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式吊灯在挑高客厅洒下琥珀色光晕,马丽正将一支香槟玫瑰插入水晶瓶,指尖忽然被刺出血珠。
谢知时攥着手机闯过拱门,围裙带子在他指间绞成死结。
"马姐。
"他把沾着油渍的围裙拍在大理石茶几上,亚克力桌板震出嗡鸣,"结工资。
"马丽捏着流血的手指转身,粉钻戒指在瓶身磕出脆响:"小谢,这才半个月怎么就..."她打量对方绷紧的下颌线,"是家里有事?
""你老公天天摸我屁股算不算事?
"谢知时喉结滚动着冷笑,"昨晚装醉堵卫生间门口,非要借我的刮胡刀!
"他突然模仿起黏腻的男声,"听说男人刮完胡子的青茬最性感。
"马丽猛地摔碎玫瑰,玻璃碎片溅上真丝沙发:"胡说,老沈就算养个小三也该是女的!
"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视频里沈阳天的金表卡在谢知时衬衫第三颗纽扣处,油腻男声伴着布料摩擦声:"宝贝儿你闻闻,哥新买的古龙水..."马丽涂着玫红甲油的手指陷进掌心,血珠顺着玫瑰茎刺滴落:"这...这是...""要看全景版吗?
"谢知时滑动屏幕,镜头下移露出跪着的西裤,"您老公说给我买宝马的样子,比春晚小品好笑多了。
"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
马丽发狠揪碎所有玫瑰,染血的花瓣粘在她颤抖的腕表上。
"三个月工资封口费。
"她撕下支票本砸向茶几,钢笔尖划破纸面渗开墨团,"现在滚。
"谢知时把手机揣回兜里,卫衣兜兜露出半截数据线:"精神损失费再加两万。
"他弯腰时露出虎牙,"不然我去小区广场循环播放,正好教孩子们学成语,职场性骚扰。
"钢笔尖噗嗤戳穿支票:"你敢?!
""家政平台好评栏要是少一颗星..."谢知时突然笑出两颗虎牙,"我每天给您送二十个花圈,就写悼念沈先生出轨对象—编号001男保姆。
"二楼传来沈阳天模糊的哀嚎。
马丽颤抖着签新支票砸过去,血珠在金额栏晕开红痕。
谢知时弹了下支票:"提醒您个事儿。
"手机在他掌心转出冷光,"云备份改了十位密码。
"所有笑意突然从脸上褪去,"沈先生要是再来找我!
"他拉开玄关大门,"下次登门的就是扫黄打非办。
"……街头的风裹着汽车尾气和初夏午后的燥热,扑在谢知时脸上,黏腻又烦人。
他狠狠踢开脚边一颗碍事的小石子,石子蹦跳着撞上人行道的护栏,发出“哒”的一声脆响,一如他脑子里那根快要崩断的弦。
“操!”
他低骂,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昨天被那个男雇主死死攥住、用指腹暧昧摩挲的触感,那股黏腻的、居高临下的打量,像一层洗不掉的油污,让他从胃里往上翻涌着一阵接一阵的恶心。
“保姆怎么了?
保姆就能随便摸随便骚扰了?”
他越想越气,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完全没看路,只凭着一股蛮横的怨气往前冲。
拐角处,阴影陡然覆下。
“唔!”
结结实实,撞上一堵温热的、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墙”。
冲击力大得他眼冒金星,鼻梁骨一阵酸麻,脚下踉跄着完全收不住,整个人失控地往前扑。
嘴唇猝不及防地压上一片微凉的柔软。
触感分明。
时间就他妈的在那一刻首接僵了。
谢知时瞳孔地震,视野里只剩下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深邃,狭长,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错愕,映出他自己瞬间煞白的脸。
空气凝固。
雪松味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下一秒,谢知时像被电击一样猛地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灯柱上,发出“哐”一声闷响。
他手忙脚乱,嘴唇哆嗦得比脑子快:“对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我没看路!
我真不是故意的!”
“爸爸!”
一个脆生生、甜得像掺了蜜糖的小女孩声音毫无预兆地切了进来,精准地劈开他语无伦次的道歉,“这个哥哥亲你!”
谢知时:“……”他石化在原地,血液轰一声全涌上天灵盖,烧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蒸发。
尬,太他妈尬了,尬得他脚趾头能在鞋里抠出一座魔仙堡再现场表演一个轰然倒塌!
被他撞了、还疑似被他“强吻”了的男人站定了身形。
很高,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一丝褶皱也无,只是抬手,用指节极其轻微地蹭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那动作漫不经心,却带着一种让谢知时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却沉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没事。”
声音低沉,听不出波澜。
谢知时根本不敢再看那男人,更没勇气去瞟那个一语致命的小女孩,火烧屁股似的连鞠了两躬,“对不起!
真的非常抱歉!”
话音没落,人己经同手同脚地转身,跌跌撞撞汇入人流,逃跑的背影写满了“让我死立刻马上”。
秦屿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男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仓促得连落在原地的半句道歉都显得飘忽。
指节上那点微不足道的触感早己消失,只剩下空气中一丝极淡的、属于陌生人的清爽皂角味,很快被城市的浑浊气息吞没。
他微微蹙了下眉。
“爸爸,”脚边,秦心玥扯了扯他熨烫平整的西裤,仰着小脸,大眼睛眨巴着,满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那个哥哥为什么跑那么快?
他是不是害羞啦?”
秦屿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对上女儿纯粹好奇的眼睛。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无比自然地将女儿耳边一丝被风吹乱的柔软碎发别到耳后。
“走吧。”
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方才插曲的痕迹,仿佛那场意外的碰撞和接触,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羽毛,拂过即散。
他牵起女儿软软的小手,迈步离开街角。
几天后。
谢知时对着浴室镜子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把最后一点关于上个雇主和街头撞吻的晦气拍散。
“振作点,谢知时!”
他对着镜子里那张确实称得上帅气的脸龇了龇牙,“新开始!
赚钱!
攒钱!
离开保姆这行,以后开个小店!
然后脱单!”
门铃在这时响了。
他迅速抓了抓头发,拉平身上那件最干净、唯一没沾过宝宝奶渍或油烟味的白T恤,小跑着穿过客厅,脸上努力挤出专业又不失亲切的保姆式标准微笑。
“来了!
您好,我是谢知时,是您雇佣的保姆”门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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