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

她每次考试出分后都要先问我成绩。若我比她高几分，就低声咒骂我。

她听说我和陆时川谈恋爱，偷偷找陆时川表白，被拒绝后恼羞成怒。

后来，我和她去了不同的大学，我以为自己总算摆脱她了。

可她得知我创业成功的消息，也模仿我创业，很快破了产。

她把一切失败都归结在我身上，埋伏在我家门口，捅了我十几刀。

重生回到高一，她信誓旦旦地说，这一世一定比我过得好。

可我没想到，她的策略是模仿我上一世的一言一行。

她大概没听过东施效颦的故事吧。

1

重生回到高一。

我上一世最讨厌的老师，秃头老李，刚进班就要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别以为自己中考不错，高考就能考好。

尤其是女生，学数理化没后劲，好多人怎么学都学不明白。

冯越高高举起手，不等老李叫她就起身走上讲台。

老师，您说得不对

说女生数理化没后劲，您有证据吗?

老李敲敲讲桌:

我教书十多年了，我的经验就是证据。

冯越反驳:

李老师，就拿咱们学校来说，刚毕业的这届高三，女生入校时的数学平均分比男生高 0.2，高考时高了 0.5，优势反而更明显了。

过去五年里，有三年女生理综平均分高于男生，有四年学校高考理科状元是女生。

从数据上讲，女生后劲不差，您的经验有失偏颇吧?

冯越站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老李。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光芒都汇聚在她身上。

全班无论男女生都开始为她鼓掌。

老李尴尬地站在原地，缓了缓才说:

你叫冯越是吧?那行，这几年你好好学，老师拭目以待。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你下去吧。

可冯越不打算让这个话题轻飘飘揭过。

她扬着头，满脸骄傲与反叛:

李老师，如果我们毕业时女生高考分数也比男生高，您能不能收回对女生的偏见，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老李和她僵持几秒，最终挪开眼，说了句: 好。

全班都开始为冯越喝彩。

京圈太子爷陆时川的目光在她身上久久停留。

他是我上一世的未婚夫。

……

冯越走下讲台的样子像英雄凯旋。

但只有她和我知道，这份喝彩上一世曾属于我。

2

冯越说，这一世一定能赢过我。

没想到，她赢过我的策略是照抄我上一世的一举一动。

她学着我的样子反驳老李，一举成为班级风云人物。

又照搬我上一世的发言稿，竞选上了班长。

她甚至开始模仿我上一世的打扮。

我知道，她是想吸引陆时川的注意。

冯越暗恋陆时川很多年，但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声称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直到他喜欢我的卦传出来，冯越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却被陆时川拒绝了。

她不甘心地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陆时川笑得腼腆:

蘑菇头，齐刘海，黑框眼镜……

就是那种很聪明、学习很好、性格还酷酷的女孩。

也就是我。

……

重生之后，冯越剪掉了长长马尾辫，梳起齐刘海蘑菇头，戴上平光黑框眼镜。

没想到，她还真的以为陆时川喜欢我是因为我的时尚品味……

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冯越两个人。

她面露得意:

今天下午陆时川看了我 17 次。你未婚夫要爱上我了。

我也注意到陆时川在看她。

当时还不理解，我以为他上一世喜欢我是因为我这个人，没想到他的 XP 是蘑菇头和黑框眼镜……

但我又隐约觉得不对劲。

在上一世，他对我的感情来得没那么快。

我记得刚上高一时候，陆时川只觉得我是个爱出风头的刺头。

他是老派家庭出身，他的家教要求他低调、体面、谦逊，事情做成之前不能把目标喊出来。

不像我，刚入学就大剌剌地喊: 月考要考第一名，给老李看看大女主的实力。

他觉得我幼稚没城府，甚至有点讨厌我。生日聚会叫了全班同学，就是不叫我。

可是我喜欢他呀，大概是网上说的那种生理性喜欢。

看到他就不自觉咧着嘴角傻笑，想凑近他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所以我找他表白了。

我带着小礼物出现在他家门口，问他为什么没有邀请我去生日聚会。

他没料到我会直白地问出这种问题。

趁他愣神，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陆时川，我喜欢你。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你要是也喜欢我了，要告诉我呀。

他当然没有接受我的表白。

可后来我迷上物理，每天缠着物理竞赛获金奖的学长问问题。

陆时川把我堵在楼道里，问我在他家门口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

3

但关于感情的事，我没想太多。

毕竟我重生一次，不是来雌竞谈恋爱的。

我放学后直奔理发店，把原本的蘑菇头接成黑长直。

摘掉眼镜，换上隐形。

这下，任何人都不会分不清我和冯越了。

没想到，我换造型的事竟然在学校引起很大轰动。

有人在论坛上发了贴:

三班来转校生了吗?我宣布她是我女神

附图是我接长发后的照片。

回帖无数:

好漂亮

我要和她坐同桌

她叫什么名字?

终于有人认出来:

她长得真像顾香香诶，顾香香接发了?

我跳出来承认: 是的。

原本在这一世默默无闻的我，一举成为校园风云人物。

第二天，隔壁班同学围在我们班门口，想看看我真人长什么样。

性格大大咧咧的体育委员，昨天还和我称兄道弟，今天说话竟有些忸怩。

连上一世辅导我物理竞赛的学长周泉，在给我们班送资料时，视线也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唯有陆时川无动于衷。

他路过我时永远目不斜视，像是多看我一眼就要感染病毒。

……

论坛上的校花评选上，我以高票数遥遥领先。

陆时川却在下面评论:

我觉得冯越更漂亮。

同学们都觉得京圈太子爷瞎了。

冯越很得意:

那些人喜欢你有什么用，他们能在创业时给你资源吗?

她活了两辈子都不懂。

我能创业成功不是靠男人。

靠的是技术实力过硬，和对市场的敏锐洞察。

4

前一世，我把全部精力投在学习上。

重活一次我才发现，除了读书，有太多值得做的事。

周末的上午，我陪爷爷去大树下的棋摊，看他赢棋后得意地自谦水平还行。

我终于等来那个专向老人推销保健品的骗子，直接报了警。

上一世爷爷就是吃了他的药，肝脏衰竭。

……

我翻出奶奶偷藏在床底下的大瓶可乐，当场要扔掉。

奶奶心疼不已: 十几块钱呢。

我吓唬她，

你要是得了糖尿病，每月打胰岛素就上千。

还会皮肤溃烂，有伤口都愈合不了，搞不好要截肢。

她吓得自己扔掉可乐。

上一世，我口中那些让她心惊胆战的话，全都成了真。

……

吃饭时，我爸和我妈讨论:

这公司产品销量增加那么多，可为什么股价就是不涨?会不会有雷?

我一下就听出来，这是上一世我爸卖出后大涨 20 倍那家公司。

他明明判断对了，只是对自己的判断不够有信心。

白白让我错过了成为富二代的机会。

我问我爸:

你为什么确认会涨啊?

我爸巴拉巴拉地说起自己的研究成果:

他去工厂门口数过运货的卡车，也找保安打听过开工率。而且那家公司是半垄断行业，利润空间有保障。

有理有据，资深会计我妈连连点头。

上一世我读过 MBA，我爸这些分析从专业角度看也严谨、有说服力。

我想了想，对他说:

你们现在有房有车没负债。就算这 20 万全赔进去，也不会对我们目前的生活质量有什么实际影响吧?

见他俩都点头，我撺掇我爸把股票软件删掉，半年后再装回来。

省得他忍不住偷偷卖掉。

世界上富二代那么多，不该少了我。

5

高一的第一次月考很快来了。

下分那天，冯越跑去问班主任:

老师，顾香香考总分多少?

班主任林老师避而不答，只说:

冯越同学，你这次考得很好，是年级第一。

那顾香香呢?

这是顾香香同学的隐私。

冯越不甘心，又去我书桌里翻成绩条。

你才考年级二十啊?你退步了。

她势在必得地看着眼抱着篮球进门的陆时川，对我说:

顾香香，这一世我才是聪明女孩。

……

我没想到，她对陆时川的执念竟然这么深。

上一世，陆时川拒绝她表白时说，自己喜欢聪明的、学习好的女孩。

那之后，冯越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

每天学到凌晨一点，早上五点起床，做两个小时题再去上学。

她桌子上永远堆着如山的辅导书，课外活动一律不参加，别人和她讲话她会不耐烦。

大家都当她是个怪咖。

她越来越孤僻，陆时川的眼光自然没在她身上停留过。连后来的生日聚会都不再请她，怕打扰她学习。

可冯越从没得过第一名。

有一次，她听说我又得了年级第一，竟然当众撕烂自己的试卷，扔到脚下跺。

同学们都觉得她走火入魔了，更不敢靠近她。

这一世，她终于如愿超过了我。

可她没想到，陆时川除了最初在论坛上说她漂亮，并没有要追求她的意思。

她主动的时候，他却拉开距离。

体育课上，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

一记三分后，陆时川撩起上衣擦汗，露出劲瘦的腰腹。

围观的同学吹起口哨。

他才意识过来，把衣服下摆往下拉了拉。

冯越从围观的人群里挤到场边，从身后戳戳他肩膀，递上一瓶矿泉水。

呦呦哟呦呦呦呦

陆哥谈女朋友了?

公开虐狗是吧?

周围一片鬼叫。

谁不知道，篮球场上送水是女朋友的特权。

冯越脸色绯红。

没想到陆时川回头，冷冷淡淡地对场上的队友说:

别乱讲。

他指着场边的红色水壶，温和客气地对冯越说:

谢谢你啊，我带水了。

6

我不确定陆时川喜不喜欢冯越。

但我确定，他不喜欢我。

他在散打课上向我示威，差点打伤我。

……

上一世冯越捅向我的时候，我看到她抽出刀子，如果我动作快一点，是有避开的机会的。

可我动作不够快，力气也不够大。

重生之后，我决定练习散打。

我不算有天赋，但格外刻苦。

两周后，教练说我已经掌握了基础动作，可以和其他学员对练了。

和我对练的人是陆时川。

他见到我时一愣，随即皱起眉，眼中的敌意懒得隐藏。

他像在战场上迎战敌人，每次出拳踢腿就用上十分力道。

我手持挡板，被他震得手臂生疼，一路退到墙边。

他忽又猛地一击，我终于失去平衡，倒在身后的软垫上。

教练都看不过去:

干什么呢陆时川?让你熟悉招式，不是借体力优势欺负女孩子

我手臂抽筋，疼到眼泪狂飙，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陆时川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你发什么疯?

他冷冷看我: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我说我只想保护自己，可他根本不信。

……

擦干眼泪，才发现一只隐形眼镜被我哭掉了。

我索性把另一只也摘下来，换上镜框，把头发重新扎好。

陆时川愣住。

他看了我好几秒，终于忍不住问:

顾香香，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7.

我和学校请了几天假， 回到 T 大，去见我上一世的导师。

我到的时候，林教授正给本科生上专业课。

等在教室后面，我听到她激情满满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

上一世的十岁，我就是被这种激情感染，软磨硬泡才破格进了她的项目组。

算起来，现在的她应该刚刚获得硕导资格。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但因为她还未出名，学校分配给她的资源并不多。

下课后，我拦住她:

林老师，我想进您的项目组。

她不由分说地拒绝了我。

我解释说自己编程熟练，还自学过专业课，能胜任研究工作。

可她依然没有放我进组的意思:

顾同学，你对科研有兴趣是好事。但这个项目只对本科生开放。

我只好拿出必杀技:

林教授，您项目组缺设备吗?我能提供资金。

100 万够吗?

……

上一世，她主持的人工智能项目在我入学前 3 年就启动了。

但这个项目烧钱，她一直没申请到足够的资金。

所以初始的几年，项目都停留在理论阶段。

直到我入学那年，人工智能成了国家扶持的重点方向，她才申请到足够的经费。

这一世，钱不是问题了。

我爸选中的股票如期在半年内涨了二十倍。

我掏出从小攒到大的压岁钱，让他帮我也买了五万。

于是，我在高一下学期挣到了第一个一百万。

……

听说我来氪金科研，林教授动摇了:

来，你把这几个程序写一下，我看看你的基本功。

8

没去学校的这一周，我忙到飞起，每天 6 点醒来就坐着地铁直奔 T 大。

我熟识了组里的师哥师姐，给实验室添置了设备，还按照林教授的要求，参加了急救培训。

这期间，顾时川和冯越都给我发了无数条微信:

顾时川:

顾香香，你怎么没来上学?

我是不是打伤你了?

我能去看看你吗?

你没事就回一条。

顾香香，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冯越很狂躁:

你去哪了?

顾香香，你去哪了?

你为什么不上学?

你爷爷又死了吗?

快回我

……

冯越和我争年级第一，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但她说我爷爷这条，触犯了我的雷区。

我该给她点警告了。

上一世这时候，爷爷吃了骗子推销的保健药，肝损伤去世。

当时我好几天没去上学。

冯越大摇大摆地闯进灵堂。

我问她有什么事，她无所谓地摆摆手:

还以为你找了名师补课呢，原来家里死人了。那我放心了。

邻居大娘都听不下去: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没素质

冯越转身就走，骂了大娘一句傻逼。

回想起来，那些日子，该是她上一世人生的高光时刻吧。

那次月考，是冯越在高中三年唯一一次超过我，也成了她认为自己实力与我不相上下的最好证据。

9

这一世，冯越又一次找到我家里。

我爷爷在门口浇花，笑盈盈地招呼她:

你是香香的同学吧?你等着，我叫她去啊

爷爷进屋去，给我们留出独处空间。

冯越眯起眼睛:

呵，这老东西还活着呢。

我在口袋里捏起拳头。

你跟我来。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几天去哪了吗?

我带她来到后街的小巷子。

这里没有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