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番外

说好和我一起度过的十岁生日宴会。

仅仅是接了小白花的一个电话，向远泽便义无反顾的奔向了她，让我成为了一个笑话。

两个人爱得轰轰烈烈，向远泽更是为了她，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

本以为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下去也算圆满。

可不过几个月之后，向远泽便微颤着嘴唇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和我说:

璇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1.

我的十岁生日宴举行得盛大异常，不仅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悉数到场，就连爸妈的生意伙伴也来了不少。

班里的同学叽叽喳喳地挤在一个小角落里笑闹成一团，见我过来，更是挤眉弄眼地起着哄，把向远泽旁边的位置让给我。

远泽，今天是裴女神的成人礼，你有没有什么表示啊?

向远泽原本心不在焉地愣着神，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客套疏离地笑了笑，然后才说: 当然有。

说完这话，向远泽状似无意地开了口: 班里的同学，都来了没有?

有个嘴快的男生回答:

人都到齐了，唔……不对，那个精神病没来。不来正好，省得她看了又在那自怨自艾，平白把裴女神的生日破坏掉就不好了。

江雪儿总是给自己立倔强清纯的小白花人设，哪怕是体育课的时候同学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就算是对方和她道过歉，她也会倔强地红着眼圈，说: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就是看不起我。

她有这个外号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今天向远泽却直接语气很差地说道:

干嘛给一个小姑娘起这么难听的外号，江雪儿难道没名字的吗?

这话一出，其他同学都吓了一跳，我也微微蹙了蹙眉心，伸手去拉向远泽的衣袖:

你今天怎么了?

向远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站起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边松领带边往露台走: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们聊，我先去透透气。

身后的同学看着向远泽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我和向远泽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从小到大就只有我和他最好，今天是我的成人礼，也是我生命中的大日子，向远泽却说出心情不好这种扫兴的话。

生日宴会开始，向远泽和我跳第一支舞的含义是什么不言而喻，可我才找到他，却看见他拿着电话急匆匆地往外走。

开着免提的电话里，江雪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阵阵地传出:

向同学，你能不能来找我，我……我好害怕

我眉心一跳，挡住了向远泽的路，问道: 怎么了，你要去哪?

被拦了路，向远泽的脸上立刻显出几分不耐，又在看见我的时候强压下火气，和我说:

江雪儿在平江路兼职的时候遇见了调戏她的流氓，我得去找她

他的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大，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朝着我和他的方向看来。

有同学嘀咕的声音传进了我们的耳朵:

被流氓骚扰就报警啊，给向哥打电话干嘛，他又不是警察……

身旁的管家已经帮忙报了警，我对向远泽说:

平江路离我们这里不近，你就算现在赶过去，脚步也快不过警察。

身旁的同学也劝道:

是啊，向哥，如果江雪儿就在马路对面的话，你要去救人一命我们也就不拦了，可我们这里到平江路至少半个小时，等你到了那，黄花菜都凉了。

裴女神还等着你跳开场舞呢，而且谁不知道那个江雪儿最会起幺蛾子，上个月门外大叔不过是看她一个人上下学多问了几句，她就非说大叔骚扰她，害得大叔丢了工作……

向远泽忍无可忍地低斥道: 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雪儿的哭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向同学，求求你过来找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电话背景音响起的警笛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落在我和向远泽身上，我抿了抿唇，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低下了头:

警察已经来了，你就陪我跳完第一支舞，好不好?

向远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半晌，眸中闪过几分纠结，但他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和我说:

抱歉，我得去看看雪儿。

我和向远泽之间的关系只差成年就可以过了明路，明明我们曾经说好，在高考结束之后，关系就会有新的转变。

可我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痛了一下。

我知道，那一天可能不会来了。

2.

江雪儿是在去年转到我们班的。

一张漂亮不足，清秀有余的脸在班级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她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没什么朋友。曾经我看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可怜，偶尔班级有活动时，还会叫上落单的她一起。

三人一组的体育活动上，向远泽看着一阵风就能被吹倒的江雪儿时，喝水的动作一顿，把头往江雪儿的另一个方向偏，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和我们一组么?

曾经的向远泽满心满眼都在我身上，就连江雪儿事后鼓足勇气送给他的豆沙年糕，向远泽也只是淡淡地看一眼，就偏过了头，语气毫无波澜:

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拿回去吧。

江雪儿是什么时候引起向远泽注意的呢?之前学校的化妆舞会，盛装出席给自己装扮成公主的江雪儿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出了个大丑。

不少人都在捂着嘴窃笑的时候，唯有懒得参加活动的向远泽盯着狼狈的她看了半晌。

然后若无其事地伸出手，问她:

你还要在地上待多久?

那天，说好要看我表演完钢琴曲的向远泽缺了席，一直到舞会结束半个小时，他才云淡风轻地回了我微信:

陪江雪儿去了趟校医室，下次再看你表演吧。

同学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靠，这个是不是向哥?

抖音的同城视频里，只见江雪儿破碎柔弱地用手撑着地，几缕碎发散在颊边，身上也好几处擦伤。

而匆匆赶来的向远泽气都没喘匀，便直接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对着江雪儿一字一句地问道:

谁欺负的你?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而这条视频的文案是:

谁家的男朋友，简直男友力无敌 max

我因为江雪儿的事整夜没有睡好。

脑子里想的，全是我和向远泽曾经相处的画面。

他一贯寡言，可因为我犯了错被批评: 就你这样的女孩，以后有谁敢娶你?的时候。

是向远泽站出来，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揽住我的肩头给我十足的安全感: 我娶。

我十六岁那年和父母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却手机没电找不到路的时候。

孤零零抱着膝头蜷缩在路灯下，是一向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找到我时却连气都没喘匀，连发丝都乱了的向远泽说:

待在这干嘛，度假呢?

曾经的向远泽一向冷淡自持，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只为了我一人。

而现在，盛宴散去，我却还是一遍又一遍，自虐般地把那个视频看了又看。

世界上能牵动向远泽情绪的人，又多了江雪儿一个。

3.

本以为江雪儿被流氓调戏的事只是生活中的插曲，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波及了我们家。

江雪儿不傻，被尾随之后知道往闹市区跑，见我家旗下的酒店灯火辉煌，想也没想的就进去求助。

网上有关女性被骚扰后如何自救的帖子，想来江雪儿应该细看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

要跑，往人堆里跑，如果路人怕被牵连责任而无视你的求助，那就想办法让他也牵扯到事件中来，扔钱包、抓他头发，做什么都行，事后再赔钱道歉

而江雪儿，在监控明明显示我家的服务生已经答应了替她报警，并同意让她先躲进包房躲避尾随男的时候，却依然不依不饶地让服务生动手替她赶跑流氓。

工作期间内，服务生自然不愿意多生事端，江雪儿红着眼睛骂:

你们有钱人的走狗，难道就那么冷血无情么?

说完，她竟然直接开始动手砸酒店里的各种摆件，有一个清朝的花瓶，就那么碎在了她的手里。

巴掌不打在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的，既然你那么冷血，那大家就谁也别想好你现在可以去动手把这个流氓赶走了吧，毕竟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昨晚向远泽为了江雪儿而离席我生日会的消息传得太过轰动，我一到学校，就收获了不少同学的目光。

江雪儿的脸上还带着伤，红着眼睛哭哭啼啼地走到我面前:

裴同学，昨天晚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家酒店是你家开的，我也是为了求救，情急之下才打翻了那个花瓶，可现在酒店要以毁坏公物为由起诉我，如果我不赔偿那个花瓶，我……我恐怕就要坐牢了。

发生了这些事，我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和善地对待江雪儿，只是说道:

家里的产业我一概不过问，你找错人了。

江雪儿的声音里带着无措的哭腔: 可是那个花瓶要二百万，裴同学，我实在是赔不起，大家都是同学，难道你就不能通融一下么?

叶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即就冷嗤着说道:

早知道赔不起，昨天晚上闹事的时候想什么了?服务生既替你报了警，还愿意替你开一间包房躲混蛋，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你非要砸东砸西把人家扯进去，被索赔也是你活该

一向没说话的向远泽忽然轻呵一声: 够了

接着，又抿了抿唇，对我说道: 静璇，雪儿的家庭情况，你是清楚的。她根本就拿不出这二百万……

叶子立即替我反驳道: 她砸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赔不起?

向远泽紧了紧拳头，然后对我说: 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你家要起诉的话，这事势必会给她留下污点，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是向远泽第一次在人前向我这么严重地低头，却是为了另一个女生。

我压下心中翻涌的酸胀，对向远泽说: 我必须重申一次，家里的产业不归我管，有事就联系我家的法务部吧。

众目睽睽之下，江雪儿竟然给我跪下了: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都喜欢以捉弄我们穷人为乐，我给你下跪，给你磕头行不行?明明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我能不能求求你，放过我吧

向远泽看了我一眼，伸手去拉江雪儿起来，却没拉动。

他站在江雪儿的身边，像是我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