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校草

我冲上前: 敢死就曝光你的浏览器历史记录。

聊天记录，网盘保存记录，视频观看记录。

你也不想死得不清不白的吧，校草。

1.

校草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默默从天台上撤回那半只脚。

他咬着牙: 你到底要怎样?

我冲他晃晃手机，示意手里真的有那些东西。

怎样?我想你活着。

要留清白在人间，你也不想自己死后，浏览记录、视频观看记录、聊天记录被泄露出去吧。

所以你就下来呗，说实话，你不累，我都累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自杀，也不是我第一次阻拦他自杀。

他跳河我下去捞他。

他吃药我送他去医院。

他割腕我叫救护车。

来来回回十几次，连我都佩服自己的毅力。

也佩服柳玉。

他是真敢把自己往死里作践啊。

可我偏偏不想让他死。

没有我的允许，他就死不了。

死，是柳玉要做的事。

让他活，是我要做的事。

2.

柳玉从天台下来，脸色依然不好。

身形瘦削的少年套在白衬衫里晃荡，一阵风过来，像是整个人都会被吹走。

过长的刘海遮住眉眼，显得整个人阴郁自卑。

浑身散发着在黑暗中待久才会有的霉味。

这跟我记忆中的他可不相符。

柳玉从刘海后看我，眼神无力阴冷: 你为什么跟着我?

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认识你吗?

这么多管闲事，你真的很烦。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扬起大大的笑容: 没人告诉你，你头发该剪了吗?

这么长，都快把脸盖住了。

柳玉躲开，一脸抗拒地看着我，眼神中全是警惕: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他站在原地，任凭我怎么拉都不肯动。

大有如果我不解释，他就不走的意思。

我挣扎几番，也只能败下阵来，举手投降。

好好好，你不就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吗?

其实——

因为你是我多年后的老公啊

话音刚落地，柳玉瞬间蹦起来，脸红到脖子根，整个人炸毛一样，结巴道: 你……你……你说什么胡话?

这这这，这能随便叫吗?你逮着谁都叫老公吗?

他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警惕情绪更浓，看我像看变态。

我上前两步，饱含深情地握住他的手: 包真的。二十年后我们早就是夫妻，还有两个孩子，生活美满幸福。

我偶然听你说起年少时的事，心疼得不行，这才回来陪你。

柳玉停顿两秒，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你觉得我这么好骗?

我视线往他身上扫了一下，特地在几处停留几秒，意有所指: 不信吗?

你大腿处有黑色圆形胎记，后背蝴蝶骨上有一颗红痣。

以往夜深时，你总缠着我，让我去亲那颗痣。我亲一下，你就会颤一下。可爱得不行。

要不要我现在亲亲?说不定你会很熟悉这种感觉。

柳玉站在原地，嘴角抽搐，脸色白了红，红了绿，绿了黑，黑了又红，精彩得很。

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撞开我，自己风一样逃下楼了。

3.

我还是拉着柳玉去剪了头发。

并强行住进他家。

柳玉坐在桌子对面，捧着碗粥慢慢喝。

这是我强行拉他进厨房，手把手教他的。

美其名曰，人类向往美食，学会做饭至少自己在家不会饿死。

说不定爱上美食，就不会总想着去死了。

柳玉的学习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强，一遍就会。

煮出来的粥香甜可口。

我没有吃，只是坐在对面托着腮看他。

柳玉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起身进了厨房，单独给我盛出一碗，塞进我手里。

尝尝。

我不爱吃这些东西，随手放到一边，碗底与桌子磕出轻响，引得柳玉抬头看。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很难喝?

还是说卖相太差?

不然我为什么连尝都不肯尝就放到一边。

我被问得一愣: 不啊。

柳玉咬着嘴唇: 那你为什么……

他盯着那碗被我放到一旁的粥，欲言又止。

我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 这个……我……其实我……哎，算了。

顶着柳玉可怜兮兮的眼神，在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多余。

我只能端起碗，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 好粥。

柳玉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吃饭，嘴角微微勾起。

4.

吃完饭后，我进厨房洗碗，走出来却没在客厅里看见柳玉。

房子不大，很轻易就能找到他，他窝在卧室一角。

手持利刃，正要往胳膊刺下去。

我皱眉，上前将刀打落，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柳玉瞬间眼神清澈。

我叉着腰: 还在这干什么?出去找工作。

柳玉: ……

柳玉当然不愿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人交流过。

成天就是窝在这个小房子里，连太阳都不晒。

所以刚见面时才皮肤苍白，头发长得能盖住眼。

浑身阴郁低沉，要是不开口说话，还以为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魂。

他偏过头，假装没看见我递到他面前的求职宣传单。

但我不依，理直气壮: 你不工作，怎么养得活我?

还有……我们的孩子。

柳玉眼神松动两分，狐疑: 我们还有孩子?

我叉腰: 当然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长得像你，女孩长得像我，我们一家四口可幸福了。

冬天，我们会围在一起吃火锅，夏天就去海边玩水。你会亲手给我们做饭吃，是我们家的大厨呢。

女孩可喜欢游泳了，每年都要去马尔代夫潜水，你不挣钱，怎么带我们的女儿去潜水?她可是会哭的。

这样她就不喜欢你了，我也不喜欢你了。

柳玉嘴角抿紧，声音柔和了些，眼神移到我身上: 女儿?

我点头: 对啊，都说女儿要富养，要是她从小住在这个破房子里，没有钱什么都买不起。

说不定长大后，黄毛勾勾手，她就跟着跑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玉打断。

他沉着脸，像是幻想到了不好的事，后槽牙咬得嘎吱响。

满脸的紧张后怕。

也顾不上朝我要刀了，伸手夺过那张宣传页: 拿来，我现在就出去面试。

5.

柳玉的房子很小，只有一个卧室。

到了晚上睡觉时，我自然先占据了那张床。

半躺着掀起眼皮，看柳玉的动作。

这家伙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变得胆小又敏感。

按现在这情形，他肯定不敢进来，说不定就窝在外面沙发上睡觉了。

那可不行。

我正想着如何把他拽进来，没想到柳玉自己进来了。

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我，眼神淡然。

发梢正滴着水，似乎刚冲过凉。

湿漉漉的头发被他一把抹到脑后，我才发现，柳玉的眉形生得很好。

剑眉入鬓，给柔和清秀的脸庞添上两分英气，无端让人移不开眼。

他站到床边，看着悠然躺在床上的我。

一言不发，既没有开口驱赶，也没有恼羞成怒。

而是慢慢躺了下来。

躺在我身边。

清淡的沐浴露香味袭来，我整个人都僵了。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啊。

这还是柳玉吗?

脑子里正乱，柳玉淡然开口，他仿佛猜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紧张什么?我不是你老公吗?

以前我们没有这样睡过?

我逞强: 当然睡过。

一只手从旁伸过，摸上我的脸，撩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清淡干净的肥皂香随之袭来。

柳玉侧躺，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我: 那你紧张什么?

流这么多汗?

我嘴硬: 这……这……这是因为热。

柳玉轻笑，声音在小小卧室内回荡，带上两分哑意: 外面刚下过雨，还开着窗户。

你嫌热?

借口被戳穿，这下轮到我脸红了: 你……

柳玉止不住地轻笑，肩膀颤抖。

连带着我躺的这边床也一起颤。

我一气，翻身抱向他，手滑入衣服内，摸上冰凉还带着水汽的肌肤。

笑嘻嘻: 刚才确实热，但这样就不热了。

没想到抱着你还挺凉快的嘛，老公。

说着，我捏了捏手下的肉。

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瘦，腹肌胸肌一个不少，摸起来还挺有料。

手下肌肉紧实，皮肤白滑。

居然还是冷白皮。

我嘴上调戏: 你现在看起来挺瘦，身材居然还不错诶。

但是跟二十年后的你可没法比，不光是年龄比现在的你大，说到大……

诶?

正说着，我抬头看了柳玉一眼。

这个人已经完全僵住了，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手紧紧地在身旁攥成拳。

浑身肌肉绷紧，呼吸急促，还不停轻颤，似乎正忍耐着什么。

我刚要好奇凑近，他猛地坐起身将我推开，自己逃到客厅里去了。

看来还是害羞。

身旁没人，我也能睡个好觉。

柳玉独自在客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就将被子一盖，呼呼大睡去了。

本以为他就睡在客厅，可半夜醒来时才发现，这人不知何时回来了。

没有睡床，而是在地上铺了垫子，打地铺。

睡颜安静乖巧，一只手举起，与我垂下床的手相触。

似乎只有紧紧拽住我，才能安心沉入睡梦。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沉默两秒。

将自己的手移开，翻身到离柳玉最远的另一侧睡去了。

可我不知道，当我沉入梦乡后，躺在地上的柳玉悄然睁开眼。

坐起身，盯着翻到床另一侧的我，就这样枯坐一整夜。

6.

柳玉本身学历不错，打扮后人又精神。

轻松地面试上了我给他挑的那个公司，成为一名社畜。

或许是我当时说的话吓着他了，这人找到工作后，像钻钱眼里一样。

整日加班，深夜才回来。

就连加班回来，也抱着个电脑啪啪敲，跟打了鸡血一样，完全看不出前不久这个人还寻死觅活。

在自己的小卧室里阴暗爬行。

现在迅速转正加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看起来倒像个成功人士了。

他暂时将偏执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做饭。

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柳玉现在着迷般地喜欢上了做饭。

与其说是喜欢做饭，不如说是喜欢投喂我。

即使平时总加班，休息时间本身就少，他也会在深夜回家后，提着两兜新鲜蔬菜进厨房。

按着搜集来的食谱煎炒烹炸。

那双白皙略带薄茧的手上，平添了不少刀伤和油星迸溅出的烫伤，总得贴创可贴。

可他依旧乐此不疲，饭菜出锅后，就将早已睡熟的我摇醒。

眨巴着星星眼，夹起一筷子递到我嘴边。

看我满是困意，却依旧张口吃下饭菜后，才满意地勾起嘴角。

问我这次的菜好不好吃，合不合口味，他的厨艺有没有进步。

似乎真的适应了丈夫这个身份。

我劝过他不少次。

你这样做没有必要，其实我晚上也不饿，你工作那么久了，回家需要休息，手上伤口太多我看着心疼。

各种理由都用上了，可柳玉依然我行我素，听不进去半点。

他眼神可怜: 给你做饭让我感觉很幸福。

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吃，所以你才不喜欢。

不等我回答，这人就又钻进厨房，研究菜谱。

将周末不多的休息时间，都花在这里。

我实在是没招了，不知道柳玉怎么突然脑子抽风，喜欢上做菜，只能顺应他。

每天在厨房外打着瞌睡等饭菜上桌，顺便送上不重复的夸奖和彩虹屁。

至少现在的柳玉，白天上班，晚上做饭。

所有精力都用来琢磨这两件事，已经很久没有寻死觅活了。

人也开朗阳光不少，有几分活人气了。

这是好事。

这样，我也有精力去干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