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命格一口气看完

可弟弟满月那天，漫天大雪，我妈把我扔在路边。

我跪着求她: 妈，别不要我，没我弟弟会死。

她撵狗一样挥手: 快滚道长说留着你才会祸害我们全家

我哭累了，被一个无儿无女的穷寡妇捡回家。

后来，我妈跪穿了我家门槛，只为求我能救她宝贝儿子的命。

1.

被宋姨捡到那天，是一只野狍子主动跑来蜷起身子把我圈在怀里，用体温温暖我，我才没被冻死。

宋姨出声试探: 谁家孩子?这大冷天咋睡野狍子怀里了?

野狍子吓得一哆嗦，哧溜跑远了。

我迷迷瞪瞪抓住来人温暖的手，喃喃道: 妈妈，别扔下我……

就这样，我被宋姨带回家过了一夜。

我一觉醒来就主动缩在宋姨家冰冷的土炕边，抹着灰扑扑的小脸，费力地帮宋姨往灶膛里添柴烧火。

吱呀。

屋门被推开，一股寒气裹着宋姨卷了进来。

她手里拎着个油腻腻的塑料袋，隐约可见里面晃荡的汤汤水水。

小晶，快来是你弟弟周岁酒，邻居给的菜，姨沾你的光开荤了。宋姨声音里带着点喜气。

待会等吃完了，姨送你回家。

是了，妈妈正在给弟弟办满月酒席。

我被扔出门之前，家里已经足足闹腾一个多星期。

那排场，这十里乡都没见过。只是除了宋姨，谁也没发现张家的小闺女不见了。

人人私下讨论的也只是说张百万真的舍得给儿子砸钱。谁又能想到前几年这家人还揭不开锅。

我像蚊子一样哼哼唧唧: 宋姨，你吃剩了我再吃……

宋姨摸摸我的脑袋: 这孩子，姨能短你一口吃的?你咋这么让人稀罕呢，懂事的让人心疼，你要是我孩子就好了。

她眼中掠过惆怅。

2

给宋姨当孩子?

我的筷子停在嘴边，思绪回到被我妈扔出家门前。

那天，爸妈说要去接一个很重要的人给福娃赐福，让我老老实实在家看好福娃。

他俩准备出门的时候，始终有一股不安笼罩着我。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福娃，伸手拽着妈妈的衣服。

妈妈，你能不能留下陪弟弟?我怕弟弟会出事。

我妈立即呵斥我: 小孩不要乱说话我跟你爸爸一会就回来了，只要你看着他别掉床就行。

他俩把福娃扔给我照顾。

两人一去就一个多钟头，直到天都擦黑也没回来。

床上的福娃这时候扭动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小肚子像被吹胀的蛤蟆皮一鼓一鼓的。

我第一次以为他想拉屎，可没一会儿，福娃整个人就喘不上气，喉咙里跟拉风箱似的发出嗬嗬响，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呛咳。

声音听起来不像小孩，倒像是个老太婆。

我这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床直打转。

福娃要是出事了，妈妈会伤心死的。

我脱了他裤子，努力掰开他小屁股瓣儿，想让他把屁放出来。

没有用，他半个屁都没有，自己还哭得直打嗝儿。

我只能笨拙地学着妈妈的样子，把软绵绵的小福娃抱起来，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嘴里念念有词:

福娃乖，姐姐在，妖魔鬼怪快离开……

我的念叨起作用了。

福娃在我怀里呼吸慢慢平顺，眼皮耷拉着，眼看就要睡着。

哐当

家门猛地被推开。

3

好儿子想爸爸没有爸爸回来啦

孩子刚要睡。

我爸洪亮的声音像炸雷般响起，惊得他浑身一哆嗦。

爸妈的身后还跟着个干瘪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像钩子般钉在我身上。

我爸指着在我在我怀里哭的满面红光的福娃，给那老头看。

李半仙，你看，这就是我儿子。你听，哭得多响亮。

福娃这时候放了一个大屁。

我爸自豪: 放屁都比别的家小孩响

李半仙看着差点哭得背过气去的福娃，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你这儿子确实不错，就是可惜了。

一句话让我爸妈两人都变了脸色。

我爸语气不佳地追问: 可惜什么?老哥你把话说清楚

李半仙斜眼瞥我: 老弟啊，你儿子是不错。可惜你这闺女却是个祸害，如果留着她，你儿子必死无疑

这丫头刑克六亲啊，尤其是她弟弟。你别嫌弃我说话太直，想保住你儿子，就让你这个丫头最好能冻死在村头，她越惨，你儿子才能越顺当。

这人说话一点没有避讳我。

我妈脸色也有点不高兴，我爸听完这话也跟着皱眉，他伸手去抱我怀里的福娃。

福娃却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小身子一扭想要躲开爸爸。

我手太小，没抱住他。

咚

弟弟一头栽在地上，头上瞬间乌青一片。

我妈推开我，从地上抱起福娃，半个眼神都没给我。

我跟我妈解释: 妈妈，弟弟今天差点死了。还好有我在，我……

我话没说完，我妈劈头一个大巴掌，打蒙我了。

她压抑的怒火爆发了。

死死死，要死你先去死，你再咒你弟弟试试就是你上午嘴贱，非说你弟弟要出事。

4

你也看到了，这小丫头是个祸患，呆久了迟早出事。

李半仙说得真切，说完也没多待，直接就走了。

我爸妈还念着一缕和我的骨肉之情，没舍得对我怎么样。

结果昨天我生日，我妈给我买个蛋糕。

我说福娃太小不能吃蛋糕，会出事儿。我妈却说我容不下弟弟小心眼儿，给福娃吃了口奶油，误打误撞吃了上面的糖珠子，差点把福娃卡死。

两人终于对李半仙说的那些话开始深信不疑。

两人是铁了心要给福娃改命。我爸当机立断，让我妈去把我扔掉，最好冻死在外面。

我也是那天差点冻死的时候，才想起前世记忆，知道自己是鲤鱼精，来给张凤报恩的。

宋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晶晶，下次可不要乱跑了，这天真能冻死人的。你爸妈得多心疼你。

我胡乱点点头。

宋姨以为我是贪玩跑丢的，她从唯一的一只热水壶里倒出全部热水，仔细帮我擦脸。

擦干净后，宋姨感叹: 这小丫头，长得也忒俊了跟年画娃娃似的。就是瘦得可怜。

5

她是个实心人，打定主意要把我送回亲妈身边，还教育我不要离家出走。

暴雪天，我俩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摸到我妈家门口。

等门开了，我妈看清来人是宋姨，又看到躲在宋姨身后的我，迎接我的不是怀抱，而是劈头盖脸的一把大扫把。

我妈叉着腰，嗓门扯得老高，生怕邻居听不见:

滚你个骚寡妇大白天敢上别人家门，真是发春了

好不容易扔出去，你又给我送回来?你真是多管闲事多吃屁啊

宋姨本来也没指望我妈会感激她，可哪里想到会是这一出。

整个人气得脸蛋通红: 张凤，你是人吗?难不成你连亲闺女都不要了?这么冷的天，想冻死她?

屋里炕上福娃哇哇大哭，我妈急着要去看。

她像赶野狗似的挥着手:

这丫头跟我们福娃字犯冲你要你带走正好看你们俩先克死谁

我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我没克福娃……我是为了福娃好，我明明是在救弟弟……是那个李半仙在胡说道……

我没说完。

我妈抄起手边一盆脏水，兜头就朝我泼了下来:

滚你妈的丧门星

6

我和宋姨被我妈拒之门外，此刻头上的暴雪却毫无预兆地停了。

久违的阳光破云而出，暖烘烘地烤着大地，地上积雪很快消融化成水，汇成细小的水流。

宋姨疑惑地抬头望天，嘴里嘟囔: 邪门了，天气预报说这暴雪至少要下半个月，怎么这会儿太阳就出来了，暖和得不像话。

她又安慰我: 还好雪停了，不然咱俩非冻生病不可。还是咱娘俩有福气，老天爷都不舍得下雪淋我们。

李半仙这会儿呼哧带喘，不知道从哪儿追上来了。

他拦住宋姨的去路，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我，唾沫星子乱飞。

宋家丫头，你怎么跟这丫头走一起了，你听叔的，把这丫头给我。

宋姨瞪大双眼: 给你?怎么给你?

她就是个灾星，能克死身边所有人，不吉利我不怕这些……你把她给我

李半仙张口就来: 这丫头就是个贱命，现在还小，我吃点亏养她几年，到时候让她给我做个小媳妇，就当我积德行善了。

宋姨一口水精准地啐在他那张老脸上。

去你个爸吊的你这个老鳖三在人家背后使坏吧

你个死老棺材瓤子腆着张老脸还敢要人家小姑娘给你当小老婆，你叉叉估计都没你这根烂舌头长，真不要脸

缺德带冒烟，油锅里炸遍都便宜你了滚

李半仙被骂得狗血淋头，又被宋姨连抓带挠，整个人疼得嗷嗷叫。

他狼狈躲闪，频频回头看我，眼中全是不舍。

宋姨抄起的半截柴禾棒打得他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子口。

宋姨掰正我的肩膀，让我必须直视她的眼睛:

喊妈

我懵了: 啊?

喊妈

宋姨声音洪亮得能震落屋檐的冰溜子，估计就是想让张凤听见。

从今天起，老娘才是你妈你之前那对爸妈就当他们死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小丫头片子能怎么克死我

小晶，你给我听好了。张家，以后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要么跟我走，以后你就是我闺女，我吃干的绝不让你喝稀的

要么——

她一指身后那扇冰冷的门。

你就留在这儿，冻死饿死，都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我低着头，用力掰着自己的小手指头，指甲掐得指节发白。

我立刻改口喊人: 妈妈

宋姨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7

宋姨把我带回家，养我养到六岁，直到该上学的年纪。

我的户口依旧在张凤家里那里压着。

宋姨带我求到校长面前。

校长只有一句话: 没有户口本肯定不能上学，毕竟人家小孩亲爹妈还没死呢。

因此，宋姨决定带我去张凤家要户口本。

去之前，宋姨特地买了箱奶，希望我妈能好说话一点。

我拽着宋姨的手臂，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我，张凤肯定会借机羞辱人。

妈妈，要不这个书别读了，我不想看你求她。

宋姨: 我们跟她好好说。实在不行我给她钱。她攥着你户口本也没用。学一定还要读的。

我心里盘算着。

宋姨一个月赚的钱才刚刚够我们俩吃饭的。

哪有钱从张凤手里买户口，更何况现在张凤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钱了。

这几年张家简直发完了全村的财，谁看了都得眼红，张强简直就是做什么成什么。

他逢人就说是因为生了福娃，带的财气。

还没等我想出结果，宋姨带我走到张凤家了。

日头很热，地上的泥土都烤得灰扑扑的。

张凤正抱着福娃坐在门口吃奶。

她一身蓝色衣服半敞，福娃靠在浑圆饱满上啧啧有声。

福娃被张凤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

不对。

福娃眉宇间有股黑气笼罩，这是鬼物缠身的征兆。

凶多吉少。

8

张凤，你能不能把小晶的户口本给我?孩子年龄到了，我给孩子办上学。宋姨姿态很低。

张凤一拢胸口，抬眼看向我。

张嘴就是: 呦，你还没被克死呢。

福娃和她相反，看到我就笑眯眯地伸出手，咿咿呀呀要抱，似乎还认识我。

宋姨压抑的火气眼看就要爆发，视线又落回我身上。

宋姨声音软了很多: 小孩是无辜的，小晶她毕竟是你十月怀胎的骨肉。既然你家这么看不上小晶，能不能干脆把她领养给我?

我妈似乎又想起老道士说的那些话。

她望着我嗤笑: 我让你养她了?法律说她长大还得反过来养我呢。也就你这种不下蛋的母鸡，死了老公没人要，上赶着才要给别人当妈。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脾气火爆的宋姨。

就在我以为宋姨会跟我妈吵起来的时候。

原本坐在婴儿床里高高兴兴的小福娃，被掐住了脖子。

张凤和宋姨却像看不到一样。

弟弟要出事了，你们看看弟弟

张凤顺手把福娃放到旁边摇篮里，起身甩我一记耳光。

轮得到你说话了?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指着福娃: 再不救他真的会死的。

9

我告诉你，你别想克我儿子的命，你个乌鸦嘴。你欠我家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这句还不清让我脸色煞白。

我不难为你俩，姓宋的。你当着所有人给我磕三个头，张晶的户口我就给你。你当初当着那么多人怎么羞辱我，我到现在都记得。

咱俩同一天结婚，你偏偏要抢我所有风头，嫁得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了老公。

她光明正大地刁难宋姨。

张凤还在逼着宋姨下跪，福娃小小的身子发出嗷的一声怪叫，让两人吓了一跳。

一辆 GL8 也在这时候家门口。

我爸张强带着几个生意伙伴回来了。

10

张强刚下车就听见福娃吭吭哧哧，又看见我，怒火直冲头顶，一脚直接踹在我肚子上，我飞出两米远重重摔倒在地，眼眶和鼻头鲜血直流。

我爸怒气冲冲: 谁让你回来的，你又要来害我儿子

宋姨看到这一幕，发疯一样用头撞他。

你干嘛打我女儿却被他反手推倒在地上。

他看也不看，扑向福娃。

和我爸一起回来的这几个叔叔，其中有个是中医世家出身，他连忙从随身包里拿出针灸袋推开我爸，看准弟弟身上几个穴位就扎了下去。

原本嗷嗷哭的弟弟变成小声抽泣。

就在众人感觉没问题的时候，只有我知道没用。

福娃脖子上那双手掐得更狠，这次我看清楚了。

是个穿青色衣服的老太太，她正恶狠狠地望着我爸。

福娃哭不上气，脸色变黑。

我爸当机立断掏出手机要打 120。

我看着地上挣扎的宋姨，对着那一家三口一字一句。

来不及了。

把户口本给我，让张凤给我妈磕三个头，我救你们儿子。

不过我要你们亲口承认，从此我跟你们家两清，我再不欠你家了。

我的脸颊还肿着，鼻血晕染着嘴唇，看起来很像小丑。

连宋姨看到我这样，她也愣住了。

哇哇……福娃的声音更小了。

我随手摸了一把头上的血，无视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着张凤和张强。

声音更大了: 跪下给宋姨磕三个头道歉

11

福娃有气进没气出。

张强眼都要绿了，他的手指都要戳在我脸上了。

让你亲爸妈给你磕头，你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你

张凤却忽然拦着他，她像是想起什么。

上次……难不成也是。但李半仙不是说……

张强脸色都很难看: 大师说了，她天煞孤星。你胡思乱想什么

福娃躺那儿开始翻白眼，乍一看像没了眼珠子的芭比娃娃。

我妈无视我爸，直接跪在地上。

我给你磕头，你救救福娃。

我指着宋姨: 是给宋姨磕头赔礼道歉，把我户口本给我。你我再无关系。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

村里人慢慢围了出来旁观。

宋姨眼里有泪水积蓄。

直到张强把户口递给我，我才看了一眼床上快死过去的福娃。

我狠狠掐向福娃的脖子。

实际上是掐住那老太婆。

张凤吓得要死。

那双青色的手终于触电一般离去。

老太太怨恨地看着我，最后恨恨松手。

留下一句: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