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

给我生个孩子。

好。

个鬼

卷铺盖带娃出逃的前一晚。

陆眠手掌紧贴我小腹，眸光幽深:

真的没有怀上吗?

我会一点中医，手给我，我帮你把脉。

1

在天桥淋雨抽烟的清晨，一身贵气的男人找到我。

男人垂眸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我弟弟对你感兴趣。

第二句是: 把烟扔了。

男人叫陆绪，他开出日薪十万的条件，让我陪他弟弟玩儿。

有钱不赚是傻子。

我撩起眼皮，按灭了指尖半熄不灭的烟头。

勾唇: 好。

2

很快，我拿到了陆眠的资料。

陆眠性子冷，情绪也淡。

他和他哥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 孤独感。

真是奇怪。

但我也没兴趣探究。

如陆绪所说的，陆眠对我感兴趣。

所以他在见到我的第一眼时，就同意了我匪夷所思的要求。

你好，我叫夏柠，我想跟着你，可以吗?

好。

陆眠在我面前格外好说话。

我说什么他都点头。

你给我买这个项链可以吗?要两百万。

陆眠: 好。

这个房子地段不错，买了会升值，你可以买给我吗?

陆眠: 嗯。

我喜欢这个包。

陆眠: 好。

这人除了话少，简直比财神爷还大方。

但陆眠物欲和情感需求也很低，我很难看出他有什么感兴趣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他似乎只对我感兴趣。

有时，他会盯着我的脸发呆。

有时，他会看着我的手出神。

我试探着问过:

你想亲我?

你想牵手?

陆眠每次都不回答，扭头避开了我的视线。

陆眠艺术细胞不差，有空的时候喜欢在画室里画画。

我猜测，兴许他是觉得我的骨相很完美，所以要反复欣赏?

陆眠很忙，我跟他一个月，发现他没有休息过一天。

这让我不禁感慨，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拿了陆眠那么多钱，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拿得有点不踏实。

所以，我提出要他带我出去玩一天。

陆眠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吩咐助理给他调出一天休息日。

我带他去了游乐园。

陆眠没来过游乐园，更没有体验过人挤人和排队的感觉。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适地跟着我的步伐穿行在人群里。

陆眠的身形样貌在人堆里格外优越。

慢慢地，很多小女孩涌到他身边，悄悄地用手机拍他，时不时有害羞脸红的女孩上前问他能不能合影，又或者，加个微信。

我回过头，看到陆眠渐渐绷直的嘴角。

忍不住笑了。

拨开人群回到他身边，自然地抓住他的手，仰头笑着打趣:

你腿这么长，怎么走得比我还慢呀?

周围的女孩见状，惊艳又失望地散开。

帅哥有主了。

还是个大美女。

走出人群包围圈，陆眠比刚才更像个雕塑了。

他低头看着我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弯曲手指，轻轻搭上我的手背。

小小的，软软的，凉凉的。

陆眠微妙地感知到了愉悦这个词的奥妙。

他平直的嘴角小弧度地弯起，额前的发梢也微微地拐了个弯卷起。

我注意到他的变化，眸光闪了闪。

我好像知道怎么让陆眠开心了。

3

下午天热。

我买了一个冰激凌吃。

陆眠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微笑着举了举手里的冰激凌: 想吃吗?

陆眠摇头，脑袋转了回去，直视原来的方向。

我含下一大口，冰沙化在口腔。

好凉。

陆眠听到我的动静又看了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嘴巴，难受地哼哼: 凉……

陆眠下意识环视周围，脑海里的方案闪过无数个。

我眼里划过狡黠的笑意。

这地方是我特意挑的。

人少、僻静，视线所及没有垃圾桶，也没有店铺。

陆眠犹豫了一下，手心朝上悬在我下巴。

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不要。

我摇头，冻得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陆眠把手心往上凑了凑，抵在我的下巴上。

认真道: 脏了可以洗手。

……

我沉默一瞬，拉住他的手，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

四目相对。

我闭上眼，带着寒意的唇舌试探着撬开他柔软的口腔。

陆眠静默在原地，被我生涩的吻技咬了好几次也毫无反应。

良久，他指尖动了动。

把刚想离开的我又按了回去。

……

整整一个下午，陆眠跟我窝在游乐园的酒店套房里接吻。

是的，他特意开了个房体验接吻的乐趣。

陆眠似乎对接吻上瘾了，对我说的出去玩三个字充耳不闻。

我麻木地摸着发麻的嘴巴。

心想: 这算不算工伤?可以找陆绪报销吗?

后来，每次陆眠问我:

你想吃冰激凌吗?

我就知道了，他想亲我。

每当我回答不想的时候，陆眠就会肉眼可见地情绪变差，整个人更冷了。

员工苦不堪言地拿着被打回的方案仰天哀嚎。

陆总又怎么了?

我对牛马打工人很有共鸣，连忙给了陆眠一个啵啵安抚。

他心情一好，手底下的人奖金又拿到手软。

一个月……两个月……

陆眠对我的依赖日渐加重。

他开始让我送他回家，再后来，用尽借口把我留下。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有钱人会对一个空有样貌的女人感兴趣，无非就是想和对方睡觉。

我大概幸运一点儿。

陆眠是第一次。

他哥应该是想让我帮陆眠打开新世界大门吧。

但我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

和陆眠探索了很多次才成功。

一开始他还中规中矩。

后来他就学坏了。

陆眠充沛的探索欲和强大的学习能力用在这方面，真让我涨了不少见识。

我表面接受度很高。

实际上，转头就跟陆绪索要工伤费。

喵的，太累了。

马戏团的杂技表演都没我累。

4

今天陆眠休息。

我在床上一整天没下来过。

前戏一个小时，正餐几个小时，温存几个小时。

来个两回天就黑了。

第三回合，我双手环在他脖颈，蔫蔫软软地趴在他肩头。

看不清晃动的时钟，索性开口问他: 几点了……

陆眠频率半分不减，轻声回: 九点半。

嗯……我轻吸了一口气，慢……

不对。

我缓了缓，提醒道: 快点，十点前要结束。

这点我和陆眠说过了。

我不会留下过夜。

家里有人需要我回去照顾。

陆眠一直很理解我，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就生气了。

冷着脸草草结束后，一声不吭地收拾狼藉。

我缓了片刻，正想起身穿衣，突然被按回床上。

陆眠紧贴在我身后，双手覆上我的手背，嵌入十指缝隙压在枕侧。

你……

脑袋毫无征兆往床头偏移了一下。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你怎么不戴……

陆眠唇贴着我的后颈，哑声打断:

给我生个孩子。

我……嘶……

后颈薄薄的皮肉被尖利的牙齿威胁似的碾在齿间，仿佛只要我敢说出个不字，就会面临不可估量的后果。

陆眠情绪明显不对。

我不想发生争执，于是放软了姿态配合: 好。

反正，只要事后吃下避孕药。

怀不了就是他不行。

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

等我再捞点钱，办好出国手续，就带着哥哥出国治腿。

计划很完美。

但是，连着一段时间，陆眠铁了心要我怀孕。

他不是个会坦露心迹的人。

我问不出原因。

随着越来越高的备孕频率，我愈发心慌。

只好加快动作，在不惊动陆眠的情况下变卖他给我的贵重礼物。

部分绝版的项链包包只能忍痛舍弃。

毕竟，一出手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一个月后，我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不由得有些烦躁。

吃了药还能中招?

是该怪我身体太好，还是怪陆眠能力太强?

我深深地叹气。

对孩子感到万分抱歉。

我实在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更何况，我和陆眠并不是正常的关系，根本不可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

明天我就中止和陆绪的交易，带着哥哥出国。

今晚是最后一晚。

浴室里，陆眠站在我身后抱着我亲了片刻。

热气蒸满整间浴室。

朦胧的镜面里，我模糊地看到自己被亲得湿红的唇色和眼睫。

陆眠的手臂盘亘在我身前懒懒圈着。

他抵在我肩头亲上我的耳尖，咬耳轻声问:

还没怀上吗?明天让医生来检查一下。

我竭力放缓呼吸，控制好心率回答: 没怀，今天生理期来了。

嗯。

陆眠语焉不详地垂下眼帘。

我只能从镜中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覆下，掩盖了眸中的神色。

陆眠的手轻轻从我的侧腰滑动到腹部，缓慢往下，停留在小腹的位置。

我呼吸一窒。

陆眠的掌心下，是子宫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萌芽。

陆眠从镜子中直视我，眸光幽深:

真的没有怀上吗?

他贴紧我，声音很轻: 可你的生理期才过去半个月。

我心头一紧。

大意了。

脑子飞速转动，糊弄道:

可能是最近次数太多了，导致的月经不调。

我大气不敢喘地在镜中盯着陆眠的反应。

他微微皱眉，语气里带了点微不可察的懊恼:

是我的问题，明天开始，我会安排医生帮你调养身体，我们先不要孩子了。

算他还有点人性。

可惜晚了。

我悄悄松了口气: 后天吧，明天我约了小姐妹逛街。

好。

陆眠将我转了个身，抱坐到盥洗台上。

我下意识按着他的肩膀保持平衡，心里没由来有点慌。

娇嗔着推开他: 你干什么呀?我在生理期。

陆眠抬眸看了我一眼，抓握住我搁在他肩头的手腕。

他淡淡的语气带了几分笑意:

我学过一点中医，先帮你看看。

我靠?

那他把出喜脉怎么办?

我搜肠刮肚地拼命想着拒绝的借口。

背后不由自主地凝出一层冷汗。

陆眠垂眸控着我的手腕，微凉的指腹轻轻搭上了我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