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宋-汴河商战

冷小婵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天早上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跟上了后门运冰的索唤。

这索唤，也叫闲汉，多是头上扎髻，身着背裆，腰系附兜式围裙，白裤白鞋的打扮。他们原本是专为市井经纪之家送餐上门的零工，挣不到几个钱。许慕杨此举，倒让这个索唤有了稳定的收入，是以每日早起不敢怠慢，比正业还勤快。

冷小婵一路跟着，来到连升楼后门，开门的人刚一露出半个身子，她便忍不住了，几步便扑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诶，小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待她身形稳住了，才看清楚，出来收冰的竟是个满脸沟壑纵横的中年。赶忙松开赔礼道: 对不起老伯，我看错人了……

中年没说什么，扛起一大瓮的冰砖便进了门，独留冷小婵在门外幽幽叹气。

那边厢，许慕杨算准了时间，专等自己的砧头师父收了冰，这才懒懒地从草堆里爬起来。

慕杨，怎么今天倒不赶早了?砧头向来没什么架子。

是啊师父，多睡了一会儿。

只有许慕杨自己知道，眼下必须躲开这个混世女魔王。

早上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要趁冰砖未化，赶制出一天的冻饮来。为了节省时间，每晚许慕杨都会亲自去找账房，央他把当天的饮子售卖账目给自己看一遍，什么卖得好，什么卖得不好，哪个时辰人多，哪个时辰人少，都要心中有数。

第二天一睁眼，第一件事便是跑到窗边看天象，经验多了，通常只要通过云的多少薄厚便能知晓当天的阴晴冷暖。

连升楼在他这样日复一日的用心之下，饮子已是南城一绝。掌柜的夸过几次，却还是落在了铛头身上，对此许慕杨倒也不着恼。

很快，汴河两岸的饮子行又出了新花样，有家酒楼为了聚人气，竟和卖肉的、卖茶的、卖书的、卖伞的、卖成衣的搞起了合作，互相推介起生意。比方在成衣铺买衣服，会被赠与一份签单，拿着签单去酒楼，便能换一杯饮子；反之，在酒楼喝了饮子的，拿着成衣上裁下来的布条，在成衣铺便可一律只收成折钞。

许慕杨本想也让铛头去央掌柜，可铛头不肯，只好作罢。

但既然人家经营得有声有色，连升楼也不能落下。

于是许慕杨独创了喝饮子集木牌的游戏，一早便和铛头师父、砧头师父将规则画在了幌子上。

何谓喝饮子集木牌?其实便是选取了唐传奇中的十二个人物——霍小玉、崔莺莺、柳毅、李娃、淳于棼、红拂女、聂隐娘、任氏、磨勒、倩娘、卢生、谢小娥，刻在木牌上，按照一定比例发给买了饮子的人。集齐这些卡，便能任选一日，免费畅饮店中饮子。

他故意将霍小玉、崔莺莺、柳毅、李娃这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刻得极少，以吸引大家天天来喝，时时想念。

这一招果然妙绝，被路边小报夸作是陶朱公再世，当真引领了一时的风潮，就连国子监的学生也闻风而来，以收集传奇木牌为乐。

可惜好景不长，几天后，这集木牌的法子便被抄了去。隔壁不知哪家从食店，竟高价请来崔白的大弟子，为他们绘制出了一套十二星宫的木牌: 宝瓶、双鱼、白羊、金牛、阴阳、巨蟹、狮子、双女、天秤、天蝎、人马、摩蝎，也搞起了集木牌的游戏。①

许慕杨立刻变换方法，将店外香饮子三个大字的广告幌子，香字换作了盲。有人来笑着指出错误时，他便叫人告诉来客，盲字未错，桌上这些饮子，俱被封进冰鉴之中。这冰鉴均用蜂蜡浇筑，里面有一层厚棉布保温，谁要买饮子，便用小刀划开蜂蜡，里面一个个的木杯子，全长一个样，看不出里面是何种口味。

要知道连升楼的饮子，从七文钱的冰甜茉莉饮到二十文钱的荔枝渴水，品种已是涵盖广泛，大家随机盲选，抽中荔枝渴水者自然欢欣雀跃，抽中冰甜茉莉饮的则不甘心还要再来一碗。如此这些饮子便卖得更快了。

不过，许慕杨也知道这一招很快也会被学了去，于是昼也思夜也思，茶饭不香地找新销路。

这日，他忽听得门口有三两孩童聚在一起，低头讨论着什么，样子神神秘秘，像极了他小时候和伙伴们一起说鬼故事的情景。

你们在讨论什么啊?

几个孩子吓了一跳，正要跑散，被他一把全揪住衣服。

告诉我，我奖你们吃冷元子，好不好?

真的?带头的孩子吞了吞口水。

当然你看，我是这家连升楼里的饮子将军，里面的饮子，我愿让谁吃，就让谁吃

哇将军那好，那就告诉你吧，你可不要说出去

自然自然。许慕杨心里笑道，一般尾句加上这类警语的，那势必会传遍全世界。

待孩子讲完，许慕杨大吃一惊，他们所传说的，竟是个大逆不道的谶语。不过紧接着，他的心底便瞬间有了灵感。

何不借助这恶谶，来助自己的一臂之力呢?说做就做

他又去了趟冷府，从后门进去，寻到了沈括，讲明了来意。

沈括一听，大感兴趣，随即和他一起研究起来。两人研究累了，就睡在一堆木械上。一连三天，终于有了些成果。

终于某日，马行街有集市，他便亲自推了个浮铺②，挂上连升楼香饮子的旗帜便去了。

马行街从早到晚都是汴京城人气最旺的街道，那十字口聚满了人。许慕杨一声咳嗽，立刻有人发问:

这位小官人，你说这童谣为人散播的谣言，可有凭据?

一个老者声若洪钟，将人群全吸引了过来——这老者当然是许慕杨临时雇来的，为的就是迅速聚拢人气。

当然有。

百姓开始骚动，嘈杂的议论声瞬时间盖过了两人的交谈。

忽然又有人喊道: 那你就拿出凭据来

接着质疑声多了起来:

一个卖饮子的，竟还干起了司天监的活，哈哈

连升楼我听说过，最会钻营……

怪不得，想是要借近来天上的异象，推销自家的饮子呢。

且看他有什么本事

许慕杨一点不生气，清了清嗓子，双手举起，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大家莫慌，本人今天制出这个仪器，便是要破除这谣言的。接着，他环顾四周，问道，各位有谁还记得，那童谣是怎么唱的?

我记得这几日汴京小儿唱的，乃是《朱雀坠》一个书生站了出来，摇头晃脑地吟道，荧惑坠，赤星碎，朱雀折翅宫墙北，七步饮尽丹砂泪。天降罚，城门催，千秋功业尽西飞，官家哭倒文武跪

这童谣太过大逆不道，众人听他吟来，都不自觉地噤了声。

方才那老者开口解释道: 荧惑守心，历朝历代都是『天罚将至』的恶兆。此虽童谣，但天象即是如此，又何来谣言之说?

许慕杨笑而不语，慢慢走到那用布盖住的箱子前，一把揭开盖布。

众人均发出一声惊叹，就连那个上年纪的托也不例外。

原来，这用布罩住的，竟是个浑象仪，上面正用磁石模拟着大地、荧惑星、北斗星和太阳的轨道。

荧惑星速度快，行进的圈子大，大地速度慢，行进的圈子小，二者会合时，荧惑星会突然慢下来，接着突然向后退去，开始逆行。

这一浑象仪，自不必说，正是沈括的得意之作。据他所言，其模具草图来自一个叫做苏颂的闽南人。

此乃荧惑星，此乃大地，荧惑守心，不过是荧惑滞留在此处的一种星象。大家看见了，荧惑星在外圈，大地在内圈，二者交汇时，荧惑会出现后退现象。据《近甲子荧惑行度表》记载，此现象七百十天便会出现一次，难道哪个王朝会短命到活不过七百多天吗?

胡说道，你有何凭据

问得好，我并无凭据，但我可以和大家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老者问。

我夜观天象，荧惑星五日后必将拨乱反正，远行而去，其时天上星图，我均画进了这些饮子杯的内壁上。大家只需五十文，便可买回家对看。我若画得不真，五日后来许氏冰饮店，我可十倍赔偿。我若画真了，今后只需大家多照顾许某生意便罢。如何?

五十文喝金银水吗，这么贵?

你真是连升楼的吗?不会收了钱跑掉吧?

怎么信你?

他年纪轻轻，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虽然讨论声四起，但一想到这赌局不亏，毕竟天上星象，寻常人哪能都画得准确，更休提五日后的星象了。纵是诸葛孔明再世，也难窥天机一二。

五十文，十倍赔偿便是五百文，万一真的能拿到赔偿呢?

如是一做思考，便有人来排队，转眼间，队伍已经排了老长。大家叫嚷着往前挤，不一会儿坛子便见底了。

结局自不必说，那恶谶终究被证实是胡言乱语。

正当他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终于狠狠赢回一城时，这件事却被别有用心之徒盯上了，险些让他丧了命。

2

商场有时本就是瞬息万变的，木秀于林，总有些妖魔鬼怪看不下去，要出来扰闹一番。

事情便出在了琉璃冻饮一鸣惊人后未及一旬，那天正赶上虹桥大集，店里多备了一些饮子，差了几个年轻精壮的，推着浮铺去桥边卖了。谁承想当天夜里还没打烊，便听有人咣咣砸门，打开一看，竟是几个穿着官服的壮汉，门外车马齐备，有声有势的。

大宋早已拆了厢坊，开了夜禁，因此这群官爷一来，很快便吸引来了四方邻里围观。路过的行人，推车的、担担儿的、贩茶卖浆的，也都停了下来。

掌柜见势头不对，忙上前来说好话，手里攥着碎银便往对方手里塞，却被一把挡了下来。

少来这套打头的官爷一脸公事公办的神情，你们连升楼可是在售卖琉璃冻饮?

是啊。掌柜只好回答。

府上今接举报，有人于闹市聚赌。据太宗淳化二年闰二月十九颁诏: 『京城无赖之辈相聚蒲博，令开封府严戒坊市捕之，犯者斩。』现拘你归案你们谁是管事的，并那作赌具之人，一并带走

冤枉冤枉掌柜的一脸疑惑，大喊着冤枉，说什么也不走，和那些官爷推搡间，朝火房大喊道，老陈，你也出来

老陈便是那铛头，他此时早没了摔锅砸碗的霸气，一掀帘子便快要瘫软在地上。嗫嚅了一阵，他也朝着火房指，急道: 是许慕杨那小子，不是我，咱们店的饮子，都是他卖的那些鬼点子，也都是他想出来的

官爷不耐烦道: 叫他出来。

待许慕杨一出来，官爷又道: 警告你们，『隐匿而不以闻者同罪』还有谁，一并喊来

不一会儿，几个杂役，连带砧头，全被拉扯出来。官爷一声令下全部带走，跟着便将一行人一一枷住，往车上拖。掌柜和铛头鬼哭狼嚎呼天抢地，游街一般对着过路百姓喊冤。其余人只顾着哭，早丢了魂。

许慕杨却颇为冷静，上车时正好瞧见了路边的乞丐——那乞丐哭得似乎比掌柜他们更凶。

许慕杨默默掏出了怀中一块玉佩来，这是他再怎么落魄，也没舍得丢掉的……

3

许慕杨和掌柜他们被军巡院草草一审，竟就判了，接着全押到了司录司牢房内，住进了不同的单间。由这监牢的待遇和所扛枷锁的轻重大致可以判断，他们所犯的罪刑一定不轻。想到这里，许慕杨才开始有些怕了，就连送来的饭菜也吃不下去。

喂，这位小官人，你犯了什么大事，进来一口水也不喝?

同监室的老伯，生得如老顽童一般可爱，说起话来，声音也颇具喜感。若在平时，他定要送老伯一碗自家的饮子喝。可如今他什么心情也没有，只回了两个字:

赌博。

赌博?老伯一愣，这算什么狗屁罪过，他们竟要把你关进死监?

许慕杨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老伯道: 小官人，你该不会是被什么人陷害了吧?

许慕杨摇头，道: 应当没有。

呵呵，傻孩子。老伯忽然换了称呼。

过了一会儿，许是实在无趣，老伯忽然指着许慕杨身后摆着的饭菜，问许慕杨: 这饭菜，你还是不吃么?

许慕杨点点头。

那我可吃了?

许慕杨摆摆手。

老伯立刻端到一边，狼吞虎咽起来，转眼间便风卷残云。

哈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死前能有鱼吃，也不失为人间一乐。

许慕杨哑然失笑。

喂，小傻瓜，想不想出去?

许慕杨不语。

你是不是以为老汉我是在说疯话?

他还是不语。

这开封府审案，向来有鞫谳分司之制，由司理参军、左右军巡判官审讯、推勘、传唤、搜证、录问，后由司法参军检出条文，定刑量罪，然后朝廷再选派幕职官，出具拟判文书，报请知州审核签发，最终开封府问犯是否服判，服则上报提刑司，等候复核；不服则原审一概回避，所有流程全部重来。按《宋刑统》，一个犯人有三次翻供申诉的机会。小官人，你回忆一下，你如此快便被定罪，可是漏掉了什么环节?

许慕杨越听越惊，呼吸也越急促: 这……这……

看样子，你确实是被人陷害了。

许慕杨蹭地起身，冲牢门外大喊: 冤枉冤枉我要上告

老伯赶忙将他拉了下来，道: 没用的。

可我……我只是为我家饮子做了广告而已……

重点不是广告，而是广告的方式。博戏这玩意，明令自然是禁止的，但民间早就泛滥，不算什么大罪过。每年的蹴鞠会、关扑会、赛马会，不都是大赌特赌，官家自己在宫里也好此道，常常输个精光，也不见有御史弹劾。你道你这死罪，真是因为律法无情?那太宗的一道诏书，算得什么律法了?这其中，必有他因。

什么『他因』?

我怎么知道?朝堂上新政旧政激斗正酣，边关西夏大辽虎视眈眈，东京西京南京北京各派势力错综复杂，你定是偶然开罪了某一方，而被牵连了进来。

许慕杨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自己好好卖饮子，到底能牵扯进什么国家大事里。

对了，你方才问我——想不想出去?

是啊。

莫非你有办法?

办法嘛，有一个，只怕你不肯。

有什么不肯的，只要能保命，我什么都肯

好，那你附耳过来。

4

什么?越狱?

小傻蛋你小声点好不好?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这……这算什么鬼办法许慕杨哭笑不得，他可没有好汉兄弟为了自己劫法场。

老子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好些个月了说罢，他开始从草席下缓缓摸出作案工具——几个木制的利器、一些草编的绳索。

就这些?许慕杨失望道。

他还以为又是沈括那样的天才巧匠呢。看来英雄只出在少年，老了便糊涂了。

小傻帽，你小瞧我老伯拿起一支利器，往地面捅去，谁料刚一插进没多深，便一折为二。

许慕杨叹了口气。方才老伯一通分析时，他还道是遇见了什么世外高人呢，没想到是个老糊涂蛋。

没可能啊?是我算错了?不够锋利，不够坚固?

正在这时，大牢入口忽然传来一阵齐刷刷的伏地跪拜声:

大人，这么晚来牢里作甚，有何吩咐，直接教下人去办便可。

今去冷家，汉方兄台告予本府一桩奇案，京中有一连升楼当街贩饮，却因博戏入狱，未审而判结，未核而赐死，可有此事?

哎呀，这事从何说起呢……他……他……

你只说可有此事那大人厉声问道。

禀大人，有。

胡闹本府权知开封府事，怎容任下有如此错案带本府去见此人，本府要亲审亲问

脚步渐近，一个身材高大、容貌白皙的四十多岁中年官员，停在了许慕杨和老伯的狱门前。

开门

狱卒手忙脚乱地将门打开，端了个绣墩进来，请那官员坐下。

许慕杨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看眼前这人一身正气，大晚上还亲自下狱，要给冤案平反，应当是一任清官无疑。

你们退下吧。

这……大人……这毕竟是死牢……

退下

是。

几个狱卒，并官员的亲随，尽皆退出狱外。

小兄弟可是叫许慕杨?

许慕杨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这大官竟喊自己小兄弟，还知道自己姓名

一旁的老伯偷偷掐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哦……是，我是叫许慕杨。

本府已经查实了，你是被人陷害的。

许慕杨一时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眼前这个官员还未来得及审，便喂给他了一颗定心丸

是啊大人，我没有聚赌，我只是卖饮子……

是的。举凡府中博戏罪案，均无如此判例，你卖饮子和人定约，若是博戏，那今后汴京何人还敢做生意。

那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还不行。

啊?

你知道你是被谁陷害的吗?

不知道啊

西夏乱党。

许慕杨看向那老伯, 老伯一脸自鸣得意，以显摆自己蒙对了。

间谍?

然也。那人道，前些日子，京畿路盛传一首童谣, 名唤《朱雀坠》，散布天罚将至的恶谶, 让大宋子民人心惶惶。你在闹市揭秘天象与谶纬无关，实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自此而论，本府非但不应关押你，反倒该谢你才对。你揭秘那天，本府其实早已差人在马行街附近调查多日，掌握了一些线索。正是由你出面辟谣, 才让本府下定决心，下旨拿人, 今夜刚刚捉了一批秘谍，明日一早, 还望小兄弟能亲自指认。

啊当然可以原来如此，那童谣竟是西夏人故意传来的……那, 指认完了，我们就可以回家吗?

那人点头。

那连升楼可以重新经营了?

当然可以, 你们原本也是无罪之举。这些捕快无法无天，让你们受惊了。明日待本府会亲自为你们主持公道, 送你们俩光明正大地走出衙门。

太好了

如此，本府便放心了。今夜本府还有公文要批，就不扰你了。

岂敢岂敢。诶等一下许慕杨见官员起身要走，忙追了上去，还不知大人您高姓大名，日后许某定要找机会好好报答

本府姓包名拯, 字希仁。

①早在隋朝开皇初年，僧人耶连提耶舍便将十二星座传入中国, 敦煌莫高窟第 61 窟甬道壁画画有十二星座。北宋庆历年间，兵书《武经总要》还记载了如何根据星座作战。苏轼对十二星座颇有研究，曾说: 乃至退之（韩愈）摩蝎为身宫, 而仆乃以摩蝎为命。

②浮铺，类似流动餐车，《梦粱录·茶肆》中记载: 夜市于大街有车担设浮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