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煞诡谈

送给了村里一群老流氓玩。

嫂子接受不了，回来以后就穿着出嫁当天的喜服上吊了。

阴阳先生说我嫂子是红白撞煞，凶得很。

我本来以为他是来捉鬼诛邪的。

却没想到，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小声地对我说: 白无常，好久不见。

1

六叔公把嫂子的尸体装到了一个通体血红的棺材里。

我妈在旁边骂骂咧咧的。六叔公咬着牙，吼了她一句: 你特么想死吗?

我妈向来惜命，更是怕死。

立马闭上了嘴。

六叔公沉着脸看着我: 小七，今天晚上你守灵，好好送你嫂子最后一程。

我看着通体血红的棺材。

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

太瘆人了。

我畏畏缩缩地摇六叔公: 六叔公，我怕，能不能不……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就冲上前来一巴掌打到我头上。

怕什么?

你不去守还让我守?

你不去我就活活打死你。

我妈向来不喜欢我，她说打死我就真的会打死我。

我只能捂着肿胀的脸颊，眼里含着泪花说: 我去。

六叔公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玉佩。

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我: 必安，拿好这块玉佩。

这块玉佩上，有我大半辈子的修为。

你拿着它，没什么东西能奈何得了你。

我急忙接下玉佩。

玉佩握在手里触手升温，我瞬间觉得踏实了不少。

现在它是我的保命符。

我谢过六叔公，刚想去背我嫂子的尸体去灵堂，六叔公却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娃子，记住。

一定要牢牢地拿住这块玉佩，绝对不要离身。

也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一定记住……

我缩了缩脖子: 六叔公，我记住了。

六叔公这才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我的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六叔公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很多。

就像……全身的精气神在一瞬间被抽干一样。

2

晚上的时候，我缩在灵堂一角。

浑身都瑟瑟发抖。

棺材没盖棺材盖。我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嫂子身上血红的嫁衣。

以及她铁青的脸，在月色的笼罩下，尤为瘆人。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手里握着六叔公给我的玉佩，试图在玉佩上汲取一丝安全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双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立马吓得浑身弹跳了起来。

睁开眼睛后，才发现拍我的人是我妈。

我妈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我: 再出一点动静，我特么打死你。

我立马噤声。

冷静下来我才看清楚，我妈后边跟着一堆光棍。

正在冲着我嫂子的尸体不怀好意地笑。

我妈走到棺材面前。

对着我嫂子的尸体吐了口口水: 扫把星，我让你死都不安生。

我急切地扯了扯我妈的衣袖，近乎哀求地看着我妈: 妈，她已经死了。

而且，六叔公说她很凶。

妈，你不能……

我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我妈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我妈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对着后边的老光棍摆了摆手: 要干得快些。

不然天亮让人看到了不好。

我妈话说完后，就扯着我出去了。

门关上之前，我看到他们急切地扯着我嫂子的衣服。

3 

我妈像扔烂布一样把我扔到门外边，就回房间睡觉了。

我费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直起腰就看到六叔公脸色惨白地盯着我。

月光的映射下显得阴森森的。

我缩着脖子喊了一声六叔公。

六叔公没说话。

只是把手放到我头上。

一瞬间，我像是头上放了冰块，冻得我一哆嗦。

六叔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他说: 小七，一定要拿好玉佩。

一定要随身带着。

还有，谁都不要相信，谁都不要信。六叔公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六叔公像是松了口气般，在我头上拍了三下。

然后我就直接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4

第二天，我是被嘈嘈切切的说话声吵醒的。

我刚睁开眼，就看到我家院子里站满了人。

村长的脸色异常难看。

我挤进人堆里才看到，昨天晚上，来我家的人，十个死了五个。

一个一个地散落在棺材旁。

而我嫂子赤身裸体地躺在棺材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我嫂子的嘴角勾着一丝笑。

而且棺材比昨天更红了。

我急忙解开身上的衣服盖在了我嫂子身上。

她活着的时候命就不好，不能死了还不安生，赤条条地被这么多男人看。

我妈脸色惨白惨白的，显然也怕了。

也没心思管我做了啥。

5

村长哆哆嗦嗦地抽了一口旱烟: 咋个就闹得这么大呢?

我怕这事只是个开始啊。

现在连六叔公都死了，可咋个办呢?

我一惊，猛地抬头看向村长: 六叔公也死了?

可明明昨天晚上我才刚见到他啊。

怎么会这样呢?

就在我还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妈一咬牙，从屋子里抱出来一个箱子。

村长，我出钱，你去找个有大本事的人吧。

这个贱人，活着的时候害死了我儿子，现在死了都不安分。

我要她永不超生。

我家是十里乡最有钱的人家。

至于钱是怎么来的，谁都说不准，连我都不知道。

看到我妈肯出钱，村长松了口气。

从我妈手里接过箱子: 妥了，我现在就镇上找人，天黑之前就回来。

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要靠近这个姑娘了。

6

村长是在傍晚时分回来的。

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我的一瞬间，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迅速变了脸色。

村长在一旁试探地问: 一秋道长，您看这事好解决吗?

一秋摇了摇头: 不好解决，我虽然还没看到尸体，但是也能感觉到这个村子里怨气冲天。

红白喜煞，又喝饱了人血，怎么会那么好解决。

村长一瞬间脸色惨白惨白的，还想说什么。

却被一秋摆了摆手打断了。

一秋的眼神，没从我身上离开，但还是应付着说: 都散了吧，我能解决。

村长和我妈听一秋说能解决，才松了口气，出了灵堂。

我妈走之前，还恶狠狠地补了一句: 道长，一定让她不得好死，魂飞魄散，不管多少钱我都给。

一秋没说话。

就在我想跟着我妈一起出去的时候，一秋叫住了我。

他说: 你留下来帮我。

我急忙摇头，我不想。

但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我妈一个眼神甩过来。

吓得我立马闭上了嘴。

7

等我妈走了以后，我闷闷地看着一秋: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一秋答非所问地看着我: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我心下一惊，莫非一秋在问六叔公给我的玉佩。

但是脑子里突然想到六叔公说的: 谁都不要相信。

我话到嘴边立马改了口，说: 没，什么都没。

一秋显然不信，抿了抿嘴说: 那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下意识地反驳他: 六叔公分明对我很好。

话说完后，我才发现我说漏了。

所幸，一秋没有深纠，只是嘴角挂上了一抹嘲弄的笑。

人类的本质就是自私贪婪。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一秋说得云里雾里的，我听不太懂，也不太想再听他说下去。

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一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罢了，你去给我端一碗公鸡血吧。

我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刚转身，想跑出去。

就听到一秋在后边冲着我小声地呢喃: 白无常，好久不见。

一秋说的声音极小，但我还是听到了，而且听得很真切。

我猛地转身看向他: 你说……什么?

一秋看了我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 没事。

一秋有事瞒着我，我笃定。

不过他现在不说，我也没办法硬问。

只能退出去，给他拿公鸡血。

8

我把公鸡血递给一秋后。

一秋直接端着走到了棺材旁。

我有些好奇，也在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刚靠近棺材，我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瘆得我直打哆嗦。

我再往棺材里一看，才发现我嫂子连带着棺材里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可现在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大夏天啊。

我惊恐地看向一秋。

一秋面色如常，举起碗里的公鸡血。

一股脑地全倒在了我嫂子身上。

公鸡血沾上我嫂子身子的一瞬间，立马渗得一滴都不见了。

就好像被我嫂子吸收了一样。

这下就连一秋都不淡定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你嫂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红棺，公鸡血对她都一点用都没有。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秋的眼神太过恐怖。

我不敢犹疑，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

只是无意间听我妈说过。

嫂，嫂子好像是她在一条水桶粗的大蛇身子下抢来的。

我话说完后，一秋突然笑了。

不过是那种笑意不达眼底的笑，他说: 有意思，竟然连常家都想来插一脚吗?

你在说什么?我问一秋。

一秋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麻烦。

这个东西，我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她。

我要下山去拿点东西，要明天才能回来。

一听一秋要走，我急了。

抓住他的胳膊: 你不能走，你走了，村子里的人怎么办?

我怎么办?她晚上再出来害人怎么办?

一秋看着我紧抓着他胳膊的手，突然笑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胆子这么小了?

你放心，就算她害死你们全村的人，都不敢碰你。

你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她都避之不及。

听一秋这么说，我稍稍松了口气。

追问他为什么，但是他不说。

只是叮嘱我，晚上千万别跟我嫂子待一块儿。

我答应后，他直接扭头走了。

待一秋走远后，我一偏头，发现我妈正透过门缝阴恻恻地看着我。

我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还是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喊了一声: 妈。

我妈没理我，只是看着我笑。

我被我妈笑得有点害怕，借口割猪草，逃也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