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的冬夜总是裹着一层湿冷的寒气，即便霓虹璀璨的市中心商圈，也难掩街道角落的阴翳。
晚上十点十七分，市刑侦支队队长陆则的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小王”二字，让他刚松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绷紧。
“队长，老城区的槐树巷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背景里混杂着警笛的尖鸣和隐约的议论声，“死者……死状有点奇怪，法医初步判断是冻毙，但现场温度明明有十几度！”
陆则踩下油门，黑色越野车在车流中灵活穿梭，引擎的轰鸣压过了窗外的喧嚣。
“具体位置发我，保护好现场，我十分钟到。”
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听不出情绪波动，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从警八年，他见过各种离奇死状，但“常温冻毙”还是头一回。
槐树巷是临海市保留下来的老巷子，青石板路凹凸不平，两侧的砖木老房挤得密不透风。
此时巷口己经拉起了警戒线，红蓝交替的警灯光线在斑驳的墙面上晃荡，几个年轻警员正拦着探头探脑的居民，脸色都不太好看。
“队长！”
刚毕业不久的警员小王看到陆则，立刻迎了上来，递过一副手套，“死者叫李建国，男，52岁，是附近的废品收购站老板，今晚八点多有人看到他进了巷子，九点半清洁工发现尸体报的警。”
陆则戴上手套，弯腰穿过警戒线，目光瞬间锁定在巷子深处的拐角处——那里蜷缩着一个黑影，正是死者李建国。
他穿着厚实的棉袄，却像被冻僵的雕塑般蜷缩着，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嘴唇和指甲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最诡异的是，死者周身半米范围内的地面和墙壁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连他散落的头发上都挂着细小的冰碴，寒气扑面而来，让周围的温度明显低了好几度。
“法医怎么说？”
陆则蹲下身，避开冰晶仔细观察死者的衣物和体表，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张法医刚初步检查完，”小王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体表温度只有零下五度，内脏有明显冻伤痕迹，但……但现场环境温度是16℃，周围没有任何制冷设备，也排除了干冰之类的东西。”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张法医说，这根本不符合科学常理。”
陆则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起身环顾西周，槐树巷拐角视野狭窄，只有一盏老旧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监控探头早就坏了，没有任何录像记录。
他让技术科的人仔细勘察现场，采集冰晶样本和可能的痕迹，自己则沿着巷子来回走了两圈，试图找到突破口。
“队长，你看这个！”
一个技术科警员突然喊道。
陆则快步走过去，只见警员指着死者手边的地面，那里的冰晶融化后，露出一小块深色的印记，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的痕迹，但又带着微弱的光泽，不像是普通的水渍或油污。
“取样回去化验，尽快出结果。”
陆则吩咐道，目光落在巷口方向——那里连接着老城区的主干道，人来人往，凶手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他突然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是警察，只信证据，不信鬼神。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穿着浅灰色风衣的年轻男人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的皮质工具箱，正朝里面张望。
他身形清瘦，头发微长，遮住了部分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与周围的慌乱格格不入。
“先生，这里是案发现场，不能靠近。”
拦着他的警员说道。
男人没有后退，反而抬手指了指巷子深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里面的寒气，不是人为的。”
这话正好传到陆则耳朵里，他皱着眉走过去，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你是谁？”
“沈砚，古籍修复师。”
男人亮出工具箱上的铭牌，上面刻着“沈记古籍修复”几个小字，“我在附近的老宅子修复一批旧书，刚才感觉到这边有异常的气息，过来看看。”
“异常气息？”
陆则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你是想说闹鬼？”
沈砚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推了推眼镜，目光穿过警戒线落在死者的方向，眉头微蹙：“是妖气。
一种能凝结阴气形成寒气的邪祟，通常附着在阴冷潮湿的地方，专门袭击阳气较弱的人。”
“够了！”
陆则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这里是刑侦现场，不是你编故事的地方。
如果没事，请立刻离开，否则我以妨碍公务论处。”
沈砚看了他一眼，没有争辩，只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那片叶子边缘结着细小的冰碴，明显是被死者周围的寒气影响的。
他指尖在叶片上轻轻一抹，冰碴瞬间融化，叶片上留下一道极淡的黑色痕迹，与死者手边的印记有些相似。
“三天之内，还会有下一个。”
沈砚把叶子递给陆则，语气依旧平静，“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头绪，可以来‘沈记古籍修复’找我，就在前面的梨花巷3号。”
说完，他转身离开，浅灰色的风衣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很快消失在老巷的拐角处。
陆则捏着那片叶子，看着上面的黑色痕迹，又看了看巷子里尚未完全融化的冰晶，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把叶子递给技术科的人：“一起拿去化验。”
小王凑过来，小声问道：“队长，那家伙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陆则瞪了他一眼：“查案靠的是证据，不是胡言乱语。
抓紧时间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或者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他心里清楚，刚才沈砚指尖抹过叶子时，那瞬间融化的冰碴，以及他提到的“黑色印记”，都精准地戳中了案件的疑点。
尤其是那股若有似无的阴冷气息，即便站在警戒线外，也能隐约感觉到，绝非普通的寒冷。
回到警局时，己经是凌晨一点。
技术科送来的初步化验结果显示，死者体内没有任何毒素，体表的冻伤确实是低温造成的，但现场采集的冰晶样本成分特殊，含有一种无法识别的微量物质，既不是己知的化学试剂，也不是自然形成的矿物质。
而那深色印记的化验还在进行中。
陆则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李建国的资料——普通的废品收购站老板，性格孤僻，没什么仇家，唯一的亲人是远在外地的女儿，最近也没有联系。
他的生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实在找不到任何被人谋杀的动机，更别说用这种诡异的方式。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小王发来的消息：“队长，化验科说那深色印记里，有微量的朱砂和墨的成分，但又混合了一种奇怪的能量波动，仪器测不出来。”
朱砂和墨？
陆则愣了一下，这两种东西，通常和书画、古籍有关，而那个叫沈砚的古籍修复师，正好出现在附近……他拿起手机，翻出刚才警员拍下的沈砚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站在路灯下，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陆则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他不能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就偏离正常的侦查方向。
但他心里清楚，那个叫沈砚的古籍修复师，和这起离奇的冰封命案，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临海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没人知道，这座繁华都市的阴影里，正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而一场科学与玄学的碰撞，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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