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阻隔

班花哭了。

和她同桌你还有什么担心的，谁会喜欢一头白皮猪?

肖云川揽着班花的肩膀安慰。

众人的嬉笑声如同一把尖刀插入我的胸口。

我握着拳头离开。

原来，肖云川和他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1

我从高一一入学，就注意到了肖云川。

那时，他作为新生代表，在主席台上演讲，笑容干净得如同他身上的白衬衫。

我站在班级的末尾，仰头看着，内心悸动，仿佛嗅到了柠檬香的清爽。

我的学习成绩并不算好，进入这所高中，也是花了赞助费的。

肖云川仿佛黑夜里的灯塔，让我忍不住追随。

为了能追随肖云川的脚步，我学学学。

一学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甚至舍弃我更喜欢的文科，选择了理科。

终于，在高三这一年，和肖云川一同进入黑马班。

我的成绩在普通班不错，但是在黑马班，只在中下游徘徊。

班主任本着互帮互助的精神，把肖云川安排给我做同桌。

希望肖云川可以帮助孙淼淼同学提升成绩，共同进步。

班主任走后，全班沸腾了。

甚至在肖云川把东西搬到我旁边的时候，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我的耳边还充斥着肖哥艳福不浅之类的话。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只敢时不时地用余光瞟一眼他，仿佛不敢相信他能成为我的同桌。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肖云川收拾完毕后，扔给我一个本子。

呶，这是我的课堂笔记，还有易错题型归纳，你拿着先看，有不懂的，整理好了问我。

谢谢。

我拿着他的本子，心咚咚直跳。

大概用了两周的时间，将本子看完。

里面不少知识点让我茅塞顿开，其中不明白的地方，肖云川也认真为我讲解。

肖哥还真是认真帮助同学。

周围的男生开始起哄，肖云川笑着将笔扔到他的头上让他滚，那些男生便嬉笑着散开。

讲题的时候，我们的手指触碰到一起，他也毫不在意。

见我分神，他敲敲桌子，让我认真点。

2

为了向肖云川表示感谢，我准备了两盒国外的巧克力打算送给他。

下午的时候，我早早往教室里去，想着如何送给他。

到了班门口，我却听到女生的哭声。

声音是班花陈露的。

肖云川，你这么上心，是不是喜欢孙淼淼?

陈露喜欢肖云川是众人皆知的，大家都说他俩般配。

我很羡慕陈露，她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和她同桌你还有什么担心的，谁会喜欢一头白皮猪?

是啊，肖哥的眼光怎么会那么差。

你们不知道，讲题的时候，她还故意碰我的手，恶心坏我了，我洗了十多遍……

他们的嬉笑声如同一把尖刀插入我的心里。

我握着拳头离开，指甲嵌进了肉里。

我一直以为肖云川不一样，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

肖云川曾经帮过我，当时我仅仅是因为多看了一眼某个同学，就被她带着几个同伴拖到操场上收拾。

他们把洗拖把的水倒在我身上，说我像猪圈里的猪一样恶心。

有几个男生撕扯着我的衣服说要给我拍裸照，说看看我像不像菜市场案板上的死猪。

也有来来往往的同学，却没人敢上前。

绝望之际，是肖云川赶来，赶走了那些人。

我当时狼狈地缩着身子，头发上还滴着污水，衣服也被扯破了。

肖云川脱下自己的校服，披在我的身上。

他对我伸出手: 起来吧，没事了。

他的手很大，很干燥。

后来，我把那件校服洗得干干净净地还给他，衣服上全是橙子的香味。

还给他前，我把脸凑近那件衣服，闻了很久。

自从那件事后，我便开始更努力学习。

肖云川是学霸，我只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的学习成绩不断上升，那些欺负我的人也少了，没有人再来找我的麻烦。

但他们私下里，还是叫我白皮猪。

我正打算把巧克力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有个声音叫住了我。

同学，能帮帮忙吗?

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托墙站着。

那男生脸色苍白，头上冒汗。

我跑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朝着我跪下了。

他这应该是低血糖发作。

我把他扶着坐到一旁的长椅上，连续喂了他三块巧克力他才缓过来。

谢谢。

我把巧克力留给他，快上课了，我要先走了。

3

下午的时候，老师说班里来了一位新同学。

新同学一进教室，不少女生发出一阵惊呼。

新同学高瘦帅气，与肖云川不遑多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那个低血糖的男生。

他叫方翊。

因为暂时没有多余的座位，方翊个子又高，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像不认识我般从我身边径直走过。

怎么?他比我好看，孙淼淼?

肖云川突然来了一句。

差……差不多。

我听见肖云川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第二天，教室里炸锅了。

陈露像个大喇叭一样，将方翊的隐私抖得一干二净。

她说方翊是某个神秘大佬的私生子，最近刚被认回来。

能进我们黑马班，是因为花了 50 万赞助费。

因为大佬可不想有个废物儿子，其实方翊的成绩很差的。

她这一说，很多人看方翊的眼光也变了，尤其是刚开始还对他有好感的女生，都恨不得离他丈远。

他妈是小三，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得是肖云川，学习好，长得又帅，家庭还好。

方翊倒是无所谓，每日独来独往，无视所有人。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回头看他，他很多时候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方翊的成绩确实差，连续两次摸底考试，都是全年级倒数。

黑马班被严重拉低了分数，有人甚至说要把他赶出去。

一次班会上，老师问谁愿意帮助方翊提高成绩。

他这样的成绩就不该在黑马班啊

全班没人愿意帮助他，我深呼吸了一下，举起了手。

好吧，孙淼淼同学，就你来帮助方翊同学，下课换下位置吧。

下课的时候，我开始收拾东西。

一直不怎么和我说话的肖云川开了口:

你真的要和他坐?

嗯。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同学的。

关心两字他咬得格外重。

不想和我做同桌?

你可以和陈露坐，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肖云川似乎很生气，一脚踹翻了我的课桌。

孙淼淼，你滚吧

课本圆珠笔尺子散落一地。

肖哥还没嫌弃她呢，她还不乐意。

我看孙淼淼就不配和肖哥坐一起……

我蹲在地上，在众人的讽刺声中将东西一一捡起收拾。

突然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捡起地上的东西递给我，周围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抬头一看，是方翊。

4

方翊帮我把东西收拾好，并搬到他旁边。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方翊却先和我说了谢谢。

孙淼淼，你为什么帮我?

我觉得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我是靠五万赞助费进来这个高中，最后不也进了这个班?只要你愿意试一试，总会改变的。

我学得再好也没用，别人都不在乎我。

那不还有你自己吗，你自己也不在乎自己了?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

方翊没说话，那天，他上课没睡觉。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话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的。

我的学习可以进步，我的外貌也可以改变。

我刚升高一的时候并不胖，可后来，随着学习的压力不断增大，我的饭量也日渐增长，我刚升高一的时候并不胖，可后来，因为学习量加大，我的饭量也愈发地增长起来。

到了高二，就胖到了 140 斤。

因为皮肤白，有的同学暗地里给我起了个外号白皮猪。

肥胖给我带来了很多恶意，开始我也告诉过老师，可有时候会迎来更多的报复。

父母在我小时候离婚，我妈常年做生意，一年连面都见不到几次，家长会都是邻居代开。

或许是觉得我没人撑腰，一些人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后来，我学习越来越好，才逐渐避免这些麻烦。

没有人明着欺负我，只是在暗地里叫我外号，或者在我经过的时候发出嬉笑和嘲弄的声音。

5

方翊的学习确实差，老师上课讲的东西，我给他掰开了、揉碎了地讲，他却一点也听不懂。

于是我找高一高二的试卷给他做，高一的试卷还可以，高二的试卷，他就有些勉强了。

我将他做错的题给他分析讲解，方翊也听得很认真。

有些地方他听不懂，我就换个方式讲。

休息的间歇，我撞见肖云川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有说不清的东西。

他转头去和陈露说笑，一副开心豁达的样子。

我就当没看见，该做什么做什么。

我一走，陈露就坐到了肖云川旁边。

有人开玩笑叫陈露嫂子，陈露嘴里说着别乱叫，脸上却闪过一抹绯红。

一次课间，我打水时路过陈露身边，一个男生故意大声说: 帅哥和美女才是绝配，帅哥和猪的话，简直是糟蹋。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我被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和孙淼淼道歉

一道高大的背影挡在我的面前，是方翊

他俯视着那个男生，让他和我道歉

我又没说她，凭什么道歉

男生站起来反问。

道歉

你这意思她真是猪，感情我说什么，她就是什么呗孙淼淼是白……啊

男生的话没说完，方翊一拳揍了上去。

两人扭打成一团，周围的女生开始尖叫。

那男生被打得鼻青脸肿，方翊也受了些伤。

最终，方翊的妈妈花了一大笔钱，并再三道歉，方翊才被免除了记过处分。

我在教导处门口等着方翊，毕竟事情因我而起。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方翊的妈妈。

她很美，很有气质，身上的衣服也价值不菲。

阿姨，对不起，这事都怪我。

她举起了手，我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