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连载
由老腾杨雪担任主角的悬疑惊书名:《谋杀启事反骨警察缉凶记在线阅读本文篇幅节奏不喜欢的书友放心精彩内容:几年我在京市刑侦总队实习参与侦破过一起极其恶劣的奸杀犯罪嫌疑人在对受害者实施奸杀还将她的一对眼珠子生生掏了出女性受害者杨雪(化名)正值芳前途大是从山区考到京市的硕士研究男性犯罪嫌疑人老腾(化名),是地道的京市他的年龄备受瞩目——已经七十五犯罪实施过程杨雪激烈挣老腾为了控制住扼住了她的脖误杀杨雪犹豫了很老腾决定打电话自一石激起千层浪...
主角:老腾,杨雪 更新:2025-06-11 07:3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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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受害者杨雪(化名)正值芳华,前途大好,是从山区考到京市的硕士研究生。
男性犯罪嫌疑人老腾(化名),是地道的京市人,他的年龄备受瞩目——已经七十五岁。
犯罪实施过程中,杨雪激烈挣扎,老腾为了控制住她,扼住了她的脖子。误杀杨雪后,犹豫了很久,老腾决定打电话自首。
一石激起千层浪,顶着激进的网络舆论,京市刑侦总队的压力巨大,匆匆结束了案件侦查,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
可谁也不会想到,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一名黑警却帮助老腾当庭翻供。
让他逃避了本应受到的死刑制裁。
(一)
2016 年凌晨 1 时许,京市某兴区分局刑侦支队向总队上报了这起案子,总队听说案情后,当即决定接管。
我以实习警员的身份,跟随带我的警察朱晓(化名),一同出警。
我们赶到时,已是凌晨两点多,现场民警已经根据人脸信息,匹配到了受害人的身份——杨雪(化名)。
案发现场是一片草丛,周围荒无人烟。
犯罪嫌疑人老腾蹲在尸体不远处,瑟瑟发抖,惊怕的样子倒像他才是受害者。
警用灯的照射下,法医正在检查尸体,死者脖子上有非常明显的扼痕,上衣被卷至胸部以上,下半身裸着,叉着双腿,短裙、内裤和内衣被随意地丢在一边。
尸体的眼皮,没了眼球的支撑,变得坍塌和微皱,无法完全闭合,两行血泪沿着眼角流下,早已干涸。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惨不忍睹的尸体,顿时吓得有些懵了,没敢靠太近,但朱晓一屁股坐到了尸体边上,细细打量。他给我派了一个活儿: 找找被挖出来的眼球去哪儿了。
我提心吊胆地在草丛堆里摸索了半天,啥也没发现。
民警问老腾,既然是误杀,为什么还要把杨雪的眼球挖出来。
老腾颤颤巍巍地回答: 都说人死以后,鬼魂会记住她最后一眼凝视的人。
我们还来不及问老腾把尸体的眼球丢哪儿了,他就忽然神经兮兮地盯向尸体,脸都吓白了: 鬼看人,需要眼睛吗
朱晓挨尸体最近,正贴着脸,直勾勾地观察尸体的眼眶,听见老腾的惊呼,猛地跳起来: 你他妈胡说什么,吓老子一身鸡皮疙瘩
老腾哆哆嗦嗦,突然站起来想跑,旋即被朱晓控制,带回总队。
老腾一直在讯问室里待到了天亮,精神不太正常,老是说有一双眼睛在某个地方看着他。
朱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口里套出几句话——眼球被老腾丢进溪里了。
溪水湍急,过了那么久,眼球早不知道被冲哪儿去了,但总队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派了一大票民警去溪里捞。结果可想而知,什么也没找到。
由于老腾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审讯工作异常艰难,为了尽早结束侦查工作,往后几天,队里甚至还请了心理医生给老腾进行心理疏导。这件事透了出去,引起了舆论的强烈不满——一个强奸掏眼的杀人恶魔,需要心理疏导吗,该不会是想伪装精神病,逃脱法律的制裁吧?
(二)
好在心理疏导起了作用,老腾对他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精神病学的专家和医生也都给出了专业的鉴定结果: 老腾没有精神问题,单纯就是被吓到了而已。
与此同时,朱晓带着我成天往法医室跑,法医终于出具了最终的尸检报告: 杨雪死因为机械性窒息,即被扼死;体内提取物经 DNA 鉴定比对,为老腾所有。
在舆论对老腾的漫天骂声中,总队结案了。
杨雪的父母放弃任何民事赔偿,只求法院能给予老腾最严厉的刑罚,提起公诉的检察院也目标明确: 死刑立即执行。
原以为这起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谁也没想到,案件审理过程中,出了幺蛾子——
老腾的辩护律师徐长杰(化名),竟然妄图帮助老腾逃避死刑。
第一次庭审,徐长杰为老腾辩护: 犯罪嫌疑人老腾接受审判时,年满七十五周岁,依法不适用死刑。
刑法虽有年满七十五周岁的犯罪嫌疑人不适用死刑的规定,但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情形除外。
于是公诉机关抗辩: 老腾强奸致死,并挖了杨雪的眼球,手段特别残忍,不适用死刑排除的规定。
徐长杰继续诡辩: 老腾杀害杨雪属于误杀,挖眼球的行为发生在杨雪死后而非误杀过程中,不属于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情形,应合并侮辱尸体罪对老腾进行数罪并罚,同时,需考虑老腾的自首行为,予以减刑。
老腾见有机会活下来,当庭悔罪,痛哭流涕。
第一次庭审结束后,徐长杰的律所被泼油漆,丢鸡蛋。
听队里的同事说,法院也难,徐长杰的辩护意见虽然毫无人性,但也在法律框架内,还得到了不少废死派的支持。
我对老腾和徐长杰恨得牙痒痒,正想找朱晓抱怨,才发现他已经好些天没来上班,打电话询问,才知道他请了病假。
自从结案以来,朱晓每天都很憔悴,老觉着有谁在暗地里偷偷盯着他,一到夜里,还总做噩梦。
我第一反应想到朱晓在案发现场盯着尸体眼眶的场景,以及老腾的那两句话——
都说人死以后,鬼魂会记住她最后一眼凝视的人。
鬼看人,需要眼睛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嘴上没说。
第二次庭审开始了,朱晓也来参加了旁听,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我坐在席间,观察法官的表情,确有难色,仿佛不知该怎么判。我的心里正紧张,朱晓的手机震动,出去接电话了。
在徐长杰和检察官的激烈交锋后,庭审接近尾声,终于要宣判了。
可就在宣判前的几秒,离席接电话的朱晓突然强行闯入法庭,要求中止审判。
(三)
案件退回,补充侦查。
正是这次补充侦查,帮助老腾逃避了死刑,甚至免除了牢狱之灾。而朱晓也被民众视作收受贿赂的黑警。
让老腾死里逃生的,竟是他的一次嫖娼行为。
就在第二次庭审的当天,郊区的派出所接到了一起让人啼笑皆非的报案。
京市郊区有一家私人足浴店,洗一次脚两百,老板娘报警称,两个月前,有人洗了脚以后,只肯付两百块钱,争执之下,打了老板娘跑了。
派出所派人前去调查,敏锐的民警根据蛛丝马迹,发现这家私人足浴店是非正规的,明面上替人洗脚,背地里从事卖淫活动。
两百,也不是洗脚的钱,而是嫖资。
为了十块钱的嫖资差价,老板娘被抓了。
派出所根据老板娘的口供,锁定了还差十块嫖资没有付的嫖客,正是老腾。
而老腾去足浴店嫖娼的时间竟与杨雪遇害的时间相吻合。
不在场证明
老腾也许不是凶手
朱晓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后,立即阻止了庭审。
出于侦查保密的原则,总队没有对外公布这条关键性线索。
朱晓的行为,在总队内炸开了锅。
要知道,老腾认了罪且证据确凿,可老板娘的供词却真实性存疑。毕竟这家私人足浴店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当时没有其他嫖客在场,店里也没有监控。
总队里全是风言风语。
法院该多高兴,正不知道怎么判这桩棘手的案子呢,就有个傻子接盘了。
怪胎,亲手抓的人,亲手给放了,搞笑。
关系户,净给队里惹麻烦。
在所有人眼里,朱晓可不就是傻子、怪胎和关系户的结合体吗?
朱晓这人,胡子拉碴的,有时连衬衣都能穿反。
身为警察,和队里的关系不怎么亲近,倒成天和街头混子勾肩搭背。
一到午休时间,朱晓就一边喝着猪心汤,一边用早就摔得满屏裂痕的 ipad 看电影。
几年下来,没见换过。
不是说换 ipad——是说他每天都喝同一种汤,看同一部电影,从没有换过。
朱晓没有正儿经上过警校,普通专科毕业后游手好闲,成天惹是生非。
后来才洗心革面,超常发挥考上了基层派出所的民警岗位,再后来不知怎么的,从派出所被一路提拔,调到了总队。
直到有人看见他在总队长办公室,没上没下地盘着腿和总队长喝茶打屁,大伙才明白朱晓的关系有多硬。
总队长叫江军(化名),被人撞破以后,也不遮掩,大方地承认他是朱晓的半个师傅。
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江队护犊子了。
护犊子到什么程度呢?
朱晓在一次解救人质的行动中,无力搭救人质,眼睁睁看着人质被歹徒割了喉,鲜血都喷到他脸上去了,换别人,早引咎辞职了,但江队还是力排众议,把他留在了总队。
朱晓在法庭上的疯狂举动,终于让我相信了队里的传言。
朱晓: 过去两个多月了,怎么现在才想着报警?
老板娘: 本来想着算了,但他打了老娘一巴掌,我越想越气不过
朱晓: 有没有可能记错时间?
老板娘反问: 你要被人掴了一大嘴巴子,能记错挨打的时间?
朱晓: 谁可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老板娘一脸怨气,甩了一句话: 爱信不信,早知道把自己搭进去,老娘就不报警了。
老板娘要求警方不通知家属,因为很丢脸,丢脸的理由也不是卖淫,而是为了十块把自己送进号子的傻叉举动。
好在只有她一个人卖淫,行政拘留 15 天就能出去。
朱晓对老腾和老板娘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详尽的调查,证实两人并没有交集,老板娘犯不上为帮助老腾而撒谎。
很快,朱晓又提审了老腾。
谁知道他刚进讯问室,老腾就抢着坚称自己是凶手,决口不承认去嫖过娼。
这反常的举动反而让朱晓坚信,老腾是在替人顶罪。
朱晓: 《刑法》第 310 条第 1 款规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见朱晓噼里啪啦念出这段话,忍不住夸: 你可以啊
朱晓: 进来前翻了法条,临时背的。
我: ……
朱晓对着老腾拍着胸脯保证: 包庇罪而已,你说实话,我保你不用坐牢。
我瞄了一眼录音和录像设备,提醒: 这么说不好吧……
朱晓: 蒙他的,我哪管得了法院怎么判。
我: ??????
老腾: ……
(四)
朱晓带着我,再度回到了案发现场。
又是黑漆漆的夜晚,两人一把手电。
朱晓打死也不相信老腾会把眼球扔在溪里: 老腾怕被杨雪的鬼魂缠上,就把人眼球给挖了,这样的人,换你有胆子揣着俩眼球跑 3 公里吗?猪才信。
事实是,当初侦查时,全队上下,包括朱晓都信了老腾的说辞。
朱晓蹲在当初躺尸的位置,努力思索眼球究竟去了哪儿,可怎么也聚不了神。
风很大,四周高过膝盖的草丛被吹得沙沙作响。
朱晓忽然把手电打向草丛,猛地站了起来。
那里有什么东西
朱晓马上跑去探草丛,但走近,什么也没有。
朱晓忽然很严肃地问我: 李可诺,你相信有鬼吗?
我的爸爸叫李可,妈妈叫沈诺,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儿。
我的胆儿小,吓得脸都青了,但朱晓马上笑哈哈地缓解气氛: 逗你的,胆小鬼。
但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因为我发现,朱晓的背脊出了很多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朱晓笃定没有被找到的那对眼球,一定是突破口,他也坚信,杨雪的眼球,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然而,我翻看了杨雪生前所有的照片和视频,也没观察出和其他人的眼睛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未来几天,朱晓带着我蹲守案发现场,模拟凶手的行为。
他猜测凶手顺手将眼球扔了,于是按照人体工学和顺手程度,推测出眼球掉落的位置,而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对应的位置摸索。
他猜测凶手挖了个坑把眼球埋了,于是弯着腰找被翻动过的草皮和土层。
甚至于,他连凶手挖了杨雪眼球以后,直接丢嘴里嚼烂吞了这种变态行为都想到了。
我们什么新线索都没有发现,反倒是朱晓在案发现场待得越久,被一双眼睛暗中盯着的异样感觉就愈加浓烈。
这种情绪,彻底感染了我,我甚至觉得,那双眼睛,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们曾怀疑能让老腾心甘情愿替人顶罪的,是他两个儿子。这两人都在工地上班,经常和狐朋狗友出去喝酒、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可调查结果显示,这两人在案发当夜全程没有离开过工地。
我们的调查陷入了泥潭。
查来查去,两星期过去了。
面对网络上滔天的骂声,朱晓视而不见,依旧照常上班、吃饭、睡觉、看同一部电影。
可就在大伙都等着看朱晓笑话的时候,他还真的有了新的发现。
替老腾作轻罪辩护的律师徐长杰——他和受害者杨雪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
我们满脑子问号:
这是什么毁三观的操作,犯罪嫌疑人奸杀了你的前女友,你还替人家辩护?
(五)
徐长杰比杨雪年长几岁,两人谈了半年的恋爱,不欢而散,因爱成仇。
你从哪儿得到这么劲爆的线索?我问。
你猜。他朝我幽幽一笑。
朱晓又带上了我,火速赶往徐长杰的律所,当时天黑了。
徐长杰的律所在郊区一条破旧的老街上,人流量并不大,租金全市最低,当然,治安也不太好,街头巷口全是一群纹着大花臂、嘬着烟的地痞。我们才刚踏进老街,那些地痞就纷纷投来了目光。
我们都没有穿警服,当几个混子成群结队地走来时,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出乎意料的,肥头大耳的混子头头,客客气气地给朱晓递了一根烟: 晓哥,您来了
在我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朱晓接过烟,随手招过一个地痞给他点火,而后就不耐烦地挥手打发了他们。
朱晓见我吃惊,沾沾自喜: 这种他妈的担色,总有一天用的上。
这是朱晓每天看的同一部电影里的台词。
我终于知道朱晓从哪里得到的线索了,也明白为什么朱晓敢夸下海口,不需要总队警力的帮助了。
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三教九流,永远都是获取消息的绝佳来源。
警方的侦查,需要遵守程序,但他们不用,有时候,警察查不到的,问不到的,不知道的,混迹在街头和江湖的他们,可以轻易地查到,问到,知道。
我不由地怀疑,传言朱晓成天和街头混子打成一片,是不是有更深的意图?
可当看到朱晓得意洋洋的笑,一口大白牙里还夹着几条菜丝儿时,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晓早就让混迹在这片郊区的地痞,把徐长杰的信息查了个精光,就差扒了徐长杰的衣服看看身上有几颗痣了。
徐长杰同样来自西部最贫困的山区,举步维艰才来到了京市,经过几年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成立了个人律师事务所,律所成立后接的第一起案子,就是这起案子。
我们进徐长杰狭小的办公室时,座机电话响个不停,一猜就知道全是打电话骂他的。
朱晓开门见山: 为什么要接这起案子?
徐长杰回答: 事务所刚成立,需要一桩案子打响知名度。
我义愤填膺地插嘴: 现在你的名声都臭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徐长杰: 好名声,臭名声,都是名声,好过默默无闻,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碍于身份,有些话没说出口,朱晓替我说了: 无耻。
朱晓理解并誓死捍卫一个律师替犯罪嫌疑人辩护的权利,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徐长杰的看不起。
但他也夸了徐长杰: 很聪明,公众是健忘的,他们很快就只会记得你的名字,忘记你做过什么事。
朱晓坦诚的话术,正合徐长杰胃口,两人莫名其妙地开始了谈天说地,最后索性叫了一打啤酒。
两人都酩酊大醉,朱晓尚且意识清楚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想要利用别人,首先要学会忍着恶心和别人成为朋友。
徐长杰的供述,成为了破案的关键点。
徐长杰和杨雪的命案无关,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他之所以主动找到老腾的家人,提出帮助老腾作轻罪辩护的原因,一半如他所说,为了打响律所的名声。
另一半原因,是为了报复杨雪。
醉酒的徐长杰哭着告诉朱晓,杨雪说,她想要嫁给更好的人,她在徐长杰的身上,看不到未来。
徐长杰允许分手,但决不允许杨雪否定他的未来,准确地说,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来否定他。
这关乎尊严,一个好不容易从山区走出来、好不容易在最繁华的城市里为自己争取到一席之地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尊严。
在一起的半年里,杨雪连碰都不肯给徐长杰碰一下,而她口口声声称要留给最值得的人的第一次,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拿走了,大快人心
她被人奸杀挖眼,而徐长杰却为凶手辩护,逃避死刑——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吗?
朱晓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徐长杰: 死渣男真该把你说的这些曝到网上去,让女权把你喷成筛子。
好在内心破防的徐长杰没有生气,给了线索——
接手奸杀挖眼案后,有个女人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问他能否作无罪辩护。
徐长杰自问最多只能帮助老腾免于死刑,无罪辩护,决计不可能,于是觉得对方和那些咒骂他的人一样,不过换了一种方法羞辱他。
但如今回想起来,有些古怪——
对方在电话里声称愿意出两倍的辩护费。
徐长杰不知道对方是谁,唯一提供的信息,除了对方是个女人,只有那个电话号码了。
最终是我又拖又拽,把朱晓送回家的。
朱晓在大床上呼呼大睡,手机来了几条推送消息。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伸出了手。
那是某社交软件的回帖。
原来,面对全网的抨击,朱晓不是没心没肺,他注册了很多小号,疯狂地和那些人对骂,甚至用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词汇。
他发的评论中,唯有一条最显冷静:
人们要的不是正义,甚至不关心凶手究竟是谁,他们不过享受居高临下审判他人的快感罢了。
我放下手机,隐约听见了朱晓带着哭腔梦呓着三个字:
对不起。
我明白了,这三个字,是对传闻中,曾经被歹徒割喉的那个女人质说的。
(六)
翌日,朱晓在全身酒气中醒来,筋疲力尽,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
借宿一夜的我已经洗漱完毕,见朱晓托腮坐着,深沉思考,忍不住问: 案子有头绪了?
朱晓抬起头: 我在想……昨晚我有没有和你酒后乱性?
一个白眼,和一记左勾拳。
其实,朱晓还在想被我拖回家的那段路。
醉意朦胧中,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又来了,这一次,朱晓看见了,就在马路的对面,一个长发散落的身影,正远远地盯着他,那人的眼眶里,没有眼睛。
是杨雪。
朱晓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说不出半个字,像是鬼压床了一样,只能任凭我拖着。
那是梦吗?朱晓万分肯定,绝对不是,太过真实了。
我们怀着异样的心情,继续侦查。
徐长杰提供的号码是一个公用电话,我们登时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那个电话亭。
同样是郊区,周围只有几家冷清的店铺,问了所有老板和员工,没有人有印象,毕竟过去快两个月了。
附近有一个安防监控,可是电话是那么久以前打的,监控的系统早就自动覆盖当时的录像了。
线索断了。
朱晓盯着安防监控看了很久,突然打电话叫来了一个人,就是昨儿给朱晓递烟的那个胖地痞。
地痞是一家黑网吧的老板,说是玩得一手好电脑。
我打击朱晓: 监控被覆盖,不是技术问题,还原不了。
朱晓把地痞拉到一边,偷偷摸摸说了什么,还往人手里塞了几百块钱。
我愣是不明白,总队里明明有相同的技术人才,为什么非得花钱用地痞。
地痞拿了钱,欢喜地走了,朱晓望着地痞的背影: 这种他妈的担色,这不就用上了?
当天下班前,我突然接到了朱晓的电话。
朱晓让我去找卖淫的那个老板娘问话。
朱晓很兴奋: 无罪辩护,徐长杰办不到,老板娘不就办到了吗?
我很惊讶: 你是说,给徐长杰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是老板娘?
朱晓给我发了一封邮件,竟然是两个月前老板娘进电话亭打电话的录像,监控时间与徐长杰接到电话的时间完全重合。
我一头雾水,虽然我不懂计算机技术,可被覆盖的监控录像不能被还原,这是常识。
那个地痞是怎么办到的?
我问朱晓在哪儿。
朱晓: 老板娘家里。
我: 没有搜查令,你怎么进去的?
朱晓: 踹门,情况紧急。
我很注重程序: 什么紧急情况?
朱晓: 找眼球呢。
我更懵了,把消息汇报给队里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
杀人挖眼球的,难道是老板娘?
她是女的啊,怎么性侵杨雪?
我们不禁脑洞大开: 老腾去嫖娼时,老板娘留了老腾的精液,杀死杨雪后,将精液输进杨雪的阴道,营造杨雪被奸杀的假象,嫁祸老腾。
可老腾都顶罪了,老板娘还为什么非让老腾无罪释放?
我们立即去足浴店,找老板娘问话。
天已经黑了。
老板娘的行政拘留已经结束,被放来好多天了。
老板娘当然不肯承认给徐长杰打过电话,于是我把监控视频拿了出来。
我: 徐长杰帮不了你,你就不惜让自己进来,也要作伪证让他出去?
老板娘: 我没作伪证,他真想白嫖,本来一分钱都不肯付,是我死缠烂打,他才给了两百块
我才跟了朱晓没几天,说话就有朱晓的味道了: 你糊弄猪呢?
老腾白嫖了她,她还不惜花两倍辩护费帮老腾脱罪,难不成只为了讨剩余的十块嫖资吗?
与此同时,朱晓正在老板娘的家里。
朱晓自己都觉得诡异,刚刚还没踹门进来的时候,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一次感觉杨雪正在背后盯着他,很近很近,就在不远处的那条胡同里。
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
朱晓在老板娘的家里到处摸索,怎么也找不到杨雪的眼球。
即将无功而返时,朱晓突然注意到了橱柜上的一个玻璃缸,是一缸药酒,酒里浸着各种他说不上名儿的中草药。
我的眼睛,就在里面。忽然间,朱晓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真实,又虚无缥缈。
鬼使神差,朱晓把手慢慢探向了玻璃缸。
我们对老板娘的问话,持续到了凌晨。
我言辞犀利: 人是不是你杀的?
老板娘虽然惊慌,但依旧不承认。
不久后,朱晓来了,手里攥着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里面浸着两颗眼球。
我们无比激动和兴奋——他还真找到了。
老板娘面如死灰之际,朱晓紧接着说了一句: 她不是凶手。
(七)
朱晓在老板娘的家里翻箱倒柜,还找到了两张美甲店开的发票,第一张的开票日期是案发前一天,第二张的开票日期是案发后一个月。
朱晓来足浴店之前,去了美甲店。美甲店核实,发票是真的,并向他提供了老板娘的电子消费记录。
老板娘案发前一天去美甲店做的项目是: 全十指的长甲喷绘。案发后一个月做的项目是: 洗掉上次做的项目,重新喷绘新的图案。
我问: 这说明什么?
朱晓: 说明案发前到案发后一个月,她的手指甲都是很长的,期间没有剪过或断过。
杨雪是被扼死的。指甲压迫皮肤,可在脖子两端处形成新月形或短线状的表皮剥脱痕迹,指甲长短不一,所形成的扼痕也是不同的。尸检报告所呈现的扼痕,所对应的指甲长度,显然与老板娘不符。
朱晓否认老板娘是凶手,但没排除她是帮凶的嫌疑。
老板娘看着朱晓手里攥着浸着眼球的玻璃瓶,终于肯坦白了。
人的确不是她杀的。
朱晓: 那是老腾杀的?
也不是。
朱晓又提审了老腾,这下,老腾也老实招供了。
时间回到案发当晚——
老腾掴了老板娘俩巴掌后,老板娘气上心头,追了出去,在一条胡同里找到了老腾。
但胡同里还有另一个人: 大东(化名),出了名的霸子,放高利贷,收保护费。
老板娘躲着偷听,不敢露头。
大东让老腾帮他一件事,事成后,老腾俩儿子欠他的钱,连本带利,一笔勾销。
还额外给酬金两百万。
还有这天大的好事?但当老腾听清大东的要求后,吓得腿都软了——
大东杀了个人,要老腾替他顶罪,顺带把尸体的眼球挖出来给他。
大东诚意满满,当场付了几万块钱现金当订金,让老腾请个好一点的律师。
老腾的心里是矛盾的,可一想到俩没用的儿子欠了一屁股债,又想到自己都七十五了,没几年可活了,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这买卖,值了。
按照大东透露给老腾的消息,这起案子不简单,背后还有人。
有人向大东买凶,没买杨雪的命,只要杨雪的两颗眼球。
但大东见色起意,没管住下半身,意外把杨雪弄死了。
大东准备处理尸体的时候,有路人经过,大东吓得跑了,没来得及挖杨雪的眼球。
大东怕暴露,不敢回去,找老腾帮忙,顺便把罪认了,有了替罪羔羊,警方才不会继续查下去。
老腾急匆匆赶往案发现场,喜了,那个路人根本没发现草丛里的尸体,可老腾一看尸体,又懵了,眼球呢?
老腾发现眼球没了,立刻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给大东。
大东以为老腾把眼球藏起来了,想坐地起价。
老腾以为大东早把眼球挖走了,想留一手拒不付款。
两人僵持不下。
最终,大东让老腾先自首,毕竟尸体随时可能被发现。
老腾同意了,毕竟如果大东不肯付钱,他可以供出真相。
老腾到案发现场,对着尸体一阵捣鼓,伪造是他强奸了杨雪,过程请自行想象。
我们总算弄清楚了,人是大东杀的,罪是老腾顶的,眼球是老板娘挖的。
光是大东给老腾的钱,就能有两百万,天知道幕后凶手给了大东多少钱。
朱晓怎么也没想明白,杨雪的那对眼球,究竟值钱在哪儿?
()
老腾被抓不久后,大东怕老腾供出他,先付了一百万现金给老腾的俩儿子。
一百万不少了,剩下的一百万,以后慢慢讨。老腾留了一手,他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的时候,录音了,作为讨债的底牌。
朱晓立即让人把老腾的俩儿子抓来了,好家伙,一家三口,全进来了。
但老腾的两个儿子说,他们没机会讨债,因为已经很久联系不上大东了。
同样许久找不到大东的,还有老板娘。
老板娘挖走眼球以后,愁死了,手里握着两颗比黄金还值钱的眼球,却找不到人兑现。
她怀疑大东暂时躲起来了,唯一可能知道大东在哪的,只有老腾,甚至于,老腾还知道背后的金主是谁。
但凡她当初没有一遛烟跑去挖眼球,听大东和老腾把话谈完,都该知道老腾还有俩儿子也涉案了,也该知道老腾不可能晓得大东的去向,以及金主的身份。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最终,老板娘的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
用十五天的拘留,换老腾出来。
一切明朗后,朱晓亲自带队去大东家里抓人,果然没抓到。
总队技术科的警察调取了一个月以来,大东的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号码和网络支付软件的使用记录,发现大东再也没用过这些东西。
朱晓担心大东不是逃了,而是死了,想去调各支队一个月以来的立案信息。
我: 那我去递交证物。
朱晓懵了: 什么证物?
换我懵了: 老板娘打电话的监控,还有杨雪的眼球。
朱晓: 还好你提醒了我了,你去问问老板娘,她把杨雪的眼球藏哪儿了。
我: ……
监控是假的,朱晓找那个地痞,并非还原了监控,而是搜集了老板娘的影像,制作了一段视频;那对眼球,也是假的,朱晓根本没在老板娘家的药酒缸里发现眼球,所以从医学院借来了两颗道具
我不知道朱晓是奸诈还是聪明,这两个证物,是对老板娘采取强制措施前提供的,顶多算是侦查策略,构不上非法证据。
朱晓的感觉是准确的。
京市某阳分局刑侦支队一个月前发现了一具溺水的尸体,凶案至今毫无头绪,死者正是大东。
杀人灭口
更蹊跷的是,我按照老板娘的供词,打开了她家衣柜后第三格砖头的暗格——
只发现了一个酒缸和满缸的福尔马林液,眼球不翼而飞了。
(九)
朱晓揣测,眼球让幕后凶手偷了。
老板娘替老腾作证的线索,警方没有对外放,那幕后凶手肯定是通过大东之口,得知老腾当晚去嫖娼,进而推测出眼球是老板娘率先挖走藏起来的。
大东给幕后凶手惹了这么大麻烦,都被灭口了,幕后凶手肯定不放心再雇一人,必然亲自动手偷眼球。
老板娘再次被抓前,每天都会看一眼暗格,所以,眼球是刚被偷的,和朱晓进老板娘家同一天。
朱晓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很可能和幕后凶手擦身而过了。
朱晓又一次带着我来到了老板娘的家里,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看着眉清目秀的姑娘。
我问: 她是谁?
朱晓: 小偷。
我: ……
这还是一个有前科的小偷,才被放出来没多久。在朱晓的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下,女小偷打开了手机的群聊,群聊名称是蹲点群,足足有两百号人,全是小偷。
朱晓: 这个群,我就当没看见,小偷小摸,算了。
我: ……
朱晓让女小偷向群里的人打听,昨晚,大伙在附近蹲点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女小偷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我: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用
朱晓不在意: 你想想,要是有一天,全京市到处都有我的线人,还怕抓不到犯罪嫌疑人吗?
在等消息的同时,朱晓也没闲着,带着我,去了杨雪的家。
如今,杨雪的父母总算肯见他了。他们都年过六十了,不是杨雪的亲生父母。
雪爸和雪妈有过一个亲生女儿,五岁不到就被人拐走了.
那时候,山区的人贩子不少。
寻女十年无果,伤心欲绝的雪爸和雪妈,领养了十四岁的杨雪。
杨雪很有出息,也很有孝心,考上了京市的大学后,勤工俭学,把他们也接出了山区,租了一间小房子。
谁能想到,他们会再经历一次丧女之痛。
正是午饭时间,我没好意思上桌,朱晓的脸皮很厚,一屁股坐了上去。
刚坐下,朱晓就头皮发麻。
尽管已经知道挖眼的理由是老腾编出来的了,可此刻,朱晓却产生了一种错觉: 杨雪就坐他旁边。
雪妈端饭上饭桌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把饭碗先端到了没有人坐的空位上,愣了两秒后,才把饭碗挪给朱晓。
雪妈: 杨雪就爱坐这,我总会先给她端饭。人走了,习惯却会跟着一辈子。
站在一旁的我红了眼眶,朱晓的心凉了一大截。
朱晓没问出有用的线索。
饭后,我们在杨雪的房间里,发现了满地的木屑和一个火盆,火里烧着几个木偶人。
雪爸以前是个木匠,他想亲手雕一些木偶人烧给杨雪,这些都是杨雪小时候最爱玩的。
我忍不住泪崩。
朱晓倒表现得无动于衷,我骂朱晓: 铁石心肠。
隔日,女小偷给朱晓回了电话,她果真从蹲点群里问到了些线索。
前天,朱晓去老板娘的家前,有个小偷在附近踩点,看见老板娘家门口停着一辆某牌的摩托车,价值几十万。
小偷正准备偷,就有一个男人从老板娘的家里出来了。小偷偷窃不成,跑了。
小偷没能记住摩托车的车牌号,也没仔细看男人的样子。
这是一条极其有用的线索。
价值几十万的摩托车,不是谁都骑的起的,市场保有率极低,只要让车管所查一查,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
朱晓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但挂断电话之前,还是没忘阴女小偷一把: 让群里两百多号小偷,就近到派出所自首,包括你。
隔了那么远,我都能听见手机里女小偷的骂声: 我 %¥#%#……&黑警
我们去车管所一查,惊了。
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我们终究还是低估了京市有钱人的数量,拥有那辆摩托车的人,足足有几百号人,全是富二代。
逐一接触吧,费时费力,还容易打草惊蛇。
不接触吧,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关键线索,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用。
怎么锁定幕后凶手的身份,成了最后一个难题。
我衡量了利弊以后,还是建议朱晓调用各区派出所的警力去接触。
朱晓翻了个白眼: 费那劲儿干嘛?
朱晓叫来俩地痞,给了他们一人一张充了一百块钱的公交卡。
俩地痞又到雪爸和雪妈住处小区外,扮成公交公司的员工,谎称公交公司举办活动,把两张公交卡送给了雪爸和雪妈。
我还以为朱晓同情两个老人,想着法子给他们一些援助呢。
没想到,朱晓把我拉技术科去,指着屏幕洋洋得意: 代表总队查案,总得展示展示技术手段……
屏幕上是京市的地图,地图上还有两个移动的红点。
那两张卡片里,装了跟踪定位的芯片。
我讶然: 你监视他们?他们是,凶手
那骑天价摩托车、偷眼球的富二代呢?
(十)
我问朱晓: 为什么怀疑雪爸和雪妈?那可是他们的女儿啊
朱晓: 雪妈告诉我的。
朱晓断定,雪爸雕刻的木偶人,根本就不是烧给杨雪的。
朱晓: 杨雪被领养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木偶人这种东西,给四五岁的孩子玩还成,十四岁了还玩木偶人,糊弄猪呢。
而他们的亲生女儿走丢时,正好四五岁大。
雪妈说的对,人走了,习惯会跟着一辈子,即使他们的女儿丢了那么多年,但在他们的记忆里,女儿的模样恐怕永远停留在了走丢那年。
朱晓通过烧木偶人的线索,大胆推测,雪爸和雪妈找到了亲生女儿的下落,至少,得知了亲生女儿的死讯。
朱晓为了印证内心的怀疑,还从电信运营商那调了雪爸和雪妈的通讯记录。
平时,杨雪但凡回家晚了,雪爸和雪妈都会每隔几分钟打一个电话,催促杨雪回家。
可杨雪遇害的那天晚上,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极其反常。
我更加不解了: 亲生女儿死了,他们干嘛要害杨雪?
还有杨雪被挖的眼球,怎么回事?
为了不引起雪爸和雪妈的注意,朱晓没有派人跟踪他们。
俩老人在京市的交通工具,除了地铁,就是公交车,两张送上门的公交卡,既称俩老人心意,又对朱晓胃口。
一个星期过去,屏幕上的红点,逐一连成了线,最终清晰地描绘出俩老人的行动轨迹。
两个老人每天都会坐公交车和地铁,漫无目的地闲逛,好像生怕被人跟踪,但最终,他们的目的地都指向一个地方——某阳青年路附近的一个菜市场。
定位技术已经发展到以米为单位了,准确地说,俩老人每天最终去的地方,在一个已经外租五年的私人冰窖附近。
次日,俩老人再动身去冰窖之际,朱晓带着我们出警了。
我们绕过一个市场,来到冰窖门口,强行破门而入,看见了极其震撼的一幕:
雪爸和雪妈正趴在停尸台前,疼爱地抚摸着一具全身都是冰霜的女尸,女尸的眼眶是空的,没有眼球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朱晓就发现冰库里还有一道后门,门是半掩着的。
朱晓立即追了上去。
我们找到朱晓的时候,他正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两人都全身是伤。
朱晓都打红眼了,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嘴里吼着: 她眼睛呢,但慢慢地,他的说辞换了: 我眼睛呢
那样子,着实把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最终,男人被带回了总队。
幕后凶手叫许凯(化名),扎着一头大脏辫,是某地产大亨的次子,身价不菲。
冰库里躺着的那具女尸,是许凯的未婚妻,叫她吴云(化名),死于一起车祸引起的脑出血。
吴云生前签了眼角膜和眼球的捐赠协议,死后被摘除了眼球。
许凯对吴云的死,始终无法释怀,于是买通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火化前把吴云的尸体给替换了,而后一直冷冻在冰库里。他经常顶着刺骨的冰凉,躺停尸台上拥着吴云入眠,好几次都差点被冻死。
出于执念,许凯一直对吴云空落落的眼眶耿耿于怀。
因为一次偶然,许凯偶遇了杨雪。
杨雪的眼睛,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和吴云的长得实在太像了
于是,许凯的心头萌生了一个疯狂且变态的想法,他要一个完整的吴云。
吴云还有一个身份: 雪爸和雪妈的亲生女儿。
许凯在调查了杨雪的背景以后,找到了俩老人,带着他们去了医院,用吴云生前的留存在医院的 DNA 样本,做了亲子鉴定。
雪爸和雪妈表现出来的悲伤是真的,为的不是杨雪,而是吴云。
甚至于,他们愿意牺牲抚养了这么多年的杨雪,配合许凯既疯狂又变态的计划,去填补一具早已经冷透了的尸体。
雪爸和雪妈也犹豫过,但当许凯带他们看到吴云的遗体,看到遗体上空荡荡的眼眶时,他们下定了决心。
他们谎称想吃郊区一家宵夜店的肠粉,把杨雪骗出了家门。
杨雪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会死在去买肠粉的路上。
时间和陪伴,终究比不过血缘。
我们问许凯: 你还没给吴云安上眼球,藏哪儿了?
许凯态度嚣张,自始至终不肯说。
朱晓回总队后,情绪久久难以平静,依然有种被一双眼睛凝视的感觉。
直到我们把许凯的行程轨迹告诉朱晓。
朱晓四处侦查的那些天,许凯都在暗中跟他踪,观察警方的动态,他的感觉是敏锐的,的确有一双眼睛偷偷凝视他——许凯的。
醉酒那晚,朱晓其实看见了许凯,只不过,那晚许凯没扎脏辫,披头散发,在酒精作用和心理暗示下,朱晓把许凯当成了杨雪。
有了合理的解释,朱晓顿时振作了起来。
但其实,我们都没敢告诉朱晓,许凯的行程轨迹,只是我们善意的谎言——许凯从来没有跟踪过他。
杀人诛心的事,朱晓干过不少。
雪爸和雪妈要被送往看守所时,朱晓笑嘻嘻地对他们说: 忘了告诉你们,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
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是许凯花钱买通医院伪造的。
杨雪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每天两点一线,徘徊在学校和家里,从来不去偏僻的地方,许凯根本无从下手,所以才想到利用雪爸和雪妈。
一份假的亲子鉴定,换来了两人的无条件配合,但许凯没想到,他们会成为警方的突破口。
雪爸和雪妈来不及震惊和嚎啕大哭,朱晓就让人把他们带走了。
(十一)
案子破了。
直至许凯被死刑立即执行,眼球都还没找到。
大家看朱晓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尤其是我。
但我说: 我敬佩你,但我希望我永远都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警察。
朱晓还被人送了一面锦旗,感谢他破了这起案子,通过快递送的。
朱晓拿着锦旗,去总队长办公室找江队嘚瑟。
江队给了朱晓一个重磅消息: 上头要把你调南港市去。
朱晓懵了。
南港的警察牺牲率, 全国最高,那里的罪犯凶得很,连警察都敢杀,南港支队的原副支队长才刚刚横尸街头。
朱晓还没来得及拒绝, 我就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朱晓收到锦旗,我觉着奇怪, 受害人杨雪的父母都涉案被抓了,还能有谁给他送锦旗表示感谢啊?
我替他调查了那个快递,竟查不出是谁寄的。
江队忧心忡忡: 连总队都查不出是谁寄的,对方的身份不简单。
朱晓被说得有些紧张,攥着手里的锦旗看了看,而后突然将锦旗的横杆抽出来, 又将横杆一端的筛子取出来,顿时, 两个圆不溜秋的东西从空心的横杆里倾倒出来,掉在了地上。
两颗眼球
朱晓吓得蹦了起来: 我靠
江队: 这分明是威胁许凯的家族手眼通天, 传言暗地里无恶不作,是彻头彻尾的黑恶势力你把人儿子弄死了, 以后在京市要当心一点
朱晓: 老大,我马上收拾行李, 尽快去南港。
朱晓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总队长办公室。
江队从地上捡起两颗眼球把玩,这可不就是朱晓从医学院借来的道具吗。
哪有什么黑恶势力和手眼通天, 锦旗是江队寄的。
许凯已经死了,杨雪的眼球究竟哪去了还真只有鬼知道了。
我噗嗤一声: 他真傻。
江队: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朱晓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抱怨: 不就想赶老子去南港吗,耍这种阴招吗?吓我一跳
朱晓抬头望天,风雨愈来, 他有预感,南港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的感觉向来准确, 他将在南港遇到好多骇人听闻的案子。
比如美人鱼惨案: 凶手把一个受害者的身体横腰斩断,找了一条不知什么品种的鱼,少说得有两米长, 比人还大。凶手斩了鱼头,把鱼尾给缝在了受害者的腰际,造了一条血淋淋的美人鱼……
想打听那个故事的原委?
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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