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高考后我离婚了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

不就是那天我送欣瑶没送儿子高考吗?这不也没耽误他考试吗?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可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点头。

离婚协议是你三年前放在抽屉里的，我签好字了，现在它正式生效了。

看着他错愕的表情，我忍不住回想。

三年前的我，可以预想到如今的我可以如此坦然地接受离婚的事实吗?

1

顾一唐你别闹了，不就是因为我去送欣瑶，没有送儿子去高考，你就要离婚?

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也没耽误儿子考试吗?

他的眼中带着不敢置信，更多的是烦躁。

我已经很忙了，你别没事找事，行吗?

忙?

忙什么?

忙着跟他的小情人骂俏?

我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态度很明确。

之前死活不愿意离的是你，现在又莫名其妙想起来要离婚了?

你这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还有啊，这是第几次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不记得是第几次了。这几年，离婚这个话题被提起来无数次，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都没来得及下，我就偃旗息鼓了。

闹得最狠的一次，三年前，我跟他打了一架，他甚至说准备好了离婚协议。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了下文。

结婚前我也有自己的工作，有一心打拼的事业，有追逐的梦想。

可是，总有一个人要牺牲。

那时候，周伟安是前途无量的年轻教授，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模样，总是让我引以为傲。

于是，我自愿放弃自己最热爱的设计工作，选择回归家庭，当一名全职主妇。

我曾经以为，我的付出是有回报的，是能够得到认同的，是有价值的。

可周伟安的一纸离婚协议让我明白，在他的眼中，我早就是一个恨不得摆脱的累赘。

我拿出那份离婚协议。

这是你三年前给我的，现在我已经签好字了，从今天开始正式生效

看着他错愕的表情，我忍不住回想。

三年前的我，能预想到如今的我如此坦然地接受离婚的事实吗?

当然不能。

那时候，我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鸟。

困在家庭和婚姻中，总想逃离却无处可去。

那时我会想: 离了我，这个家该怎么办呢?

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

屋子里闷热得不像话，乌云低垂，天气预报说有暴雨。

我刚刚把周伟安新买的衬衫熨烫好，收到衣柜里。

突然想起来，他今天早晨好像没带伞。

于是，我急匆匆地出门，想赶在雨点落下来之前给他送到。

一路骑车赶到了他的办公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暧昧的气息。

我看到了至今难忘的一幕。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肩膀挨着肩膀。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双手托着脸，一脸崇拜地看着周伟安。

周伟安一手操作电脑，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声音是我从没听过的温柔。

你看，这里，这样改会不会更好。

两个人的手指来回指指点点，时不时就会碰到。

像是遇到了一个难题，小女孩凑过去，周伟安抬头的瞬间，两人的脸颊擦过，小女孩瞬间红了脸

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根本没人注意我的到来。

我忍不住轻声咳了一下。

小姑娘赶紧慌乱地起身退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脸上挂着无辜的笑。

师母好，我正在向老师请教问题呢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人。

我按下心里的酸涩。

哑着嗓子开口。

嗯，是我出现的时机不对，打扰你们了，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

我拉过一旁的椅子，径直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另一边的周伟安皱了皱眉，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不悦: 你来干什么?

我强压下想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喉咙发紧，执拗地把伞递给他。

下雨了，给你送伞。

行了，放那儿吧，我还有事。

他头也不抬，根本没注意到我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

继续专注于电脑屏幕，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连打发也懒得动脑子。

2

他无所谓的态度，再一次刺激了我。

我实在忍不住。

出口呛声。

请教问题而已，用不着靠那么近吧?

周伟安这才看向了我，眼神隐隐带着怒火。

我看你是不是在家里待得太闲了，在这挑事?

简直是无理取闹

注意你的态度，你一个家庭主妇无所谓，人家小姑娘被你这么说，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一个家庭主妇

我的名声无所谓

我不要脸呗

那一瞬间，我实在忍不住了。

多少次了，陈欣瑶就像我们家的第四口人，旁若无人地出入我们家。

两个人动不动就躲在书房里，嘀嘀咕咕的，从不让我靠近。

甚至，我好心地帮他们拿洗干净的水果，周伟安也总是不耐烦。

那些说话声、调笑声，像是一根根的钢针，扎着我的神经，让我一次次险些失控。

只要我靠近，那声音就会戛然而止。

我心里的痛，一点点地深入骨髓。

我尝试跟周伟安沟通。

曾不止一次地提醒他。

陈欣瑶毕竟是女孩子，你们这样频繁地往来，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的。

可他呢?

在他的眼中，我就是没事找事。

记得那天，我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把手中的书摔在桌上，书页哗啦散开。

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欣瑶父母双亡，我只是在帮助她

那一刻，他眼中的厌恶让我浑身发冷，仿佛我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恶人。

我告诉他: 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不欢迎陈欣瑶，请你以后不要让她来了。

他冷冷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那时候，儿子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女人。

只要她来了，爸爸总是格外开心。

妈妈，爸爸为什么总是对着周阿姨笑，他怎么不对着你笑啊

我的心，一寸寸地碎裂成渣。

可我不能，不能打破这平衡。

我的儿子，他需要完整的家。

今天亦如此，这种类似于捉奸的行为，在周伟安的眼中，根本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那把没有递出去的雨伞，我没有继续递过去。

转身，我来到走廊上，找到办公室的电源控制箱。

猛地拉下电闸。

阴雨天，屋内光线不足。

那一瞬间，一声惊呼从房间内传出。

一道闪电从窗外闪过。

屋内，周伟安抱住了瑟瑟发抖的陈欣瑶，轻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迅速拿出手机，调到夜景模式。

对着他们俩就是一阵猛拍。

周伟安终于注意到了我。

顾一唐，你在干什么?

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仿佛要把我燃烧殆尽。

那是我难得的抗争。

也许是逆来顺受太久了，久到周伟安根本不会顾忌我的感受。

就算是拍了又怎么样?

我还能去举报他，还能去曝光他?

根本不可能的。

我一个家庭主妇，没了在外打拼的男人养着，我算什么?

那天，周伟安劈手就要过来抢夺我的手机。

我要反抗，他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那一瞬间，我彻底懵了。

结婚十几年了，为了这个家，我洗衣做饭，当牛做马，委曲求全，甚至没有自我。

可他今天为了一个外人，竟然动手打我。

我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面前的周伟安，身姿挺拔，风度翩翩，前途无量，脸上的褶子也没见有几条。

更因为常年教书，养出一身学者气度。

不得不承认，他是有魅力的。

而我呢，为了省钱，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盒面膜，年纪轻轻皱纹横生。

那双被油烟和洗碗水冲刷的双手，早早就布满了皲裂的纹路。

跟周伟安细腻光滑的手，根本没法比。

而且，我从不注重打扮，从来也不捯饬自己。

怪不得别人都说，我们站在一起就像姐弟恋。

可我明明比他小好几岁呢。

3

这一巴掌，我不接受。

我拿起手机，抬手就扔了过去。

直接砸到了周伟安的额头上。

那把不曾放下的雨伞，此刻成了我的武器。

狗男女，我叫你们嚣张

雨伞一下下地抽在周伟安的身上。

旁边陈欣瑶被吓得惊恐大叫。

周伟安顾不上我。

赶紧过去安抚

他一手抱住陈欣瑶，一手指着我。

滚顾一唐，你这个泼妇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

出了气，我心气也顺了。

捡起地上破碎的手机，那是我去年生日，儿子用压岁钱给我买的。

我毫不停留地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浇灭了我心中的温度。

儿子刚上高一，这时候，我们要是闹离婚，他的未来可能就毁了

我能跟周伟安闹，可我不敢赌儿子的未来。

儿子是我一手带大的。

从小就跟我亲。

为了儿子，我只能忍。

可我不甘心。

心中不停地问着，凭什么?

家庭主妇就没有尊严吗?

家庭主妇的付出，就可以被理直气壮地忽视吗?

十几年的感情，他周伟安说放手就能放手。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离婚

可四十多岁，男人正值壮年，离婚了，大把的小姑娘往上扑。

我呢，一无所长，半老徐娘，工作都不好找。

而且十几年了，这个家就是我的所有。

我不甘心，我也不能放手

我要保卫自己的婚姻。

可失望是一天天积累的，就像屋檐下的水滴，看似微弱，却在时光里凿穿了坚硬的石头。

那件事过去了半年，我们的生活恢复了正轨。

我以为，周伟安的心里至少是有儿子的。

高二的暑假，儿子不小心感冒了，高烧四十度。

我带着儿子去住院，病床边上，儿子的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

于是我一遍遍给周伟安打电话。

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周伟安，儿子生病了，发烧四十度，你赶紧过来。

可周伟安语气敷衍，带着不耐烦。

不就是感冒吗?男孩子应该坚强，你自己处理就可以了，我在给欣瑶补课，走不开。

还不等我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一刻，冷风穿透了胸膛，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周伟安，又一次用他的冷漠，刺痛了我。

我带着儿子，在医院住了三天三夜，终于烧退了。

儿子又恢复了精神。

妈，我爸呢?他是不是又出差了。

我只能找借口，对，你爸前几天不是说，有个研讨会吗，这几天忙着呢

周伟安的教授身份，让儿子格外仰慕。

我也不忍心破坏他在儿子心中好父亲的形象，泪水只能自己咽下去。

我是不想离婚的，这个家不能散。

闺蜜说: 哎呀，老夫老妻的了，床头打架床尾和。

十几年了，每年的结婚纪念日，周伟安都非常重视。

到这一天，我们会放下一切来庆祝。

那天，我打发儿子去了姥姥家，做了一桌子的菜。

他也答应了会早点回来。

我穿着新买的连衣裙，满心期待地等他回家。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直到深夜，他才醉醺醺地回来，身上还带着陌生的香水味。

我问他去哪了。

他不耐烦地说: 和欣瑶在学校加班，忘了。

我望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陌生，曾经那个会为我们的纪念日精心准备惊喜的丈夫，去了哪里?

甚至儿子的家长会，他都以辅导陈欣瑶为由缺席。

4

有一次，我去学校找他，在走廊听到几个学生的议论。

你们看陈欣瑶最新的包，那可是限量款，听说还是周老师送的。

难怪她天天往周老师那儿跑，原来有这层关系。

我的心瞬间凉透，脚步变得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晚上等周伟安回家，我强忍着内心的煎熬，问他包的事。

他却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你现在都开始跟踪我了?我送学生个包怎么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对别人好?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突然觉得好累，好累。曾经那些温暖的回忆，此刻都成了尖锐的刺，扎得我遍体鳞伤。

矛盾的爆发在儿子的成人礼上，那是我精心筹备了一个月的日子。

我邀请了亲朋好友，布置了温馨的场地，满心期待着这一天能成为儿子美好的回忆。

可仪式开始前半小时，周伟安还没出现。

我焦急地给他打电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滑动，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他语气冷漠: 欣瑶遇到了困难，我要去帮忙。

我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

今天是儿子的成人礼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不就是个破仪式吗?有什么重要的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里，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儿子在一旁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水，声音颤抖: 爸，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那一刻，我看着儿子倔强又委屈的背影，心如刀绞。

那天的成人礼，在一片尴尬中结束。

从那以后，儿子变得沉默寡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成绩也一落千丈。

我心疼不已，无数次在深夜里流泪，而周伟安却依旧我行我素，对家里的一切不闻不问，仿佛这个家与他毫无关系。

对婚姻，我第一次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