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往事飘散

我挣扎不过，他们粗暴地将我沉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濒死之际，周衡不顾阻拦将我救起，并在众人面前替我辩解，还向我求婚。

我感动不已，欣然同意了。

婚后，虽婆婆强势了些，还偏帮大哥一家，但好在丈夫对我更加关怀备至。

就在我怀胎月时，周衡和他大哥一同上山，最后却只回来了一个。

听闻丈夫死讯，我突然大出血，九死一生，产下女胎。

之后，我强撑着主持了葬礼，几度昏死过去。

却在当晚夜深人静时，听到大哥在灵堂里喃喃道:

我会照顾好大嫂的。

我看着他那张和遗像一模一样的脸，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死去的人根本不是周衡，而我的丈夫他竟是想兼祧两房。

...

1

夜色沉沉，只有灵堂里的烛火，在不安地跳动。

我紧紧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我不敢相信，曾经那个信誓旦旦说要护我一生的人，如今精心策划了一场骗局，只为了照顾大嫂。

就在这时，婆婆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确认没人才快步走到周衡面前。

她压低声音急切问道:

咋回事?你怎么会顶着老大的名头回来?

周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妈，大哥走了我怕大嫂受委屈，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多难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指责。

那杨岚怎么办?她刚给你生了孩子，都差点死了。

周衡眉头紧皱。

我之后会补偿她的，只是眼下实在不能放着大嫂不管。

曾经，听闻过些传言，周家兄弟喜欢同一个女人，而最后周衡选择退出。

我只当是无稽之谈，毕竟婚后周衡对我体贴入微，而他和大嫂平日里相处也并无不妥。

接着，婆婆又刻薄道:

也好，反正你婆娘不争气，生了个讨债的女娃，真是个扫把星，说不定你大哥就是她克死的。

都怪当初你非要娶她，还花了那么多钱收买了那个老光棍和村长来做戏。

周衡语气不耐。

不娶她，我怎么拿得出那么多钱贴补家里?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墙角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回想起差点被凌辱时的恐惧，以及被拉去浸猪笼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那种深深的无助和绝望，至今仍让我不寒而栗。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我深爱的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当初他朝我伸来的手，不过是诱饵，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等他们离开，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颤抖着从角落里站起身。

每迈出一步，下身便撕裂般地剧痛。

回到房间，视线落在旁边的小床上，我的心瞬间揪紧。

孩子因早产导致身体虚弱，身子蜷缩着，十分可怜。

当初我和大嫂梁敏前后脚怀孕，那天，周衡带回死讯时，正巧看见我们起争执。

而梁敏恰巧又摔倒在地，众人都瞬间围上去关心，周衡匆忙将她带去镇上的医院。

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下身大出血，情况更加危急。

我眼看着他们离去，大门被锁上，只能无助地蜷缩在地上，在绝望中独自承受着生产的剧痛。

而当他们回来时，我生下了孩子，气息微弱，浑身鲜血淋漓。

周衡却冷冷地看了一眼，丢下一句。

咎由自取，看着就晦气。

为了他，我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可得到的却是这般无情的对待。

不同于梁敏进门就生了男孩，而我结婚几年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周衡总是在我耳边念叨喜欢孩子，婆婆也时常冷嘲热讽。

在他们的潜移默化下，我不由生出很多愧疚。

五年间，我忍受各种偏方的折磨。

可为了这个家的完整，为了丈夫期待，我咬牙坚持，觉得一切都值得。

可我的忍让并没有换来应有的尊重和体谅，反而让他们愈发得寸进尺。

如今我毫无保留地付出，更是换来这般背叛。

既然他选择欺骗我，那我便就当他真的死了，但我不会就这么让他们好过。

2

月色如水，我却只感受到彻骨的冷意。

老房子隔音不好，清晰地听见了隔壁房间周衡正温言细语哄着梁敏。

结婚前夕，周衡曾一脸愧疚地向我坦白家里拮据，办不起酒席，只登记后，在家摆一桌就算成了。

我体谅他的难处，没有丝毫怨言，满心期待着属于我们的新生活。

但当晚他喝多了醉倒在床，我贴心为他擦拭，却在恍惚间听到他喊出了梁敏的名字。

那时的我只当是听错了，如今想来，那竟是他藏不住的真心。

我一夜睁眼未眠，天不亮时，敲门声不断。

婆婆尖锐的叫骂声传进来。

你个小蹄子，还不起来，是要我把你供起来吗?家里一堆活儿没人干，就知道偷懒

我缓缓坐起身，产后的身体还虚弱得厉害，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结婚这十年，这样的场景是家常便饭。

可我在家中，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来到这个家后，却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刚结婚时，我和婆婆起争执，周衡总是一脸严肃地劝道:

妈是长辈，你就不能让让?怎么这么不懂事

一开始，我还会辩驳几句，可次数多了，我也累了。

可她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我出来时正碰上周衡。

他见我苍白的脸神色一滞，眼底划过一丝情绪，但转瞬即逝。

你给小敏做碗红糖鸡蛋汤送进去，她身子弱，月子得好好照顾，不然容易留下病根。

看他装得好像真的换了个人般，我只觉得荒诞又可笑。

这么多年的日夜相处，我怎么可能认不出。

这些年周衡悄无声息地将家里的好东西给了梁敏，我都看在眼里，却一直自欺欺人地选择相信他。

我双手握紧，指甲嵌入掌心，那刺痛感让我清醒，也让我更加愤怒。

如今，他也只记得梁敏刚生产，需要好好照顾，却全然忘了我同样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生产之痛。

我端着汤碗走进房间。

梁敏正慵懒地躺在床上，看向我的眼神透着鄙夷与不屑。

多谢弟妹，真是麻烦你了。

她比我大几岁，可不用操劳，此时面色红润，看着倒是比我年轻许多。

我强忍内心酸涩，将碗递过去。

但她伸手来接时，手腕一抖，滚烫的汤汁倒在我手上。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背瞬间红肿，冒出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这时周衡恰好进来，将我一把推开。

你瞎呀?连碗汤都端不稳

我本就虚弱，一个踉跄便重重摔倒在地，碎裂的碗片划破手掌，鲜血涌出。

然而周衡一心只关心梁敏，满脸关切。

有没有烫到你，疼不疼?

梁敏也柔弱地往他怀里一靠。

没事，弟妹也是不小心的，你别怪她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幸好小敏没伤着，还愣着干嘛?快给她道歉。

我抬眼眼看他，只觉得无比陌生，曾经的爱意与信任，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化为无尽的失望。

这时婆婆举着棍子气势汹汹地进来，不由分说朝着我打，骂骂咧咧道:

你个赔钱货，又在这儿惹事，好东西都被你糟蹋了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面色愈发惨白。

周衡看着我此时狼狈的模样，微微皱眉，抬手想要制止，却被梁敏拉住胳膊。

妈只是做做样子，没用力的。

他闻言犹豫了片刻，也就没再动作。

此刻，我看着他的冷漠旁观，痛意蔓延至全身。

3

下午，我蹲在洗衣盆前，搓洗着全家的衣物。

手上伤口被水一泡，钻心地疼，可我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这双手，粗糙干裂，冬天冻疮留下的疤痕交错纵横，显得触目尽心。

此时，梁敏的妹妹梁月走进院子。

她打扮得光鲜亮丽，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自信又骄傲。

我不止一次听梁敏提起过她。

考上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交了个家境优渥的男朋友，前途一片光明。

曾经，我白天在农田里拼命干活，夜晚借着月色苦读，但最后却还是没能收到录取通知书。

如今看着梁月，那些被深埋的遗憾与痛苦涌上心头，有羡慕，有不甘，更多的是无奈与麻木。

到了饭点，我忙前忙后，独自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当众人都落座后，我却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周衡看了我一眼，冷冷道:

没位置了，你去厨房吃吧。

我懒得争辩，默默转身走进厨房。

而后梁月透着得意的声音响起。

这下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姐夫了，今天我来是感谢你的。

要不是当初你把杨岚的录取通知书截下给我，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闻言，我不敢置信，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原来我不是没考上，而是被人恶意顶替，而幕后黑手，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丈夫。

周衡语气冷漠而鄙夷。

像她这样的人，读了书心思就野了，哪还会安分守己。

可分明他目睹我的努力，见证过我为之付出的一切，却还是残忍地亲手将我的梦想撕得粉碎。

当初我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时，而他还在一旁温柔安慰，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

随后婆婆喊道: 杨岚，拿个碗来。

我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朝着饭厅走去。

看到梁敏手上那只玉镯子时，整个人猛地一震，瞳孔紧缩。

那是母亲一直戴着的，她还说以后要将其作为我嫁妆。

我曾多次把玩过，那样的纹路和色泽，绝对一模一样。

我不受控制地冲上前，一把抓住梁敏的手，声音颤抖地质问道:

这个手镯，你是哪来的?

周衡脸色一沉，冷冷地看向我，眼中满是不悦。

我送的，怎么了?

梁月见状，嗤笑一声。

怎么?你不会想说这是你的吧?

梁敏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弟妹，你要是喜欢，我……

说着，她便作势要摘下镯子，可手刚动了动，就被周衡一把按住。

他厌烦地瞥了我一眼，语气轻蔑。

别理她，她也配戴这样的好东西?

梁月也在一旁附和。

什么都想要，真是够不要脸的。

此刻，我成了众矢之的，心也彻底沉入谷底。

之后，我沉默着回了房间。

忽然又想起那个周衡从不让我动的箱子。

我找来工具，几下撬开。

箱盖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沓沓未拆开的信件，还有各种票和零散的钱。

而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再看向那些首饰盒，里面的每一件我都无比熟悉。

那是母亲一点点攒下来，说是要留给我的。

刹那间，那些过往的疑惑全都有了答案。

当初我与家里断绝关系，虽决绝，但仍忍不住时常写信。

满心期待着家人的回信，而信件的往来一直由周衡经手。

我曾无数次在等待中失望，却从未想过这背后藏着这样算计。

足足上百封，信里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家人对我的牵挂与担忧。

即便我当初那般决然，父母依旧关心我在这陌生之地过得好不好，甚至送来了许多东西。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心中满是酸涩与痛苦，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周衡编织的谎言里。

我时常看到梁敏穿着好看的布料，吃的喝的都没断过。

却从未想过，这些竟然都是周衡用我父母送来的东西去讨好。

我抬起头，眼神决绝，这样的家不不值得我再留恋。

4

几天后，我在院子里干活，突然听到里屋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一进屋，就看到梁敏岁的儿子正趴在床边，手在女儿稚嫩的小脸上使劲掐着。

女儿脸上顿时出现好几道红痕，哭得声嘶力竭，十分可怜。

你在干什么

我心里的怒火腾升，厉声质问着，一把将他推开。

而后动作急切又慌乱地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听到动静，众人纷纷赶来。

梁敏心疼地扶起自己的儿子，那孩子立马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你怎么能欺负一个孩子?

梁敏质问道，满脸的愤怒与不悦。

我正要反驳，周衡走进来了，眼神凌厉又冷漠。

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真是恶毒

我怒极反笑，是他先动手掐我女儿的。

说着，把女儿的小脸转过去，那青紫的掐痕格外刺眼。

周衡见状，眼神里有了一丝动摇，看向梁敏儿子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不善。

可那孩子却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吼道:

我才没有，我只是想和妹妹玩，是她进来掐妹妹，还故意推我，现在又诬陷我

周衡看着我，脸色愈发阴沉。

诬陷一个小孩，你还要不要脸?

我反驳道: 他在说谎

他才岁，他能说谎吗?

闻言，我只觉满心的嘲讽与悲凉。

其实我早该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从始至终，在他心里，梁敏和她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婆婆进来，瞧见宝贝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整个人被打得歪向一边，嘴角溢出血丝。

你个没用的东西，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敢欺负我大孙子，你算什么东西

周衡见状，慌忙上前扶我，关切道:

你怎么样?妈只是关心则乱，你别和她计较，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

我望着他虚伪的面容，只觉得一阵反胃。

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眼神平静而麻木，我一字一顿道:

不劳你关心。

周衡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声音嘶哑却带着彻骨寒意。

别装了，我该叫你什么呢?周衡，还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