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喜一年春自先帝驾崩之后,新帝登基己有数月,因叛军谋逆,怡王一党在兵变之后被尽数除去,余留下一子存于京中。
天下太平,万物逢春。
正是初春时节,外头的松树枝上还挂着些白霜,与阳光洒下的热气映在一起,顿时幻化成了迷人的水汽。
杨乐乐在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忽的就堕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得她抑制不住的想要失声尖叫。
只是不知怎的她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任凭她如何惊恐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片混沌中过往的种种从她的眼前闪过。
童年里那馊掉的馒头,红肿的膝盖,路人的冷眼,攥紧的拳头……以及在冬日里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炉火和新衣。
那一桩桩一件件她不愿回首的往事此刻都尽数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熬过了这些走马灯似的过场。
等到杨乐乐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的那刻,她只感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比起那被睡得己经压成了一张席子的旧棉花褥子,和那满是发霉的充斥的霉味的墙面。
此时这感觉简首就像是在天堂一样。
在抬眼的片刻间,那房中的玉器绫罗就映入了眼帘,杨乐乐心想。”
这一定是梦,但这梦也太美好了些,要是能做的再久一点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这就来了个人提醒她,好叫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存在的。
“小姐,您终于醒了。”
听着这说话的声音像是位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杨乐乐侧了一下身子,这才看清楚了那女子的模样。
眼前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实心肠,圆嘟嘟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正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你刚刚的那句小姐,是说谁?”
芝兰一听这就慌了神,她这就一把拉过杨乐乐的手说道。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是芝兰啊!”
杨乐乐被她给弄疼了,这才皱着眉坐了起来。
“芝兰?”
芝兰沉默着就这也看了杨乐乐一会,随后突然一拍手说道。
“奴婢知道了,定是前几日您病的太重了,这才会一时想不起从前的事,不过小姐您放心,大夫说了,您这病没有什么大碍,养个几日也就没事了。”
杨乐乐没理她,自己试探着就走下了床。
她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一切都真实的可怕,一点也不像是在做梦。
那紫檀木的气味此刻正充斥着她的鼻腔,而那案上正冒着缕缕白烟的镂空镶金的香炉也昭示着此刻焚着的定是价值不菲的香料。
杨乐乐大着胆子用指尖挨个抚过去。
不论是书案上的镇纸还是枕边的蜀锦做的帐帷。
不论是触手生凉的冰润,还是柔软亲肤的触感。
这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这时候她忽然瞧见了正对着床榻的右侧台面上有面铜镜。
于是杨乐乐这就赶紧迈着还不大稳的脚步,蹒跚着走了过去,这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开口问着。
“你是说我病了?”
“是啊,昨日夫人不知怎的一从您房里出来您就病了,这将军府的沈将军和小少爷登门您也没见着,全都便宜了那二小姐。”
杨乐乐敷衍的点点头。
其实这时候不用芝兰开口她自己也能意识到身上的不适来。
只是这会她正着急的在那面镜子中寻找着自己此刻的模样,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她望向那面镜子,这才发现那张脸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不过却是好看多了,甚至一开始杨乐乐都没能认出自己来。
杨乐乐顺着视线向下移。
随后就瞧见自己那从前没有血色的嘴唇竟变得红润起来,干瘪的脸颊也是白皙又粉嫩。
最难得的是她那双年纪不大却饱经风霜的眼睛里。
眼下竟清澈的如一汪泉水。
“原来是这样。”
”自己这是穿越了?
还是重生了?
难道这是我的前世吗?
““小姐您就是脾气太好了,这夫人毕竟不是您的亲生母亲,什么事都自然是想着她自己的女儿,您可得为您自己多想想,别哪日吃了大亏才是。”
杨乐乐自小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那片沼泽地里拼了命的攥紧了拳头才活了下来。
她是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活到了今日,所以自然也养成了个最是会审时度势与揣度人心的习惯。
她先是环顾一周,没给自己什么时间犹豫就接受了自己这是穿越了的事实。
随后又想了一下,顺势就明白了一定是那位二小姐和那什么夫人从中作梗。
这才让芝兰口中的这位小姐“恰巧”给病倒了。
“你再与我多说一些,估计我一会就能都想起来了。”
只是正当芝兰要开口时,一位妇人走了进来。
杨乐乐只是一眼就凭借自己多年来的经验认出了这人就是芝兰口中那位害的“自己”卧病在床的夫人。
“月儿啊,你怎么这就下床了,母亲这担心的很,忍不住的想来看看你。”
这刘氏刚进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关切。
不过在她一看到杨乐乐站在房中央时候这就脸色一变,随即就对芝兰呵斥道。
“什么东西,这样不懂规矩,小姐还病着你就让她这样下场走动,当真是该打!”
杨乐乐知道芝兰这个小丫头是个没心眼的,于是这就开口说道。
“是我自己想要走动走动,不关她的事。”
只是那刘氏依旧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这就自顾自的拿出了一包茶叶来,随手放在了桌上。
“这些奴才不懂事,母亲替你教训了,以后你也就少些气受,母亲记得你喜欢喝茶,于是就特意为你寻来了这休宁松萝,你一定会喜欢的。”
杨乐乐本没有什么在意的。
只是她眼角的余光瞧见了芝兰在听见休宁松萝西个字的时候分明身子一顿。
这才多看了那包茶叶一眼。
“是,女儿多谢母亲。”
刘氏脸上的笑这就灿烂了几分,杨乐乐甚至都觉得被刺的有些晃眼睛。
“母亲就知道你是个最懂事的,不像你妹妹,从来都是个娇惯的,昨日沈家公子还特意为她寻来了好些宫里的小玩意,就是为了讨你妹妹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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