸庞，像蜘蛛网。

我下意识用手挥挡了一下。

不是蜘蛛网，是块薄纱布料。

扭头往上一看。

一个身穿大白婚纱的女人，悬在半空，随风摇晃。

5

死者是我表姐。

从楼上那一户的窗户外，吊下来的。

楼上的业主表示很无奈。

真是倒了血霉业主骂道，他妈的，这房子起码折价一半。

他掏出当时的租赁合同，递给警察。

合同附件里，有承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

警察立即调查了租户的身份。

不消三分钟，就检查出来了，身份证是假的。

身份证号、姓名，连照片，都是假的。

我瞥了一眼身份证复印件，是个女的。

她的假名叫做沈彤。

沈彤，深瞳，同音。

我赶紧捂住嘴，差点啊了出来。

我的举动立即引起警察的注意。

你想到什么了吗?警察询问我。

没，没有……我缓了缓，哭着说，我只是替表姐伤心，她怎么会……怎么会……

叮

手机短信又响了，是深瞳吗?

我不敢看，装作没听到。

你手机响了。警察审视着我。

哦。我只能掏出手机。

不是深瞳，是那个叫陆涛的心理医生。

你好，陈女士，你先生张然委托我来看你，你看现在方便吗?

我正想要回复不必了，警察却向我说: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机吗?

我只能递给他，他又随口问了一些情况。

可能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他把手机还给我，说: 建议您可以和医生聊聊。

连警察也认为我有病吗?

我顺着他的话，回了陆涛一句好，在家。

陆涛很快就到了，是个干干净净、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

我们只是闲聊了几句，我便对他印象非常好。

也许是心理医生的缘故，他很会聊天，而且给人一种值得信赖感。

我决定，向他讲述所有的情况。

当我完整地讲述整件事情后，陆涛却圆睁双眼，吃惊的表情难以遮掩。

他说: 深瞳，沈彤，我知道她。

6

据陆涛所说，几年前，在心理学界，有一位署名为深瞳的学者。

她在一个不起眼的期刊上，发表过一篇关于人类心理恐惧根源的论文。

它的研究方向、研究方法，以及独特的观点，都是前所未有的尖锐。

遗憾的是，这篇论文没有在学界掀起一丝波澜。

但却让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