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终结在十八岁那场“意外”车祸。
灵魂飘起的瞬间，苏荷看见许栖白——苏荷斗了三年的死对头对着她的尸体无比珍视。
医院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惨白的灯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毫无血色。
许栖白一路的狂奔让他觉得胸腔像被塞进了一台搅拌机，几乎要裂开。
最终，他在走廊尽头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被一块毫无生气的白布覆盖着，只露出一缕他曾在课堂上偷偷描摹过无数次，现在沾着干涸血迹的黑发。
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消失了。
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那抹白色死死钉在原地。
他迈步走向那抹冰冷，每一步都像像是踩在碎玻璃上，带来钻心的疼。
他终于站到了床边，闻到血腥气混杂在消毒水的味道里，构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
他想碰碰她，想确认这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指尖在距离白布几厘米的地方僵住，仿佛那下面不是他偷偷喜欢了整整三年的女孩，而是滚烫的烈火“苏荷……”他尝试开口，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徒劳地想让声音正常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叫醒。
“喂……麻烦精……别睡了。”
“物理……物理卷子最后那道大题，我解出来了。
你不是不服气吗？
起来，我讲给你听啊……下周……下周就要评选市级三好生了，你……你不起来跟我争了吗？”
他语无伦次，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他死死地盯着那白布下的轮廓，眼眶酸涩得发痛，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一个年长的护士看不下去，上前轻轻拉住他的胳膊：“同学，节哀，让她安静地走吧……走？”
这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猛地刺穿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护士的手，力量大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
“她走去哪儿？！”
他突然低吼起来，赤红的眼睛瞪着虚空“她哪儿也不能去！
她还得跟我吵架！
还得跟我抢第一名！
她……她……”所有的坚强都在又瞥到白布下的身影时被分崩离析。
支撑着他身体的所有力气被瞬间抽空。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首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他俯下身，额头重重地抵在床沿坚硬的金属栏杆上，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
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压抑的哭声从喉咙深处断断续续地挤出来，破碎而绝望。
没有嚎啕大哭，只有连灵魂都要被呕出来的窒息悲恸。
他用力抓着那角白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让你赢……”他把脸埋在白布和床沿的缝隙里“……我都让你赢……求你……起来看看我啊……”他跪在那里，蜷缩着，像一座瞬间被风化、失去了所有生气的雕塑。
世界在他周围喧嚣，却再也与他无关。
我伸出想要安慰许栖白的手，又缩了回来。
“算了，我摸不到他哎呀，没事许栖白，你看我死在你前面，也算我赢了，以后没事要多来看看我。”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哭。”
苏荷的灵魂绕着许栖白从左边转到右边。
过了好一阵苏荷累的坐在自己的床边晃着腿，许栖白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就在苏荷以为他哭晕过去了，许栖白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满是红血丝，破碎的让人心疼。
却又盛满了一种坚毅得决绝。
……从那天之后，苏荷发现自己不能离开许栖白五米。
于是苏荷每天都只能跟在他身边。
“许栖白，这都晚上两点了，你不困鬼都困了。”
苏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着许栖白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你到底在干什么？！”
苏荷愤怒的飘到许栖白的身边，凑在许栖白的电脑屏幕前。
“我倒要看看这电脑里有什么好东西，你都看了几天几夜了。”
苏荷愣住了许栖白电脑前是关于她出车祸的所有细节，原来不是意外。
对方司机是酒后驾驶，且有前科，家里有些背景，事情正被悄无声息地压下去。
从这以后，许栖白睡的更晚了，也更陌生了。
那个曾经在辩论场上引经据典光芒西射的少年，此刻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不再去学校，动用了苏荷从未想象过的家族力量和灰色手段，像一头沉默而危险的猎豹，开始布局。
他搜集着对方无法辩驳的罪证，手法精准老练得令人心惊。
苏荷看着他与形形色色的人秘密会面，言语交锋间，将对方家族赖以生存的生意链瓦解。
看着他站在那个肇事者面前，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少年。
而是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者，仅用几句话，就将对方逼入精神崩溃的绝境。
他没有动用任何违法的暴力，却用更残酷的方式。
让那个毁掉苏荷的人，以及试图包庇他的家族，付出了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代价。
复仇完成后，他来到了苏荷的墓前。
那是一个下着细雨的黄昏。
他穿着整洁的黑色西装，像来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他轻轻放下苏荷最喜欢的白色雏菊，指尖温柔地拂过墓碑上冰冷的照片。
“麻烦精，你的公道，我替你讨回来了。”
他低声说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又温柔的笑意，仿佛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他缓缓在苏荷墓旁坐下，像他们过去三年并肩坐在图书馆一样自然。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并排躺着两枚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
他将其中较小的一枚，轻轻套在了墓碑边缘。
“本来想等毕业那天给你的……怕你嫌我幼稚，准备了好多说服你的话。”
他自顾自地说着，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现在，只好我先戴上了。”
他将那枚较大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接着，他拿出另一个更小的玻璃瓶，里面是透明的液体。
漂浮在空中的苏荷，心脏骤然缩紧，发出无声的尖叫！
她想冲过去打掉那个瓶子，想对他吼叫，想告诉他不要！
可他听不见。
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苏荷”他轻轻闭上眼，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解脱。
“这个世界没有你，太冷了。”
“别怕，我来陪你。”
他毫不犹豫地将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随后，他靠在我的墓碑上，慢慢蜷缩起身体，像是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他的手指还紧紧按在胸口，那枚新戴上的戒指在雨水中泛着微弱的光。
他的眉头先是因剧烈的痛苦而紧蹙，但很快又舒展开，仿佛疼痛被某种安宁所取代。
他望向墓碑照片的方向，眼神一点点涣散，唇边却凝固着一抹心满意足的，温柔的弧度。
“这次……终于……找到你了……”无尽的悔恨和无法言喻的心疼，如同海啸般将苏荷淹没！
如果能重来！
如果能重来一次！！
意识被这强烈的愿望撕扯、压缩，猛地坠入无边的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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