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老婆带着竹马拍全家福

又是一年除夕，携家人爱人给各位拜年了

只是照片中的被称为爱人的男人，不是我。

我看着借口加班的老婆和竹马牵着手放烟花。

疼爱入骨的女儿搂着他的脖子喊爸爸。

岳父岳母对着他露出在我面前从未有过的欣慰笑容。

那一刻，我才明白。

在这个家里，我从始至终都没被接纳过。

除夕夜，万家灯火。

我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认输离开。

后来，泥石流爆发。

妻子却痛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救救我们的女儿。

周嘉宸失联了，我，我联系不上他……

1

小号刷到老婆刚发的朋友圈时，我反复点开她的账号确认了好几遍。

直到用大号看见她空空如也的主页时。

我才不得不承认，她屏蔽了我。

只不过百密一疏，她还是遗忘了我的小号。

屏幕上是洋溢着幸福的一家五口全家福。

可老婆挽着的，却是她的竹马，周嘉宸。

本来这时候，她和女儿应该和我在回老家的路上。

可在出发时，她却临时改口公司有急事，必须要她回去加班。

女儿小辞也如出了笼子的鸟儿，立刻约了同学去跨年。

我虽然失落，但还是差人将煲好的汤送去了老婆公司，宽慰她注意休息。

即便女儿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也认真叮嘱她外出注意安全，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祝她玩得开心。

现在，看着这张全家福。

我只觉得一切的一切，多么嘲讽。

我沉沉呼了一口气，打开罗琳的聊天框，想打电话问个清楚。

可铃声还没响到第三声，就传来嘟得一声。

屏幕显示对方已拒绝。

我不死心地再打，却发现已经被她拉黑。

窒息的感觉卷土重来，我面色痛苦地捂着心口。

罗琳说过，她最烦别人在她工作的时候打扰她。

要是有人明知故犯，她不会废话半句，直接黑名单见。

早在五年前，我就领教过的。

当时我在队里出任务，学校老师打来电话，说小辞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

那时小辞的饮食起居，都是由我负责的。

可那次市中心饭店后厨突发爆炸，全市的救援力量都调了过去。

我实在走不开身。

给罗琳打电话，接通之后她只厉声留下一句不知道我在开会吗?便拉黑了我。

无奈之下，我只能拜托老师先帮忙照看小辞。

在救援任务结束后，我马不停蹄地奔往医院，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可到了病房门口时，却看见小辞窝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周嘉宸。

当着他的面，姗姗来迟的罗琳不由分说就扇了我一巴掌。

还好没出什么岔子，要是小辞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给她赔命

我愧疚，悔恨，可更多的是无奈。

小辞贪凉吃了半桶哈根达斯才导致进了医院。

罗琳明明开得只是普通例会。

可每一个人，都在指责我。

从那以后，小辞被接去了外公外婆家。

也跟我越来越疏远。

直到现在，像陌生人一样。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把车开到了罗琳家门口。

远处忽然传来小辞脆嫩的一声爸爸。

我惊喜地转过身，却在看见那副场面时，笑容凝固在嘴角。

2

诶

周嘉宸单手抱着小辞，激动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回应。

小辞既羞涩又开心，搂着周嘉宸的脖子撒娇。

我有些意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小辞什么时候和他变得这么亲密了?

但更让我震惊的还在后面。

罗琳和她爸妈走出门，几人手里拿着烟花。

一家人身上甚至还穿着拍全家福时的亲子装。

罗琳对小辞跟周嘉宸的亲密举动也见怪不怪。

只是淡声斥责她: 多大的人了还要人抱?也不怕累到你叔叔，快下来。

周嘉宸唇角挂着笑，温柔放下小辞，走到罗琳身后，握着她的手点烟花。

岳父岳母更是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欣慰的笑容:

嘉宸都收小辞做干女儿了，喊叔叔像什么话?

我看小辞越来越喜欢嘉宸了，你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让嘉宸转正了

真心话，往往夹杂在玩笑之中。

罗琳听到后，表情一如既往地看不清喜怒。

烟花在手指尖绽放。

小辞激动地拍手叫好，岳父岳母笑意盈盈。

罗琳看向周嘉宸时，眼神也不再那么冷淡。

阖家欢乐的幸福场面，落在我眼里却是一片刺痛。

看见周嘉宸毫不费力就融入其中，我忽然觉得自己这十三年来的卑微付出。

像个笑话。

3

罗琳出自富商之家，从小娇生惯养，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

像她这样出身高贵的公主，自然也会嫁给一个家境相当的男人。

可她却在二十岁那天，告诉父母要和我这个穷小子结婚。

意料之中，遭到了她爸妈的强烈反对。

但罗琳性格执拗，执意下嫁。

父母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

不论闹得多么难看，罗琳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该给的资源和地位，不会少她半分。

可我不同，自始至终，我都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结婚十三年，我没进过罗琳家门半步。

也从未得到过她爸妈的一个好眼色。

逢年过节，罗琳都是独自一人回娘家和家人团聚。

有了小辞后，便也将小辞带走。

而我每年都是孤零零地回老家，对上爸妈落寞的眼神。

要不是我曾偷偷带着小辞回去过几次，家里的亲戚根本不相信我已经结婚生子十几年了。

我不想看到爸妈被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刺伤。

这些年一直努力讨好着罗琳的父母，只为了他们点头答应。

让我带着罗琳和小辞回家过年。

十三年，罗琳终于同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爸妈激动地准备了一个多月。

将家里的上上下下都翻新布置了遍，不敢让她们受到一丝委屈怠慢。

今天下午，更是早早出发守在村口迎接我们。

生怕罗琳觉得他们不重视。

可罗琳说爽约就爽约。

不对，或许她一开始就压根没想着跟我回家

这一切都只是在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而已。

强烈的痛苦扑面而来，让我喘不过气。

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手机响起，我妈打来了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接，远处就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嗓音:

叶燃?

4

周嘉宸一开口，院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罗琳抽出被周嘉宸握着的手，上前两步看着我。

岳父岳母立刻拉下了脸，与刚才在周嘉宸面前，判若两人。

小辞和周嘉宸都十分意外。

只有罗琳，拧着眉，不耐烦的情绪也是一闪而过。

只留下无尽的冷淡。

她看向我的眼神又恢复到像以前一样，没有一丝感情。

我宁愿她冲上来质问我，也无法面对她的冷漠。

我下了车，攥着拳头开口:

为什么?

你不是在加班吗?你不是答应跟我回家吗?

在我准备拉着罗琳的胳膊问她要个解释的时候，周嘉宸冲上来拦住了我。

我颤抖着手指着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该给我解释一下吗?

罗琳声音平静: 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你不是已经都看到了吗?

喉间哽塞，我费尽全力才扯出苦笑。

她甚至懒得解释……

岳父黑着脸，厉声道:

叶燃，你个不知上进的窝囊废，也配踏入罗家家门?

识相点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将我的自尊心踩在脚底摩擦。

我眼神放空地看向罗琳。

却发现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像她父亲开玩笑让她改嫁给周嘉宸时一样，只是沉默。

我忽然想起十三年前，在她父母贬低我时。

她红着眼倔强为我辩解的场景。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周嘉宸沉着嗓音警告:

叶燃，你赶紧走吧，不要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我回过神，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你又以什么姿态来赶我?

一个日思夜想上位的小三吗?

我咬牙抓着他的衣领，失态地怒吼。

叶燃

罗琳终于怒声开口。

可下一秒，我后背一痛。

回过神来，我看见自己疼爱入骨的女儿红着眼瞪着我。

脚下，是一架破碎的飞机模型。

5

你为什么要对周爸爸说这么难听的话?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小辞大声地哭了出来，冲着我又踢又打。

我才不想回去跟一群乡巴佬过年就算妈妈答应你，我也会找借口逃跑的

周爸爸才不会像你一样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我讨厌你这样的爸爸我不要你这样的爸爸

拳头如雨点般打在我的后腰。

明明力气不重，可我却觉得整个人都要倒了。

我无法接受自己和爸妈，在女儿眼里这么不堪。

明明小时候，她宁愿冒着被外公外婆责骂的风险，也要求着我带她去爷爷奶奶家玩。

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她光着脚丫在田野奔跑的画面。

可她把这一切都忘了。

对我，对我们，只有浓浓的嫌弃。

恍惚之间，我的眼眶一片湿热。

眼中只模糊剩下那架被小辞踩了好几脚的飞机模型。

我的心跟着飞机的塑料外壳一起破碎了。

那是我送给她的七岁的生日礼物。

因为小辞说，她想像我一样做一个为社会作出奉献的人。

所以我引导她去寻找自己的爱好。

小辞说，她想当一名英姿飒爽的飞行员。

我便在她七岁生日的时候，亲手制作了一架飞机模型送给她。

小辞很开心，十分爱惜我送给她的礼物。

刚开始的时候连睡觉都要抱着。

每天要擦拭它好几遍。

可现在，这架模型，成了她用来伤害我的武器。

我垂死挣扎的心，彻底没了生机。

罗琳，我们离婚吧。

6

以往受到再多委屈，我都没提过这句话。

现在，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罗琳面露不悦: 真就非得回家过年吗?

但很快，她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不再追问。

我没兴趣在这个节骨眼陪你闹。

等过完年，你彻底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谈。

她公事公办的语气，好像真的是在公司交代下属。

可我不该在意了。

在她爸妈赶我走之前，我攥着拳头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句: 我没开玩笑。

上车之前，我听见了身后的讨论声。

没事的，坏了就坏了，外婆明天给你买一个芭比娃娃好吗?

反正这个玩具你很久都不玩了，旧成这个样子，早就该扔了。

女孩子家家的，玩这些东西像什么话?

……

我留下了一封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简单收拾完自己的几件行李便离开了。

到家已经是深夜了，零点跨年早已过去。

看着饭桌上丰盛变冷的年夜饭，和爸妈红肿的眼睛。

我只觉得愧疚。

我垂着头，直直跪下。

爸，妈，是儿子不孝。

我给他们打电话说罗琳和小辞今晚不回来的时候。

爸妈虽然很失落，但也没有多问。

我让他们的期待落空，也让他们的心血白费。

我以为他们会埋怨我。

可爸妈只是抱了抱我。

儿啊，你可是我们的骄傲。

爸妈最爱的只有你，只要你好好的，爸妈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庞，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原来这些年，他们也替我这段明显不平等的婚姻委屈。

其实不是他们想让罗琳和小辞回家。

只是我想而已。

妈妈温柔地给我擦着眼泪，爸爸把开了一瓶白酒，热好了年夜饭要跟我不醉不休。

窗外不断响着烟花爆竹声。

我久违地感到温暖。

和罗琳结婚后，我每年大半的时间都配合着她的工作。

与我爸妈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

过年和爸妈待着的这段时间，我情绪十分的平静。

每天都过得很幸福。

转眼间，假期结束，我告别了爸妈回去复工。

我已经从罗琳家里搬出，如今孤身一人，便直接申请了员工宿舍。

除了有时候外出任务，我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基地。

期间罗琳将我拉出了黑名单，但也只是给我发了一个问号。

应该是看见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我正常回复，让她看了之后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改天去民政局预约离婚。

罗琳回复: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感情用事?

我心中刺痛，不想和她纠缠。

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现在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开春，罗琳公司事务繁忙。

我便没有再催她办理离婚的事情，想着再过半个月等她闲了的时候，我们当面谈。

从这个家里剥离出来，最开始确实不适应。

我经常会下意识地打开罗琳和小辞的聊天框。

想叮嘱她们换季也要注意保暖。

但反应过来后只剩下怅然。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给自己加大了训练强度。

每逢有什么救援任务，我都是第一个冲到最前面。

直到在南郊的救援行动中。

我在人群中看见了罗琳。

她狼狈地站在暴雨中，面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人顾得上搭理她。

在她即将崩溃时，瞥见了我。

那一瞬间，她冲上来抓着我的手，表情无助又害怕。

叶燃，救救小辞……

7

我才知道，被泥石流困在山里的学生有小辞。

叶燃你必须把小辞给我带出来，听到了吗

不用她开口，我也会尽全力把被困在里面的每一个人救出来。

家属在山下耐心等待，我们马上商讨救援方案。

时间紧迫，我没空安抚她的情绪。

提前到达的一支救援队队长朝着我走来，跟我交代山里的情况。

有七辆车被困在路上，已经派人去搜救了。另外刚才已经收到在山腰露营的中学生的求救信号，了解到九名同学暂时安全，一名女孩处于失联状态。

听到这个回答，我的心不由得猛猛下沉。

谁也无法保证，失联的那个女孩不是小辞。

我做了个深呼吸，很快恢复理智。

默念道: 不论是不是，我都会把每个人平安带出来。

冷静下来后，我和队友开始制定救援方案。

另一旁罗琳听到后，愣住了两秒开始崩溃。

叶燃，你还在等什么?失联的女孩可能是小辞，你还不快进山去救她

晚一秒你知不知道会发生多少危险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罗琳抓着我的手，不顾形象地狰狞大吼。

队友连忙将她拉开，同情劝说道:

嫂子，你还是先去帐篷里等待。

现在山里的情况还不清楚，贸然进去危险只会加大。你放心，我们商讨好救援方案很快就能把你女儿安全带回来。

放宽心，或许失联的不是小辞呢。

可罗琳丝毫不领情。

她红着眼眶，咬牙逼问: 你拿什么保证不是她?万一我女儿出了什么岔子，你付得起责任吗?

队友悻悻闭嘴，不再言语。

而我快速过了一遍地形图，确定了被困学生的位置。

在罗琳继续朝我发疯之前，我再次冷声开口: 请带无关人员离开现场。

周围的队友会意，准备强行带着情绪崩溃的家属去帐篷等待。

在心中盘算好救援方案时，副队长那边也接收到了无线电消息。

被困人员名单失联的女孩叫姜稚。

顾忌经常会使人产生错误的判断。

现在得知小辞暂时安全，我也松了口气。

二队队长带人去接九名被困学生下山，一队队员跟我继续进山搜寻失联女孩。

下令之后，我和队友开始做最后的检查装备。

可罗琳不知又从哪里冲了上来。

她不似刚才着急，但眼里皆是愤怒。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抬手冲着我扇了一巴掌。

叶燃自己女儿有危险你不去亲自救她，你配当一个父亲吗?

她咬着牙指责我: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命令你现在亲自去接小辞下山

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罗琳脸上洋溢着即将拿捏我的得意。

那一瞬间，同事面面相觑，犹豫着开口劝说。

但我只是眸子凝滞一瞬，随后利落转身。

原计划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