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生娃那天

我挨了 600 多针，终于来到孕晚期。

生产前夕，孟皓打电话给我的主治医师。

要求去母留子，扶正他的秘书情人。

没想到我生娃那天，孟氏企业股票大跌。

他需要我父亲的帮忙。

于是在我迷离之际，他闯进手术室。

告诉我的主治医师:

先等等，让她再活几个月，之后再死

他绝对想不到，我对麻醉药耐受。

自始至终他的话我都听到了耳朵里。

1

哐当一声踹门声，来人相当急躁，甚至带来了一阵风。

手术室闯进一人。

风刮过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先别让她死，听到没有，别让她死

我从没见过孟浩如此大惊失色的样子。

他咆哮、怒吼、疯狂。

他看到白色液体进入我的体内，直接将输液管路大力拔掉。

我只感觉到手一痛。

估计手背的钢针窜脱了，扎伤了别的地方。

我的意识飘忽，眼缝看到的孟皓只有模糊影子。

快抢救，你们都是傻子吗?

我说了，先不要让她死，等她活过几个月再让她去死

孟氏股票暴跌，我需要简家帮忙，听到没有

孟浩猛烈踹向手术室的操作工作台，一脚接着一脚，台上的金属器械哗啦啦掉了一地。

刚刚剖出来的两个宝宝吓得哇哇大哭。

病人血压维持不住了，立即抢救，肾上腺素 1 毫克静推

冷漠的李医生也开始慌了。

孟总，您不是电话通知我要去母留子?

孟夫人可能够呛，液体已经进入体内了。

听到李医生的话，我的心彻底死了。

原来想要我命的竟是孟皓。

刚才得知孟浩赶来的欢喜迅速变为绝望。

我不明白，视我如生命的孟皓怎么会这么对我。

他在我怀孕时，将公司所有股份都转给了未出生的两个孩子。

说是让我安胎。

常年出差不在家的他，在我孕期未曾离开我一步。

我本以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我也逃脱不掉命运的枷锁。

罢了，罢了，既然这样，那我不挣扎了。

还好他是一个好父亲。

死，我认命了。

病人心率 0 了，快把她推进 ICU，快不然来不及了

2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半梦半醒之间，我仿佛看到孟皓前来探视。

他的眼睛红肿，下巴的胡子很长，平时规整的头发也变成了荒草。

我听见护士说，简繁命真好。

找了一个又帅又深情的男人。

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守了五天五夜，随时出去他都在。

每每看见一个医护，就急切地问简繁的病情。

每天早中晚给医护送饭、送咖啡。

我心中冷笑，如果不知道我现在这样是他造成的。

我还被蒙在幸福的假象里。

李燕儿主治医师的助手前来给我的剖宫产刀口换药。

她嘴里念叨着:

孟皓的苦肉计真有用，老丈人给他十个亿。

只是苦了我这虾兵蟹将，还得天天来换药。

我的心一痛，原来如此。

真是苦了孟皓，每天守在外面。

到探视时间，他就会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

他真是惯会给我喂甜蜜的毒药。

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优秀、有情有义的男人。

3

我被困在了梦中，无法醒来。

现实中发生的事我都能听得到。

诶，你知道吗，外面来了一堆记者。

正在采访孟皓这个苦命又深情的男人。

是啊，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活该他发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最近孟氏公司的股价稳住了，最近芝麻开花节节高。

我的心脏颤抖，身体无法挪动半分。

简繁心率 180 次/分了护士大喊。

叫秦医生快来。

把镇静药物加量，给一片倍他乐克。

秦医生话语冷静，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秦，你说这简繁是不是醒着。

每次提到她老公的时候她都心率过快。

也真是命苦，羊水栓塞的概率这么低，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不过她老公这样情深似海的男人少见。

是真的这样吗?那为什么我让他给简繁擦洗一下，他从不动手?

手上拔针没按压住，出来的大片血迹都不擦。

秦医生唇边呓语，像说给自己听。

但其他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到了探视时间，门口一阵喧闹声。

孟皓想要带记者进来拍几张照片。

辅医不允许。

吵起来了。

秦医生不知何时走了过去。

我不管你为医院捐了多少款，ICU 有探视制度。

绝对不会允许记者进去拍照

这不是你的公司，不是你说了算。

4

今天的探视换人了。

是孟皓的秘书郑雪。

她竟然端了一盆冰水给我擦洗身体。

我能感觉到全身皮肤的战栗。

她一动，我的呼吸就开始急促。

呼吸机频繁报警。

秦医生在我床边观察，他看见了我全身的鸡皮疙瘩。

他把手伸进盆里。

再也没有绅士风度，他破口大骂:

你知道她还在恶露期吗?

你洗澡用冰水吗，啊?

秦医生气急败坏，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他去监护室外，把孟浩叫了进来。

孟浩因为上次的事，已经厌恶了秦医生。

这次更是眯着眼睛，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秦医生让他触摸了水的温度。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归于平静。

怎么了，不是你让我给她擦身体?

我都找了人，你还要干嘛?

孟浩话语里充满了不耐烦与不屑。

孟总，你洗澡用冰水?

贵夫人还在坐月子，你给她用冰水?

孟皓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他瞪向郑雪。

孟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郑雪娇柔的嗓音里带着十分的委屈。

清纯的圆眼里闪着泪光。

孟皓立刻化为绕指柔，眼神变得柔软。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别哭。

我现在不只是皮肤冷，心也是冷的。

秦医生，我的秘书她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我先出去，让郑雪换盆水给她擦擦。

又不是什么大事。

郑雪再次给我擦身体时。

恶狠狠地在我耳边低语:

即使你生了两个孩子又如何?

他们以后也只能和我叫妈。

她发出了令我灵魂颤抖的讥笑。

虽然上着呼吸机，我还是感到深深的窒息。

5

ICU 的深夜里，我听到的都是各种机器运转的声音。

护士们为了防止打瞌睡，也会刷一些视频。

孟氏企业的股价翻了一倍，孟皓作为优秀青年企业家出席领袖企业年会。

孟皓携女眷参加一年一度东河鉴宝拍卖会。

最近孟皓看我的次数很少。

看来是忙着参加各种活动了。

我听到护士们在议论。

孟皓身边那个秘书，看着就像妖艳贱货。

她对他看过去的眼神，明显透露着暧昧。

可怜简繁还躺在病床上，处于昏迷状态。

如果没有了亲妈，最受苦的还是那两个孩子。

一个有资历的老护士在那念叨着。

心好痛，宝宝们，不是妈妈不爱你们。

是妈妈像被封印住了，无法动弹。

原谅妈妈，妈妈爱你们。

至于爸爸，妈妈不爱了。

6

简繁，你要振作，你还有两个孩子。

你还有其他爱你的人，比如……

我时常听到秦医生在我身旁嘀咕。

熟悉的音调，温暖而又鼓励的话，似是故友，我却想不起是谁。

郑雪这天跟着我爸爸前来探视。

我父亲作为简氏企业的总裁。

一生勤俭节约。

只有在他爱女结婚时奢侈了一次。

爸爸把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脸上。

我深刻地体会到，他的皱纹更密了。

他苍老的皮肤诉说着他的担忧。

我只在母亲的葬礼时见到他掉过一次眼泪。

可今天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滴在我的手上、脸上。

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我的全身。

他告诉我，妈妈的遗物，那条十克拉粉钻，s 他给了孟皓。

百岁宴时，给孙女孟知晴作为礼物。

至于孟知礼那个臭小子，给点钱算了。

7

因我身上需要家属帮忙擦洗。

随后，郑雪进来了。

她把一个心形硬物放在了我手里。

我的心底传来一阵不好的预感。

你家的粉钻，孟皓送给了我。

我特地拿过来给你看看。

孟总说，我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了。

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照顾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辛苦呢。

我的身体剧烈抖动，有一种几乎要炸掉的感觉。

磅礴的怒气无处发泄，它在我的身体里到处窜逃。

监护仪、呼吸机一起报警。

秦医生马上赶来。

他将郑雪赶了出去。

和我爸、孟皓口气强硬地强调:

这个女人每次来，病人心率、血压、呼吸都更不稳定。

你们要想让简繁死得快，就天天让她来

我听到秦医生掷地有声的嗓音。

愤怒的关门声更是令空气一震。

8

简繁，你都睡了三个月了。

你应该醒醒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像大提琴一样悠扬悦耳的嗓音再度响起。

可我真的想不起他是谁了。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

或者不知道郑雪给我使了什么绊子。

我腹部的横切口长不上，甚至还化脓了。

李医生的小助理又来给我换药。

嘴里嘟嘟囔囔的，恰好我能听到:

简繁，你再不醒来，你女儿都要死了。

我大吃一惊，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晴晴出什么事了?

我想大声质问，可我却丝毫不能动。

我感觉自己像是沉睡的火山，总也欠些火候。

孟皓要把你女儿的心脏捐给郑雪的儿子。

我大受震惊，我不相信，不可能。

他是一个好爸爸，孟皓是如此的深爱孩子啊。

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探视时，许久不来的孟皓来了。

他轻柔的把耳边碎发给我拨到耳后，

简繁，反正你有双胞胎，死一个也不算什么。

他的动作有多么体贴，话语就有多恶毒。

在他人眼里，这是个深爱妻子的男人。

他正在和心爱的妻子说着甜言蜜语，让她快快醒来。

不能

不能这样对我的孩子

我要醒来，我不能再沉睡了。

孟皓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不配

寄希望于他人是多么混账的做法。

我一定要醒过来啊，我要守护我的女儿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我的胸膛横冲直撞。

它冲破了禁锢，打破了高墙。

孟皓探视结束后几个小时。

我的眼睛撕开了一道裂缝，迸发出慑人的光芒。

床旁的护士看到了，她有些意外。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你醒了吗，简繁?

我用尽全力却只能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秦医生，小秦呐，你的病人真的醒啦

兴奋、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大病房里久久回荡。

我醒了。

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9

因为我是 VIP。

我醒了的消息第一时间立刻传到了孟皓的耳朵里。

他慌慌张张赶到医院。

脸上的匆忙和着急不似作假。

我的眼神却被他身后的郑雪吸引过去。

她的口红褪了色，眼神水润，头发凌乱。

郑雪嘴角轻挑，眼神明晃晃地向我示威。

夫人，孟总听到你醒来的消息太高兴了。

他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本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倒时差。

接到医院电话，立刻赶回来了。

她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孟皓右耳后。

一个若隐若现的口红印停留在那。

他们在休息室里做了什么昭然若揭。

怕是在紧要关头，被医院一个电话打扰了好事。

倒什么时差，刚刚明明还来探视了。

死去的心，可也会隐隐作痛。

眼眶又麻又热，几乎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

索性我闭上了眼睛。

头一歪，躲开了他的抚摸。

他热切的握住我冰凉的手。

我长长的指甲磕着他的手指，不耐烦的推拒。

三个月没有人帮我剪指甲，应该挺疼。

我已经对他有了嫌隙，无法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

病人可能是出现了 ICU 综合征。

在 ICU 里住院周期长就会有神智的谵妄、遗忘。

秦医生可能看出了我的烦躁，他帮我开口解释。

没关系，只要简繁能醒就好。

孟皓语气欣慰，透露着高兴。

孟总，公司有急事，你看……

好，我现在回去处理，你安排一下简繁出院的事。

孟总，我已经替您给重症监护室所有医护定好今天的午餐、甜品、咖啡。

我能感觉到她向我投来的胜利的眼神。

她比我更像一个女主人。

或许，她认为她就是女主人。

我永远争不赢。

10

因为三个月的重症治疗。

我全身肌肉流失，无法站立。

躺在别墅卧室的床上，赵姨眼里含着眼泪看着我。

赵姨是看我长大的保姆，在我妈去世后。

顶替了我妈的角色。

她小心地给我把像梅超风的长指甲剪掉。

赵姨，知晴和知礼呢?

赵姨手上一顿，神情有些闪躲。

她知道我要问到底的性格，还是说出了口。

孟皓说郑雪有经验，让她看着两个孩子呢。

赵姨的性格爽朗、踏实。

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赵姨，你说吧。

我去见过那两个孩子，一点不像两三个月的宝宝。

面黄肌瘦，哭起来像小猫。

两个孩子现在体重和生下来时没有任何区别。

偏偏郑雪只是说，这两个孩子不爱吃奶。

我如同被雷击中，彻骨的寒冷席卷全身。

为了生下这两个孩子。

我五次试管，挨了 600 多针。

灼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淌下。

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爸，我想离婚。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婚姻怎么能是儿戏，孟皓对你还可以，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我知道他不会同意。

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那，爸，我想两个孩子了，能让他们回来陪我吗?

繁繁，爸爸知道你想他们俩。孟皓早就和我说过这件事，你现在养病要紧。

孩子是你的，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不必急于一时。

他是我爸亲手选的女婿，只要我不提离婚。

嗓音依旧慈祥。

爸，我就想现在。

远在大洋彼岸出差的父亲嗯了一声。

曲线救国。

照现在孟皓和郑雪打得火热的程度。

我和他直接要求，必定没有任何说服力。

所以只能委托父亲。

11

不到半小时。

孟皓带着委屈至极的郑雪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来讨公道来了。

简繁，你今天刚出院就要找事吗?

你现在和个残废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照顾俩孩子?

郑雪躲在孟皓身后，向我投来得意洋洋的眼神。

两只手抱着孟皓的胳膊，直往怀里柔软上蹭。

孟总，你别生气，夫人她只是不放心我。

说完，郑雪开始哽咽，双眼通红，惹人怜爱。

孟皓听完，更加生气。

眉心蹙起，变得不耐，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郑雪她白天上班，晚上回去还要带娃。

你不体谅她的辛苦，还在这找事儿。

简繁，你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我不明白，我只是提出自己合理的诉求。

怎么我反而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这不是我的问题。

孟皓。

我的表情哀伤，语气悲痛。

我只是想要看看我自己生的孩子。

这究竟是多么不合理的要求?

能让你在这骂我半小时。

这个男人，不值得我为他再掉一滴泪。

我眯紧眼眶，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孟浩语塞，表情有瞬间的停滞。

孟总，夫人她肯定是生我气了，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我真的舍不得知晴和知礼两个小宝贝，他们一出生就在我身边，是我一点点带大的。

我只觉得好笑，郑雪，我的老公要替你解释什么?

你舍不得知晴、知礼，那你再生两个就好了。

何必对我的孩子不放手?

我说完，郑雪转身捂着嘴就跑了。

只是那隐忍的小声哭泣。

任谁听了都会心疼。

简繁，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郑雪她不能生育。

还这么说

你这么恶毒，活该是这副样子

转身，他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12

到底我爸的话还是起了作用。

他们把孩子送了过来。

却只送来了孩子。

任何孩子的东西都没送来。

我知道郑雪是想为难我。

但是她失算了。

我在东河高级月子中心定好了所有东西。

月子中心的豪车直接到别墅接走了我们。

我让司机小张拍整个视频。

月嫂 A 说，这两个孩子再晚来估计就要住院了，严重营养不良。

月嫂 B 说，两个孩子的皮肤出现了严重的湿疹，这护理也太不上心了。

月嫂 C 说，三个月的孩子颈部可以稍微有力量支撑了，但是这两个孩子发育完全不过关。

小张是孟皓的专职司机。

我让他把视频发给了孟皓。

他倒是给我回了条信息。

孟雪她不是故意的，我看到她真的很上心。

不如不回。

我开始了带娃和康复之路。

秦医生主动联系我，说要帮我做康复。

帮我早日站起来。

他真的很细心。

温暖的双手在我快要摔倒时。

频频将我扶起。

月嫂夸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疼媳妇的男人。

他唰的一下子红了脸。

没、没、不、不是……

秦医生想解释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我让他赶紧给我揉揉腿，抽筋了。

他大跨步走过来，轻轻放下我的腿。

缓慢而有节奏的放松肌肉。

你这是在做什么，秦以安

没想到，孟皓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