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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御膳美食

群青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其它小说《皇帝的御膳美食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拾秦无作者“群青”创作的一部优秀作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永乐十九大明王朝迁都于北王拾身负使要为皇帝运送春祭用的贡品鲥太子汉王靖难遗各方势力蠢蠢欲太监小三子目光阴紧紧盯着满脸郁郁寡欢的王王大您这条到底值几两银子?1江宁县捕头王拾与朝廷钦犯秦无言组成临时 CP,他们的目的地相但目的不王拾的任务是要将今年的首批鲥鱼运往京供皇帝祭祀送不王拾掉脑然秦无言却是朝廷通缉的钦他此行的目...

主角:王拾,秦无言   更新:2025-08-17 10: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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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十九年,大明王朝迁都于北京。

王拾身负使命,要为皇帝运送春祭用的贡品鲥鱼。

太子党,汉王党,靖难遗孤,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太监小三子目光阴鸷,紧紧盯着满脸郁郁寡欢的王拾。

王大人,您这条命,到底值几两银子?

1

江宁县捕头王拾与朝廷钦犯秦无言组成临时 CP,他们的目的地相同,但目的不同。

王拾的任务是要将今年的首批鲥鱼运往京城,供皇帝祭祀用。

送不到,王拾掉脑袋。

然而,秦无言却是朝廷通缉的钦犯,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刺杀皇帝。

送到了,王拾也要掉脑袋。

王拾的脑袋还能保住吗?

2

一个月 3 钱银子。

一年就是 36 钱银子。

也就是大概三两银子。

这百两银子,我要还二十多年

江宁县衙的捕头王拾捧着刚从钱庄贷来的百两纹银自言自语道: 这么多银子,足够我买个小官了吧。

但买个小官又怎样?还不是得为五斗米折腰,说不定还不如现在捕头来得自在。王拾转念一想,摇了摇头。

王拾身为捕头,已兢兢业业二十载,秉持清廉,仅凭那微不足道的官俸度日,未曾有丝毫贪念,更未曾接受过任何贿赂。

这份清正廉洁却让他至今孑然一身,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四十岁的王拾,已经从一个满怀壮志的清纯小伙蜕变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

这次捐了官,可不能那么傻了,说啥我也得捞上一大笔。

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去买官。

他从那些三教九流的口中得知了信息——朝廷派来了一位大人物,皇帝身边的红人,一个手握重权,却能让人谈之色变的太监。

明朝的太监,那可是个顶个的不简单。他们虽无品无职,却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让那些品级高低的官员们都得低头哈腰,小心伺候着。

中年男人搏一搏,小小单车变摩托。

王拾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就走到了县衙门口,那儿正立着一块公告榜。

捕快刘马正卖力地用浆糊往榜上贴着最新的通缉令。

王捕头。刘马一眼就瞅见了王拾,手中的活儿也没停,笑着打招呼。

王拾故作深沉地一笑,拍了拍刘马的肩膀: 贴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那伙朝廷钦犯的通缉令了。刘马闻言,嘿嘿一笑,手中的刷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悬赏令上。

王拾一拍脑门,坏了,光顾着想买官的事情了,正事给忘了。

哦,通缉令啊,好好贴,贴板正一些。王拾随口应了一声。

得嘞,王捕头,您就瞧好吧,咱这贴招子的本事,在县衙可是一流的。刘马得意地笑着,手中的刷子再次挥动。

少搁这里占便宜卖乖了王拾故作严厉地喝道。

王捕头教训的是,那您在这盯着,看咱贴的方不方正。刘马嘻嘻哈哈地回应着,手中的活儿却一点也没耽误。

王拾的目光落在了通缉令上,小声读了起来: 朝廷明诏,缉拿重犯。永乐十三年·重案第七十二号,今有匪帮众人,聚集于应天府,匪首秦无言,男,二十五岁,江南道应天府上元县人士,身高七尺有余,面庞肥大,肤色微黑,左眉上方有一道长约一寸的旧伤疤……协助朝廷,早日将此恶贼绳之以法,共筑太平盛世。王拾小声读着通缉令,在此之前,他还真从未认真研读过。

王捕头,贴完了,你看看位置是否合适。

合适合适,就这样吧。王拾点了点头,但眉头却微微蹙起,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起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双手轻轻摩挲着那刚借来的纹银,仿佛在思考着一个深奥的问题: 到底是骑马的官好,还是坐轿的官好呢?

什么骑马坐轿?刘马一脸茫然地看着王拾,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吧。王拾喝斥一声,挥了挥手,让刘马离开。

刘马边走边嘀咕着: 王捕头,今天怪怪的。

从县衙门口到馆驿的距离很短,走了没几步就到馆驿了。

到馆驿门口,王拾的视线倏然凝固,整个人瞬间石化,心中不禁惊呼: 我嘞个乖乖门外那蜿蜒曲折的长队,竟是绵延不绝,足足有百米之长。

门外各式人等摩肩接踵,有身着华丽官服的显赫之士。王拾定眼一瞧,有别的县的小官小吏,也有江宁县衙的几个熟面孔。

王拾只能默默走到人群最后。

王拾心想: 看这个架势,到我估计都得天黑了。一个太监都这么受欢迎,早知道我也去当太监了。

队伍如同春日里抽芽的藤蔓,愈发蜿蜒冗长,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将官驿门前的空地化作了熙熙攘攘的小市集。

王拾伫立原地,不觉间已是一炷香的时间悠悠而过,感到腹中的饥饿,喊住了一个卖鱼烧的小贩。

只见小贩从木箱中拿出了一条巴掌大的鳜鱼。

鳜鱼先是用火烤成半焦状,然后用醋涂抹鱼身,再上锅去蒸,蒸完后用木箱装着,沿街叫卖,如遇买主,则用荷叶将鱼包住来售卖。

既有鱼的鲜味,又有炭火的焦香味,配着香醋的香味,十分诱人,十分开胃。

蒸完的鱼肉软烂脱骨,入口即化,咬一口鱼脂在口腔化开,香气直冲脑门。

香王拾吃了一口,忍不住喊出声来。

周围排队的人纷纷看向王拾,王拾尴尬地笑了笑。

各位,好吃。

瞬间,卖烧鱼的小贩就被这群饥肠辘辘的官吏们包围了。

余晖洒落,排到王拾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王拾对着领路的那位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连连躬身作揖,缓缓掏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小银块,其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约有二两之重。

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点规矩,王拾还是懂的。

小太监领着王拾,去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屋内陈设简陋,仅有一张斑驳的木案与一把略显陈旧的椅子。

就在这儿坐着填表吧,可得把钱数、姓名、籍贯、职位都写得清清楚楚,错了的话,我可概不负责哦。小太监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臂,戏谑式地上下打量着王拾。

王拾闻言,眉头紧锁,一脸困惑: 不是……不是说要去见公公吗?

小太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特有的声调中带着几分调侃: 哎哟喂,大哥,您莫不是以为,就凭您手里这点银子,就能随随便便见到干爹了?言罢,他轻轻摇了摇头。

嫌少?

蚂蚱再小也是肉,俺干爹就是心善,以往像你们这些人,连这道门都进不来。

王拾打趣道: 那我还得谢谢您老人家了。

呲呲呲~我老人家~呲呲呲小太监拿出一块绣着繁复花纹的手帕,轻轻捂住嘴角,嘿嘿地笑出了声,哎哟~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快写吧,天都要黑了。

王拾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 是是是,我这就写。

一百两银子,沉甸甸地交换来的,不过是纸上寥寥数行的墨迹,王拾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不值。

写完了就走吧。小太监催促着。

王拾回望这漫长而无聊的下午,自己在这宫门之外足足排了一下午的队,却连那传说中的李公公的衣角都未曾窥见。他心中暗自骂娘,但也只能将这满心的怨气与不满深埋心底,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讨好的笑容,与那小太监周旋。

要是有什么好消息,还麻烦您老人家及时告知我一声,多谢了。

说完,又掏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小太监本能地伸出了手,那银子轻巧地落入了他的掌心,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眸,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细打量一番,随后,将其缓缓滑入了袖口内的布袋之中。

走吧,走吧。

王拾正欲步出,夜色已浓,视线朦胧,不期与来人迎面相撞,两人身躯一震。

王拾刚要发火,转念一想,此地为官驿,非市井之地,众人皆非善茬。

不管对方是谁,王拾跪在地上: 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

吱吱吱吱。

王拾的耳边响起了很尖锐的笑声,王拾心想,不用说,肯定又是一个太监,是太监就惹不起,还是老老实实跪着吧。

哎哟哎哟,你这家伙怎么如此不小心,胆敢冲撞干爹。小太监唯唯诺诺道,上手去拍王拾的屁股。

王拾眉头一紧,想到太监那股子做派,用翘起兰花指的手拍自己的屁股,心想,糟了,我不干净了。

等等,这个小太监喊他干爹?

难道这位就是那个李公公?

这可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王拾心里泛起了一阵小涟漪。

起来回话吧。李公公说道。

是是是,谢公公。

王拾慌忙间起身,用手拂去衣襟上的尘土,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生硬的微笑。夜色如墨,他只能依稀辨认出李公公的轮廓,大致估量着对方的身高。

若以时下尺度衡量,王拾身躯挺拔,约莫一七七公分上下,与李公公站定,只见李公公官帽的上檐恰好与王拾坚毅的下巴相平。

好小子,好个头啊。李公公说道。

李公公您真是大人有大量,我真是有眼无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真是……王拾言辞恳切,恨不得将自己肚中所有成语倾囊而出,以表敬意,逗得李公公忍俊不禁。

李公公笑容满面: 本公公今天心情好,哎,我说小三子,他是何人啊。

啊...我...

王拾正欲自我介绍,却被一旁机灵的小太监小三子抢了先机,小三子身形一闪,如同灵巧的燕子般跃至王拾前头,截断了他的话。

他啊,他是来孝敬您老人家的。小三子伶牙俐齿,一番话说得讨巧,让李公公听完又是一乐。

言罢,小太监小三子还不忘亲昵地蹭了蹭王拾的肩头。

王拾只觉胃中一阵翻腾,恶心之感如潮水般涌来,几欲作呕。

哦哦哦,原来如此啊。哎,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要吐?李公公眼尖,一眼便瞧出了王拾的不适。

王拾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 哦,回禀公公,小人方才在门外不慎食用了街边小贩售卖的烧鱼,那味道着实不合小人胃口,故而有些不适。

哦,原来如此,那玩意也是人吃的?李公公说道。

小三子,去,把我吃剩下的半条鱼尾巴给端来,赏给他吃。

王拾听完这话,被气笑了,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吃剩下的给我吃?拿我当狗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为五斗米折腰。

君子怎可食嗟来之食,更何况还是残羹剩饭。

一咬牙,一跺脚。

谢公公

好小子,上道,随我进来吧。

说完,王拾跟着李公公进了堂屋。

不一会儿,小三子端上来了那半条鱼尾。

虽然李公公说的是半条,但是几乎跟整条鱼没有区别,看样子也就吃了几口。

王拾心里琢磨,这京城来的大人物,饭量都这么小,怪不得长不高呢。

那盛放鱼尾的瓷盘,更是奢华非凡,白如凝脂的瓷盘边缘,镶嵌着熠熠生辉的金边,其上以金丝珐琅精心勾勒出的花纹,繁复精美。

一看便知是宫里之物。

李公公深得皇上宠信,赏赐几个碗碟不足为奇。

但是……

王拾瞧着瓷盘发愣。

只有盘子,没有筷子,是让我用手抓着吃吗?

王拾觉得有些无语,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李公公的眼中,他微微挑眉,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轻声问道: 为何还不动筷?

王拾闻言,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答: 公公您看,这桌上也没有筷子啊。

取一双咱家没用过的筷子来。

是。

小三子快步如飞地去取筷子。

王拾不免憋笑,小样,活该,谁让你当初不备筷子的,如今还得再跑这一趟。

王拾轻轻拾起筷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倾,尚未触及那盘中鱼肉,一股浓郁至极的鲜香味便已扑鼻而来,直冲鼻尖。

这个味道,上头。

王拾小心翼翼地用筷子轻轻一夹,只见那晶莹剔透的鱼肉便应声而裂,宛如初绽的花瓣,娇嫩欲滴。

随后,他将这夹起的鱼肉缓缓送入口中。

我滴个乖乖,这也太美味了。

公公,好吃。

王拾细细品味,这条鱼的味道确实非同一般,肉质极为细腻,富含油脂,堪称上品。

江宁县地处水乡,河流纵横交错,河鲜资源极为丰富。王拾早年间便听闻此地有一种鱼,味道之鲜美,堪称一绝,只是因家境贫寒,囊中羞涩,始终无缘得见,更未曾有幸品尝。

鲤鱼多刺,草鱼偏腥,鲫鱼肉少,黑鱼肉硬,鲶鱼油腻。

然而此鱼却烹调得恰到好处,只需细心剔除肉中的细小骨刺,细细品味,便能深刻体会到它作为鱼中上品的独特魅力。

吃完,王拾不禁在心中竖起一个大拇指,由衷地感叹: 这太监会吃

公公,这鱼,不,这珍馐真是绝了,味道绝,厨子的手艺也绝。王拾在县衙中练就的溜须拍马之功,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公公闻言,轻轻掩嘴一笑,发出了清脆的咯咯咯咯声。

显然,今日的李公公心情格外舒畅,平日里那些残羹剩饭,他或许根本不会让下人沾口。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公公,小人单姓王,名拾。

你姓王名拾?你的姓够长的啊,叫啥?

这句话把王拾问蒙了,但是转念一想,公公都没有啥文化,这就不难理解了,轻声回道: 公公,小人叫王拾。

李公公点点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哦。

小三子听不下去了,责问道: 你说你叫王拾就得了,怎么还整出这么一串,你不知道我们公公……

话还没说完,李公公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怎么着,你小子还敢说我不识字?

要说这深宫里的眉眼官司,当真比御花园的春戏还要精彩三分。

且说那日被唤作小三子的小太监,甫一撞上李公公的视线,便觉后颈汗毛倒竖,连带着刚含在舌尖的俏皮话都咽成了哑巴亏。

这位李公公何许人也?紫禁城里有名的笑面佛,可那笑意里藏着的冰碴子,却能扎得人三更天疼醒。

片刻的沉默后,小三子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说道: 你知不知道干爹时间宝贵吗,长话短说

王拾嘴上回着是是是,心里想着,臭太监,没屁眼。

刚才净顾着吃鱼了,根本没有正眼瞧李公公一眼。比起李公公,还是美食更能吸引他的视线。

王拾转念一想,来都来了,不就是为了给公公送礼吗,借这个机会,得好好发挥一下。

通过烛光,这才隐约看清了李公公的脸。

这一看不要紧,王拾感觉胃里翻腾,刚吃过的鱼都要吐出来了。

奶奶的,真丑啊,满脸的麻子不说,嘴角两边长出来两根长长的胡子,看着像鲶鱼的须子,没有眉毛,眼皮耷拉着,嘴巴又大又扁。

怎么形容呢,鲶鱼成精。

李公公拿腔拿调: 咱家问你,这鱼好吃吗?

好吃

知道是什么鱼吗?

美味

咱家告诉你这是什么鱼。

李公公故意提高了嗓门: 这叫鲥鱼。

美味

王拾的喉结动了动,终究只迸出个这两个字,除此之外,他空荡荡的脑子里再刨不出半个像样的字眼。

这可是专供皇上吃的鱼。

"圣……圣上?"王拾膝盖骨突然失了力气,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偶人,扑通栽在青砖地上。额角撞上碎玉纹路,疼得他眼前发黑,喉间却迸出更急促的求饶: "小的、小的该当万死求公公慈悲……"

明代职场生存法则第一条: 宁可膝盖碎成瓣,也别让当官的眉毛颤一颤。

小人,小人有罪,望公公开恩。

王拾答得比御膳房剁肉还利索,实则是三魂吓飞了两魂半。

李公公饶有兴致地看着下跪的王拾。何罪之有。

王拾眼珠子一转: 小人,小人,何德何能,能吃皇帝吃过的东西,小人就算是把全家的性命都搭上,也不值这半条鱼尾啊。

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可不这样想,鲥鱼的味道确实不错,别说半条鱼尾了,就是再给来上几条,也都给他吃掉。

李公公翘起兰花指,冲着王拾咯咯笑,完全把王拾当做了取乐的。

"起来吧,咱家可没那闲工夫到御前嚼舌根。"

谢公公,小的感谢公公辈祖宗。

小三子眼珠一转,想着,这听着不是一句好话啊。

再看李公公,又是吱吱吱一阵笑声。

得,忘了这李公公没文化了,也听不出句好赖话。

王拾。

小人在。

咱家还没问你,你是来干啥的?

回禀公公,小人……

王拾的话还没说出口,这小三子又窜到了王拾前面,抢先一句说道: 干爹,这小子是来捐官的。

哦,是啊,我真没看走眼,你小子上道。

王拾嘿嘿一笑。

想做个什么官啊?

什么官都行,全凭公公派遣,小人一定肝脑涂地,死心塌地为公公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拾言辞坚定,双手抱拳置于额前,姿态诚恳,全然不见求官之态,反倒像是前来投诚的江湖豪杰。

好好好,咱家就需要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李公公轻启朱唇,兰花指微翘,指向王拾。

王拾心中暗自思量: 话都已经说开了,官位似乎已是囊中之物,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我会,毕竟,话在我嘴里。

公公在上,无论何等职位,在下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随即,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李公公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一起,赞叹道: 好好好,好家伙,好个王拾,就你了

干爹,就他了?小三子将王拾推到一边,自己则站在李公公身前。

就他了

王拾也学精了,心想,这个小三子一肚子坏水,可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差事。

一把推开小三子,迭忙说道: 谢公公

好好好,不错不错。

说完,李公公拿起了放在案上的那本册子。

虽然李公公没有多少墨水,但是耳濡目染地还是认识几个字,他看到最后一栏写着: 王拾,江宁县捕头,100 两。

李公公眼睛瞪得像铜铃,心却凉了一半。

早知道应该先看看这账册啊。

才 100 两,就给他个差事??

看完,李公公的手发抖,嘴角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李公公是个视财如命之人,给个千两银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今天王拾就用 100 两混个官做,那岂不是笑话,自己的官威何在。

再看王拾,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李公公头顶三个大,心想着,这台阶该怎么找补,那能怎么着,自己的话都说出去了。

一拍脑袋,有了,还真有个官给他做。

然而,就在这念头转瞬即逝之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忆起确有一项差事,或许正适合此人。念及此处,李公公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狡黠而诡异的笑容,仿佛已经暗中盘算好了。

哼哼哼哼,李公公眼睛眯成一道缝,肚子里的坏水就要往外翻。

咬着牙说道: 好小子,封你个官做,这个官可不比寻常,你可仔细听好。

王拾竖起耳朵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

妈呀,这不是玩命嘛

自打朱元璋建立明朝开始,鲥鱼就被定为祭祀宗庙的贡物。

《明史》有载: 洪武元年,定太庙月朔荐新仪物……四月,樱桃、梅、杏、鲥鱼、雉。

当时明朝都城是在南京,获取鲥鱼相对容易。

可眼下永乐帝迁都顺天府,情势陡然逆转。

从南京到北京,路途多出来 2000 多里地。

最大的问题是,鲥鱼这种河鲜,从抓出来,再选出来,最后再运到北京,这项任务可非同一般。

现在是永乐十四年,正式迁都后的第一次祭祀,永乐帝不想破坏他爹定下来的规则,因此要求祭祀用的物品一样也不许少。

上面既然这样安排了,下面的人就得去照办。

这个李公公此次来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督办鲥鱼运输的事宜。

王拾听完,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自脚底直蹿至后颈,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一百两银子,竟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博,玩火自焚啊

他心中默默盘算,此刻正值四月初春,万物复苏之际。若单凭双脚步行,南京至北京,直线距离虽不过两千余里,但若是避开崇山峻岭与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专走官道与大路,每个时辰勉强能行进二十里。如此算来,即便每日不眠不休,连续行走十个时辰,理论上也需二十余日方能抵达。

王拾摇了摇头,苦笑不已。步行?那简直是自寻死路,还未到京城,恐怕早已累毙于途。

骑马?对,骑马或许可行。

马匹的速度远非人力可比,若是一路换马,昼夜兼程,理论上或许能在十余日内抵达京城。

但此等速度,对马匹的要求之高,简直令人咋舌。且不说一路之上需频繁更换文牒,单是马匹的休息与补给,便已是棘手之事。更兼风雨无常,一旦遇上泥泞之路,便是寸步难行。

再说这骑马赶路吧,理想状态?那得是天气最好、马儿不闹脾气的情况下,才能勉强卡点二十日到达。

如此算来,四月底之前能出发,已是万幸。

可要在十余日内,骑着马,驮着这一堆精挑细选的鲥鱼,赶到京城,简直是痴人说梦。

若是误了皇上的大事,按照永乐帝那雷霆万钧的脾气,恐怕连九族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永乐皇帝,那可是有名的慷慨之人,只不过他的慷慨,是买一送九,甚至有时候,兴致一来,买一送十都不在话下。

他的眼神空洞,四肢仿佛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地垂着,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王拾两腿一软,被无形的力量抽去了支撑,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腿一跪下,头便自然而然地磕在了地上。

正当李公公准备开口问话,那多事的小三子,却像是故意要抢这风头一般,尖着嗓子说道: 干爹,您看,他这是在谢恩呢

好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我的小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交代在你手里了,他心中暗自咒骂,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继续趴在地上。

王拾刚要张口,却冷不丁被李公公那尖细的嗓音打断: 来人啊,把腰牌拿来。

这句话将王拾即将出口的话语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李公公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细缝,直勾勾地盯着王拾。

他的手里,两颗转珠在他肥厚的指间灵活地盘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圣旨到——"小太监跑得帽子都歪了,活像只被狗撵的炸毛松鼠,怀里揣着块铁牌子,太阳光下闪闪发光。王拾定睛一瞅,好家伙牌子上七个铜铃铛大的字: "朝廷钦命鲥鱼督运使"

王拾盯着腰牌,不禁暗喜: 督运使,这得是个四品官吧, 倒也还不错。

正当王拾心中盘算之际,李公公突然起身,窜到王拾面前。

王拾心中一凛,暗想: 知遇之恩, 粉身难报,李公公这是要亲自将我扶起来吗?

他刚欲起身, 以示恭敬,却见李公公一把抢过了腰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你们这群狗奴才,把我腰牌给他作甚李公公怒喝道。

那个拿腰牌的小太监,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不停地喊着: 饶命, 饶命,饶命。

再去拿再拿不对要你脑袋李公公怒目圆睁。

那随从闻言, 更是吓得浑身筛糠,连滚带爬地跑去重新取腰牌了。

朝廷钦命, 鲥鱼押运之差,一字之差, 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督,位高权重;一个是差, 则如同草芥。

这差之千里将王拾内心的平静搅得翻天覆地,如同坐了一趟惊险刺激的过山车,从云端直坠谷底。

就好比那中了一张五千万支票的幸运儿,满心欢喜地去领奖,却被告知是一场误会,那张支票不过是一张五块钱的废纸。

那份从天堂跌落地狱的绝望, 王拾此刻深有体会。

督运使,那是何等的风光, 可以高高在上,将所有责任推给下面的押运差;而押运差,却像是被命运玩弄的小丑, 一旦运不到,便只有死路一条。

王拾,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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