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变成祭日

给了我最后一次回家的机会。

我答应了。

最后一周，我不再和他纠缠了。

任由他讨好那个模仿我的替身。

离开那天，是结婚纪念日。

他带着我的替身冲进来，摔碎了婚纱照，掐着我脖子。

质问我为什么要害他们的孩子。

那是一条小生命

我笑了。

顾子墨，那就祝你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吧。

大量的血液从我的嘴里喷出来。

在他的注视下，我停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

终结了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

1

熬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玄关的地板上，一双细高跟随意地扔着，空气里混杂着隔夜的酒气。

我面无表情地换上拖鞋，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调笑声。

顾子墨，你坏死了……是鹿瑶的声音。

我最好的闺蜜，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妹妹。

推开门。

床上一片狼藉。

顾子墨和鹿瑶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

鹿瑶身上那件真丝睡裙，款式和我前几天刚买的那件简直一模一样。

顾子墨看见我，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随意拢了拢睡袍，起身:

回来了?正好，瑶瑶喝多了，麻烦你送她回去一下吧。

我看着他，一股熟悉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我。

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子墨，我淡淡开口，这是第几次了?你不腻，我都腻了。

鹿瑶从床上坐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声音却装得楚楚可怜:

巧巧姐，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喝多了……

我懒得看她那副纯元皇后是你吗的表演，只是盯着顾子墨。

他走过来，想伸手碰我的肩膀，被我侧身躲开。

叹了口气，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敷衍的温柔: 巧巧，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和瑶瑶……不过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天桥上，浑身是伤、眼神空洞的顾子墨，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栏杆。

是我，像个疯子一样冲过去，死死抱住了他。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浑身湿透，声音沙哑地问我。

我笑着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语气坚定: 因为我觉得你值得。

我们一起摆过地摊，住过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冬天糊报纸堵窗户缝，夏天靠一把破蒲扇度日。

他曾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

巧巧，你是我生命里的光，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誓言还在耳边回响，可眼前这个男人，早已陌路。

目光落在了鹿瑶身上。

她今天的妆容、发型，甚至脖子上那条细细的锁骨链……都和我几年前的风格如出一辙。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顾子墨:

你是不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顾子墨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

凌巧巧你又在胡说道些什么

呵，急了，他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宿主，检测到您强烈的脱离意愿，是否确认启动回家程序?

我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回应: 确认。

2

回家通道将在七天后开启，届时您在这个世界积累的财富，可按比例兑换。

系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消失。

鹿瑶走后。

我打开衣帽间，那些曾经精心挑选的衣物，如今看着只觉得碍眼。

许多款式，鹿瑶都有类似的，甚至有些，是我亲手送给她的。

拿起一件驼色大衣。

巧巧姐，这件大衣真好看，我也想买一件

鹿瑶刚进公司时，总是用那种崇拜又羡慕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着说: 喜欢就买，姐给你报销一半。

那时，我是真心把她当妹妹。

她业务不熟，我手把手教；

她生病，我煲了汤亲自送去医院。

我将那些衣物，一件件叠好，塞进早就准备好的旧纸箱。

像是告别一颗喂了狗的真心。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下楼准备早餐。

顾子墨从客房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丝酒气。

他看见我，语气如常地问: 昨晚睡得好吗?

我没理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给我:

呐，前几天看你多看了两眼，就给你买了。别生气了，嗯?

打开一看，是一条铂金手链，设计简约，但吊牌上的价格却不简单。

我脑子里立刻闪过鹿瑶手腕上那条，呵，高仿得还挺快。

顾子墨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颈窝，声音低沉:

巧巧，别跟我置气了。瑶瑶那边我会处理，你放心，顾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这套菀菀类卿的把戏，已经演过无数次。

我挣开他的怀抱，将手链随手扔在餐桌上:

不必了。我今天约了中介，有几套房子想出手。

顾子墨的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拿起外套摔门而去。

我从抽屉深处翻出一个磨损的木质小盒子。

里面躺着一对我和顾子墨亲手捏的陶土小人。

歪歪扭扭，却是我曾经最珍视的物件。

巧巧，你看我捏的这个像不像你?

那时顾子墨举着那个不成形的小泥人，笑得像个孩子。

陶艺吧里，他笨手笨脚，把泥巴弄得到处都是。

他把那个刻着我名字缩写的小人，小心翼翼地挂在他的钥匙串上:

这样，就能走到哪都带着你了。

我拿起其中一个小人，看着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刻痕。

又想起顾子墨送给鹿瑶的那些名牌包包、珠宝首饰。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走到阳台，我用力将那对陶土小人砸向楼下的垃圾桶。

砰——

碎片四溅。

心口一阵钝痛，眼前有些发黑。

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那个雨夜。

那时我刚察觉顾子墨和鹿瑶有些不对劲，深夜去他公司，却看到他开车送鹿瑶回家。

两人在车里吻得难舍难分。

我当时怀着孕，自己都不知道。

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孩子，就那么没了。

……

3

顾子墨连续几天没回家。

我则有条不紊地联系中介、律师，处理名下的财产。

这些大多是他事业有成后买给我的。

他说: 巧巧，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如今想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倒计时还剩三天。

我坐着公交，七拐拐来到了一条老胡同。

胡同深处，是我们刚结婚时租的那个老破小开间。

十几平米，冬天漏风，夏天闷热，却承载了我们最纯粹的时光。

我想在离开前，把那里的一些旧物做个最后的了断。

旧钥匙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竟是鹿瑶最爱用的那款斩男香。

房间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

窗台上，我养的多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插着几支廉价玫瑰的玻璃瓶。

床头柜上，赫然放着鹿瑶常用的那款护手霜。

旁边还随意扔着几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烟蒂。

最刺眼的是，床边那张破旧的小木桌上。

放着两个用过的一次性纸杯，其中一个杯沿上，还残留着浅浅的口红印。

看着这满屋子属于鹿瑶的痕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些只属于我和顾子墨的逼仄记忆，如今也成了他们苟且的温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4

鹿瑶推门而入，看到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巧巧姐?你怎么在这里?

子墨……忘……忘了一份文件，让我过来帮他取一下。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挑衅取代。

我放下手机，冷冷地看着她:

哦?他忘了什么，需要你鹿大助理亲自跑到这地方来取?

鹿瑶见我语气不善，索性也不再装了。

她走到床边，拿起那个残留着口红印的纸杯。

轻轻摩挲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巧巧姐，你也知道，子墨他……其实挺念旧的。

他说，这个地方虽然破，但有很多他珍贵的回忆。

她顿了顿，故意挺了挺小腹，眼神更加得意:

而且啊，巧巧姐，有些事情，可能你还不知道。

我和子墨，已经有了更深的『回忆』了。毕竟，有些快乐，是姐姐你给不了的。

我看着她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鹿瑶，当初我把你从实习生一步步带出来，给你资源，教你本事，你就这么回报我的?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鸠占鹊巢，连这种我们曾经一起挨苦的地方都不放过，你就不觉得膈应吗?

鹿瑶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我弱我有理的表情:

话可不能这么说。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再说了，子墨他现在爱的是我，这就够了。

姐姐，做人呢，最重要是识趣，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不是吗?

我懒得再和她掰扯这些歪理，直接拨通了顾子墨的电话。

响了很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他带着酒意的声音。

背景音嘈杂，显然是在什么酒局上。

喂?

顾子墨，你现在立刻到我们以前住的那个胡同开间来一趟

他先是一愣，随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在忙呢，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那边不是早就没人住了吗?你去那儿干嘛?大惊小怪的。

鹿瑶在一旁听着，突然抢过我的手机。

对着电话那头换上一副娇滴滴的哭腔:

子墨，你快来嘛，巧巧姐好像误会我们了呢。

而且……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肚子有点痛，可能是……可能是宝宝在闹腾了。

我一把夺回手机，电话那头的顾子墨沉默了几秒。

然后语气带着一丝敷衍和明显的维护:

巧巧，瑶瑶她……身体确实不太好，你别刺激她，有什么火冲我来。

一套老房子而已，你至于闹成这样吗?

宝宝两个字，像根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再听到顾子墨这番话，我只觉得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带着痛。

顾子墨，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依旧抑制不住地颤抖。

恭喜你啊，你的『好妹妹』鹿瑶，怀了你的种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想再在那个充满恶臭回忆的地方多待一秒。

我转身离开老破小。

鹿瑶看着我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胜利微笑。

我漫无目的地在胡同里走着，不知过了多久，顾子墨的车子在我身边急刹停下。

他脸色铁青地拉开车门: 上车

……

车内一片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子墨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压抑的怒火:

巧巧，我知道你生气，但瑶瑶她毕竟怀着孩子，你能不能……

我打断他，平静地看着前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顾子墨，我要回家了。

顾子墨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盯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般:

回家?凌巧巧，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你能回哪里去?

5

从老破小回来。

我和顾子墨之间，彻底没了涟漪。

这最后的几天里，鹿瑶更是肆无忌惮。

她会不小心把她的限量版香水落在我们的卧室床头。

或者忘记带走她那件和我的某个款式极其相似的羊绒披肩。

第二天，再娇滴滴地打电话来，让顾子墨亲自给她送过去。

我全程冷眼旁观，内心毫无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此。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多么讽刺，这也是我回家的日子。

顾子墨一早就出了门，玄关处甚至没有一个似乎忘记了什么的眼神。

也好，省得我恶心。

找出当年结婚时的那枚小巧的钻戒，却是他当时倾尽所有。

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我将它和那些早已褪色的结婚照，一同扔进了壁炉。

看着火焰将那些虚假的甜蜜一点点吞噬，化为灰烬。

就像这段早已腐朽的感情。

晚上，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算是最后的仪式。

我从随身的小药瓶里，倒出几颗白色的粉末。

看着它们悄无声息地溶解在酒中。

此生孽缘，到此为止。愿来世，再不相见。

然后，静静等待着零点的钟声。

咔哒——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顾子墨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鹿瑶。

一进门，她便戏精附体，甩出几张打印的截图后。

直直冲我扑过来，扬起手就想往我脸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