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龙城屹立于苍茫大地己逾千年,高耸入云的城墙斑驳着岁月与战火的痕迹,却依旧固若金汤。
这座以神祇王奉天血脉为源的巨城,在风雨飘摇的乱世中自成一方天地,城内等级森严,神嗣、圣嗣、仆嗣、奴嗣的血脉纯度划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与禁锢。
晨曦微露,李宅己有了动静。
仆嗣李虎仔细整理着粗布衣衫,正准备前往工棚区监督上工。
作为城西一号工棚区的管事,他管理着百余名无血者——那些从城外收容的难民,因毫无王奉天血脉而被视为比奴嗣更低等的存在。
经过宅邸大厅时,李虎瞥见中央悬挂的祖父画像蒙了层薄灰。
王奉天作为龙城所有城民的血脉源头,其画像在每个家宅中都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李虎犹豫片刻,终究取来湿帕,小心翼翼地向画像走去。
他踮起脚尖,对着画像边框的尘垢轻轻擦拭,神情虔诚如进行一场神圣仪式。
“住手!”
一声厉喝从廊道尽头传来。
神嗣少爷李澄安大步流星地走来,锦衣华服与李虎的粗布衣裳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把夺过湿帕,眼中满是鄙夷。
“拿开你的爪子,祖父的画像也是你们这些人能擦的?”
李澄安的声音冷如寒冰,在大厅中回荡。
李虎顿时躬身如虾,连连致歉:“是,是,是,老仆知错了。”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澄安不再看他,自顾拿起湿帕擦拭画像,动作夸张如表演——在同一个家宅内,神嗣之间的竞争从未停歇,擦拭祖父画像是向旁人展示忠诚的绝佳机会。
完成之后,他冷冷瞥了李虎一眼,掷帕于地,扬长而去。
李虎默默拾起湿帕,退出大厅,背上己是一层冷汗。
入夜时分,李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宅的路上,日间羞辱仍萦绕心头,不禁长叹一声。
“怎么了,虎哥?”
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虎回头,见表弟李铁柱和李栓柱——一对双胞胎兄弟,同为李宅奴嗣,正在路旁等候他下工归来。
“是啊!
虎哥,快说说,我们都是兄弟,没事的。”
李栓柱附和道。
李虎犹豫片刻,终将日间受辱之事原原本本道出。
“这李澄安,也太过分了吧,仗着自己神嗣的身份到处欺压下人,毫无神嗣之风!”
李铁柱愤愤不平。
“对啊!
祖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祖宗,凭什么他能擦画像,我们就不能擦。”
李栓柱接口道。
听着表弟们为自己打抱不平,李虎胸中郁积的怨气再也抑制不住:“我不仅今天要擦,明天还要擦!”
三人相视片刻,忽然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无血者的事。
“虎哥,自从无血者来了之后,我们的活就轻松多了,脏活累活终于轮不到我们了。”
李铁柱感叹道。
“是啊。”
李栓柱附和着,语气中有一丝庆幸。
随后,三人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地转向城南方向的奉天山,屈膝跪地,虔诚一拜,感谢祖父王奉天派无血者来为他们“分担解忧”。
“哈哈哈……”三人相视而笑,身影逐渐消失在越发深沉的夜色中。
夜色笼罩下的龙城,千年等级秩序仿佛永恒不变,然而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些细微的裂痕正在悄然蔓延。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