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逆天改命留住我，可我却不想

道长言明，若我们二人情深不移，十年期满，我便能还阳复活；

若有变心……

萧景辞欣喜若狂，根本没有听完后半句警告。

他待我一如从前，温柔备至，宠溺入骨，日夜期盼着十年之约的到来。

直到第年边关归来，他带回一名孤女，还有个三岁大的男童。

他跪在我身前，狠狠掌掴自己的脸:

云歌，是母亲以死相逼，说萧家不能无后，偷偷在酒里下药，我才犯下此等大错。

如玉她孤苦无依，那孩子终究是我的血脉。你就发发慈悲，容他们有个安身之所，可好?

我发誓，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慕云歌一人。

我信了。

可当柳如玉母子住进侯府，看他儿女双全，更像一家人。

深夜等我魂魄归位，萧景辞蹑手蹑脚起身去与柳如玉欢好。

缠绵过后，再搂着引魂灯相拥而眠。

他以为瞒我瞒得很好，却忘了，我已是魂。

也忘了当初后半句警告。

1

夜晚萧景辞将我的魂体送回灯中，云歌，好好安歇。

他冰凉的吻落在灯罩上，见灯火平稳，他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拎起鞋子，推门而出。

他带起一阵凉风，我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

他以为他瞒得天衣无缝。

却忘了，我已非常人。

我隐去身形，如一缕青烟，飘在他身后。

只见他七拐绕来到柳如玉别院前，学了两声杜鹃啼。

门开了条缝，萧景辞确认四下无人，便迅速闪身而入。

屋内，柳如玉仅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藕色纱衣，他们急切地拥吻在一起。

萧景辞的手在她腰肢上用力揉捏，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行事向来克制守礼的萧景辞，此刻，像一头压抑的困兽，在这个女人身上，尽情宣泄着最原始的冲动。

我站在他们的床榻边，自虐般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与喘息，穿透我的魂体，在我心口反复凌迟。

许久，柳如玉慵懒地倚在萧景辞怀里，语气里满是娇嗔与埋怨:

侯爷，您今夜怎么来得这般晚?云歌姐姐也真是的，人都已经躺在那里了，还不肯放过您。

她连个一儿半女都未曾留下，倒霸着主母之位，还不许别人……

她的话，被萧景辞凌厉的目光生生截断。

住口这话若是让其他人听见，你便立刻带着孩子滚出去云歌再如何，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你须得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柳如玉低下头，委屈地咬着唇瓣。

很快，他们又纠缠在了一起，萧景辞在迷乱中压抑地低吼:

如玉，你真要吃了我……

我会让天佑将来承袭爵位。过段时间，再给你一个名分。

那一刻，我整个人僵在原地，痴痴地笑了许久。

他嘴上说的不嫌弃，都是假的。

他努力扮演着深情，忘记我只是个魂体这件事。

可在私底下，在他最原始的欲望面前，他从未真正将我视为一个完整的妻子。

那一刻，我开始怀疑，我强留人间，是不是一个错误。

可是，偏偏又不甘心。

直到被伤得体无完肤，我才发现。

我与萧景辞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2

白天，我依旧能化为人形，表面与常人无异。

但这副躯壳，早已没了知觉。

我站在饭厅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婆婆正抱着那个叫天佑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萧景辞坐在她身旁，正笨拙地逗弄着孩子。

柳如玉依偎在他身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吻痕，刺得我胸口一阵憋闷。

我身子一晃，撞在了多宝阁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孩子被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萧景辞猛地抬头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云歌，你来了。

婆婆冷哼一声: 丧门星我儿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却只会冲撞我的宝贝金孙当初怎么就没淹死在湖里

从今往后，我只认如玉是我萧家的媳妇你若识相，就乖乖待在你的院子里，别出来碍眼，污了我家的地气

柳如玉连忙起身，母亲，您别这么说。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这侯府的当家主母，永远都是云歌姐姐。

她也配

婆婆并不知道我魂魄离体的真相，只当我是个中了邪祟、大病不愈的废人。

萧景辞察觉到我的低落，夹起两片东坡肉，放到我的空碗碟里，赶紧吃吧。都瘦了。

筷子在碗里轻轻拨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痛。

萧景辞，我们相爱十年，你竟连我从不碰肥腻之物都忘了。

爱吃的，是柳如玉。

那顿饭，我一口未动。

直到婆婆抱着孩子离开，萧景辞快步走到我面前，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云歌，我……

我撇开头，指着柳如玉特意移栽过来的秋菊。

我早听人说，菊花残落，就像被斩下的人头。如今看着，真像。

萧景辞的身子猛地一僵，突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傻瓜，别胡思乱想。再有不到两年，你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如玉她只是为萧家生下了子嗣，你别介意。我最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你要是实在看她们母子碍眼，我现在……就让她们走……

我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介意。

萧景辞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咬了咬牙:

好。但我答应了天佑，这个周末要带他去城外骑马。等我们回来，我立刻就派人送她们去别庄。你放心，你永远是我心尖上的人。

心尖上的人。

这话，如今只让我遍体生寒。

我不甘心。

所以，我要亲自去验证一下。

3

那夜，我又听见萧景辞蹑手蹑脚地提着鞋，往别院去。

往常，我一定会跟上去。

可这一次，我没有。

我反手打翻了烛台，看着火焰越烧越旺。

却只是静静地躺回床上，观赏着一切的发生。

很快府里传来震天响的喧闹。

走水啦，快救火呀

我被浓烟逼得睁不开眼，却依旧盯着那片火舌，告诫自己。

只要他毫不犹豫，第一个冲进来救我。

那我就原谅他，原谅柳如玉，接纳那个孩子。

正当我愣神时，外面传来吵闹的呼声。

侯爷里面起火了，你不能进去呀，侯爷

我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只要萧景辞冲进来救我，过去的事情都一笔勾销。

让开

门被猛地踹开，却在隔壁厢房。

如玉，别怕，我来救你了

我怔住了。

透过浓烟，我看见他一手揽着柳如玉的腰，另一只手还提着她的绣花鞋。

柳如玉裹着单薄寝衣，依偎在他怀里，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从火海里冲了出去。

咯吱一声，头顶的房梁被烧断，带着火焰重重砸了下来，把我压倒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我死死盯着萧景辞冲出去的身影。

从头到尾他没看我一眼。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忽然就想起好多年前。

我不小心被烛火烫伤了手，惹得萧景辞心疼红了眼。

他贴心地给我上完药，然后会温柔地把我抱到床上，担心我着了凉，亲自为我穿上绸袜。

云歌别怕，就算天塌了，也有我帮你顶着。

别的女人再美再好，也与我无干。我这辈子，有你慕云歌一人，足矣。

他曾这样对我许诺。

还以十年功名气运为代价，换我魂魄暂留。

这样的爱，怎么会变呢?

我苦苦思索，始终想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被人从废墟里拖了出来。

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我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忽然笑出了声。

原来，我早就死了。

从柳如玉和那个孩子被接回侯府的那一天起，我就该明白的。

可惜我太傻，直到今日，才真正清醒。

萧景辞，我会远远地离开。

祝你们一家三口，永远幸福。

4

我拖着残破的魂体，游荡回卧房时，正撞上萧景辞。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快步上前。

云歌，你听我解释，我知道寻常的火伤不了你……

可如玉和天佑只是凡人，我若是不先救他们，他们会没命的。

你……不会怪我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目光却被哭喊着要爹爹的孩子带走。

我扯了扯嘴角，不怪，救人要紧。

他如释重负，将那个孩子拉到我身边，认真地对我说:

云歌，有件事我一直想同你说。我想将天佑记在你名下，让他名正言顺地做我们的嫡子……

萧景辞，我们和离吧。

他身形猛地僵住，面色瞬间惨白。

我不同意

我们携手熬过了最苦的年，只差最后一年多，你就能回来了就因为一场意外，你就要与我分开?这不公平

他紧紧抱住我，声音发颤: 是因为如玉和孩子?好你不喜欢，我现在就送她们走

还没等我开口，他已命人连夜将柳如玉母子送走。

并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她们再踏入京城半步。

柳如玉临走时怨毒地瞪着我，仿佛我才是拆散他们一家的恶人。

萧景辞嘴上不说，可接连几夜。

我都看见他偷偷拿出孩子的拨浪鼓，怔怔出神。

直到第三天，别庄的管事快马加鞭地赶来，说天佑突发急症。

萧景辞连外袍都来不及穿好，就冲了出去。

我站在廊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何必呢?

从今往后，你与你的妻儿，好好过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生活近十年的宅院，去父母坟前上了三炷香。

灰暗的人间，已无半分留恋。

爹，娘，女儿来寻你们了。

却不料撞上怒气冲冲寻来的萧景辞。

他死死地盯着我，满眼翻涌着滔天的怒意与失望。

慕云歌，我没想到你为了争风吃醋，竟然恶毒到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你还不承认?天佑嘴唇发黑，昏迷不醒。如烟请了大师去看，大师说是有人吸走了孩子的阳气

我笑了，坦荡地迎上他的目光: 若我真想动手，何必等到今天?又何必留着柳如玉的命?

萧景辞的脸色惨白了一瞬。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

这时，柳如玉跪倒在我脚边，不住地磕头，哭喊道:

云歌姐姐，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冲我来，求求你放过天佑吧你夜夜入梦折磨我也就罢了，为何要让侯爷断子绝孙啊……

你胡说我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却被萧景辞攥住了手腕。

慕云歌，事到如今还想伤人抵赖吗?

我直视着他眼底的戾红。

萧景辞，你们真让我恶心。

安平侯夫人的位置，让给她吧。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我脸上。

萧景辞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慕云歌，安平侯夫人的名号，就让你如此厌恶吗?

我不愿再与他纠缠。

他薄唇紧抿，面色铁青，倏而癫狂地大笑出声: 好，好得很

猛地拽出身后的道士: 大师她就是祸害

这盏引魂灯——

他举起那盏囚禁我年的灯，声音颤抖。

就是她的命门

5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萧景辞，他竟请来了道士捉我。

那道士摩挲着我的引魂灯，浑浊的眼珠里闪着贪婪的光。

好重的怨气侯爷，小公子的阳气就是被这女鬼吸干的。若不除之，恐有灭门之祸啊

胡说道我怒不可遏地扑向道士。

保护侯爷这恶鬼现形了看贫道替天行道

一张黄符重重拍在我额头，顿时如万钧压顶，动弹不得。

道士狞笑着挑断我的手筋脚筋，将我的双手钉在木桩上，鲜血撒了一地。

大师拿出七寸长的镇魂钉，对准我的心口就要刺下。

萧景辞被吓得面无血色，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作呕:

大师，这是做什么?快把她放下来

不能放

此鬼怨气冲天，必须以血为引，以魂为祭，才能将被吸走的阳气换回来否则小公子的性命不保

一提到孩子，萧景辞瞬间变了脸色。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最终，他转身重重关上房门。

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柳如玉趁机扑上来揪住我的头发:

云歌姐姐，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滋味如何?那个曾为你逆天改命的男人，现在连看都不愿多看你一眼。

萧景辞口口声声说只爱你一人，可他爱极了我身子，每夜都在我榻上发狠发狂，说你不过是个活死人……

承认吧，他根本就没有那么爱你。你不过是个怪物，早就该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剧痛让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七寸长的镇魂钉，生生钉入我的心口。

可钉子嵌入后，血却无法顺畅流出。

这时，就需要将钉子从身体里拔出，再在其他部位打入新钉。

道士念念有词，取出一枚备好的铁钉，对准我的丹田，狠狠刺入。

啊——

我是魂体，身体各处的感知早已比常人敏感百倍。

却又不能像凡人一样死去，只能无休止地感受这凌迟般的痛苦。

我眼前一黑，当场昏厥过去。

旋即，一盆冰冷的符水兜头泼来。

我骤然睁开眼，伤口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又像是无数把粗粝的刀刃，反复拉扯我的伤口。

柳如玉笑意盈盈: 这是我特意为姐姐调制的，可还舒服?

我痛到极致，已没了知觉。

我抬起涣散的眼眸，干裂的唇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柳如玉……你可知……当初萧景辞与玄真道长的契约，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我的话语突兀，柳如玉脸上的笑容停在那里: 什么?

我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就因为这半句话，道长才肯救我。事情……没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柳如玉美丽的脸庞瞬间扭曲，她扑上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慕云歌

她不清楚我的话是真是假，但她真的慌了。

揣着强烈的恨意与恐惧，夺过一枚钉子，抵在我脖颈中央。

姐姐，你可知，这个位置打下去，会如何吗?

我瞳孔剧烈颤抖。

倏然，后方的房门猛地推开，管家尖声叫道: 侯爷有令小公子醒了祭坛停止

柳如玉愣了几秒，毫不犹豫地将钉子打进我的身体。

6

我被钉在木桩上，淋了一夜的秋雨。

血顺着雨水，将整个庭院都染成暗红。

天蒙蒙亮时，萧景辞才苍白着脸出现，亲手撕下我身上的符篆。

他张了张嘴，话未出口，便被柳如玉一声娇唤打断。

临走前，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只留下一句警告:

云歌，别再对如玉母子动手。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拥着柳如玉离去的背影，已经懒得再陪他演戏。

如今符篆已除，我再无束缚。

我轻轻一挥手，消失在晨风里。

当夜，萧景辞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座阴森威严的大殿之上。

玄真道长高坐堂前，惊堂木重重一拍:

萧景辞十年之约已破，你可知罪

萧景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道长何出此言?我与云歌难道没有一直相爱相守?难道我还不够爱她吗?

道长似笑非笑: 慕云歌已然离去，她不愿再活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萧景辞便暴怒起来: 不可能慕云歌呢?叫她出来见我你们定是被那女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告诉慕云歌，别再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我萧景辞不吃她那一套

她要想活过来，就让她跪下求我，给如玉和天佑磕头道歉

并且，同意我抬如玉入府为平妻，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道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张金色的契约从他袖中飘出，落在萧景辞面前。

萧景辞的胸口剧烈起伏，可当他看清那契约末尾那行字时。

脸色大变，猛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