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如心

原来离开这么久，宋乔对景哥还是念念不忘，居然以女朋友自居。

宋乔这是上赶着想当三啊——

就连季景自己都相信了，颇为自负的等我回头。

直到看到我牵着他双胞胎弟弟季昀的手。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季景瞬间破防。

原来他自己才是那个挑衅正宫的小三。

1

毕业后，我在同学聚会上见到了意外的人。

我匆匆赶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老友叙旧，没想到进来的第一面，就和沈瑰对上视线。

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红裙，波浪，恰到好处的精致。

沈瑰莞尔: 宋乔，你变漂亮了。

我没吭声。

她一向喜欢用温柔的声音挖苦他人。

只是，我目光看向沈瑰身旁的人。

季景的目光沉沉。

只有他身边有位置。

好吧。

我坐下后，季景和我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每个人的神色不定，在我和季景之间飘忽不定——毕竟我和他之间在高中称得上孽缘。

酒过三巡，好友于橙以有事为名接我回去。

她匆匆向我挥手，却在看到季景的一瞬间微皱眉头。

你男朋友怎么在这?他不回去吗?

里面有人耳朵尖，瞬间捕捉到男朋友三个字。

待我走后，几个人挤眉弄眼。

你们刚刚听见了吗?那女生说季景是宋乔男朋友

沈瑰扯了扯唇角。

季景，你怎么多了个女朋友我都不知道?

季景顿了顿。

旁的人立刻接话。

肯定是宋乔对景哥念念不忘，拿着照片告诉别人这是自己男朋友呗，还得是景哥魅力大，宋乔这真是相思成疾把自己骗进去了啊——

谁不知道景哥和瑰姐是一对，宋乔这是上赶着想当三啊——

他们笑的夸张。

季景不轻不重的训斥: 好了。

沈瑰冷笑: 宋乔真是够不要脸的。

季景把玩着手中酒杯，并未接话。

毕竟，他也对宋乔的做法很意外。

2

此刻，他们嘴里不要脸的我正在安静地接受自己男朋友的盘查。

季昀警惕地围着我全身转。

一圈又一圈。

……

我耐心告罄: 可以了吗?

他矜持地表示可以。

检查完毕，没有酒味，没有狗味。

我乐了。

我是去同学聚会，不是去酒吧。

再说我和季昀几近形影不离，身上狗味很重才对。

手机里，于橙发消息给我道歉，说自己不知道那不是季昀。

话说怎么这么巧啊乔乔，你以前同学和季昀是双胞胎?

我表示没事。

她也不知道季昀有个双胞胎哥哥。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除了我，都很难分辨吧。

想到这里，我碰了碰身边熟睡的季昀的脸。

挺鼻薄唇，长睫轻颤。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这辈子还能碰到第二张一模一样的脸。

3

我喜欢了季景整整高中三年。

这点少女心事在日记本不小心被人从桌面碰落后公之于众。

只知道死学习的宋乔竟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难熬的目光和背后的嘀咕在季景一句没关系里变得不重要。

那么好看的人，认真地对我说。

宋乔，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而且，被你喜欢，我觉得挺荣幸。

我抬头撞进他的好看眼睛里。

任自己如何想，也不会想到这张真诚的皮囊下藏着恶劣的秉性。

至此，我和季景时常走在一起。

直到高考前一周。

季景突然变性，对我爱答不理，

我远远地抱着习题册，在他身后，撞见他抱着球和旁人勾肩搭背，嗤笑一声。

她也配?

……

我发消息表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季景好好聊一下。

季景把我约在咖啡厅。

我早早等候，一直到傍晚，也没看见一个人影，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嬉笑。

是沈瑰和顾尧捂唇在笑。

沈瑰眉眼间的讽笑让整张漂亮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我知道她。

从前撞见她在厕所霸凌同学，拽着别人头发往墙上撞时和进来的我四目相对。

之后，沈瑰被停课半个月。

沈瑰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界面上赫然是我和季景的聊天内容，最新的一条是我问季景什么时候到。

沈瑰撩了撩耳后长发，颇有些得意的轻佻开口: 我没想到你真的有脸来。

顾尧嬉笑，摊手: 季哥不会来了，他让我们过来收拾一下烂摊子。

我尽量平复心情: 什么意思?

顾尧像一条骄傲的狗，扬起他的头颅。

你还不明白吗?

意思就是这根本不是季哥的微信号啊哈哈哈哈

沈瑰讥笑: 好蠢。

为了看到我崩溃的脸，沈瑰和顾尧坐下来一五一十的将他们是如何耍我，又是如何拜托季景帮忙演戏应和我。

沈瑰吐了吐舌头，恶劣笑笑: 谁让你这么讨人厌，看到你在微信里那副小心翼翼的蠢样子又恶心又好玩。

沈瑰平时整不了我，带着她忠实的舔狗顾昀另想法子，我喜欢季景这件事成了突破点。

季景也乐意配合。

于是，有了眼前这一幕。

难怪有时晚上讲完题目，第二天的季景完全不记得，也难怪，白天的季景和晚上有种奇怪的割裂感。

我和她静静对视，没有她预想里的崩溃和破防。

沈瑰逐渐恼怒: 贱人，谁让你这么看我的

我站起身，一字一顿。

沈瑰，你才是贱人。

顾尧想打我，被咖啡厅的人拦下后不慎摔得四仰叉面红耳赤。

我居高临下。

你也是。

4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晚上。

我和季景面对面站着。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来找他，微微震惊过后调整好表情，温声打招呼。

我看着这个在我心里一直以美好作为代名词的人在逐渐崩塌。

不用演了。

季景闻言蹙眉，又很快舒展，大约也明白我知道了，没什么感情地扯扯嘴角。

抱歉，我也没想到他们玩得这么过火。

我自以为双向奔赴的三年感情在最后一声抱歉里彻底结束，诉说的少女心事变成他们刺向我的利刃。

沈瑰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历历在目。

其实人就是烂的，只是我一直蒙着眼睛看他而已。

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我认真地看向他一字一顿。

问一个为什么。

所以为什么骗我?

配合他们干这样的事。

季景垂眸。

抱歉。

我是问为什么。

本来也没想这么做，只不过没人比你更好骗，也没人比你更坚持。

宋乔，因为你的喜欢让我觉得……

季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微的困惑。

不理解和厌烦。

沈瑰说能帮我摆脱你，我就答应了——而且，沈瑰和我一起长大。

他们一起长大，是同类。

季景好像真的在困惑我为什么会一直坚持喜欢他，又好像真的困扰了很久的样子。

明明是他从来没有拒绝我。

如果他开口说一声拒绝，我根本不会离他这么近。

我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出，针对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我的心态，我的高考。

想看我哭着求季景，哭着不可置信，哭着落榜。

那他们失望了。

我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季景，你扪心自问不会愧疚吗?

他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对视里自乱阵脚，神色带点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紧张，到底还是站直了身子。

抱歉，我知道这有点不对，但我拒绝不了沈瑰，她……

果然是人以类聚。

以为会在高考前给我致命一击?

那沈瑰还真是够幼稚天真。

比起饭后甜点般的季景，高考成绩才是我的主菜。

5

至此，这样一场可笑的闹剧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成绩出来后，我依旧不负众望进入理想的学校，像往常一样面对着老师们的夸奖和赞许的眼神，依旧轻飘飘的走过沈瑰和季景。

沈瑰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得不面对自己惨淡的成绩。

同样，季景的成绩也普普通通。

据说她要和季景要一同出国。

这本来就是各自的行动轨迹，她妄图通过季景改变我的人生，也不怕遭反噬。

沈瑰破防: 宋乔，你别以为考上好学校就有一个好未来吗?你到最后也得不到季景

我不明白。

我已经认为，季景是个垃圾了。

得到季景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季景躲在门后，垂头听沈瑰发疯。

我: 现在我确实不太喜欢和智商平均线下的人交流。

她气得想跳起来打我，被冲进来的季景生生拖走。

放开我放开我你没看见她怎么跟我说话的吗?季景，你放开

季景: 够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像是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6

后来我上了大学，沈瑰和季景出国。

人生轨迹不同了，也没必要联系，沾染上这些人的混乱的磁场得不偿失。

看到沈瑰和季景的第一眼，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离开。

这才给于橙发了消息。

但任我的脑洞怎么大开，也想不到还有对季景念念不忘这一遭。

季景不知从哪搞来我的手机号，语气里带着游刃有余的轻松。

宋乔，我们可以谈谈。

我反手拉黑。

每次和这些人划清界限又会发现他们还会继续从某个不知名的下水道里钻出来在人面前晃悠几圈。

沈瑰为这事没少和季景吵架。

你到底是和我一起回国的还是去找宋乔的

别闹了，沈瑰，我没这个意思。

沈瑰冷笑。

没这个意思?没这个意思你老想着找她?她念念不忘你就要贴上去，你和她一样廉价

吵到最后不欢而散。

沈瑰甚至在商场偶遇我和季昀。

她以为是我和季景私下见面。

带着抓小三的架势冲上来就要抓我的脸。

你为了她要拦我?你居然为了她要拦我?

沈瑰不可思议。

季昀冷脸。

我不认识你，麻烦你离我女朋友远一点。

沈瑰看着一圈人对她指指点点，当急气得甩包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

知道她大约脑补一场巨幕。

沈瑰和季景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但是回去让他们狗咬狗挺好的。

季昀在旁边以为我吓着了，一直安抚我，并不断保证自己根本不认识刚刚的沈瑰。

他当然不认识。

我蜷了蜷手指。

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这些事情从来没和他说过，对他似乎很不公平。

7

听说沈瑰和季景闹得很难看。

双方各执一词鸡飞狗跳。

他们的闹得越凶我的生活越好。

某天，有人发短信给我。

说我男朋友喝醉了，要我去接。

季昀喝醉了?

我尝试给季昀打了几通电话，对面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我心下一沉，难得没了好心情。

季昀先前和我再三保证过不会失联。

推开包间一股酒气。

扑鼻的刺鼻气味让我不免想到季昀身上淡淡的肥皂清香。

他特别爱干净，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尤其是气味，季昀和旁人不同，身上总有一股清浅的气息。

包间里还有几个人，见到我都是一脸了然模样。

季昀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人我也不知道。

沙发侧头烂醉的人含糊不清的嘟哝着什么。

我心下不悦，伸手想去扶他。

宋乔，宋乔。

听见声音，我瞬间退开。

几乎完全冷静下来。

哦，不是季昀。

恢复一贯平静神色，我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人。

季景的眼睛有点红。

宋乔，你果然在乎我。

零个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