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恶毒女配

你去跟他玩玩，别让他老黏着你姐。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乖乖给学霸递上纸条。

你好，我可以和你玩玩吗?

学霸冷着脸答应，耳根子却红了。

后来我天天和学霸玩，玩得腿都软了。

竹马却红着眼央求我再回头看看他。

沈乔，我后悔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1.

陆屿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地上数蚂蚁。

他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站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不悦眯起。

不是让你盯着你姐和那个装货吗?

我就睡了一会儿，你就又跑来数这些鬼东西?

黑乎乎的蚂蚁骤然被笼罩在阴影下，却仍有条不紊地搬运面包屑。

我并不认为这些勤劳的小动物是陆屿口中的鬼东西。

但是我不想惹毛刚睡醒的陆屿。

从小一起长大，我深知这位坏脾气少爷的起床气有多骇人。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喜欢陆屿。

我从来不会反驳他的话。

即便我不认同。

嘴巴说不了话，耳朵也聋了?

陆屿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不耐烦。

沈乔，我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好吧，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根本没法反驳他。

我小心包装好被掰掉一角的面包，慢吞吞站了起来。

我不是聋子。

看着桀骜不驯的陆屿，我神色认真地打着手语。

你这样说我，我会有点不开心。

陆屿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应。

回过神后，他揉了揉自己卷翘的金发，哼了一声。

你不开心?

我让你帮我看人，结果人不见了，你自己跑这儿来数蚂蚁，我还不开心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瞬间蔫了。

手慢慢垂至身侧，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

2.

就像广告里说的那样，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

也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互相喜欢。

我喜欢陆屿，但他不喜欢我。

他喜欢我姐，沈嘉。

但就像陆屿不喜欢我一样，沈嘉也不喜欢他。

她喜欢周述。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开放四角恋。

好在周述并不是我们这些富二代圈子里的人。

不然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贵圈真乱。

在这所学生遍地都是非富即贵的贵族学校，周述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他成绩超群，但是家庭贫困。

作为特招生，学校花了五十万把他挖过来。

按理说，有了这五十万他应该能够负担起基本的生活开支。

可他连备用校服都买不起，穿的白 T 恤也洗得透白。

连每天的餐食都是一成不变的米饭和青菜。

可即便是这样困苦。

面对我姐沈嘉这种富家千金花大手笔的热烈追求时，他仍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富贵不能淫。

陆屿作为沈嘉的追求者，自然见不得她受委屈，所以他经常骂周述是装货。

又因为我和周述一个班，他就让我时刻盯着周述。

只要沈嘉来找周述，就要向他汇报。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感觉自己跟偷拍明星恋情的狗仔似的。

可谁叫我喜欢陆屿呢。

从小到大，他说的话，我没有一句不听的。

3.

提前回到教室后，我跟做贼一样偷瞄了好几次周述的座位。

脑袋里想的全是刚才操场上陆屿跟我说的话。

十分钟前，我正不知怎么回应他的问责，周述和沈嘉就出现了。

少年身形挺拔颀长，扛着体育器材步履不停地往前走。

少女叽叽喳喳围着他不停说话，走路时蹦蹦跳跳像只小白兔。

远远看去还真是一副令人艳羡的场景。

只可惜，陆屿这个小气鬼见不得别人幸福。

他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再开口就是咬牙切齿地诋毁周述。

真不明白你姐为什么会喜欢那个装货，穷得要死的丑怪，除了成绩好点，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关于周述的长相，我其实没有仔细观察过。

因为他常年戴着黑框眼镜，刘海遮住了他部分眉眼。

但是从周述下半张脸那高挺优越的鼻梁和薄唇来看，怎么也不可能是陆屿口中的丑怪。

偏偏他骂完还要问我一句: 你觉得呢?

我看着眼里冒火的陆屿，只好昧着良心点头。

得到了认同，他得意地轻嗤一声，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去跟他玩玩，别让他老黏着你姐。

他微抬下巴，嗓音漫不经心，像在指挥一条狗。

我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感到有些难过。

陆屿觉得周述不好，配不上沈嘉，却让我去跟他玩。

这说明在他心里，我和周述是一样的。

我也只是个除了家里有钱，成绩好点的丑怪。

心底的酸涩涌上鼻腔，连带着眼睛也有点酸。

我伏在课桌上，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在小纸条上写下一行字。

你好，我可以和你玩玩吗?

在下课铃响前，我把团起来的纸条偷偷塞到了周述课桌里。

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教室，我装作不经意地去瞥门口进来的人。

可还没等到周述回教室，就有几个男生一脚踹翻了他的课桌，还把他的书包拉开往下倒。

看着试卷纷飞的座位，还有被扔出来的课本。

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纸条抖出来。

顾不上太多，我一个箭步冲上前阻止他们。

活像电视剧里纯良的小白花。

只是还没比划完，我就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摔了个狼狈的狗吃屎。

手掌和胳膊擦出了血，一阵眩晕中我听见他们说。

我操，你推这哑巴干什么?不知道陆少多宝贝她啊

我……我也没想到她会上来啊，顺手就推了。

你他妈就等着被陆少整吧

……

原来是陆屿让人这么做的吗?

他在欺负周述?

手掌钻心的痛让我有点无法思考，一时也没法站起来。

最后对上一双漆黑瞳孔时，它的主人一把抱起了我。

4.

从医务室处理完伤口出来后，周述一直搀着我。

我想说我的腿伤得不重能自己走。

可手被绷带缠着，打不了手语，只好不停挥手。

然而他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不仅没放开，反而将我搂得更紧了。

抱歉，我觉得你这样乱动很危险。

清冷平缓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

虽然有点冒犯，但是会比较安全。

我垂眸看着腰间多出来的，几乎能握完我整个腰部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

除了陆屿，我从没有和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我甚至能感受到男生掌心的灼热。

正要推开他，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转头一看，就像狗血偶像剧里的情节那样。

沈嘉和陆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双方的眼里都是惊讶。

还没反应过来，带着香水味的巴掌已经扇到了我脸上。

你个小贱人

你妈抢走了我爸还不够，连你也要来和我抢?

耳边传来嗡嗡响声，脸皮也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样?

对上周述担忧的目光，我下意识摇头，转而去看陆屿的反应。

可除了刚开始对视的那一眼，他再也没分给过我一个眼神。

嘉嘉，你先别激动，冷静点好吗?

他一把抱住发怒的沈嘉，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要不是亲眼看见，任谁也难以想象。

往日里脾气暴躁的陆大少爷竟也能这么柔声细语地安抚别人。

沈嘉气得双眼通红: 陆屿，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也要站在她那边吗?

陆屿身体僵住，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听见他说: 怎么可能，我永远站你这边，只是沈乔她毕竟是你妹妹……

闭嘴

谁料沈嘉更生气了，直接一把推开他，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婊子的女儿也配当我妹妹?

沈乔，你还真是遗传了你妈的好基因，和她一样是个专门破坏别人感情的不要脸的贱货

说完，她鲜红色的美甲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下意识闭上眼，清脆的巴掌声如约而至，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睁开眼，我看见一脸愕然的沈嘉。

以及挡在我身前，脸上多了一道红痕的周述。

5.

再次走出医务室，我满脸歉意地任周述把手搭在我肩上。

他刚才替我挡了沈嘉的耳光，自己的眼镜却从鼻梁上掉下来摔坏了。

高度近视的他看不清路，只能靠我带着他走回教室。

透过布料的体温仍旧灼人，我却没了不自在的感觉，满心都是歉疚。

我说不了话，周述又话少。

一路上我们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只剩燥热的蝉鸣声响个不停。

直到走进教学楼，他才忽然开口:

你说想跟我玩玩，是认真的吗?

我怔了一瞬，才后知后觉他应该是看到了那张纸条。

陆屿让我和周述玩玩，可是沈嘉好像不喜欢我和他玩。

虽然我喜欢陆屿，但是我也害怕沈嘉的巴掌。

小时候沈嘉打我，陆屿会护着我。

可是长大后他喜欢上了沈嘉，就对此选择视而不见。

一时之间，我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听陆屿的话继续和周述玩。

我悄悄瞥了一眼，却发现周述正低着头，漆黑眼眸直直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有种偷看被人抓包的窘迫感。

心跳瞬间加速，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人一把按住肩膀。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如果你后悔了不想和我玩，就把纸条拿回去吧。

垂眸看去，摊在他掌心的是我写的小纸条。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为什么周述会知道这是我写的?

纸条并没有署名。

像是看出我心中疑虑。

周述抿了抿唇，意有所指地说:

我在公告栏看到过那封信，认得你的字迹。

6.

公告栏?信?

我想了一会儿，才恍惚想起是什么。

那是我写给陆屿的情书。

高二下学期那年的圣诞节，老师带着我们看了一部电影。

具体关于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里面的一句台词。

告白应该从一封情书开始。

于是我买了好看的信纸，学着别人写情书。

可前脚刚塞进陆屿书包里的情书，第二天一早就被张贴在外面的公告栏上。

也是那时，大家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安静的哑巴在暗恋天之骄子。

少女心事被宣之于众，我却不曾感到难堪。

直到陆屿皱着眉跟我说: 沈乔，你别喜欢我，我喜欢的人是你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时我才感到有些难堪。

可我从小就喜欢他。

这份喜欢到现在已经快十三年了。

又怎么会被几句话轻易冲散呢。

我把这份喜欢埋进心底，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

但是现在，他却让我去和别人做朋友。

我想，他应该是不需要我这个朋友了。

而且周述很有礼貌，看起来有点需要我这个朋友。

于是我指了指周述手心里的纸条，郑重地点了点头。

表示我愿意和他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看到我点头后。

周述那双藏在刘海后面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7.

下午放学铃刚落，瓢泼大雨就砸了下来。

教学楼的屋檐下很快挤满了避雨的人。

我抱着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屋檐下，踮脚往操场方向望。

陆屿今天体育课测验，应该会晚几分钟。

书包侧袋里揣着把折叠伞。

是早上出门时顺手带的，想着万一下雨，能和他共用一把。

以前也这样，我们一起回家，他嫌伞小，总把大半伞面往我这边倾。

自己半边肩膀淋得湿透，却骂骂咧咧地说你这小矮子，淋感冒了又要麻烦我送你去医务室。

正想着，就看见陆屿背着包跑过来。

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少了点平时的桀骜，多了点少年气。

他看见我，嘴角勾了勾: 还算你懂事，没乱跑。

我赶紧从书包里掏出伞，撑开，往他那边递了递。

可他的目光刚落在我脸上，脚步就顿住了，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耳根……

他伸手想碰，指尖快碰到皮肤时又猛地收了回去，语气有点别扭。

还疼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嘉发过脾气后，主动问起我的伤。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又有点涩。

我摇摇头，用手语比划: 不疼了。

他哦了一声，眼神却还在那红痕上打转。

喉结滚了滚，忽然又问: ……你跟周述说了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就是沈嘉打你那时候。

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烦躁。

他为什么突然帮你挡着?你们之前聊过什么?

他大概是想不通，那个对谁都冷冰冰的周述，怎么会突然为了我跟沈嘉对上。

毕竟，他总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沈嘉转。

我捏着书包带，指尖有点抖。

其实我也不知道周述为什么要帮我。

或许是因为我给他的那张纸条?

可我没法跟陆屿解释，只能低下头，用手语比划: 没说什么。

陆屿盯着我，像是想从我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可最终只是嗤了一声: 算了，问你也白问。

他刚要拉我的手腕，身后突然传来沈嘉的声音，清脆又带着点不耐烦。

陆屿。

沈嘉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个限量款的包。

另一只手捏着张纸巾，嫌恶地擦着被雨溅到的裙摆。

她根本没看我，径直走到陆屿面前，下巴微抬，语气是惯有的颐指气使。

我司机今天没来，你送我回家。

我愣了愣。

沈家的黑色轿车早上明明停在校门口。

司机张叔还下车替她开车门，怎么会没来?

陆屿也皱了眉: 你家司机不是天天来吗?

说了没来就是没来。

沈嘉翻了个白眼，语气更冲了。

怎么，送我一趟很为难?还是说，你要陪这个哑巴挤公交?

她的目光扫过我，陆屿，你什么时候掉价到跟她混了?

陆屿的脸色沉了沉，却没像对别人那样发火。

只是含糊道: 我跟沈乔说好了……

说好了又怎样?

沈嘉直接打断他，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她一个哑巴，自己坐公交怎么了?难不成还能丢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家，雨这么大，我可不想淋湿我的新裙子。

我看着陆屿的眉头越皱越紧。

心里那点期待像被雨水泡过的纸，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