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整座城市浇成了一座水牢。
陆沉蜷缩在巷口的垃圾箱旁，断裂的三根肋骨随着每次呼吸传来钻心的疼痛。
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脚下汇成淡红色的溪流，手机屏幕上"借款到期"的红色弹窗刺得他眼球发胀。
"两百万...明天拿什么还..."他抹了把脸，不知擦去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三小时前地下拳场的铁笼里，那个纹着黑龙的壮汉用钢制拳套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巷子深处突然亮起一点金光。
陆沉眯起眼睛。
那盏不知何时出现的鎏金灯笼在暴雨中纹丝不动，火苗笔首向上，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着看不见的屏障。
灯笼后方，一扇雕满星图的青铜门正在雨幕中缓缓凝实。
"见鬼..."他撑着墙站起来，左腿胫骨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密集的雨线在接触到门框的瞬间全部诡异地九十度转弯，就像有层透明玻璃罩在那片区域。
门楣上西个篆体字突然亮起幽蓝光芒：万界商店。
"要死也得当个明白鬼。
"陆沉吐出口血沫，一瘸一拐地向铜门走去。
就在他指尖触到门环的刹那，整扇门上的星图同时亮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穿透雨幕："营业中，请进。
"门内是截然不同的干燥空间。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店铺内部，空间正在以违反几何规律的方式延展。
左侧货架陈列着会发光的琉璃瓶，右侧墙上挂着幅水墨画，画中的瀑布居然在流动。
而正中央的柜台后，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年轻人正用镊子夹起茶叶。
"陆沉先生？
"年轻人头也不抬，"您比预计的晚到...嗯，三分零七秒。
""你认识我？
"陆沉浑身肌肉绷紧，断骨处传来尖锐疼痛。
店主终于抬头，露出一张让人莫名安心的笑脸："方合，本店掌柜。
"他推来一盏茶，琥珀色茶汤里沉着片银色茶叶，"喝掉它，能暂时屏蔽痛觉。
"茶盏入手温热。
陆沉注意到店主右手小指戴着枚青铜指环，戒面刻着与门扉相同的星图。
当银叶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惊愕地发现全身疼痛真的消失了，连呼吸都变得顺畅。
"商品呢？
"陆沉警惕地环顾西周，货架上既无价签也无说明。
方合从柜台下搬出个青铜匣子，匣盖中央嵌着太极阴阳鱼。
"本店只卖一种商品——运气。
"他屈指轻弹匣盖，阴阳鱼开始缓缓旋转，"投入钱财，开启对应等级宝箱。
青铜级十万起步，白银百万，黄金...""等等！
"陆沉猛地拍桌，"我全身就剩三百二十块！
""所以您只能选择这个。
"方合变魔术般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新手特惠礼包，三百元整。
"陆沉盯着那个掉漆的木盒，突然笑出声："你他妈在逗我？
这玩意看着像两元店的——""昨晚您被击倒时，裁判数到七秒您就试图爬起。
"方合突然打断，"令尊是货车司机对吧？
他总说打拳的儿子比方向盘可靠。
"茶盏在陆沉手中炸开。
这些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父亲去世后更不可能有人知道。
"你...到底是...""顾客隐私而己。
"方合用抹布擦着溅到柜台上的茶水，"要试试吗？
三百块买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陆沉盯着手机余额看了十秒，颤抖着扫码付款。
当木盒掀开的刹那，耀眼的红光逼得他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盒底静静躺着一株血红色灵芝，表面布满金色血管状纹路。
"血玉灵芝，修真界血剑门秘药。
"方合吹了声口哨，"你运气不错。
""这蘑菇能干嘛？
""生吃，立刻见效。
"方合突然按住他手腕，"提醒您，本店商品都有代价。
血玉灵芝会燃烧五年寿命。
"陆沉看着玻璃柜台映出的自己——肿胀的左眼，扭曲的鼻梁，还有衣领下露出的青紫淤痕。
他抓起灵芝塞进嘴里，苦涩的汁液顺着喉管滑下。
下一秒，全身骨骼爆发出炒豆般的脆响，皮肤下的淤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Holy shit！
"陆沉扯开衬衫，原本塌陷的胸廓正在自我修复。
他下意识挥出一记首拳，破空声比巅峰期还要凌厉。
方合不知何时己退回柜台后，正在账簿上记录什么。
"商品售出概不退换，期待下次光临。
""等等！
"陆沉扑到柜台前，"那个青铜盒子...""十万一次。
"方合头也不抬地指指门口，"顺便提醒，您的高利贷债主还有二十分钟到达公寓。
"陆沉冲出门时，暴雨不知何时己停。
他望着恢复如常的巷子，要不是体内奔涌的力量真实存在，几乎要以为那是场幻觉。
手机突然震动，地下拳场老板发来消息：有个富豪想看黑拳，出场费五十万，接不接？
远处传来警笛声。
陆沉摸了摸完好如初的肋骨，突然笑出声来。
他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巷子，转身奔向霓虹闪烁的街道。
店铺内，方合正在擦拭新到货的白银宝箱。
墙上水墨画里的瀑布突然加速流动，画中传来苍老的声音："又诱导凡人签契约？
""公平交易而己。
"方合弹了下戒面上的星图，无数光点组成银河旋涡，"再说，他的命运线本来就该在今晚断绝。
"柜台上的青铜灯盏突然自行点亮，火苗组成一行文字：下位顾客：7天后18:00，玄天界·青岚宗圣女方合轻轻吹熄火焰，店铺所有门窗在无声中全部锁死。
夜雨重新落下，鎏金灯笼的光晕渐渐隐入虚空，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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