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金主是谁送的

我才刚死三天，他转身就迎娶白月光。

我从地府请了通行令，回到人间大闹婚礼。

他冷着脸问我: 你是谁?

可我知道，婚后七天后他就会暴毙而亡。

这桩郎才女貌的美满婚姻，我变成厉鬼也要反对。

1

我叫施诗，是地府保洁。

顶着韩剧女主的名字和凄惨身世，也得了韩剧的病: 癌症。

但是我们普通人不配有韩剧恋爱脑。

我只想活下去，至少活到奶奶寿终正寝。

为了治疗费，我当了三年金丝雀，也骗了金主三年。

最后手术失败，我还是先死了。

小黑: 啧啧，这男的够渣啊，你尸骨未寒就娶新欢。

小黑平时负责接送鬼，没事的时候就和我聊天解闷。

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刷手机:

小说看多了吧你我活着花他的钱续命，我死了奶奶花他的钱养老。他爱娶谁娶谁，关我什么事?重要的是奶奶健康长寿，不对，奶奶……

我问小黑，如果程颐死了怎么办。

小黑一脸多大点事的表情。

他死就死呗，上面上写得清清楚楚，红鸾煞冲撞，阳寿该绝。死法特别快，还能给你出口气，多好。咱们地府 KPI+1，好事儿啊

我急得差点跳起来。

好你个鬼啊他死了我奶奶怎么办?

程颐现在活着有钱，雇了四个保姆和私人医生照顾奶奶，他死了谁付钱冥币又不能兑换人民币

我总不能指望他的白月光照顾我奶奶吧?

我一连串疯狂输出。

不行，我要去趟人间。

地府规矩，没有通行令不能去人间。

但从小奶奶就告诉我，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是我在鬼市把投胎名额给了小黑他大爷。

换了张三天的通行符和一副好看的皮囊。

程颐这个扫把星，沾上他准没好事。

要不是生死簿上说他婚后第七天暴毙而亡，我才懒得管他。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爱谁不好，非得爱这个克夫女。

可是如果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帮我给奶奶养老送终了。

我是个孤儿，六亲缘浅。

被奶奶从垃圾桶旁边捡回家抚养长大，和失明的奶奶相依为命。

原本以为这辈子傍上有钱人可以让奶奶安享晚年，谁知道他一点都不靠谱。

2

我拿着通行符用隐身术回到了以前的老房子，像以前那样趴在奶奶腿上，奶奶摇着蒲扇听着电视打瞌睡。

许多个夏天都是这样慢悠悠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程来啦?

奶奶听见门响转过身。

人间一天，地府一年。

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见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奶奶，我来看看您。李阿姨说您不好好吃饭，我买了您最爱吃的枣糕。

最近天热没什么胃口。施诗怎么最近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啊?

程颐蹙眉，奶奶，我帮您打给她。

程颐打开我生前录好的留言。

施诗啊，今年过年能回来吗?这个英国怎么都没个假期?

奶奶，最近学习可忙了，先不跟您说了，教授叫我呢。

这孩子，怎么话没说完就挂了。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

程颐蹲在旁边拉着奶奶的手。

奶奶，公司拓展了海外市场，过几天我也要去英国了，刚好可以照顾施诗，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我不在您要好好听李阿姨的话。

程颐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攥紧拳头。

亏我为了救他浪费了投胎名额，

他倒好，有了老婆忘了娘

早知道横竖他都不管奶奶，

还不如让他的白月光克死他算了。

越想越生气。

不行，总之程颐不能和她结婚。

3

夜幕降临，这下我可要扬眉吐气了。

我站在程颐床前，试着像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一样披头散发吐出舌头。

程颐～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拉着被角瞬间惊醒。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你是谁?

程颐以前说过，他表妹程安实习期要从学校搬出来住。

我是新来的保洁李梅，从小就有梦游的习惯，吓到你了吧?

没想到回人间还要当保洁。

你刚刚是在喊我表哥的名字吗?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赶忙摆手: 昨天我扫地的时候你在客厅嗑瓜子呢。

程家的人好像都挺好忽悠，这是什么祖传的傻白甜基因?

那年我查出癌症，立刻打开百度: 星海市富豪排行榜。

看完程颐的简介，决定就他了。

于是我连着看了一周偶像剧恶补功课。

大概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不太多。

后来的故事还真和电视剧似的。

深情有颜又有钱的男主角被白月光抛弃，让我这个灰姑娘捡了漏。

我说，我暗恋他十年，他是我的白月光，他相信了。

我说，为了给奶奶治眼睛我欠了 300 万，走投无路来陪酒，没想到遇上他，他也相信了。

于是这三年里，我负责提供情绪价值当替身哄他开心。

他负责给我钱续命。

我们分工明确。

可尽管如此，很多个瞬间还是恍惚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很怕一个人走夜路，程颐总会放下手边的事风雨无阻来接我。

看到我把葱从饭里都挑出来后，程颐嘱咐阿姨做饭不要放葱。

凌晨一点半我说饿了，程颐便起来带我去吃宵夜。

他说，要和我一起吃好多好多顿早餐。

他说，要给奶奶买一辈子枣糕。

我心里忽然酸酸的。

赵家的确很好，实力雄厚。

赵倩又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白富美。

我像是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时间到了，该把王子还给真正的公主了。

如果这个公主不克我奶奶的话……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生程颐的气。

他说的一辈子，原来只是三天的距离。

4

程家婚礼办在城郊的私人庄园，程颐端着酒杯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红毯尽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今天更好看了。

我忽然有点嫉妒赵倩，嫉妒她可以拥有这样好看的程颐。

可是一个死人哪配嫉妒。

宾客席里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程总为了娶赵小姐，把之前那个病秧子甩了?

那个女人当了三年地下情人，赚够钱出国当名媛镀金呢。

不是听说她生病了吗?

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吵得我头疼。

主持人: 今天，我们迎来程先生与赵小姐……

我踩着高跟鞋从侧门闪亮登场。

一袭黑色低胸紧身包臀裙配着黑丝。

主持人开始念誓词，摄像师和摄影师捕捉着每一处幸福的瞬间。

我深吸一口气，把眼药水滴进眼睛里，猛地冲上台: 程颐你不能娶她

全场哗然。

程颐皱眉看我的瞬间，瞳孔骤缩——我现在的样子，六分像我自己，三分像白月光赵倩。

开玩笑这可是我在鬼市花了 50 万冥币定制的。

杀人诛心这招我还是懂的。

你是谁?赵倩指着我的鼻子。

我扑通一声跪在红毯上，膝盖磕得生疼（妈的忘戴护膝了怎么鬼还能感觉到疼啊?）:

我是……我是怡然水会的丽丽啊

我抓着程颐的裤脚。

你胡说道什么

程家长辈脸都绿了，保安冲我狂奔而来。

我哭得更大声: 你说过要娶我，现在你却要娶别人……

我故意往他怀里倒，鼻尖恰巧蹭过他西装上的纽扣。

那是他生日那天我送给他的地摊货。

每次重要场合他都会戴着，他总玩笑说，这样就可以把你带在身边了。

宾客席里闪光灯噼里啪啦响，程颐他妈指着我骂: 哪来的疯女人保安呢?

程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请你自重，不然我报警了。

抱歉，这位小姐精神不太好，我让人送她去医院。

被保安赶出去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程颐站在红毯尽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颗纽扣。

赵倩在他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很好，第一步，搅黄气氛，达成。

时间紧任务重。

我借了浇花大婶的草帽和格子布衫，顺势往脸上抹了点土。

绕到员工通道，对着保安哭: 大哥，我找程总，我是施诗的妹妹，施雨。

保安上下打量着我: 施什么雨?

就是……就是之前跟程总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的妹妹。

我小声啜泣着，我姐姐上个月刚走，尸骨未寒……

保安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

我趁保安没注意，一溜烟跑了进来。

婚礼进行曲刚好响起。

透过门缝，程颐牵着赵倩的手，背挺得笔直。

金童玉女，男才女貌。

可惜了，可惜我现在拿的是恶毒女配的剧本。

偏偏要把他们这对好鸳鸯拆了。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 15 分钟就到时间了。

我必须搞事情了。

程颐，你还记得施诗吗?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

程颐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是谁?

我冷笑一声。

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姐姐尸骨未寒，你就娶别人，对得起她吗?

程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求你照顾奶奶，你答应了。现在呢?你要娶这个女人，她会对奶奶好吗?

赵倩拉过我的手: 我应该也叫你一声妹妹吧?你姐姐走了，我当然会和程颐一起好好照顾你们的奶奶。

我看过那么多电视剧，才不会信她的话。

我甩开她的手，你骗傻子呢?总之我不同意你们结婚，我今天就要来替我姐姐讨个公道

赵倩惺惺作态过来抱着我拍了拍我的背，在耳边压低声音说，

一个情人的妹妹也敢来要公道?你奶奶知道她的好孙女靠出卖自己赚钱会怎么样?你说呢妹妹?

我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奶奶身体不好，你敢乱说话我不会放过你

全场一片哗然，连主持人都慌了手脚，话筒滋滋作响。

程颐回过神，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赵倩前面，

请你出去，没听说施诗有什么妹妹，就算有，照顾奶奶也是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

保安。

我愣了下，没站稳摔在地上。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每月五万的工资我都悄悄用来治病了，他看我总是兜比脸干净，一声不吭甩了张副卡在我面前。

后来我的病瞒不住了，他动用家里的关系帮我找了最好的医生，他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我在病房里痛得睡不着觉，整晚整晚掐着他的胳膊，我问他疼吗，他只笑着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怎么都好。

手术前我拉着他的手，程颐，如果我没有醒过来，你会帮我照顾奶奶对吧?

他摸摸我的头，不许说这种话，奶奶还在家等我们一起吃饭呢，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陪奶奶吃饭。

我总是常常觉得抱歉，他以为我爱他，可我只爱他的钱。

现在好了，我也不用抱歉了。

我看着程颐的眼睛。

程颐，施诗留了一封信给你，你想听吗?

不必了，已经结束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们。

我忽然觉得反胃，不是因为他的话。

是因为此刻程颐握着赵倩手的样子，就像当年握着我。

是啊，我只不过是程颐养的金丝雀罢了。

更何况还死了。

我有什么权利不让他结婚。

手表指针滴答作响，我看着程颐的侧脸有点恍惚。

他看起来……还挺结实的。

可是我不敢拿奶奶的晚年做赌注。

婚礼继续。程颐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了我的心口上。

司仪问: 程颐先生，你愿意娶赵倩女士为妻吗?无论……

我愿意。程颐的声音毫无起伏，眼神却越过人群，直直地看向我。

我冷笑一声，用嘴型示意他，新婚快乐。

说完，转身就走。

小黑说得对，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走出庄园，我听见身后传来司仪宣布礼成的声音，还有祝福的掌声。

5

婚礼还是结束了。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有点沮丧。

地府的三天时限，已经用了一天半。

婚结了，他的死期也近了。

七天后程颐将暴毙而亡。

他表妹程安出现在我面前。

她穿着一身藏蓝色礼服，头发挽成了优雅的发髻，和一年前在我病房见她的模样没两样。

你是施诗，对不对?她开门见山。

我愣住。

她却一笑，凑近我耳边，别紧张，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你认得我?

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大概是女生的直觉吧。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看着我手上那封信，是你写的最后一封信吧?你没敢寄出去。

我沉默点头。

我替你寄了。

我抬头，眼泪却突然掉下来。

程安轻声问: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回来?

我咬牙: 我希望奶奶可以有人照顾。

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的鬼话，所以只能这样告诉她。

程安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会照顾奶奶的。

我喉头发涩: 你答应了就别反悔。

答应你的我会做到，这样你就会安心离开了，我也希望表哥幸福，你别再来找他了，他和赵倩姐姐挺好的。

我的眼睛忽然发酸。

我也该走了。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

她轻声问: 去哪?

我指了指地面，勉强笑笑: 地府啊。该回炉重造了。

6

我在旁边找了最便宜的一家地下网吧等枣糕出摊。

脱下纸鞋，把地府的通行证往桌上一扔，准备原地躺平。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

你吓我一跳

你是鬼怕什么?我说你费那么大劲回到阳间现在就这样走了?

婚礼结束了，奶奶也有人照顾，我留在这里等灰飞烟灭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那张返魂令叠起来压在桌角。

顿了顿，只是，走之前，陪我去看看奶奶吧。

除了奶奶，从此我再也不用惦记任何人了。

7

我提着枣糕和小黑走进熟悉的房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

我的鼻尖一阵发酸。

桌上有一壶茶，热气腾腾，味道甜得发腻。

奶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张阿姨，奶奶怎么了?

可能是天气热吧，奶奶说有点头晕要睡觉。

小黑寻着甜味拿起茶壶。

施诗，这茶不对，里面有银杏芽汁。

程安小姐送来的茶，说是安神的。

长时间大量服用银杏芽汁会中毒，看奶奶的症状应该没有喝太多，快叫医生过来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感到一阵恶寒，脑袋嗡的一下。

程安。

她说她会照顾奶奶，她说让我放心离开。

我冲到程家，把程安堵在卧室里。

你给奶奶喝了什么?我把化验单摔在她面前。

她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不知道。是赵倩姐给我的，她说是助眠茶。

我一手掐着程安的脖子。

你最好现在就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然我就让你下来陪我

她张了张嘴，哭得语无伦次: 我、我欠了钱不敢告诉家里人……赵倩姐给我 50 万，只要帮她送几次东西就好……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个茶包有毒……

我笑了，眼泪却一滴滴砸下来。

我看着她: 50 万就可以买我奶奶一条命对吗?如果茶包没有问题，她怎么会给你钱?

我错了……咳咳……施诗姐，对不起……

我松开手转身离开，原来人间比地府还可怕。

8

我只有 10 个小时了。

找到赵倩的时候程颐不在家。

指甲掐进掌心，掌心是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恨。

我站在门口敲门，一次、两次，最后想起来我是可以刷脸的。

赵倩在楼上敷着面膜。

我掏出那把削过苹果的水果刀，刀刃在灯下闪着寒光。

赵倩被我按进沙发里，刀抵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啊你要干什么

为什么给奶奶下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把茶包送去检验了。来找你之前我去了程家，程安什么都说了。我有录音，你想听吗?

下毒?赵倩像听了个笑话，你是不是和你那个癌症的姐姐一样，脑子都烂了?

我一字一句: 你让程安带给她的茶，里面掺了慢性毒药，对吧?

赵倩笑了，她以为是安眠茶，关我什么事呢?

我的眼眶猩红: 你为什么要这样?奶奶又没有挡你的路。

你们全家人可真会装无辜啊。死老太婆眼睛瞎了，脑子可不糊涂，成天念叨你那个死了的姐姐，保姆三天两头给阿颐打电话叫他过去，听得我心烦。

我先杀了你，再告诉程颐。

赵倩听完不屑地笑了，你以为程颐真的爱过你姐姐吗?她不过是我不在时他用来打发时间的替代品，一个玩具罢了，他心里一直都只有我。

我的心像是被一把锈刀缓缓割开。

她死的那天，他在我床上陪我过生日。你说，他到底是爱你姐姐，还是爱我呢?

她嗤笑一声。

你知道她为什么用着最好的药还是治疗失败了吗?

因为，我回来了。

赵倩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是想吐。

阿颐说，她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手术失败了。你懂了吗?

我举起刀，整个人冷的仿佛从地狱爬回来。

突然身后一道怒吼炸开——

你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