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嫁入皇室，抛弃了恋慕我的穷书生。
在他最落魄时，命人烧毁他的文章，将他赶出京城。
后来，五皇子造反失败，被流放宁古塔。
当年的穷书生却成了当朝太子。
他不顾世俗议论强行将我娶进府后。
却夜夜留宿侧妃房中。
也从不给我好脸色，任由他的侧妃对我刁难苛责。
而我默默受着，不敢多言一句。
直到那夜，他抬起我的下巴，满眼挑衅: 侧妃怀了孤的孩子，你身为太子妃，要好生照看着。若有闪失，孤惟你是问。
我面无表情地应下，手轻轻抚上肚子。
没告诉他，我也怀孕了。
并且从这刻开始，我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了。
1
自谢琏将我娶进太子府已经过去了十天。
十天里，他一次也不曾露过面。
只听被派过来服侍我的婢女水苏说，太子与侧妃姜氏成婚两年，感情甚笃。
太子殿下日日歇在姜侧妃院中。
纵使早已有心理准备，可闻听此言。
我的心里还是无可避免地涌上酸涩。
门外响起一阵喧闹。
姜侧妃，您不能进去。是水苏的声音。
屋外安静一瞬，很快，门被人推开。
我抬眼去看。
进来的是一位装扮明艳的女子，而方才拦她的水苏，正被人控制着跪在屋外。
她昂首行至我面前。
我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根玉簪上，有些恍然。
多年前，谢琏也曾为我亲手雕刻过一根一模一样的玉兰花簪。
诀别之时，被我摔在地上，断了。
可如今一样的发簪却戴在了另一个女子的发间。
我下意识伸手想去拿。
太子妃这是做什么?休要对我家侧妃不敬
姜岁宁的婢女上前拂开我的手。
姜岁宁顺着我的目光取下那根玉簪。
笑着在我眼前晃了晃，太子妃是看上了我这根簪子?
那真是恕我难以割爱了。这是前年我过生辰时，太子殿下亲手为我雕刻的生辰礼。
我低垂下头。
原来传闻是真的。
谢琏早已有了心爱的女子。
他会为她亲手雕刻玉簪，就像对待曾经的我一般。
我听闻，你曾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可你为了嫁给当时的五皇子，百般折辱当时还在民间的太子殿下，甚至将殿下与乞丐做比。
闻言，我自知理亏，头垂得更低。
姜岁宁却突然伸手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扬头。她表情嫌恶，带着几分得意。
想来太子妃如今定是为当年做下的恶行追悔不已吧?
说完，不等我反应，姜岁宁狠狠在我脸上落下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殿下教训你。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呆呆地捂着脸。
见此情状，屋外被人押着的水苏焦急地挣开束缚，忙冲上前来。
姜侧妃，殿下吩咐过，不可对太子妃不敬
啪——
姜岁宁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在她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退下
我缓缓抬眼。
看了眼被打得嘴角出血的水苏，又看了看满脸挑衅的姜岁宁。
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猛地扬手狠狠朝她脸上扇过去。
姜岁宁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平静开口: 我从未后悔过当年对谢琏的所作所为，也不打算与你争抢什么。你不必为难他人，我会跟谢琏说清楚，我不会留在这里。毕竟我和他……早已恩断义绝。
话音刚落，极其冷冽森寒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以为孤的太子府，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
我猛然侧头望去。
谢琏正站在屋外，满脸寒意。
2
我浑身一僵。
曾构想过无数种和谢琏重逢的画面，可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他一袭玄色长袍，从前温和的书卷气尽数褪去。
周身多了上位者的压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只是静静与他对视。
五年了，我终于再次得见这张日思夜想的脸。
我望着眼前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男人，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同他诉说。
我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为何会成了皇子?还有……是不是还在怪我……
可对上谢琏冰冷嘲讽的眼神，我又胆怯了。
最终只是问出一句: 你把谢彰怎么样了?
他眉眼微动，不屑地嗤笑一声，走进了屋。
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在想着他?
沈佩玖，你就这么喜欢他?
谢琏轻佻地望着我: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纵使你再瞧不上我，我也娶了你。
我蹙眉想反驳。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
靓丽的身影自我眼前闪过。
姜岁宁直直扑进谢琏怀里。
露出红肿的那边脸，委屈地开口: 殿下，阿宁好痛……
谢琏低头瞧了瞧，紧接着抬眼望我，眼神冷冰冰的。
你打的?
我的眼神落在他搂着姜岁宁肩膀的手上，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是她先打我的。
谢琏的目光在我同样肿起的左脸上停留一瞬，微不可闻地拧了拧眉。
说出的话却刺得我心痛。
今日念在你初犯，便就算了。沈佩玖，你要记住，你虽是太子妃，可在这太子府中，最大的是宁儿。
他的话宛如钝刀一下一下地剜着我的心: 孤希望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欺负宁儿。
直到此刻，我终于相信。
谢琏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娶我，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我。
见我红了眼眶，他反而勾起了唇角。
这便觉得委屈了?
我知道，这点委屈比起当年我对他做的那些事来说，不算什么。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折断我的傲骨、逼我屈服。
可谢琏不知道，我在宁古塔五年，早就没了傲骨。
也早不再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
这些年来，明明受多了比这更难听的话、更过分的羞辱。
可为什么，听到谢琏的这番话，我还是会心痛?
姜岁宁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一点看不出方才的跋扈。
谢琏旁若无人地轻抚她红肿的脸颊。
满眼疼惜。
我站在原地，仿佛一个小丑。
被迫观看着这温情的画面。
直到谢琏拥着姜岁宁离开。
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快速跑出门外。
朝着谢琏的背影喊道: 顾……谢琏，当年的事，我可以同你解释
解释?
谢琏身形一顿，缓缓回头。
我松了口气，以为他要听我的解释了，于是扬起笑快步想上前。
可他却嗤笑一声，沈佩玖，别高看自己了，孤对你的解释，毫无兴趣。
3
我彻底僵住。
望着谢琏拥着姜岁宁走远的背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晚，我做了一个梦。
朦胧间，我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上午。
那日我出府去云锦阁取定制的衣裳。
路过一家客栈时，见几个伙计正围殴一名书生。
眼见那书生已经被打得半死，口中还在大声嚷着自己的银子就是住店时被偷的。
丢银子?你这破落书生，哪来的银子丢?我看你是存心要讹人
老板说着，又要招呼人打。
我赶忙上前制止，若再打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老板，误会一场，何必下此死手?这人我认识，我便先带走了。
说着，我命婢女将地上被打得已不省人事的书生扶到马车上，送往了附近的医馆。
几日后，我再来看他时，他已能下地。
见到我后便连连致谢。
我这才得知，书生名叫顾琏，是定州来的考生。
顾琏告诉我，他自幼被养父母收养，养父母砸锅卖铁为他凑齐了上京赶考的盘缠。
却在那夜住店时，一夜之间全被盗走。
他情急之下找上掌柜，谁料竟挨了一顿打。
许是同情心泛滥，我将他带到了前不久在东街买下的一处别院中。
日后你便在此安心住下。
顾琏再三推辞，我却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的父亲乃是当朝右相。公子来年若是能高中，我也算替父亲收了个得意门生。
闻言，顾琏这才作揖告谢。
如此，顾某便却之不恭了。
临走前，我无意碰落案边的包袱，画卷与文章掉落一地。
我赶忙去捡，余光瞥见文章的内容，眸光一亮。
这些莫非都是顾公子所作?
顾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
我惊叹于他的才华。
之后隔三差五便来别院与他探讨诗词歌赋。
某日下午，我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翻着书。顾琏将书案搬到院中，为我作画。
良久，他放下笔，拉着我走到案前。
阿玖之美貌，画皮难画骨。
我回以浅浅的笑，在梦里拉住他的手。
笑什么?
耳边有低沉的声音在问。
我轻轻启唇:
顾琏，你将我画得真好看。你日后只为我一人作画可好?
许久后，左脸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我仿佛在梦里闻到一阵沁人的药香味。
4
随着水苏将我唤醒，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
我怅然若失地盯着自己的手。
原来，只是梦啊。
太子妃，太子有令，让您去侧妃院中一趟。
我垂眼掩住情绪，道了句好。
我进屋时，姜岁宁正在内间为谢琏更衣。
谢琏望了我一眼，低头在姜岁宁眉间落下一吻。
两人有说有笑，宛如一对璧人。
我怔愣在原地，鼻头酸涩得厉害。
甚至连谢琏何时走到跟前都未发觉。直至他伸手抹去我颊边的泪。
你哭什么?
他低笑一声，俯身在我耳侧道: 若非你当年贪慕权势，一心要嫁给谢彰，弃孤如敝履，想来如今的你我，该也是这样的举案齐眉。
沈佩玖，你后悔吗?
不会的。我突然反驳。
你说什么?谢琏疑惑。
我扯了扯唇，坚定了语气。
谢琏，如果当年我没有选谢彰，你我也永远不可能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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