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病了我的心情短语

可我爸，作为三甲医院的主任，却说我这是矫情病。

他还跟老师说，我没病是装的，告诉老师不要让我出去上厕所。

直到周考时，我在考场失禁。

我再也承受不住，在夜深人静时，慢慢走进河里。

当河水快没过胸口时，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疯女人突然从深水里窜过来。

哪来的小水鬼抢地盘?没看见老娘还没死吗?

1

高考前一个月，我得了肠易激综合征。

可我爸，作为三甲医院的主任，却说我这是矫情病。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

他带我做完所有的检查，却发现没有器质性病变后，最终走向心理门诊时的神情。

愤怒，没脸见人，抬不起头。

在听到他同事也认同这是肠易激综合征后，他忍了一路的火气终于爆发。

什么肠易激?这就是心理作用

娇气装病

他将手中的一叠报告单甩在我脸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那个医生担忧地看着我。

我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机械地扯开嘴对她笑笑。

这个病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我爸还以为我是吃坏肚子了。

即使我跟他解释了无数遍，我中午真的是在学校食堂吃的，可他却还是不信。

早就跟你说过了，等高考结束，你就是在那些个地沟油摊子上吃死，我都不会管你。

可现在不行，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你最好给我管住你这张嘴

说这话的同时，他动作粗暴地从我书包里掏走我仅剩的二百块钱。

我跟他解释这是我下午要去充饭卡的钱。

可他上下打量我两眼，冷笑。

别跟你老子耍滑头。

你每顿饭就吃一两饭，两个菜，最多也就 6 块钱，剩下的钱你准备捐给食堂?

转身，他从兜里掏出一张 50 的，递到我手里。

先充这些，没了再跟我要。

我默默攥紧手中皱了的 50 元，肚子一阵阵绞痛。

我家不缺钱。

我爸是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我妈是上市公司的销售总监。

原本小时候家里还是一片祥和，可直到他们离婚，一切就都变了。

离婚时我跟了爸爸，妹妹跟了妈妈。

他们俩都是要强的人。

离婚后更是较着劲儿地要证明，自己带出来的孩子更优秀。

所以，我爸开始对我实行军事化管理。

头发要剪成蘑菇头。

衣服只能穿校服。

零花钱少得可怜。

稍微没算准确，饭卡没钱，可能就要饿着肚子上晚自习。

当然，我妹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妈妈给她报了无数个补习班，每天凌晨四点起，晚上十二点睡。

我每次看见她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2

我紧赶慢赶，赶在我爸关上门的前一秒，回到了家。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我长这么大，却没有一把家门钥匙。

从小，我要是放学回来的晚了，或者我做了什么让我爸不开心的事了，我就会连家门都进不来。

他仅用一把小小的钥匙，就控制了我整个青春。

我关好门，垂着头站在桌子前。

即使不看他，我也能感受到。

他严厉的眼神扫过我的脸，仿佛在鉴定一件有瑕疵的赝品。

我告诉你，别想拿这个病当借口。

你妹妹怎么就没事?还双胞胎，怎么一样的压力，人家能稳坐年级前三。

你呢，这次都掉到年级三十了吧?

我爸越说越来气。

好像这个病是我故意得的，只为了让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见我不说话，他直接掏出手机给我班主任打了电话。

林老师，秦墨这孩子，就是心理素质太差，想逃避压力。

她那个肚子疼，纯粹是装的。

请你严格要求她，尤其是考试期间，绝不可以让她以这个借口频繁出入考场。

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神盯在我身上，眼中是不容置疑的权威。

3

距离高考只剩最后一个月，学校每周六都要组织周考。

我爸跟老师说的这一番话，更是直接增加了我的压力。

刚开始发下卷子，我就已经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了。

可我想起爸爸冰冷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考试。

在坚持着写完选择题之后，那种熟悉的，绞肉机般的剧痛再次袭来。

我举起了手。

老师，我肚子痛。

这次考试给我监考的，正是我的班主任林老师。

可让我意外的是，她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若无其事地从我身边走过。

没有办法，我只好再一次稍微提高音量。

老师，我想去厕所。

这次，林老师没有办法再装作听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眼中的鄙夷显而易见。

秦墨，别故意装病了，你爸都跟我说了。

你要是再影响其他同学正常考试，我就要把你请出去了。

此时，我的额头上汗珠密布，脸色苍白。

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甲陷到肉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真的病了。

这次考试的位置，是根据年级名次来排序的。

我上次月考刚好是第三十名，在第一考场最后一个。

整个考场坐着的大部分是我的同班同学，还有零星几个，其他班级的尖子生。

听见林老师的话，有几个跟我相熟的同学看了我两眼，眼中满是同情。

我妹秦娜更是替我着急。

老师……

还没等她说出后面求情的话，林老师直接打断她。

谁再破坏考场纪律就都给我出去。

一个跟我玩得很好的哥们宋磊，见状也提出要去厕所。

在他看来，只要林老师同意他去，那我就也可以去。

可他不知道，林老师是网上很火的那种媚男型老师。

同样的请求，男生提出来，她嘴上会说人家没个正型，可还是会答应。

可要是女生提出来，她不仅不会答应，还会极尽数落。

于是，不出所料，他顺利出去上了厕所，而我，依旧被忽略。

见状，我不再想征得她的同意，径直往教室门口冲去。

可林老师仿佛早就料到了我的行为，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我。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故意捣乱，你这次成绩别想要了，我要申请让教务处取消……

还没等她说完，一股无法控制的暖流伴随着巨大的羞耻感汹涌而下，瞬间浸透了我的校服裤子。

我失禁了。

林老师第一个发现。

她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后撤一步，嫌恶地掩住了口鼻。

考场死寂一片。

下一秒，各种惊呼和窃窃私语密密麻麻响起。

那些错愕复杂的眼神，让我恨不得立刻死去。

那瞬间，我的世界只剩下嗡嗡的噪音，和一个念头。

去死。

4

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考场。

回到家，正好赶上我爸在和几个同事和下属聚餐。

我忘了他今天调休。

也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的狼狈被所有人看见。

迎接我的不是安慰，而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我爸的脸由青转红，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我的脸上。

丢人现眼

要不是他的同事拉着，我都怀疑今天会被打死在当场。

好好的生日宴被我破坏，我爸在所有人走后砸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我秦建国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考不好就算了，你还在考场……

你还回家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让我以后在医院怎么做人?

无休止的指责充斥在耳边，可我不想说一句话。

骂了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累了。

明天开始，哪里都不许去，我请长假在家给你脱敏训练，直到你好了为止。

听到这个决定，我没有丝毫意外。

他就是这样，从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也从不会去想，我一个快十岁的人，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在父亲面前一次又一次失禁的难堪。

可是，我累了。

5

趁他洗澡的时候，我换上了我唯一的一条裙子。

这是一次期末考试我考到年级第二的奖励。

我想了想，只带上了身份证。

看着上面稚嫩的我，我想，这个世上，或许只有它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出门后，我慢慢走向小区后面的小河。

刚上高三时，学校搬了新地址。

周围是一片坟地，不远处有一条河，再远处就是无尽的荒山。

为了上学方便，我爸带我在附近租了房。

我还记得刚来这里上学时，下了晚自习走回家时心里都毛毛的。

可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人是会被环境驯化的。

就像现在，我甚至心中满是平静。

虽然是夏季，可是，夜晚的河水依旧很冰。

它们像无数根刺，扎进我的小腿，大腿，最后没过了腰际。

可奇怪的是，折磨了我很久的肠道，现在却出奇的安静。

我觉得可笑。

今晚的月光不是很给面子，只有一点微弱的亮光洒在湖面。

当河水漫过胸口时，窒息感包裹着我。

就在意识开始模糊的刹那，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女人，从更深更黑的方向猛冲过来。

冰冷的河水被剧烈搅动，水花四溅。

一双枯瘦却有力的双手死死抱住了我。

哪来的小水鬼抢地盘，没看见老娘还没死吗?

身后，传来一阵犬吠。

一条大金毛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跟着女人一起拼命把我往岸上拖。

河水呛到口中，导致我剧烈咳嗽。

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上了岸，我们都气喘吁吁。

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我才看清眼前这个同样浑身湿透的女人。

我认识她。

她是我们附近出了名的疯女人，叫阿花。

她没有家人，只有一条大金毛作伴。

此时，阿花的嘴唇已经发紫。

明明抱着我的双手比我抖得还厉害，却还是近乎执拗地死不松手。

她眼里突然泛起泪花，猛地把我抱入怀中。

旁边的大金毛一看女人抱我没抱它，着急地来回转圈，嘤嘤直叫。

湿漉漉的大脑袋使劲儿地挤啊挤，终于挤进了我们中间。

好一会她才将我放开，用手轻轻将覆在我额前的湿发缕到一边。

然后不容拒绝地拽着我往有光的地方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折腾这么半天饿了吧，回去给你做馄饨吃。

阿毛，你也跟上，妈也给你吃馄饨……

一听到有好吃的，阿毛的尾巴快晃到了天上，兴奋地汪了两声。

我本想一走了之。

可我忽然想起，要是我没看错，刚才她是从深水区过来的。

想到这，我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话，跟她一起走回了家。

到了她家，她先是给我放好热水让我去洗个澡。

而她则是拿浴巾胡乱地擦了几下，换了身衣服，就去给我煮馄饨。

洗好澡出来，我四处打量着。

阿花家里温馨又整洁，整个阳台都是她种的花和蔬菜。

家里的软装是奶油风，还有各种各样的潦草小狗。

馄饨很快煮好。

我用筷子搅动散热。

雾气氤氲间，我看见阿花的眼神。

温柔，哀伤。

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阿花，今晚……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