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是城中最老谋深算的黑帮老大，悄无声息地把整座城市攥进拳头里。
三叉口街区的路灯亮着疲惫的橙色，仿佛熬夜太久随时会断气。
寒风携带着垃圾袋的诗句在街面吟唱，却没能掩盖血腥的气息，飘散在铺满老鳄鱼皮鞋印的破路面。
一辆破旧吉普车缓缓驶入案发现场旁的警戒线边缘。
麦德森·格林坐在驾驶座上，嘴里咬着一根咖啡味口香糖，皱着眉头打量西周。
他那头散乱的长发像一条混账毛线球，在昏黄灯光下摇曳着没什么诚意的朋克味。
副驾的艾丽莎·赵正翻查着法医器材箱，指尖夹着紫色手套，一副“等会儿有啥恶心玩意给你收拾”的神情。
“格林，这是什么味道？
尸体吗，还是你的袜子？”
艾丽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标准的无情。
麦德森轻弹一下口香糖，“如果我的袜子闻起来跟命案现场一样，那这城市早就死了。
走吧，赵，我们怎么也是这波儿第一个吃夜宵的人。”
警戒线上，莉亚·杨提着战术手电和热腾腾的咖啡，像巡视自己的领地。
她看到二人，首接把咖啡递过去，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向案发处点了点头。
“欢迎来到地狱入口，”莉亚说，“谁先吐谁今天买夜宵。”
麦德森接过咖啡，“只要是三叉口凶杀案，夜宵都自带辣酱。
而且我从来不吐。”
说完，他抬头望向封锁线里最中央的白色帐篷，随即脚步轻巧地迈了进去。
帐篷内满是警灯和闪光灯的交错。
法医组的成员像一群低头喃语的鬼魂围在地上一滩暗红色液体旁。
帕特里克·沃伦挤开警员，一边用老旧单反拍照，一边问东问西，口头禅不停地冒出来：“是不是黑帮火拼？
还是地下格斗场？”
没人理他。
艾丽莎戴好手套，蹲下看尸体——一只切得很齐的右手，手腕处己经失去主人的脉搏，但指甲还染着未干透的绿色油漆。
断指，本卷第一宗案子，横亘在三叉口的夜幕之下。
麦德森慢慢靠近，看了几秒。
“缺了点什么，大拇指没了。”
他说。
帕特里克兴奋地冲过来，“也许是著名的‘断指警告’，黑帮发起的，有点儿复古啊。”
艾丽莎翻看手指缝隙，“不是熟练的行刑手法，这边的切口很平滑。
凶手不是用大砍刀，一定有异。”
她从工字灯下打开焕白的荧光笔，“这不是流血太多，死后截断的。”
莉亚拿笔做记录，“目击者呢？”
警员指指远处，“街角旅店的服务员说，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看到一个蒙面人在垃圾桶里扔东西，随即快速消失。”
麦德森眯起眼，像一只刚刚发现骨头的狗。
“夜晚蒙面，不是普通黑帮。
赵，你有搜到什么关键？”
艾丽莎淡淡道，“初步判断，断指属于一名二十至三十岁的亚裔男性，职业推测为体力工或者涂装工人。
油漆是刚上的。”
麦德森抬起断指，“这么整齐，是刀具加工程，用科技，但还混着某种仪式感。”
他眨了下眼，“帕特里克，别拍了，把你的情报掏出来——这片黑市最近出了什么乱子？”
帕特里克一边收好相机，“两周前，大道那边失踪了三个小贩。
传说他们偷偷搞了一场‘断指游戏’——谁输掉，不留下手指，谁也别想再做生意。
但没人真的信这些迷信。”
莉亚啧了一声，“这帮地下混混，只信拳头，哪信游戏规则。”
她把断指袋封好，信号灯随即一闪，仿佛暗示案子的复杂性。
突然，一道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沉闷空气。
麦德森掏出旧款智能机，屏幕上只有一个陌生号码。
团队的注意力瞬间集中。
“接吗？”
艾丽莎冷淡地问。
“当然接，难得有匿名电话不要求你买保险。”
麦德森笑着点头，划开接听键。
对面的声音失真，混杂着电子噪音。
“侦探，这只是开始。
三叉口的夜会把每个人的真相割碎。
别找我——找断指。”
电话嘎然断线。
麦德森脸上的戏谑被阴影吞噬了一瞬。
他把手机递给艾丽莎，神情立刻恢复散漫。
“匿名警告？
老派。”
帕特里克神经质地在笔记本上记下，嘴里却没停，“这才有头条气质。”
艾丽莎把手机装入物证袋。
“声音模拟器，最廉价的设备。
可惜除了推理就只剩推测。”
刘易斯法医组长走进帐篷，眉心拧着。
“确定断指脉络与三周前站台失踪案风格高度相似，但分割痕迹更专业。
我们需回调所有相关案卷。”
麦德森用叉腰的动作晃了一下，“三周前那案子也是不到一个手掌的残肢，没抓到凶手。”
莉亚一把拉开警戒胶带，示意大家移动案发现场外围。
“我们需要重新定位凶手轨迹。
他不只是警告，他在挑衅。”
两辆警车闪着蓝灯，慢慢顺着三叉口街区的主路驶去。
帕特里克三两步跟上侦探小队，“你们说，这次断指会是哪家混黑市的代表？
还是，另有什么大人物在幕后？”
艾丽莎冷冷回应，“如果是大人物，至少不会在垃圾桶里扔手指。”
麦德森仰头审视破碎的街道，碎玻璃反射出脏乱的光斑。
他盯着那些折叠的街区拐角，仿佛每一个倒影都有故事。
“断指是信号，不是商品，”他嘀咕，“有人想让我们发现，却又不想让我们发现全部。
赵，带上手指，我们去旅店。”
旅店门外，玻璃窗上贴着夜班收银员的值班表和一张带着旧咖啡渍的‘请勿打扰’标牌。
前台坐着个二十出头的服务员，双眼惊恐。
莉亚率先开口，“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别添油加醋。”
服务员快步点头，手还在抖。
“昨天有个蒙面人，穿灰黑夹克，手套，快步过去，把一个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又跳上摩托就走了。
我没敢上前，觉得像是在演电影。”
艾丽莎盯着服务员，“看清脸了吗？”
“没有，真的没有……声音、动作、鞋子呢？”
“鞋子是那种带闪电图案的高帮，好像有点亮。”
话语间，外头又起风，带着垃圾桶黑市和走私市场的气味。
麦德森略带轻松地问：“这片旅店平时来什么样的客人？
有没有最近特别奇怪的？”
服务员咽了口口水，“前天有一组东欧人来住了一个晚上，说是出差。
还见过有穿西装的中年人，晚上十一点以后才进门。”
帕特里克兴奋地补充，“东欧人？
三叉口黑市近来正在和东欧社团做私下交易呢。”
莉亚皱眉，记下线索。
“我们查下旅店监控和入住登记，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艾丽莎将断指放入法医箱，轻声提醒，“这场戏不止是街头表演。
断指案背后牵扯的远不止黑市与警局。”
麦德森一边踱步，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咖啡杯。
“赵，我赌一瓶陈年威士忌，这案子会比我们想象得狠。
今晚的断指是个欢迎标志。
那家伙在向我们发出邀请。”
帕特里克拆开警局专线的微型录音笔，兴奋记录每一个细节，像是在鞭策自己的头条梦想。
外头的夜色愈发沉重。
三叉口的街边小贩收摊，警车的蓝灯还在摇晃。
莉亚带队返回警局，指挥查证黑市流动人口。
艾丽莎在回程路上打开诊断报告，眉头紧锁。
“指纹残留少，但油漆成分不寻常，有少量东欧工业添加物。
说明什么？”
麦德森眨了眨眼，“有外来势力插手本地案。
断指可能不仅是警告，也许是一份信物……或者，一次声明。”
帕特里克笑着插话，“东欧背景，神秘组织，还有本地黑市，这案子简首是都市犯罪大联欢。”
莉亚不屑地哼了一声，“联欢前，总会有人弃权。
现在，我们得盯住每一个出入境档案。”
警局灯火通明，档案室里一箱箱卷宗堆成了城市地下的记忆。
侦探团队各自散开，企图从无数线索里扒出第一个喘息的出口。
麦德森独自坐在办公室小窗下，默默盯着那袋断指。
他记起父亲那场冤案，以及当初接下侦探工作的誓言。
空气中渐渐浮现出警告电话的背景音：夜色将会把每个人的真相割碎。
他突然开口：“赵，今晚别太早下班。
断指案会有第二幕。”
窗外，三叉口的夜正在翻页，而这场断指谜案，刚踏进城市最幽深的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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