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无意作情歌

知道我有重生系统后，每次她的心上人遇到危险需要二选一时，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她的心上人。

毕竟就算我上一秒死了，下一秒也能毫发无损地在家里复活。

阿泽，别怪我，你有无数次生命，可寒声只有一次。

第一次在五年前我们订婚当天，有歹徒入室抢劫。我为了保护她被歹徒当场捅了十刀，当场没了气息。

第二次，她家宿敌带人偷袭火拼，我为了掩护她撤离，被敌人当场爆头。

第三次，她被围堵，她让我拖住敌人，我被打断全身的骨头在绝望中死去。

第四次，她让我毒发生亡……

第五次，她让我被烈火焚身……

终于，第九十九次，我决定让系统带我离开了。

1

深夜，盘山公路。

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豪车静静停在路边，油箱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油。

苏瑾柔手上滴着血，她费劲地将傅寒声从车上拉下来，他伤了腿，整个人靠在苏瑾柔身上。

车头开始冒烟，苏瑾柔搀扶着傅寒声绕过主驾，林希泽被卡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他有些神智不清地望着苏瑾柔的方向。

苏瑾柔的脚步顿了一下: 阿泽，别怪我，你有无数次生命，可寒声只有一次。

彻骨的痛意中，两人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视线转移到中控台鲜红的结婚证上，他无力地勾起自嘲的笑，阖上了眼睛。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照亮了黑漆漆的山体，前面的苏瑾柔脚步顿了一下，只回头看了一眼，又扶着傅寒声远去。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宿主已重生 99 次，只剩最后一次生命。

林希泽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四肢百骸彻骨的痛意还未消散，眼前爆炸的火光让他持续地头昏耳鸣，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才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脱掉上衣，站在卧室的落地镜前，打量着眼前的躯体。

腹部新增了一道十厘米的贯穿性疤痕，是这次车祸留下的死亡证明。

也是苏瑾柔再一次选择傅寒声的证明。

这样大大小小的伤疤，覆盖在他的躯体之上，裸露的皮肤显得有些狰狞。

他没再看，转身套上衣服，从酒柜取出一瓶烈酒，倒了一杯，一口闷下。

高度数的洋酒让他不自觉地呛咳出声，他捂住了刺痛的胸口，跌坐在沙发上。

随着重生次数的增多，这具躯体也越来越虚弱，头晕、心悸、四肢冰凉，这些毛病越来越明显，他窝在沙发上，等心脏的绞痛感过去，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

已经 99 次了吗?

明明说过最在意他，见不得他受一点伤害，为什么还是一次次背弃了誓言?

林希泽蜷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林希泽作为被苏家资助的孤儿，陪伴在苏瑾柔身边十年。

五年前两人订婚，搬到这套别墅的第一个晚上，有歹徒入室抢劫。

警笛声响起时，歹徒恼怒之下拔出砍刀朝两人砍来，林希泽为了保护她当场没了气息。

苏瑾柔正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下一秒他却从她手上凭空消失，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皎洁的月光洒在林希泽俊美的脸庞上，那一瞬间，她忘记了呼吸，也不敢眨眼，直到林希泽温热的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她才回过神来。

当天晚上，她细细抚摸着林希泽背上几道狰狞的伤疤，再次泣不成声。

阿泽，你一定很痛吧?

林希泽望着她眼底的心疼，心中只有满腔的爱意和柔情: 没关系柔柔，只要你没事就好。

以后有任何事情，我都会挡在你前面的，你只要记得跑就好了。

苏瑾柔却郑重道: 不，阿泽，我一辈子都不会抛下你。

虽然你不会死，但你也会痛，我要好好保护你

这个书中世界，文明程度跟林希泽现实世界一样，但法制法度缺失，违法犯罪率更高，他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苏瑾柔。

可她许诺的一辈子，只有一年。

自从傅寒声出现在海城，和苏家建立了合作，一切都变了……

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根据宿主受伤的概率推算，下一次死亡时间在十天后，届时宿主将被彻底抹杀。

唯一活下来的方法是远离苏瑾柔。

林希泽眼皮颤了一下，冰凉的手指蜷了起来: 一定要离开吗?

系统: 除非苏瑾柔在下次危险来临时选择保护你，但这可能性几乎为零。

宿主，请理性思考。

空气凝固住了，只有无尽的沉默。

十年的感情，若能轻易放下，他早回去了。

思绪乱糟糟的，系统没再开口，门口的密码锁响了起来，下一秒，苏瑾柔走了进来，打开了灯。

见林希泽一动不动蜷缩在沙发上，她赶紧上前查看，眼底透着紧张和着急。

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受伤的地方还痛吗?这次伤到哪里了?

说到最后，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将掉不掉，让人看着很是心疼。

林希泽下意识伸手为她擦去眼泪: 我没事，已经不疼了，你别哭。

苏瑾柔这才破涕为笑，将林希泽扶起来，整个人靠在他怀里，环着她的腰。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关心，林希泽心尖一暖。

整个海城都知道，苏瑾柔和林希泽情比金坚。

苏瑾柔为了他与家族对抗，此生非他不嫁；

苏瑾柔有胃病，他便苦练厨艺，一日三餐准时送到公司。

感受到苏瑾柔的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他心中安定不少，对系统道:

再试一次吧，等我和柔柔好好解释，她知道真相后，会选择我的。

洗漱完毕，林希泽帮苏瑾柔吹头发，手指拨动发丝的瞬间，他看到脖子后侧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指尖快速颤抖了一下。

那是，不属于他的吻痕。

2

月的天，寒意从脚底攀上心脏，让他僵在原地。

苏瑾柔见他迟迟不动，转头便见他苍白到极致的脸色，她去握他的手，冷如寒冰。

她着急起来: 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林希泽手指摩挲上那个印记，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这是什么?

苏瑾柔只僵了一瞬便恢复正常: 什么?好像有点痒，蚊子咬的吧。

林希泽深深看她一眼，将心中的酸涩和痛楚咽下，没再开口。

他整个人如泡在冰水里，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气，苏瑾柔钻进他怀里，也捂不暖他的心。

翌日，林希泽睡到十点才起。

下床之时，他有些头晕目眩，坐在床上缓了一会才去洗漱，一照镜子，他就被吓了一跳。

不过一夜之间，眼前的男人透着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眼窝和脸颊微陷，憔悴不堪。

餐桌上有炖好的鸡汤，是苏瑾柔给他补身体的，他心中微暖，转身去了书房。

苏家在海城本就是顶级豪门，四年前和财阀傅氏建立合作后，更进一层，她也因此越来越忙。

屈起的手指还未敲门，苏瑾柔开心的声音响起: 可以出院了吗?太好了，我马上过来，给你炖了鸡汤，一会可要全喝完。

林希泽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下意识转身逃离，身后的开门声已经响起。

阿泽，你起来了?在这干什么?

不等他回应，她自顾去摸了摸砂锅，鸡汤已经凉到刚刚好的温度，她拿了打包盒打包，嘴角是满是笑意。

待打包完，她看着沙发上林希泽的背影: 阿泽，剩下的鸡汤记得喝，你在家好好休息，今晚有宴会，不用等我。

直到离开，她也没有发现林希泽异常憔悴的脸色。

林希泽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才回神，鸡汤已经彻底凉掉，他端进厨房倒掉，顺手洗了锅。

出来时，他在餐边柜上看到自己和苏瑾柔的合影。

那是五年前订婚前夕两人的合影，照片上的男人青春洋溢，眼底满是笑意，看起来比自己要年轻十岁不止。

心底的苦涩压不住，林希泽收拾一下自己，回学校上课。

他穿过来的身份是孤儿，被苏瑾柔救起后，获得苏家父母的资助。

苏家父母一向看不起他，这种不满在他和苏瑾柔在一起后到达顶峰，当初两人订婚，他们要求他签下协议，一辈子不许染指苏家的产业。

他一路读研考博，如今留在学校当讲师，空闲时间多，正好和苏瑾柔互补。

上完课出来已是傍晚，他接到苏瑾柔电话: 希泽，我书房有份文件，你帮我送到宴会现场，我晚上要用。

林希泽连忙赶回去拿了文件，到了会场，被安保人员拦在门口。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苏瑾柔挽着傅寒声的手臂从会场走出来，苏瑾柔抬头说着什么，傅寒声低头看她，对视的一眼，有柔情蜜意溢出。

保安在一旁羡慕道: 你是来给领导送文件的吧?这一对俊男美女，太登对了。

林希泽没应声，他定在原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文件上多了些褶皱。

苏瑾柔已经走到他眼前，望着他难看的脸色，拿了文件让他回去休息，傅寒声却开口: 林先生一起进去吧?

林希泽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瑾柔便开口: 那就一起吧，爸妈也来了，你跟着他们。

张开的嘴徒劳闭上，林希泽一颗心像泡在苦水里一般。

苏瑾柔从来不会拒绝傅寒声的要求，就像他从来不会拒绝苏瑾柔的要求。

异样的服装引来众人侧目，苏父苏母觉得丢人，让他待在角落里。

有侍者打扮的人上前: 林先生，傅先生给您准备了服装，请您跟我过去更换。

林希泽看了眼傅寒声的背影，拒绝了。

十几分钟后，宴会厅的灯暗了下来，现场尖叫声四起。

林希泽全程盯着苏瑾柔和傅寒声的方向，见此情况，第一时间往那边冲。

连着两声枪声，子弹破空声传来，林希泽脚步未停，将苏瑾柔扑倒，压在身下。

灯光亮起，傅寒声倒在血泊中，腿部中了一枪。

苏瑾柔看清眼前的场景，一把将身上的林希泽推开，他本就虚弱乏力，刚才的动作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此刻被苏瑾柔一推，头磕在地板上，眩晕的感觉再次传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默片一般失了声音。

苏瑾柔扑到傅寒声身前哭喊着什么，工作人员赶来，将人抬上担架，苏瑾柔哭着跟在旁边跑了出去。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这些年，只要他和傅寒声同时出现，便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暗杀。

这次他躲过一劫，但仿佛回到被一枪爆头、脑浆迸裂的瞬间。

温热的血液从后脑勺流出，昏迷时刻，他听到苏母嫌弃的声音: 一个大男人，轻轻一推就晕倒，怎么保护我女儿……

3

第二天，林希泽在医院醒来。

苏瑾柔坐在病床旁，双眼红肿，脸上带了些憔悴。

林希泽见此，心中动容，他握住苏瑾柔的手: 柔柔，我没事，你别担心。

苏瑾柔一僵，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阿泽，你没事就好，我吓死了。

对不起，我昨晚太着急了，不应该推你的。

林希泽笑笑，正要宽慰她，又听她说: 你都扑上来了，怎么不救寒声，他腿受伤了，得养好几个月。

笑意僵在脸上，着实难看。

病房的空调直吹他后心，激起一阵一阵的冷意，他沉默着酝酿了一下，想跟苏瑾柔解释重生的事情。

话没出口，被闯进来的苏母打断: 傅总醒了。

苏瑾柔面露喜色，没再给他一个眼神，跟着苏母出去了。

林希泽在医院住了两天，苏瑾柔一日三餐照着点送过来，又借口公务繁忙匆匆离去。

不一会，傅寒声发来信息，是苏瑾柔在隔壁病房给傅寒声削苹果的视频，她将手中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送到傅寒声嘴里。

短短的视频看了又看，在苏瑾柔进来的瞬间熄了屏，他看了眼床头的苹果。

柔柔，我想吃个苹果，你可以帮我削一下吗?

苏瑾柔皱眉看他: 阿泽，你知道的，我不会削苹果。你是撞到头，手又没受伤，乖，别闹啊。

林希泽看着她出去的背影，张开的嘴巴又合上，垂下眼帘，自嘲地笑了。

傅寒声伤的是腿，手也没受伤。

出院当天，林希泽接到苏家父母的电话，让他们回去吃饭。

他买了一堆礼品，早早赶到苏家，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饭菜。

苏父苏母对他不满意，但却是很欣赏他的厨艺，只要他回家，便要他亲自下厨。

午餐时间，饭菜上桌，苏瑾柔才来，她身前推着坐轮椅的傅寒声。

林希泽笑意敛尽，今日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回来，他买来庆祝新婚的蛋糕还放在厨房。

苏父苏母不复刚才的冷脸，热情地迎上去，四人在门口寒暄。

他穿着围裙站在门口，像是真正的局外人。

苏瑾柔才看到他，过来替他将围裙解下，拉着他的手过去，对苏父苏母娇嗔道: 爸、妈，阿泽孝顺，你们也不能这么使唤他呀，好不容易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

苏父威严瞥他一眼: 工作上的事帮不上忙，家务活还不能干了?

别人家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你看你选的这个，整天病恹恹的，哪里像个男人

他满眼赞赏地看着傅寒声: 要我看，还是……

爸苏瑾柔出言打断: 开饭吧。

饭桌上聊起傅寒声腿上的伤，他看了一眼林希泽，为难道: 我家人不在海城，只跟柔柔熟悉，这腿现在不方便……

苏母热情接话: 那你就搬到柔柔家去住

林希泽的手顿住，正要开口，苏瑾柔柔若无骨的手覆在上面，朝他安抚地浅浅一笑。

他正要松口气，就听她道: 阿泽，傅总帮助苏家很多，你愿意跟我一起照顾他吗?

桌上的人都望了过来，林希泽一颗心在苦水里上上下下，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苏父冷哼: 就这么定了。

林希泽沉默着吃完一顿饭，直到离开，放置在厨房的蛋糕也没被端出来。

回去的路上林希泽开车，他一路心神不宁，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

离下次二选一只有一周的时间，他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4

接下来两天，傅寒声事事要苏瑾柔亲力亲为，林希泽完全插不进手。

身上的伤口好全，他看着苏瑾柔消瘦了几分的脸庞，想着帮她补补，下厨做了一桌子饭。

谁知苏瑾柔一上桌，便难受地俯身干呕起来。

林希泽赶紧去扶，被她用力推开，他僵在一旁不知所措，傅寒声推着轮椅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苏瑾柔没有拒绝。

眼前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着急、心疼、失望、受伤，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林希泽心中像被压上一块巨石，怎么也喘不上气。

苏瑾柔缓过来一点，才抬头看他，见他脸色难看，轻轻推开傅寒声的手: 阿泽，你身上有鱼腥味，我闻着难受恶心。         

林希泽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有什么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当晚，苏瑾柔再次干呕，他难得强硬一回，押着她去了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显示苏瑾柔已经怀孕两个月。

他看着手中的 B 超单看了又看，上面显示宝宝已经有了胎心，发育正常。

这一刻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手脚都发着抖，心中仿佛被一团棉花填满，柔软，酸胀，热意涌上他的眼眶。

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他要和最心爱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转身要跟苏瑾柔分享自己的激动和喜悦，却发现她只是呆呆出着神，眉头微皱，脸上不见丝毫喜色。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伸手去抱苏瑾柔，小心翼翼试探她心中的想法: 柔柔，你不高兴吗?是不是在担心怀孕辛苦?

苏瑾柔回神朝他笑: 没有不高兴，你别多想。

他还想再问，苏瑾柔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他垂眸望去，寒声两个字尤为刺眼。

苏瑾柔没有片刻犹豫，接起，因着两人离得近，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晰: 柔柔，你不在家吗?我想洗漱，摔了一跤，在洗手间起不来了。

苏瑾柔脸色大变，挂了电话便跑了出去，林希泽看得心惊胆颤，他压下心中密密麻麻的酸涩感，起身追上。

傅寒声没事，林希泽不让苏瑾柔动手，亲自上手照顾他。

这夜，林希泽搂着苏瑾柔入睡，他的大掌覆在她温热的肚子上，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对孩子的期待，苏瑾柔时不时应他一声，他便心满意足了。

他身体极弱，没多久便迷迷糊糊陷入沉睡，临睡前，他仿佛听到苏瑾柔幽幽叹了口气。

阿泽，我打算把宝宝生下来。

醒来后，林希泽反应了一会，他想起苏瑾柔睡前说的那句话，嘴角有了笑意。

她想留下孩子，就是在允诺他未来。

心中充盈着喜意，他忍不住唤出系统:

我的选择是对的，柔柔已经决定生下我们的孩子了，只要解释清楚重生的事情，等傅寒声养好伤搬出去，我们一定能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 傅寒声已经准备离开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无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但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你的?

5

平地一声惊雷，林希泽的心弦震颤了好久，才缓缓平复下来。

冷冰冰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宿主可以去客房看看。

林希泽赤着脚跑出了卧室，直奔客房而去，房门没关紧，谈话声很清晰。

傅寒声声音急切又欣喜: 你确定孩子是我的?

苏瑾柔声音很低: 昨晚我私下问过医生，仔细算了日子，不会出错的。

寒声，医生说我怀孕难，我不想打掉。

我傅寒声的孩子，你只管生下来……

后面的话林希泽没听清，两人的对话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

是了，因为柔柔说现阶段不考虑要孩子，他每次都做了完全的措施，不会有疏漏的。

孩子是傅寒声的

怒意在他胸膛翻涌着，林希泽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他双眼猩红，一把推开了房门。

苏瑾柔慌乱地从傅寒声身前退开，她眼角带着媚意，嘴唇红肿，衣裳有些凌乱。

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痛，但苏瑾柔不知所措的模样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他压抑住自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苏瑾柔看着他气红眼喘着粗气的样子，慌乱解释: 我刚刚在给寒声上药，他伤口有些溃烂，费了些力气。

末了，她抿抿唇，看了眼林希泽: 你刚来吗?是有什么急事吗?

看着她眼底的小心翼翼，林希泽再次退缩，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平静如一潭死水，他张张嘴，想开口，却被喉咙涌出的鲜红液体呛咳了一下，鲜血溢出嘴角。

昏迷前，他看到苏瑾柔红着眼朝他扑过来。

原来，她还是担心他的啊。

林希泽这一次昏睡了两天，梦境中全是两人的过往。

他穿过来时 18 岁，辛苦攒下上大学的学费被抢走，人被砍得只剩一口气，就躺在小巷中等自己的攻略对象出现。

他是本书的深情男配，为苏瑾柔挡刀而死，成为她心中的白月光，未来男女主的感情催化剂。

可他爱上了苏瑾柔，看着她因为自己咽气而崩溃痛哭的样子，义无反顾选择留下。

反正他在那个世界也没有亲人了，与其回去守着系统给他的巨额财产过日子，不如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傅寒声出现前，她确实对他极好。

在外她是商场女强人，回了家却温柔体贴爱撒娇，处处照顾他敏感的自尊心，从不让他因身份地位的差距有半分不自在。

她会在他生日时买下全程大屏幕高调示爱，会出手整治每一个在背后说他闲话的人。

他真的以为，两人情比金坚，是可以长相厮守的。

可他忘了，他从来都不是男主，傅寒声才是。

两日后，林希泽醒来。

苏瑾柔靠在床边，沉沉睡去，他有些贪恋地看着她，想伸手去摸，却在触及她头发时停住。

正要收回的手被握住，苏瑾柔睡得极浅，她看到林希泽醒来，眼底满是惊喜: 阿泽，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眼眶青黑，眼底布满血丝，凑过去想亲亲他的嘴角。

林希泽偏头，躲开了。

气氛有些僵，苏瑾柔强笑一下，轻声说: 阿泽，我知道你介意寒声住在家里的事情，他已经搬走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你昏迷两天，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找了很多医生给你看，都说你现在很虚弱。

她双手握着林希泽的手: 阿泽，你把工作辞了，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正好我怀孕了，你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林希泽安静听她说完，没有抽出手，只笑着回应她: 好。

他没想过要戳穿她的谎言，也见不得她的羞愧与尴尬，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一颗真心罢了。

再试一次吧，最后一次。

她也曾给他热烈真挚的爱，如今只不过是被外面的男人迷了眼而已，他要等她回头。

系统出声: 用生命去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豪赌，宿主，劝你慎重。

林希泽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

不，他不是毫无胜算，马上就是他们十周年纪念日了，他不信自己会输。

6

林希泽去学校办理了离职，他看着实在虚弱，领导便没有多留，只说让其他老师代课。

回家后，他便下厨做了爱心午餐。

苏瑾柔怀孕，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他按照孕期菜谱做了三菜一汤，打包好送到公司。

午休时间，人都去吃饭了，没人阻拦通报，他一路畅通到了苏瑾柔办公室。

正要推门，里面却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柔柔，在办公室的滋味如何?

那个病秧子能满足你吗?

回应他的是苏瑾柔的娇喘。

胸膛的气血再次翻涌，林希泽咬着牙，硬生生咽下口中的腥甜。

吃完饭的助理回到办公室便见林希泽神色晦暗地站在门口，他急得出了汗，正要过去劝，对方却神色冷淡，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林希泽眼底黑如墨汁: 不要说我来过。

他出了办公楼，将手中的饭菜连同保温盒扔进垃圾桶，坐在花坛边上发呆。

盛夏的午后，阳光晒得他身上发烫，可心中的荒凉却在无边界蔓延着。

苏瑾柔听到助理的汇报下楼，便见他整个人笼罩在强烈的光晕下，她心脏一紧，只觉得林希泽离她很远很远。

她在他旁边坐下，难得词穷，嗫嚅了半天也没有开口。

无尽的沉默蔓延着，林希泽先出声: 柔柔，你多久没对我说爱了?

苏瑾柔脸上有些不自然，正要去握他的手，林希泽却如触电般避开。

他站起来，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三个小时后，画展中心。

苏瑾柔匆匆赶来，一进门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

整个画展会场，入眼全是她的画像，笔触从生涩到细腻，画像中的女人从青涩到成熟，全是林希泽的画作。

从认识苏瑾柔那年，他就开始拿起画笔记录下她的一切。

苏瑾柔一幅幅浏览过去，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花，林希泽眼底也尽是深情和动容。

这是属于他们的十年 ，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十年。

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是傅寒声的短信: 十年而已，信不信我一个打电话，她就会抛下你过来找我。

林希泽手指蜷了一下，他抿着唇角，压下心中的不安，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礼盒，单膝跪在苏瑾柔面前: 柔柔，这是我亲自为你设计的……

电话声突兀地响了起来，苏瑾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犹豫三秒，接起。

下一秒，她脸色变得慌乱，拔腿就要往外跑，林希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带乞求地看着她。

苏瑾柔恼怒转身，在触及他眼神的瞬间闪烁了一下，却又坚定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阿泽，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必须马上赶过去处理。

看着他破碎的眼神，她又补充一句: 十周年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用心，等我回来，好好补偿你。

苏瑾柔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希泽站在原地，看着空空的掌心，温热的触感随着空气一点点消散，像握不住的流沙。

他眼神明明灭灭，终归死寂。

两个小时后，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苏瑾柔的睡颜，侧脸靠在傅寒声的巴掌里，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

她的耳垂后侧，有殷红的吻痕，离开的时候还没有。

紧接着是一张药瓶的图片: 这个药你吃过吧?

林希泽的心漏跳了两拍，有些不安。

他吃过这个药，那段时间他重生频繁，身子和精神都越来越差，苏瑾柔很担心她，高价从国外买来这个药，说可以养身体。

他快速打开浏览器，颤抖着手把药品输了进去，在药物副作用上看到了一行字。

长期服用会使精子活力变差。

啪，手机掉到地上，屏幕出现了裂痕。

心脏像被人用斧头凿了个洞，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穿堂风吹过，冷得他打了个寒战。

7

苏瑾柔在天亮后才回来，带回城东他最爱吃的李记馄饨。

快起来吃，我特意去给你买的。

林希泽知道，这家店离傅家别墅很近，她昨晚睡在傅家了。

平日最爱吃的早餐，如今看着胃口全无，他摇摇头张口要推辞，苏瑾柔已经塞了一个馄饨到他嘴里。

他垂眸咽下，只尝出苦味。

苏瑾柔见他郁郁寡欢的样子有些歉疚，抱着手臂撒娇道: 昨天是我不好，这样，今天我请一天假，我们补过十周年好不好?

见林希泽眉眼微动，她兴致勃勃: 今天的一切由我来安排

18 岁，他们初遇的小巷，苏瑾柔指着满是污垢的角落: 当时你就躺在这里，把我吓了一跳……

19 岁，迪士尼乐园，当时你从过山车上下来时吐了一地……

20 岁，美术馆，那天你拿了美术比赛冠军，得奖的就是昨天挂着的那幅《光》。

21 岁，海城大学，你考研，闭关好久，我只能到学校陪你一整天……

22 岁，明珠塔顶，你就是在这里跟我表白的，当时你紧张得手心都汗湿了……

23 岁，别墅客厅，我们订婚了，你扑上来替我挡刀，当场就没了气息。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苏瑾柔的眼泪掉了下来: 阿泽，幸好上天垂怜，又将你还给了我。

每一年的相识纪念日，我们都是一起过的，我们去过世界各地，在世界尽头看过极光，我们说过永远不会分开的。

苏瑾柔泪眼迷蒙: 所以阿泽，你不要再针对寒声了好吗?我跟他真的只是合作关系，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宝宝，以后会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苏瑾柔拉着林希泽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林希泽没有反抗，如提线木偶僵硬。

他一颗心如烈火烹油，灼痛难耐。

她记得他们的十年，记得他们相处的所有，她费了这么多心思来哄他。

可嘴里还是说着谎话。

他整个人被硬生生撕成两半，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那个他长期服用的药被他拿出来摆在餐桌上，可他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一步退，步步退，他如今站在悬崖边，往后，便是万丈深渊。

苏瑾柔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还在生气，主动踮起脚尖想亲吻他的嘴角。

林希泽身子一僵，恶心感袭来，轻轻将她拉开，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 从今以后，只是合作关系吗?

苏瑾柔眼神坚定，眉眼温柔: 嗯，我保证。

林希泽看她良久，还是在苏瑾柔钻进怀里时抱住了她。

他用了全力，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里面。

他下巴放在她头顶上，喑哑的嗓音带着颤抖: 好，我信你。

过去的一切他可以不计较，只要她回头，他愿意信她一次。

荒凉空洞的心渐渐平复躁动，他压抑着莫名的不安，跟系统寻求认同。

倒计时还有一天，柔柔选择我了，我的坚持是对的。

系统冰冷的蓝光闪烁两下，没有回话，只调出一幅画面。

画面时间是今日凌晨，傅寒身捂着心脏缓缓倒地，脸色苍白像纸，苏瑾柔慌慌张张把人送往医院。

画面一转，医生拉着苏瑾柔摇头: 傅总心脏病发作，如果没有匹配到合适的心脏，坚持不了一周。

宿主，一周内匹配到合适的心脏概率为 0.1%。

它又调出熟悉的概率面板: 苏瑾柔选择傅寒声的概率为 99.9%，选择您的概率为 0.01%。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尽快作出选择。

轰的一声巨响，有蘑菇云在林希泽脑袋中炸开，让他目眩耳鸣，他踉跄退后两步，看着苏瑾柔的眼中满是错愕和破碎。

阿泽，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眼前的人似乎有了重影，声音嗡嗡地听不真切，他快步转身回了房间，将自己锁在里面，任凭苏瑾柔怎么敲也不开门。

没坚持一会，敲门声停下。

阿泽，你不舒服就先休息，公司有事，我回去处理。

我看到你送我的戒指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脚步声远去，林希泽靠着门坐下，手上无意识摩挲着婚戒。

良久，才喑哑着嗓子缓缓开口。

系统，我要离开，让她再也无法找到我。

8

苏瑾柔离开，林希泽撑着身体，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物欲极低，生活用品都是苏瑾柔置办的。

打开衣柜，每一件衣服都有她的回忆，十岁他上大学那年，她送他的第一双球鞋，到现在还崭新地摆在衣柜底部。

保险箱里不是金银珠宝，是这十年来他视若珍宝的所有纪念品。

跟苏瑾柔有关的物品全部清理出来，打包完叫物流送到垃圾回收站。

厨房的火盆燃着火堆，一封封亲笔写下的情书，一张张精心挑选的照片，一幅幅呕心沥血的画作，被依次丢进火堆里。

每一张，都有电影般的画面浮现在火光上，转瞬消散。

他的手渐渐颤抖了起来，到最后，只剩一张结婚证件照，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心里空荡荡的，他环顾一眼别墅，拿了行李，正要出门，傅寒声的轮椅拦住了路。

傅寒身看他的眼神带着轻蔑和睥睨: 怎么，软饭吃不下去了?

林希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傅先生怎么说也是财阀继承人，知三当三有意思吗?

傅寒声丝毫不恼，表情带着玩味: 不是说，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吗?

你前两天听到了吧，柔柔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她不愿意替你生孩子，但求着替我生。

看着林希泽攥着拳头的和手臂上的青筋，傅寒声操控着轮椅往前两步，轻声说道: 林希泽，你自以为是的十年，不过是备胎而已，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你拿什么跟我争?

你没想过为什么每次危险来临时死的都是你吗?你不过是柔柔留着为我挡灾的工具罢了，真以为自己在她心中还有地位呢?

傅寒声脸上全是的恶意和挑衅，他一下子戳中了林希泽的猜测和痛处，一次次被抛下积攒着的怒气瞬间爆发，他眼尾猩红，挥拳打在傅寒声脸上。

这一拳用了全力，傅寒声的轮椅往侧翻过去，摔倒在地。

他往前两步还要再打，却被苏瑾柔满是怒意的声音喝断: 林希泽你在干什么

林希泽没有理会苏瑾柔的怒气，他上前揪起傅寒声的领子，还要再打，就被苏瑾柔冲上来一把推开。

啪——清脆的巴掌落在脸上，如有回音。

林希泽脸被打得偏过去，掌印红肿，带着指甲挠出的血印。

苏瑾柔收回手，脸色带了些心虚和心疼，张张嘴正要说话，傅寒声的呻吟声响起。

他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苏瑾柔吓得六神无主，连忙叫来傅寒声的随身保镖，一群人抬着傅寒声往外跑，苏瑾柔跟在后面，回头恨恨看他一眼: 林希泽，你给我等着

嘈杂声远去，林希泽挺直的背忽地塌了下来，他低下头，拉过自己的行李，忽然就觉得很累。

行李箱就摆在旁边，可苏瑾柔却没有发现。

她的注意力，没有从傅寒声身上离开过半分。

她哄骗他的目的，是为了傅寒声的心脏病吧。

林希泽不再逗留，打了车直奔高铁站，掐着时间给自己买了最近的一趟列车。

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是苏瑾柔打来的。

一个接一个，最后变成短信。

你人在哪里?

现在马上来医院，有急事。

对不起，我刚才太过分了，我不该打你。

回电话。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不再亮起。

9

车站突然涌进来一群穿着西服的壮汉，横冲直撞开始找人，引起群众不满。

林希泽从卫生间出来，迎面就撞到仓皇而来的苏瑾柔，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转身欲走: 快跟我去救人。

没拉动，她转身，就看到林希泽站在原地，眉眼冷峻地看着她。

苏瑾柔急得不行，眉眼瞬间染上不耐: 林希泽，人命关天的大事，别闹脾气了

林希泽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轻颤，忍不住当面问出那个在心中徘徊许久的问题。

苏瑾柔，这次我死了，就再也醒不来了，你会怎么选?

看到他眼角带着泪意的猩红，苏瑾柔顿住一秒，但回过神，是更愤怒地斥责: 够了为了不救寒声，你连这样的谎言都编得出口，还跑到车站准备逃走，你怎么这么歹毒你非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那你非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话到最后，林希泽几乎是嘶吼出来，他眼眶潮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脱落。

苏瑾柔看着他，愣住了。

心脏不安地狂跳起来，可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傅寒声的医生。

挂断电话，她不再犹豫，打个手势，身后几个彪形大汉上前，将林希泽押住。

系统的警告声刺破耳膜: 死亡警告，死亡警告，宿主即将被抹杀。

倒计时，20 分钟。

林希泽没有理会系统的预警，他从没有这么绝望过，甚至生不出挣扎的欲望，他也挣扎不过，只能被对方粗鲁地塞进车中。

他以为能在第 100 次挽回苏瑾柔的心意，可他却忘了，她早已抛下他不下百次。

明明承诺过一生一世人，却在傅寒声出现之后亲手打破，为他不惜欺骗自己，只为要自己的命。

车上的空气近乎凝固，死寂般的沉默，如同林希泽脸上死寂般的绝望。

苏瑾柔心慌，回想刚刚林希泽说的话，她眉心一跳，抓住他冰凉的手，语气也染上惊慌: 阿泽，再帮他一次，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等他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吗?

林希泽语气极轻: 你肚子里怀的，是傅寒声的孩子吧。

空气再次凝固，苏瑾柔手脚冰凉。

窗外的风景在快速后退，最终定在医院门口。

苏瑾柔下了决心，咬牙开口: 我会打掉阿泽，这次你回来，我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保镖已经过来将他拉下车，林希泽顺从配合，只回头看她一眼: 苏瑾柔，用我的死，换你们一家三口的团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今天还给你。

苏瑾柔忽然伸手死死拉住林希泽的衣角，眼底带着无边怒意。

林希泽，你休想威胁我。你我之间的纠葛，不是用命还得清的

不管是这次，还是下次，我都不许你离开我

林希泽掰开她的手指，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下次了。

后面的三个字被嘈杂的脚步声打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赶来: 快点，傅先生坚持不住了

保镖粗鲁地拖拽着他，将他拉到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室，两张床，其中一张躺着傅寒声。

他靠坐在床头上，嘴唇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见他进来，眼中闪过狠戾与玩味。

苏瑾柔匆匆跑进，他眸光一闪，快速咳出一口鲜血，双眼无神朝她伸手: 柔柔，我怕是不能陪你了……

苏瑾柔握住他的手，哭得梨花带泪: 不会的，寒声你放心，阿泽的心脏可以救你，我们这就给你做移植手术，你会活下来的。

林希泽怔怔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早已不会痛，只余麻木。

那么多次的重生和坚持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个世界，早已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动手。

苏瑾柔近乎无情的声音响起，尖锐的长针刺入他脊椎。

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傅寒声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乖，别怕……。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如丧钟般响起: 死亡倒计时，3，2……

1

尖锐的手术刀划破他的胸膛，他痛得浑身抽搐，头顶刺眼的手术灯彻底熄灭，陷入永久的黑暗。

暗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白手套掏出尚在跳动的心脏，转身兴奋地看向本该陷入沉睡的傅寒声。

傅寒身看着眼前的画面，冷笑两声: 真脏。

剁碎丢马桶里冲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