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个冬天

我被灌酒时，他提前告知我酒有猫腻。

我差一点被强吻时，他提前引开了摄像头。

我没和他一起生活过，他却熟知我的生活习惯。

他好像很爱我，但却没有一个爱我的过程。

我发现，他在设计让我爱上他。

1.

经纪公司为了捧红我和祁霁，画饼让我们领证去参加夫妻旅行综艺。

领证的理由是节目上要展示结婚证。

我微微皱眉，有些抗拒这个提议。

但我知道，我的反抗没有任何用。

我没背景，只能听公司的安排。

领证那天，祁霁拿着刚盖章的证书，来和我分享喜悦。

我知道他暗恋我，但我近几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即使结婚了，我也不会给他任何错觉。

他走近我时，眼眸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亮了一瞬。

空气中的灰尘，此时像白日的星点，闪闪发光。

平常的动作和神态，在他身上很自然。

我愣了一瞬，下意识问出: 祁霁，你很想和我结婚吗?

祁霁没掩饰，龇着大牙点头。

许森悦，我想，想了五年。

祁霁的话像猫爪一样轻挠我心。

我羡慕他身上的能量。

可我的性格只会消耗别人身上的能量。

我和他不是一路人，我这样的人只适合自己封闭起来。

我淡漠开口: 综艺结束后，我们就离婚。

祁霁并没像我想象中一样知难而退，而是炙热地注视我。

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我想和你先婚后爱。

誓言谁都会说，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我不想再和十年前一样被动了。

我不会爱上他的。

2

傅辰和周云，传闻是娱乐圈里很恩爱的中年夫妻。

傅辰是十年前的娱乐圈顶流，近几年很少拍作品。

周云出道没多久就选择回归家庭，当了全职主妇。

第一天直播录制，节奏不会很快，双方夫妻各做几个菜，再在一起吃饭聊天。

祁霁挡在我和傅周夫妇中间。

我要去拿食材，手还没伸过去，就被祁霁轻拍开。

你要什么?我去拿。

他眉眼含笑地看向我，我下意识扭过头，告诉他我需要蒜苗。

只见祁霁左拿一把韭菜，右拿一把蒜苗，满脸不确定却又不开口问我。

我无奈地指向他右手，他挠挠头，随即走向水池认真清洗。

回来时，祁霁又拿了一把菠菜，我淡淡开口: 想怎么吃?

谁知却听见他说: 你爱吃的。

饭中，节目组组织夫妻默契挑战。

一共 20 道题，满分 100 分。

从基础问题开始，结婚纪念日、对方生日、对方身高……

再加深难度，对方喜欢的睡姿、对方喜欢的电影、对方喜欢的歌曲类别……

还有 20 分只要写字就能对的题目，目的可能是为了给我和祁霁这样的假夫妻一个面子吧。

节目组公布成绩时，祁霁 95 分位列第一。

我 40 分，傅辰 20 分，周云 85 分。

95 分?偷题了吧。

许森悦是一点都不了解她老公啊。

傅辰被节目组做局了吧，想捧祁霁的心也太明显了。

傅辰答 20 分肯定有难言之隐，他很爱妻子的。

对啊，傅辰当年担起家里赚钱的重任，让周云舒舒服服待在家里十年呢。

录制结束后，我管节目组要回了祁霁的试卷。

满满当当的卷面，却有一处空白。

当爱人某一天突然离开，请写一段离别信。

这道题只要写字就能给分，但他没写。

晚间，我和祁霁第一次一起过夜。

他却熟练地帮我摆好枕头，平放一个，竖放一个。

我喜欢枕一个，抱一个。

随后他抱了一床被子睡在了房间内的沙发上。

我淡淡开口: 你做这些，不会感动到我的，节目结束后，我就会和你离婚。

祁霁沉默地背过身，但我还是看见了他揪着衣角的手，像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

菠菜、95 分答卷、枕头摆放。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得知我的生活习惯的。

但这只会让我对他更加戒备。

我讨厌他自以为感动的追求，这只会给我造成困扰。

没人给兜底的小孩，不能有一丝错误。

我低头不再看祁霁。

如果忍受不了我，就别再靠近我。

4

隔天，节目组安排我们在大热天爬山。

我妻子身体不好，让她坐缆车到山顶等我们吧。

傅辰搂着周云的肩膀和节目组交谈，又或者说像是命令。

周云低垂着眉眼，看起来乖顺。

导演眼角炸花，笑得讨好。

咱这毕竟是夫妻综艺，您一个人上山……

傅辰打断导演，强硬道: 那就让森悦妹妹和我妻子一起到山顶等，我正好和小年轻比比体力，有竞争观众也爱看。

傅辰最后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是一种令我不太舒服的眼神。

我下意识隔着墨镜白了傅辰一眼。

导演组见状，只能照办。

祁霁俯身贴近，轻声嘱咐我:

乖乖在山上等我，哪都不要去，不许喝傅辰给你递的酒。

我侧头，耳朵贴到一处温热，祁霁嘱咐的声音也恰好停止。

祁霁抚着唇走了。

傅辰真是好男人，心疼妻子。

我感觉辰哥要重回顶流行列了，这人品，没话说。

年轻小夫妻在干嘛?上节目还说悄悄话，能不能认真点?

和周云坐上缆车，她有些发颤，我下意识挽住了她的胳膊。

周云挣脱了一下，随即轻声感谢我。

我轻点头，没说什么。

不过刚才隔着长袖衫拉她胳膊那一下，我摸到了些凸起的肉条。

结合她不自信不愿交流的状态看，她的婚姻肯定不像网上说的那么幸福。

民宿大门被推开，傅辰走近坐在周云身边，视线却一直盯着我。

森悦妹妹，你老公平时体力怎么样?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山顶。

傲慢的语气。

我淡淡开口: 我老公体力很好。

我虽然不喜欢祁霁，但毕竟在综艺上他是我老公，该护还是要护的。

傅辰轻哼一声，起身到导演组面前晃悠，缓缓开口:

没想到我一个中年人竟然比年轻小伙体力好，你们都出去，一个小时后再录制，我妻子该休息了。

我皱眉，内心有些不爽。

周云看到傅辰的目光，低着头走进了休息室。

傅辰从民宿的厨房拿回来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森悦妹妹，会喝酒吗?

我想到祁霁嘱咐我的话。

没有摄像头，我懒得装了。

我起身淡漠开口: 我没义务陪你喝酒。

傅辰却笑得张狂，一只手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红酒杯抵着我的下巴。

森悦，你把我陪开心了，我就给你资源。

我用力挣脱他对我的束缚，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想犯贱找我陪你，你找错人了。

砰

民宿门被踹开，祁霁大步走上前把我护在身后，抬手给了傅辰一拳。

傅辰嘴角瞬间发肿，狼狈地流出口水。

我轻推开挡在我面前的祁霁，将手机屏幕展示在傅辰面前，一字一句道:

我录音了，会随时曝光你。

傅辰呸了一口唾沫，口齿不清开口: 等老子弄你的时候，可别哭着求饶。

说完他就一瘸一拐地跑回休息室。

5

祁霁上上下下检查我，我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上，看向了他流汗的额头。

他喘息着，俯身按着我的肩膀，嘱咐我: 答应我，录制期间，时时刻刻和我待在一起。

我心中有些异样，但还是抬手推开了祁霁，语气冷淡: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劝你别费时间来追我，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祁霁愣住了，大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平时总含笑的眼睛，在这一刻也显得有些可怜。

我转过身，不去看祁霁。

装成担心我的样子让我心软。

和那些亲戚有什么区别。

他提前得知傅辰让我喝酒这件事本就可疑。

又在关键时刻来英雄救美。

借着综艺想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真是可笑。

……

下午的录制，傅辰嘴角贴了个创口贴，没怎么说话。

反倒是周云主动和我说了几句话，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祁霁站在我身旁，侧过头看我所有的动向。

我并没有回应祁霁的视线。

导演感叹: 小年轻就是感情好，一上午只能拍到祁霁的侧脸。

水上游戏，两组分别在水池两侧，谁先抢到泳池中心的球送到指定点，就获胜。

傅辰穿着泳裤露出上身，看样子很满意自己的身材。

我在池边做放松运动时，祁霁在我耳边轻语: 一会儿我会去引开摄像头，你注意千万别被傅辰拖下水，要是不小心被拖下水了，就用力推开他。

经过上次的红酒事件，我内心冷笑，装都不装了是吗。

祁霁先我一步出发，也率先抢到球。

祁霁抱着球游到指定地点，我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丝毫没注意到傅辰的靠近。

腿下一紧，我被拽入泳池内，差点呛到水。

我的肩膀被傅辰禁锢住，他的脸直直贴近，像是要吻我。

我突然想起祁霁的提醒，下意识地用手将傅辰的脸推开。

脑袋昏昏沉沉，这种要窒息的感觉，好难受。

意识模糊时，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包围我。

下一秒，我身上一松，浮出水面。

祁霁将我带到泳池边，游回去给了傅辰一脚。

我见傅辰骂了一句，头探出水面，手捂着下身。

水池下的暗流涌动，摄像机被祁霁引走，并未捕捉到。

傅辰碍于直播，强忍着下身疼痛，坐回泳池边。

祁霁捧着我的脸，眸光颤动。

他碰你哪了?

他想亲我，但我把他推开……唔……

被带上池边的水变凉，但祁霁的唇温热。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

我想推开他，但碍于摄像机在。

磕到了。

打包送进偶像剧好吗?好的。

在综艺里随地大小亲不好吧，想亲回家里床上亲去，也不怕辣眼睛。

都结婚了，还害羞成这样?好装啊。

没人想看他俩亲好吗，吐了。

6

结束录制，房间内。

我们不是真夫妻，你过分了，祁霁。

我和你说过了，不要追我，你听不懂吗?

下一秒，我被祁霁抱住，他颤着声音开口:

不要凶我好不好?

我内心一颤，声音却依旧发冷:

菠菜、95 分答卷、枕头、红酒、引开摄像头，你以为我真傻是吗?

我不想在你设计的综艺里扮演女一号，你听懂了吗?

综艺结束后，我们就会离婚，你别幻想多余的，我不会配合你。

我体验过被人掌控一切的滋味。

十五岁那年，我被亲戚们围在一起。

他们话里话外说我是个拖油瓶。

而圈子中心的我，像被扒光了衣服，无处遁形。

祁霁不断锁紧双臂。

肩颈处传来温热，他哭了。

不是幻想，你是真的。

我没有设计综艺，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参加这个综艺的，但我没办法反抗公司，没办法拒绝掉。

吻你是我不对，我会改的，你不要讨厌我。

像一只大狗狗在呜咽。

我内心复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没办法拒绝公司，我想是真的。

没什么资源的公司，也只有没背景的人才会签吧。

和十年前惶恐的我不同。

在他面前，我好像没感觉到被嫌弃。

我轻推开祁霁，递给他一张纸巾，声音放软了一点。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抱着被子走向沙发，还偷偷转过身看了我一眼。

……

我刷着手机，看到傅辰上热搜了。

傅辰买热搜

内容是傅辰买了一条同综艺女嘉宾在泳池勾引他的热搜，却被网友发现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个镜头。

广场上有一些 CP 粉拿着我和祁霁的接吻照反黑，说傅辰造谣我。

傅辰是十年前的流量明星，这个词条热度不小，也算是大翻车了。

我侧过头看向已经熟睡的祁霁，想到他努力引开摄像头的样子。

即使我和傅辰在泳池下什么都没发生，但只要有摄像头拍到，就有可能被傅辰说成黑的。

我起身给祁霁掖了掖被子，内心有些愧疚。

但同时我也讨厌自己情绪被牵着走的感觉。

我曾经发誓过再也不要被情绪影响。

可祁霁。

我躺回床上，辗转了半夜。

7

听说有人耍大牌，导致节目推迟。

包是年轻小夫妻，网上说他们想走黑红路线。

傅辰昨天买热搜翻车了，今天不敢露面?

隔天录制，傅周夫妇迟迟没到集合点，节目组也联系不上。

我只好先回民宿休息。

祁霁被节目组叫去备采，我坐在房间沙发上，总觉得哪里有些喧闹。

不明显，但持续。

我跪着，耳朵贴在地板上，地下传来一阵拖拽声和棍棒落地声。

我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门口，里面的声音清晰起来。

臭婊子，看老子被打，你很开心是吗?

老子打了你十年，还没把你打服?

还想逃?周云，你就逃不掉了。

是傅辰在打周云。

周云每求饶一声，棍棒就会落在她身上一下。

我站定，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短短几天相处，周云不吵不闹，看似柔和，实则在压抑自己。

我不想参与进混乱的事情中。

但同为女性，我有些不忍。

更何况我也被傅辰盯上。

如果能和周云联盟，就能把傅辰的行为曝光。

我想起我手里的录音，这是个有力证据。

门把手冰凉，我在做心理准备。

但下一秒，腰间传来温热，我被祁霁抱回了房里。

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