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手打翻孟婆汤那日,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恶鬼带着记忆冲过奈何桥。
冥王在我面前,亲手将他们一一打得魂飞魄散。
被天兵押入阿鼻地狱时,他对着三界众生笑:
“后悔?本君不悔。
“这世间再无冤魂能扰她清静。
“从今往后,她是三界最安稳的孟婆!”
等他从地狱归来,看着我因他荒废的忘川,他捻灭了指尖的鬼火。
一力肃清幽冥,成了三界都不敢招惹的鬼帝。
大婚后,整个冥王殿的禁制,都换成了我的神魂印记。
我却在他寝殿深处,看到一盏陌生的命魂灯。
灯火长明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天,护着一缕不属于我的残魂。
他似乎才想起此事。
面无表情地吹熄灯火,任那缕残魂消散:“都过去了,忘了便好。”
我将和离书拍在他面前:“我说过,签字。”
他捏碎了笔:
“我说了,你我之间,没有和离,只有神魂俱灭。”
......
“那你便试试。”
我看着他,平静地吐出四个字。
沧溟周身的鬼气瞬间暴涨,整个冥王殿都在他失控的神力下剧烈震颤。
大殿的梁柱寸寸碎裂,砸在我脚边,激起一片尘埃。
他猩红的眼中满是疯狂。
“阿落,你非要逼我?”
我摊开手,掌心躺着一枚漆黑的鳞片,上面还残留着命魂灯灯芯的余温。
“这是什么,鬼帝可还认得?”
他瞳孔骤缩。
那是他尚未成帝时,逆反天道被打回原形,褪下的唯一一片护心龙鳞。
他说,此生此世,只赠予他唯一的妻。
可这枚鳞片,却被他用来温养着另一个女人的残魂。
“你动了她的命魂灯?”
他的声音冷得像忘川河底的冰。
“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他怒极反笑,一步步向我逼近。
“阿落,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你的孟婆之位,这冥王殿的女主人之名,这三界之中谁也不敢招惹的地位,哪一样不是我为你挣来的?”
“我为你下阿鼻地狱,为你肃清幽冥,为你杀了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恶鬼!”
“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
他每说一句,便向我走近一步。
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神魂不稳。
我却笑了。
“沧溟,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根本不想要这些。”
我想要的,不过是奈何桥边,那个会笨拙地为我熬一碗甜粥,说要护我生生世世的冥王。
而不是这个,高高在上,睥睨三界的鬼帝。
我的话似乎刺痛了他。
他猛地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想要和我和离,然后去看这三界之中,谁还敢要你这个我不要的女人?”
窒息感传来,我却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说了,签字。”
“或者,神魂俱灭。”
他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好,好得很。”
他松开手,拂袖而去。
“你就在这儿待着,待到你想清楚为止!”
冥王殿的禁制瞬间启动,将我牢牢困在殿内。
我知道,他是去找那缕残魂了。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神魂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我意识将要溃散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在我识海中响起。
“姐姐,你又何苦惹怒帝君呢?”
是那缕残魂。
她叫云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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