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之外

也算给五年暗恋画个句号。

本以为就此分道扬镳。

结果一见面，他红着眼尾把我抵在墙角。

做完坏事就跑?

真不怕我干死你啊。

01

韩宇琛手劲很大。

我被不平整的墙面硌得生疼。

但嘴上还是软不了一点。

意外而已，我们都喝多了。

他嗤笑一声。

听起来并不开心。

意外?程昼，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撒谎。

啊?

他什么意思。

看出来我装醉了?

我一个激灵。

我怎么撒谎了?本来就是酒后乱性……

喝多了可起不来。

那天可你不也……了吗?

韩宇琛眯了眯眼。

是啊，我很清醒。

我愣了。

韩宇琛怎么有点不对劲。

来不及深想。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几乎要贴着我的鼻尖。

那你呢，程昼。

你真的醉了吗?

02

我和韩宇琛是公认的死对头。

初中不在一个学校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熟知对方的名字。

他是永远的第一，我是永远的第二。

我一直都把他当成唯一的敌人。

王不见王在高中终结。

我们都在尖子班，低头不见抬头见。

刚开学时，我打篮球误伤了和他青梅竹马的江沐，直接结下了梁子。

韩宇琛一直嫌我冒冒失失没心没肺。

对我的敌意，几乎能填满马里亚纳海沟。

索性我也带上了一身刺，处处和他作对。

但谁也不知道，其实我暗恋他。

从十四岁就开始。

03

毕业之后的散伙饭，所有人都喝了酒。

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解放。

我有一点头晕，但脑子还算清醒。

唱歌的时候，有人调侃。

韩哥和程哥不会就这样斗到七老十吧。

角落里的韩宇琛淡淡开口: 不会。

他大概是有些困了，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从额头到锁骨的流线锋利性感。

尤其是喉结。

好想一口咬住，看看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开始在心里盘算。

反正他都这么讨厌我了，更不想在以后和我有交集。

干脆来一票大的。

睡完拉倒。

想明白后，我抓住韩宇琛出去透气的机会，跟了上去。

然后在满天星辰的注视下，直接扑进了韩宇琛怀里。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拥抱。

我强行讨来的。

韩宇琛眉头皱成一团。

但还是很好看。

程昼你有病?

我笑嘻嘻地装听不见，大着胆子贴得更紧，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

顺便用舌头描摹一下山脉的起伏。

韩宇琛估计是吓懵了，竟然没有打我。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点头嗯来嗯去，伸手往下面去探。

韩宇琛抓住了我的手，很用力。

他的眼神明明暗暗，好像克制着什么山洪海啸一样。

也是，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应该很奇怪吧。

可他好像也不是没有反应。

再然后，我们就滚去了酒店。

韩宇琛极其沉默，而我嗓子都要哑了。

很疯狂，很尽兴。

就是和预想的有点偏差。

我他妈竟然被压了。

04

酒醒之后，我迅速跑路。

拉黑了韩宇琛所有联系方式，跑到了其他城市的小姨家。

保证韩宇琛绝对找不到。

反正一整个暑假，应该够他消化的了。

估计他也不会再想见到我。

没过多久，我就从班主任那里得知，我们不仅都在 A 大，甚至还在一个专业。

当事人就是非常后悔。

早知道离计算机这种烫专业远点了。

万幸的是不在一个寝室。

除了必修课之外，几乎也不在一起上课。

谁知道一进宿舍楼就和韩宇琛打了个照面。

我强装眼瞎，和他擦肩而过。

可他显然不打算和我一起粉饰太平。

黑着脸一把拉住我，直接去了无人的楼后。

把我抵在墙上，一顿逼问。

可我哪敢承认那天是借酒装疯。

……就是醉了啊，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占你便宜吧?

韩宇琛的目光动了动。

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我可以讨回来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

韩宇琛直接咬住了我的嘴唇。

05

如果用嘴打架也能称作接吻的话。

那我们吻得很鲜活。

我嘴角破了，他舌头估计也留下几个咬痕。

太过震惊，以至于被吃干抹净了才回神。

韩宇琛你神经病啊

我用力一推。

没推开。

反倒让他把膝盖抵进我的腿间了。

讨厌我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点……

委屈。

怎么会讨厌呢?

刚刚呼吸纠缠的时候，我都要爽死了。

可我不相信韩宇琛是出于和我一样的理由才亲我。

以前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垃圾没区别。

我灵机一动，悟了。

他肯定是在恶心我

要是说喜欢，他以后肯定就不会亲了。

呵呵。

我还不了解他?

于是一抹嘴，露出嫌弃的表情。

当然讨厌了两个男的亲什么嘴，恶心死了

反正事已至此，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吃亏了，随便你怎么报复。

我以为韩宇琛会暴打我。

可他只是轻笑一声。

行，恶心也行，那你就随时准备着吧。

程昼，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你要负责。

06

韩宇琛那天把我亲了很多遍。

一会儿凶狠一会儿温柔。

嘴都快肿了。

末了，还威胁我把微信加回来。

但半个月过去了，也没动静。

搞得人心惶惶。

室友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我们是一个高中的消息，上着课就开始卦。

程哥，你是不跟韩神有仇啊?明明都是老同学，跟不认识一样。

我咬牙切齿。

不熟。还有，反思一下你这称呼，凭什么我是哥他是神。

室友无辜眨眼: 他是状元啊。

无语。

第二名活该上不去神坛是吧。

我看着第一排韩宇琛的背影，恨不得立刻打套军体拳。

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讲台上的年轻老师幽幽出声。

草。

正是在下。

我站起来，支支吾吾，垂头丧气。

都上大学了，怎么还有老师抓小差啊。

老师也没难为我，自己说了答案，让我坐下。

和同桌关系那么好，老师都要嫉妒了，也听听我说的吧。

哄堂大笑。

感受到第一排望过来的冰冷视线，我把脸埋进了书里。

下课后，韩宇琛在门口堵住我。

等人都走光了，他才冷声开口。

上了大学，心就野了?

那咋了，你管得着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韩宇琛再开口时，语气出奇地平静。

程昼，你自己数数，这才开学几天，你缺了多少节课。

就算来上课，也往后面一窝，根本没有听过多少。

我是管不着你，但你好好想想，真就要这么混到毕业吗?你的未来怎么办?

被他这样冷着脸一顿指责，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狼狈。

干脆赌气地瞪着他。

不是，你冲我撒什么气，我的未来关你什么事啊?

说罢，一甩书包，转身离开。

这一架吵得我心情全无。

直接回了寝室打游戏。

可刚冲完澡，手机就响起特别的提示音。

是韩宇琛的消息。

来我寝室，现在。

07

短短六个字。

给爷整笑了。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挥之即去，召之即来。

还得任亲任骂。

权当没看见，退出界面打开了游戏。

正在野外捡垃圾，又收到新消息。

程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韩宇琛发句号，我忽然手一抖。

压迫感太强了。

我确实不贱。

……但怂。

长叹一声，关了游戏。

韩宇琛和我在同一层，隔了几间。

宿舍门没关严，我直接推开。

只有韩宇琛坐在床位上。

找我干嘛。

我本能带上门。

下一秒，薄荷清香涌了过来。

韩宇琛把我按在门上接吻。

我头皮都要炸了。

一把推开他。

你他妈的……这是宿舍

在全是人的教室里和别人亲亲热热可以，在没人的宿舍和我接吻就不行?

韩宇琛嗤笑一声，又压了上来。

嘴上攻城略地，手还掐着我的脖子。

我几乎要缺氧。

一边徒劳挣扎，一边听着门外的声响。

仅剩的脑细胞还在思考刚才他说的话。

什么叫亲亲热热。

聊天而已，和亲嘴能是一回事吗

真应该让我室友听听。

他的神，纯神金

等他终于放开，我二话不说先给了他一拳。

他顶着舌头活动了下嘴角。

伸手把门锁上了。

我警惕地缩了缩。

你干嘛?

他的视线扫过来，眸色汹涌。

干你。

08

被压在床上的瞬间，我仍然不敢相信。

你疯了

韩宇琛一直都是三好学生，规规矩矩。

这是被哪个野鬼上身了

野鬼用双腿把我禁锢住，直接撩起我的衣服。

就当我疯了吧。

冰凉的手探了进去。

别……韩宇琛

我抓着床单，指尖都在发颤。

渣男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在两个人都完全清醒的时候干这事儿，实在需要一定心理建设。

韩宇琛的手刚刚拽住我的内裤边缘，就堪堪停了下来。

乖，不碰你。

罪魁祸首笑意揶揄。

门外一阵嘈杂路过。

我吓得呼吸都乱了套。

韩宇琛你大爷

别撒娇。

韩宇琛掐了一下我的腰，眼神里像是有细碎的冰碴。

给你个教训，没打算动真格的。

以后好好上课，也别和你室友坐一起聊天了。

再被我逮到，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抽出腿踹他的小腹。

你太平洋督查啊，管这么宽。

韩宇琛一把抓住了我的小腿，语气风轻云淡。

你不是第二，我当第一很没有成就感。

……

人言否。

想咬死他。

09

韩宇琛的惩罚深入人心。

直接给我烙上了思想钢印。

上个他不在的选修课，我都感觉 he is watching me。

更别提他还要课后检查，没事儿就拽着我去图书馆。

甚至要我去参加 ACM。

都说上了大学就自由了。

韩宇琛却直接把牢门给我锁死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抽什么风。

事后，我深刻反思了一下那天自己是怎么节节败退的。

结论: 我还是太要脸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是同学，互相帮忙怎么了?

但凡我敞开怀抱，韩宇琛也不至于那么掌控全局。

下次，绝对要拿回自己的主体性

我摩拳擦掌。

可机会没等到。

却先迎来了江沐。

10

因为高一刚开学那场意外，导致我对江沐没什么好感。

当然了，也是因为韩宇琛对他实在太好。

看了就让人心烦。

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江沐受伤后，韩宇琛的反应。

明明在隔壁球场，却立刻飞奔过来。

关切地问江沐痛不痛，又把人背起来。

离开前，又冷冷看向我。

记得道歉。

明明那么漂亮的桃花眼。

生气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买了很多零食赔罪。

江沐客客气气地说没事，韩宇琛在旁边却一直黑着脸。

追逐了那么久的太阳，却只对我收起所有的光。

往后几年，江沐对我一直还算友好。

但我回应得都很敷衍。

江沐和我们不在一个大学。

但在一个城市。

串门来看韩宇琛，却要拉上我一起吃饭。

一想到要当苦逼电灯泡，看喜欢的人和他喜欢的人你侬我侬，我悲从中来。

遂拉上了我的冤种室友。

吃饭时韩宇琛很少说话。

江沐倒是对我室友很好奇，问了很多他的事情。

时不时看向我的眼神也很复杂。

我一边回避，一边陷入沉思。

难道他已经自导自己没去的毕业唱歌局发生了什么?

正胡乱想着，就看见江沐递给韩宇琛一串烤青椒。

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尝尝。

最～爱～吃～这～个～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随便拿了一串烤馒头，丢到室友盘子里。

室友委屈巴巴。

哥，我真吃不动了，再吃你就得把我扛回去了。

我大义凛然。

吃吧，哥绝对安全把你扛回寝室。

一声脆响。

韩宇琛的杯子倒了。

江沐连忙拿纸帮他擦拭。

可韩宇琛的目光如炬，只灼烧着我。

11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酒倒是喝了不少。

韩宇琛一直在拦我，我权当聋了。

江沐提出要和我们回学校再坐公交离开。

韩宇琛拒绝了，直接叫了车送人。

我的白眼已经翻不完了。

室友勾着我的肩膀，哀嚎走不动了。

我刚想甩开他，韩宇琛却更快一步。

把那只手臂从我身上拿了下去。

我和程昼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室友一声得令，晃晃悠悠地就走了。

问都没问我一句。

这就是对神的盲从吗。

看来神的信徒也是神金。

我在内心对着室友的背影疯狂打拳。

眼前忽然一黑。

韩宇琛蒙住了我的眼睛。

有这么舍不得?

下一秒，薄荷香味闯进鼻腔。

耳垂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酥酥麻麻。

可惜，今晚剩下的时间，你只能用来看我了。

12

韩宇琛的确是神。

时间管理的神。

这才多久，连酒店都订好了。

还是大床房。

神经真的是被麻痹了。

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地把韩宇琛抵在门上，疯狂地吻上去。

他也不甘示弱，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我不服气地去拉他的裤子。

却被他抓住手腕。

……先洗澡。

事儿真多

我瞪他一眼，转身进浴室打开花洒。

不一会儿，韩宇琛也进来了。

不着寸缕。

我看得眼晕，脚下一滑。

多亏韩宇琛扶住才没有摔倒。

水滴毫不温柔地落下，闷热的水汽叫人喘不过气。

也可能是韩宇琛的眼神太勾人。

冰雪消融，春意朦胧。

任谁都会丢了神魂，甘愿沉溺其中。

于是我又向他献上一个吻。

体温和水温混杂，呼吸与呼吸交织。

心跳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爆裂。

盛开出一丛又一丛烟火。

身体和灵魂都越来越烫。

只有玻璃是冰凉的，漠然的。

我在冷热之间，眼神渐渐失焦。

程昼，喜欢我吗?

韩宇琛从后面贴过来，温热的气息落在我耳边。

我怀疑自己是少听了几个字。

但还是想把真心片刻交付。

喜欢……喜欢你……轻一点啊，韩宇琛

那换个称呼好不好。

他语气引诱。

海妖一样。

我被撞得晕晕乎乎，脱口而出。

阿琛。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叫他，韩宇琛的动作顿了一下。

紧接着，风暴与亲吻汹涌而至。

嗯，我在呢。

13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韩宇琛的场景。

那时夏天只剩了尾巴，从物理竞赛考场出来的时候，我恰好听见身后的几个男生聊天。

最后那道选择题绝对选 B

是 C。

我心里暗想。

几乎是同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也说出了这句话。

我下意识回头，撞进一双明亮的眼睛。

像是盛着夏天最灿烂的阳光。

我靠，完蛋了啊韩宇琛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自己找虐，怪谁?

身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剩下那个名字。

还有我自己剧烈的心跳。

对我来说，阿琛是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和韩宇琛关系好的朋友，都会这样叫他。

包括江沐，包括很多人。

但独独没有我。

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剑拔弩张。

这样亲昵的字眼，是无法在敌意中存在的。

可此时的氛围太过旖旎。

韩宇琛的目光和声音温柔将我包裹。

我突然不想再伪装了。

我一直一直都想这么叫他。

想站在他身边。

想和他牵着手奔向荣光。

想在棋逢对手之外，拥有他生生不息的爱。

14

最后还是哭了。

分不清是爽的，还是痛的。

韩宇琛不停地给我抹眼泪。

怎么这么娇气。

我颤颤巍巍地控诉: 你在下面试试

空气安静了几秒，然后天旋地转。

韩宇琛一松手，笑意狡黠。

在下面了，然后呢?

……这不要脸的王蛋

我默读了一遍自己总结的经验。

扶着他自己动了起来。

经验不足。

所以小心翼翼的。

学术钻研太过认真，根本没注意到韩宇琛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腰忽然被用力掐住。

紧接着过山车一样，颠簸到我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宝贝，舒服吗?

还舒服。

我都快碎成两半了。

而且他在叫什么乱七糟的。

这样……亲密。

好像我们是甜蜜的恋人。

太轻佻，也太讽刺了。

尤其是在我喜欢他的前提下。

我受不了，开始胡乱求饶。

韩宇琛又把我放了下来，换了我们都更熟悉的方式。

宝贝，你好软。

呼吸滞了滞，我闭上眼。

……别那么叫我。

这样美好的字眼。

只应该盛开在爱里。

不要弄脏它的纯真。

韩宇琛似乎是叹了口气。

程昼，我想听你说真心话。

我有点难过。

那他呢?

在那么多个亲吻我的瞬间里。

有没有一秒，他其实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真心?

但还是笑了笑，插科打诨。

想听什么真心话?确实有一句，你活儿真的很好。

韩宇琛分开我的五指，双手与我紧紧相扣。

你刚刚说喜欢我……

我呼吸窒了窒。

本能让我逃避了正面回答。

那你呢?

过了几秒，一个吻落在我的左眼。

蝴蝶停落一般，稍纵即逝。

韩宇琛的声音似乎裹挟着片片悲哀。

我已经没有办法更喜欢你了。

程昼，可不可以一直喜欢我，只喜欢我。

喜欢什么都行……只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