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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一跃而下此生不复相见讲述主角顾言执苏晚的甜蜜故作者“冰岛没有雪”倾心编著主要讲述的是:后位悬危的第三沉寂许久的系统终于再次出告诉我可以回家于是最后的十我停止了与顾言执所有歇斯底里的纠任由他与冠绝后宫的贵妃夜夜笙颠鸾倒也任由他将曾许诺我的凤位与尊悉数捧到那女人面离开的那他不依不饶携着宠妃闯入我的寝猩红着眼掐住我的脖质问我为何要诅咒他未出世的皇苏晚你何时变得如此蛇蝎心肠了?我只是掀起嘴角淡淡一没有辩驳任何陛下明
主角:顾言执,苏晚 更新:2025-07-04 09:5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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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最后的十日,我停止了与顾言执所有歇斯底里的纠缠。
任由他与冠绝后宫的贵妃夜夜笙歌,颠鸾倒凤。
也任由他将曾许诺我的凤位与尊荣,悉数捧到那女人面前。
离开的那日,他不依不饶携着宠妃闯入我的寝宫,猩红着眼掐住我的脖颈。
质问我为何要诅咒他未出世的皇儿。
苏晚你何时变得如此蛇蝎心肠了?
我只是掀起嘴角淡淡一笑,没有辩驳任何字。
陛下明鉴,我一直这般恶毒。
所以,还请您另择吉地,莫要沾了我这肮脏的轮回路。
而后在他惊怒交加的目光中,我翻身跃下了百尺入云的摘星楼。
以最惨烈的方式,终结了我在这个异世的所有。
1
当久违的系统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告诉我终于可以回家时。
我刚和顾言执再次不欢而散。
那时他刚从林妙儿的柔仪宫出来,满身甜腻的香气。
却无缝衔接摆驾来了我的寝殿,上前便欲和我亲密。
忍无可忍推开他后,我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顾言执,你不嫌脏,我还嫌脏
他被打得偏过头,眼里几乎瞬间便燃起滔天怒火。
猛地扼住我的手腕,他用力将我甩到殿中巨大的铜镜前。
你嫌弃朕?苏晚,你看看你自己,还有半分当年艳冠京华的模样吗?
抬起头,镜中的我,形容枯槁。
发髻松散,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宫装,空荡荡地罩在身上。
曾经被誉为盛京明珠的双眸,此刻也黯淡无光,只余下死寂。
僵持半晌。
我撑起身嗤笑一声,背靠冰冷的梁柱,冷冷抬眸。
所以呢,顾言执,这便是你要废我后位的理由?
他缓缓逼近,指腹粗暴地擦过我的眼角,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
朕说过,朕只是需要一个能为朕稳固前朝的贵妃。
皇后之位,永远是你的。
晚晚,朕心里一直有你。
恶心。
无边的恶心几乎瞬间将我淹没。
我猛地抓起案几上的玉如意,狠狠砸向那面映照出我狼狈模样的铜镜。
你滚,带着你的虚情假意给我滚
他愤怒拂袖而去。
窗外,宫人恰好簇拥着林妙儿乘坐的华丽凤辇浩浩荡荡经过。
隔着明黄的纱帘,女人向我投来一个胜利者的轻蔑笑容。
我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像今日这般的羞辱与对峙,在过去的一年里,已上演了无数回。
从最初的锥心刺骨,到如今,早已麻木不仁。
我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十年前,我意外身故,系统出现,说只要我完成任务,辅佐这个世界命格孤苦的七皇子顾言执登上帝位,便能获得重生。
那时,他母妃失宠被害,自己被兄弟构陷,身中奇毒,被弃于冷宫,形同废人。
满心满眼,皆是化不开的死气。
是我,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陪他于冷宫中蛰伏,为他寻医解毒,为他出谋划策,一步步助他收拢人心,清除障碍。
任务完成那天,他龙袍加身,风光无两。
而我也本该离开,却被他红着眼阻拦,如困兽般卑微地跪在我脚边乞求。
晚晚,你别走,留下来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我心软了。
自那以后,系统便彻底沉寂。
整整七年,它再未出现过。
然而就在这七年里,顾言执却开始渐渐变心。
在我被册封为后的第三个年头。
他纳了太傅之女林妙儿为妃。
2
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彻底认清他变心的那天。
是他第二十七个生辰。
我在坤宁宫枯等了他一夜,他却在柔仪宫与林妙儿饮酒作乐,酩酊大醉。
那天的许多细节,我都已模糊。
只记得他脸上带着鲜红的口脂印,踉跄着回到我这里时。
我心凉如水,浑身冷得如坠冰窖。
他跪在我面前痛心疾首悔过,说他只是一时被美色迷惑,并非真心。
可自那以后,我们表面上虽仍旧帝后和睦,私下里却终究开始反目。
一段腐朽的爱情,一朵生了虫的并蒂莲,无时无刻在提醒着我这段变质的关系。
起初我也不肯罢休。
在他一次次的偏袒与纵容中,我们反复拉锯、彼此折磨。
直至如今,筋疲力尽,终于心如死灰。
所以,当那沉寂已久的系统再度苏醒,冰冷地与我对话时。
我毫不犹豫地回应了它。
系统,我后悔了,我要回家。
3
宿主,当日我便提醒过您,人心易变,帝王之心更是深不可测。
不过,鉴于您当年超额完成任务,我可以破例一次,再度为您开启回家的通道。
只是,时间是在十日之后。
我泪如雨下,用力点头。
好的,您在这个世界还剩下最后十日,脱离倒计时正式开始。
系统再次隐匿。
空旷的宫殿,再度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拭去泪痕,开始默默清点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这个世界,我已不想再留下任何痕迹。
我将那些他曾赏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一一打包,准备悉数捐给京外的慈幼局。
又将当年他登基时,亲手为我戴上的凤冠取下。
最低层的妆匣里,还有那枚曾象征我们情深不悔的龙凤玉佩。
这枚玉佩,质地并非上乘,却被顾言执喻为我们最纯粹的过往,所以我一直贴身佩戴。
直到两年前,林妙儿颈间出现那条稀世罕见的红宝石项链。
流光溢彩,刺痛了我的眼。
爱与不爱,一目了然。
这枚玉佩,便被我永远锁进了妆匣的暗格。
收拾完一切,我拿起那沉重的凤冠,狠狠砸向妆台上的铜镜。
镜面应声而碎。
我麻木望着这座曾见证了我与顾言执无数甜蜜与苦涩的坤宁宫,心中忽然一片空茫。
我在这段病态的婚姻里不甘了三年,挣扎了三年。
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也算是一种慰藉。
4
次日清晨,我刚起身,便有内侍通传,陛下驾到。
殿内光线晦暗,顾言执身着明黄常服,坐在主位上,神色莫测地看着我。
皇后昨夜,似乎睡得不安稳?他淡淡开口,目光却停留在我砸碎的铜镜上。
砸了便砸了。我语气平静,径直走到一旁,为自己斟了杯微凉的清茶。
他轻嗤一声,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玉簪,簪头雕着一只欲飞的凤凰。
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
喏,朕赔你的。这支『凤求凰』,最衬你的身份。
他走近,亲手将玉簪插入我的发间,冰凉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
他垂首,在我耳畔低语,气息暧昧,话语却冰冷如蛇。
苏晚,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无人能取代。包括林妙儿。
等前朝安稳了,朕会处置了她。我们再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我冷冷拨开他的手,抬眸,指了指他龙袍上那抹尚未拭去的胭脂印。
挤出一丝讥诮的笑容。
转身离去。
5
之后两日,顾言执都未曾踏足坤宁宫。
我听着宫人们议论纷纷,说陛下对林贵妃恩宠愈盛,甚至允她协理六宫。
却平静得没有派任何人去质问一句。
只是默默地开始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私产、地契,都一一整理出来。
因为系统告诉我,我依旧可以行使自己的兑换权利。
我在这个世界积累的财富,可以等价兑换到我回去的世界。
登基最初两年,顾言执尚未完全掌控朝局,对我的依赖与情意也最为深厚。
那时,他将国库中最好的珍宝都赏赐予我,将京郊最肥沃的皇庄也划归我名下。
他说,我助他良多,又为他受了许多委屈,他心中有愧。
唯有给我这些身外之物,才能稍稍弥补。
到头来,他没有给我长久的爱,却给了我足够多的财富,多到我即使回到原来的世界,也足以衣食无忧,逍遥一世。
倒计时还有五天的时候。
我乘着软轿去了宫外郊地。
如今,唯独还有一处皇家别院的地契,尚未处置。
这是我刚被封后时,顾言执送我的生辰礼。
情浓之时,我们几乎每个月都会去那里小住几日。
对我而言,那座别院,曾承载了太多回忆。
此次前去,我便是想最后看一眼。
软轿行至院中湖心亭,我却远远看见亭中有人。
走近了,才发现是林妙儿。
她穿着一袭水红色的宫装,正慵懒地倚在亭边喂鱼。
见我前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可很快,那双妩媚的眸子,便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得意。
一瞬间,我便明白了。
顾言执将她也带来了这里。
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本宫的别院。本宫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离开这里。我扶着宫女的手,面无表情。
林妙儿却娇笑着站起身,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陛下昨日已将这小院,赏给臣妾了呢。
赏?本宫怎么不知?这别院的地契,还在本宫手中。
不过是陛下允你暂住几日,你便鸠占鹊巢,真当自己是这别院的主人了?
林妙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懒得与她多费口舌,转身便欲离开。
自己的东西,无需与她说。
林妙儿却突然上前一步,拦住我的去路,声音带着刻意的挑衅。
皇后娘娘,你和陛下在一起七年都无所出,如今我不小心快了你一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你说,我这腹中若正好是个皇子,这凤位,会不会易主呢?
她得意地抚了抚尚不明显的小腹,又开始喋喋不休地炫耀顾言执对她的恩宠。
我毫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
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说罢。
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7
顾言执找到我的时候,我刚从皇寺出来。
此时还剩最后三天。
林妙儿的话我虽已不放在心上,却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
我和顾言执,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那时我初次有孕,自己尚不察觉。
还自欺欺人地一心执着于顾言执那颗真心,不信他会为了权势彻底舍弃我。
于是听说他在林妙儿宫中设宴后,我便不顾宫规,执意前往。
然而在殿外,我却亲眼看见他与林妙儿颠鸾倒凤,极尽欢愉。
那一刻,天旋地转。
我腿软瘫伏,腹中绞痛,鲜血染红了我的宫裙。
孩子,在那个时候没了。
我的心,也就此一片冰沁。
这些天,我去了皇寺,为那个孩子点了长明灯,诵了几卷经文。
没有回坤宁宫,也没有理会顾言执派来的任何人。
仿佛从这宫中消失了一般。
所以,当顾言执在皇寺外拦下我的凤驾时,他不由分说便将我一把拽出。
深深凝视着我,他沉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疲惫。
林妙儿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如今与林妙儿连孩子都有了,却仍不忘与我扮演情深不悔。
我实在觉得荒谬至极,抱着手臂,转头避开他视线。
与臣妾何干?有人为陛下延续香火,我应当道声恭喜才对。
他目光骤然一凛,猛地扳过我的肩膀,逼我与他对视。
苏晚,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眼尾泛红,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这两日,你究竟去了何处?为何避而不见?
可我脸上,却连一丝波澜也没有。
只是淡淡地迎上他的目光。
用极轻,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告诉他。
顾言执。我要回家了。
空气瞬间凝固,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
他突然放声大笑,语气充满荒唐与不屑。
回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苏晚,离了我,你还能回哪去?
8
我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只余下无尽的嘲讽。
原来,情爱走到尽头,便是这般恶语相向,不堪入目。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再与他多说一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身后的顾言执狠狠一拳砸在软轿上,震得下人们匍匐跪了一地。
我们再一次不欢而散。
最后三天,他彻底开始破罐子破摔。
不仅日日宿在柔仪宫,更是将皇宫内外所有贡品珠宝都划进她宫内。
宫中上下,皆在看我的笑话。
而我不闻不问,只默默在内心倒数。
脱离世界前的最后一日,是我入宫的第七年整。
当日,顾言执一大早便带着林妙儿浩浩荡荡地出宫秋狩。
整整一日,我独自在空荡的宫殿里,将我与顾言执之间的所有信物一一烧毁。
然后,静静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入夜,我为自己备了简单的祭品,三杯清酒。
然后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取下了发间所有饰物,披散着长发,静静地坐在灵堂前。
我为自己,也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许了一个愿。
许愿我能顺利回家,许愿我与顾言执,生生世世,永不再见。
只是,我还未饮下那杯祭酒,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顾言执携着林妙儿,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林妙儿弱不禁风靠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皇后娘娘,我知道您嫉恨臣妾得宠。可臣妾腹中的孩儿是无辜的,您为何要如此恶毒,竟用巫蛊之术诅咒他?
我抚了抚被殿外寒风吹乱的发丝,只觉得可笑。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今日我一步也未曾踏出坤宁宫。
不过,林妙儿这番颠倒黑白的指控,想来也是顾言执默许的。
他居高临下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目光如刀。
苏晚,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你自己失了孩子,便要害死朕的皇子?
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扎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可我已没有时间再与他们纠缠辩白了。
因为系统刚刚提醒我,距离脱离世界,只剩下最后一刻。
我缓缓起身,径直越过顾言执,走到林妙儿面前,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是回敬她这些年来的种种构陷与挑衅,也是对她今日这番污蔑的赏赐。
今日若不打回去,日后,便再无机会了。
林妙儿被打得跌倒在地,难以置信地捂脸看向我,随即立刻委屈至极地扑进顾言执怀里。
顾言执勃然大怒,猛地一脚踹翻我面前的祭案。
砰的一声巨响,祭品散落一地,酒水泼洒。
他一步步逼近我,将我抵在摘星楼的汉白玉栏杆边,狠狠扼住我的下颌。
他高挺的鼻梁下,那双曾让我沉溺的黑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厌弃与暴怒。
朕说过,朕会处理好此事。你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苏晚,你何时变得这般心如蛇蝎、手段下作了?
身后,是九重宫阙之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凛冽的夜风,呼啸着灌入我的衣袖。
子时的钟声却在这刻悠然敲响。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家通道已开启。
宿主在本世界生命体征消失后,即可回归原世界。
我释然一笑,拂开顾言执的手。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对,我就是这么恶毒。
顾言执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我伸手指了指他怀中哭泣的林妙儿,冲他粲然一笑。
所以,我主动让出这凤位。陛下,你与你的林贵妃,好好在一起吧。
然后,在顾言执不解的目光中。
我纵身一跃,坠下了这百尺摘星楼。
9
片刻之后。
摘星楼下,灯火通明,御林军、太医、宫人乱作一团。
可他们,却未找到所谓的皇后遗体。
准确地说,楼下的青石板地面上,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
陛下,您……您确定皇后娘娘从此处跳下去了吗?
一名禁军统领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面色惨白的顾言执。
顾言执就那般僵立在原地,仰着头,眼眶通红欲裂,死死盯着摘星楼那空荡荡的栏杆。
冰冷的夜露,一点点浸湿他的龙袍。
朕明明看见她跳下去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其他地方呢?宫墙内外都搜查过了吗?有没有可能……落在了别处?他猛地抓住禁军统领的衣襟,声音嘶哑。
禁军统领惶恐地跪下,连连磕头。
陛下,宫中各处,甚至连宫外的护城河都已派人搜查,确实……确实不见皇后娘娘踪影。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摸不着头绪。
顾言执言之凿凿亲眼看见苏晚从摘星楼翻身跃下。
可偏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活生生的人,如同青烟一般,从这世间彻底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妙儿被方才发生的一切吓得魂不附体。
她裹紧了身上的锦裘,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走到顾言执身边,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陛下……我们回宫吧。今夜之事太过诡异,臣妾……臣妾害怕……
她话未说完。
顾言执猛地转过身,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力道之大,远胜方才苏晚那一巴掌,直打得她头晕目眩,口角溢血,狼狈地跌倒在地。
顾言执面沉如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他一把扼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谁准你污蔑皇后的?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林妙儿泪如雨下,死死咬着下唇,满脸的委屈与不解。
陛下……不是您说,带臣妾来向她问罪……
朕是让你来对质。可你一进门,便指认皇后行巫蛊之术。朕何时允你这般构陷于她?
他手中的力道不断加重,手指从她的下颌,缓缓下移,不知不觉,便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
林妙儿。若非你今日非要吵嚷着,为你腹中那块肉讨要公道。若非你今日这般无理取闹。晚晚她……她不会……
林妙儿看着眼前双目赤红、神情癫狂,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顾言执。
她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掰开他的手,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陛下……臣妾……臣妾还怀着您的龙裔啊……
一声陛下,让顾言执混沌的思绪猛然一震。他想起了从前,苏晚也总是这般带着无限依恋与温柔,轻轻唤他阿执。
他猛地回过神,松开了手。
看到的,却是一张与苏晚截然不同,此刻正涨得通红,剧烈咳嗽着的脸。
顾言执怔愣了片刻,环顾四周嘈杂的人群与摇曳的宫灯。
所有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了他最想见到的那一张。
现实,再一次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猛地想起,他的晚晚,在片刻之前,当着他的面,从那高高的摘星楼一跃而下。
至今,生死不明,不,是踪迹全无。
他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踉跄着,狼狈不堪地推开众人,朝着御书房的方向逃也似地奔去。
10
顾言执颓然跌坐在龙椅上,颤抖着手想为自己斟一杯茶,却连茶杯都端不稳。
他伸出一只手,怔怔地看着。
方才,就是这只手,险些在盛怒与恍惚之中,掐死了林妙儿。
他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也曾用这只手,死死扼住一个男人的脖颈。
那是他的三皇兄,当年设计陷害他母妃,又将他推入深渊的始作俑者。
十九岁那年,他蛰伏已久,终于寻得机会,将那人困于死地。
他失控地掐着那人的脖子,双眼赤红,只想将他碎尸万段。
是苏晚,不顾一切地扑到他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哭喊着。
阿执,不要,不要为了这种人,脏了你的手
你若杀了他,便会留下把柄,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顾言执至今都记得,那晚的风雨极大,大到他耳边只剩下狂风的呼啸与苏晚撕心裂肺的哭喊。
最后,他松开了手。
苏晚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抱住了他,越抱越紧。
后来,在苏晚的谋划下,他搜集了三皇兄所有罪证,光明正大地将他送上了断头台,也为母妃报了仇。
再后来,他一步步清除了所有障碍,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他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那个他深爱多年的女孩的手,许她皇后之位,许她一世荣宠。
……
烛火在殿内摇曳,一滴滚烫的烛泪落下,烫到了顾言执的手背。
他从回忆中猛然惊醒。
眼眶,却早已被泪水浸湿。
11
顾言执再次回到坤宁宫时,已是翌日清晨。
他去了一趟宗人府,也审问了所有相关人等。
最后,只得到一个荒谬的结论: 皇后苏晚,离奇失踪。
没有找到尸身,宗人府无法记录死亡,只能按宫中旧例,暂定为失踪。
陛下,若皇后娘娘失踪满三年,仍无音讯,便可按薨逝论处,另立新后了。宗人府的官员小心翼翼地回禀。
顾言执瘫坐在坤宁宫那张苏晚曾最爱坐的贵妃榻上,嗤笑一声,将手中的宗人府文书撕得粉碎。
薨逝?立新后?她不过是又在跟朕赌气,在跟朕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就是想让朕更在乎她一些。
他垂下眼眸,地上,是昨日被他亲手打翻的祭品,尚未清理干净。
敞开的殿门外,依旧是昨日那般阴沉的天。
一切的一切,都在无情地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晚晚,他的皇后,真的就是从那摘星楼,跳了下去。
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刺骨,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直侵心脾。
他再也无法在这空荡的坤宁宫多待一刻,逃一般地回了养心殿。
寝殿内,他恍惚地躺在龙床上,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着苏晚在他面前,带着那般决绝而凄美的笑容,纵身跃下的画面。
他的头,骤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疼得他不得不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才能勉强压制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痛。
他的头疾,是早年落下的病根。
那时他身中奇毒,又被困冷宫,日夜受着病痛与绝望的折磨,身体早已亏空。
可每当他痛不欲生之时,苏晚总会守在他身边,用她那双纤细柔软的手,轻轻为他按揉着太阳穴,哼着不知名的江南小调。
他总能在那温柔的抚慰与动听的歌声中,渐渐平复下来。
其实仔细想来,那个时候,他们身处的冷宫,破败不堪。
冬日漏风,夏日溽热,甚至连一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
可他的晚晚,却从未抱怨过一句。她将那简陋的偏殿,打理得尽可能温馨。
他们就那样相拥着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他枕着她的腿,她为他缓解着病痛。
某日,她如常为他按揉头部时,他无意间看到她的手。
那双曾被他誉为春葱玉指的手,此刻却布满了冻疮与磨出的老茧,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裂渗血。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至今都记得,那晚他心疼地握着她的双手,一字一顿地立下重誓。
晚晚,朕发誓,有朝一日,朕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再也不必受这般苦楚。
后来,他真的成功了,君临天下,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了她的面前。
让她从一个无名孤女,一步步成为大夏朝最尊贵的皇后。
可他却在权力的漩涡与美色的诱惑中,渐渐迷失了初心。
即便后来苏晚发现了他与林妙儿的私情,与他争执,与他吵闹,甚至以死相逼。
他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只是需要平衡朝局,需要一个能为他诞下皇子的女人。
这后宫之中,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哪个皇后不曾有过委屈?
他想不通。
明明只要她安分守己,她便永远是他的皇后,是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为何偏要闹到今日这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境地……
只是顾言执似乎忘了,他当年拼尽全力,从泥沼中挣扎出来,浴血奋战,就是为了能与他的晚晚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12
我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头还有些微的钝痛,像是宿醉未醒。
窗外,是熟悉的都市霓虹,车水马龙,与我从那九重宫阙一跃而下时的死寂截然不同。
我心头一松,急忙推开窗。
映入眼帘的,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现代化都市,空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汽车尾气的味道。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边的手机叮咚一声,屏幕亮起。
您的银行账户尾号 XXXX 入账 800,000,000 元。
整整个亿。
我捏紧了手机,有一瞬间的恍惚。
原来,之前经历的那十年宫廷岁月,都不是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十年前,我因一场意外车祸,陷入深度昏迷,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
就在我弥留之际,系统出现,告诉我只要能完成异世的帝王养成任务,就能奖励我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一笔巨额财富。
我答应了。
于是,开启了我与顾言执长达十年的爱恨纠葛。
而如今,我终于回到了属于我的世界。
不仅重新拥有了健康的身体,还意外获得了这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
在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永无止境的宫斗与算计。
也不会再有在漫漫长夜里,独自一人面对空旷宫殿的孤寂与绝望。
更不会再有那令人窒息、时时刻刻都如履薄冰的帝后婚姻。
我深吸一口气,泪水悄然滑落。
自由的感觉。
真好。
13
我在原世界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笔巨款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我辞去了从前那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彻底实现了财务自由。
闲暇之余,我开始爱上了独自旅行。
有时是去雪山看日出,有时是去海边听潮汐。
每一段旅程,都让我感受到生命的鲜活与美好。
我还在一个风景秀丽的江南小城,买下了一座带院子的老宅。
卧室的窗外,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四季景色各异。
没有旅行的日子,我便慵懒地窝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撸着猫,看看闲书。
脚边,我收养的那只橘猫会时不时跳到我腿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不会再有人在我耳边提起那些糟心的宫闱旧事,也不会再有人用冰冷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来刺伤我。
这些日子,我将自己从内到外,重新滋养了一遍。
养回了从前那个爱笑、爱闹、对生活充满热忱的苏晚。
现实的一切都很好。
没有顾言执的世界,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开始。
14
两年后,我几乎已经彻底淡忘了那段在异世的沉痛记忆。
直到这天,我刚结束一次为期半个月的藏区采风,回到江南小院,正准备泡个舒服的热水澡。
系统,却毫无预兆地再次出现了。
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冰冷电子音,我一度以为是自己旅途劳顿,出现了幻听。
直到一束柔和的白光,在我面前缓缓凝聚成系统的虚拟形象。
宿主,非常抱歉再次打扰您。但情况紧急,由于我当年擅自为您开启特权通道,导致男主顾言执至今无法接受您『身故』的事实,他内心的执念与日俱增,怨气冲天,已严重影响到其所在小世界的稳定,若世界崩塌,我作为系统核心,将被主神永久格式化。恳请您,再回去一趟,彻底斩断他的执念。
此次回归,您无需执行任何任务,也不会在该世界永久停留。您的回归时限,只有短短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一到,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将您安全带回。
系统随即在我面前投射出一些顾言执这两年来的生活片段。
这两年,他依旧是那个杀伐决断、励精图治的帝王。
可私下里,性情却变得愈发暴戾乖张,喜怒无常。朝中大臣每日战战兢兢,唯恐触怒龙颜。
他甚至下令,将坤宁宫按我生前的喜好重新修缮,每日都会去那里枯坐许久。
偶尔有不识趣的大臣,在他面前提及为他选秀、充实后宫之事。
他总是会用一种阴鸷到极致的目光盯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警告,他的皇后,没有死。
吓得那些大臣魂飞魄散,再不敢多言半句。
事后,他还会反复询问贴身内侍,今日皇后娘娘,可曾托梦于他。
我沉默了。
心中并无半分动容,反而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可是,听到系统近乎哀求的语气,想到这十年来,它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孤身一人的我,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挣扎求存。
甚至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不惜违规,也要送我回家。
亦仆亦友。
思虑再三,我终究还是答应了。
当年,我与顾言执的诀别,确实太过仓促惨烈。
那时爱恨交织,就连最后的告别,都带着浓烈的恨意与不甘,不惜以那样一种方式,死在他面前。
以至于,他至今都无法释怀。
那么这一次,便由我,亲手斩断他所有的念想,让他彻底死心。
再一次睁眼。
我又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大夏皇宫,坤宁宫。
天色已近黄昏,宫殿内没有点灯,幽暗寂静,空无一人。
时隔两年,我几乎快要忘记这里的一砖一木。
可这宫殿中的一切,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我曾在这个金丝囚笼般的地方,整整生活了十年。
殿内的陈设,一如我离开之前的模样,甚至连我惯用的那套茶具,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纤尘不染。
那面曾被我亲手砸碎的铜镜,也已被修复如初,静静地立在妆台旁。
走进寝殿,我的那张紫檀木雕花大床,依旧铺着我最喜欢的素色锦被,仿佛我从未离开。
就连我平日最爱翻看的一本诗集,也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曾习惯放置的床头。
我拿起那本诗集,轻轻翻开。
书页微微泛黄,边角处带着些许卷曲,每一页,似乎都留下了被人反复摩挲过的痕迹。
系统曾告诉我,在我死后,顾言执每一个无法入眠的深夜,都是抱着这本书,在坤宁宫度过的。
因为随着我的消失,所有与我相关的物品,都被他下令封存,不许任何人碰触。
唯独这本他当年亲手抄录了许多情诗赠予我的诗集,成了他唯一可以触碰的,关于我存在过的念想。
正当我出神之际。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内侍惶恐的通传。
陛下,您慢些……当心龙体……
是顾言执来了。
两年不见,他依旧是那般俊美无俦,只是眉宇间的戾气更重,眼底的疲惫与阴郁,几乎要化为实质,与这深宫的暮色融为一体。
他推开殿门,闯了进来,甚至没有注意到寝殿内的我。
昏暗的光线下,他径直走到那张我曾睡过的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床锦被,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那是系统为了方便我与他沟通,特意为他同步的现代通讯设备,这两年他早已习惯使用。
他皱着眉头,点开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全都是我的画像,从初入宫时的青涩,到后来的明艳,再到最后的枯槁。
从前,他在前朝运筹帷幄,后宫佳丽三千时,总是会嫌我传讯啰嗦,对我常常不闻不问。
后来,我便渐渐地不再主动联系他,渐渐地不再期盼他何时会来坤宁宫。
他单手撑着额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笑,似嘲似叹,呵,两年了,苏晚,你真狠心。
连个梦都不肯托给朕。这场戏,你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才肯回来见朕。
他不耐地关掉手机,长长吁出一口气,转头,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一片看不到底的死寂。
突然,他口袋里的另一部特制手机——专门用来接收系统消息的——铃声大作,打破了这深宫的宁静。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宗人府来电,迟疑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陛下,皇后娘娘失踪已满两年,按祖制,今日……今日便可为其发丧,并昭告天下,另择贤女,册立新后了。
顾言执脸色瞬间紧绷,幽暗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周身的气压在一刹那冷到了极致。
朕的皇后,没有死。
你们没有一个人找到她的尸骨,凭什么说她死了?呵,这种鬼话,朕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攥着手机的手,力道之大,指节都已泛白,青筋暴起。
再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朕面前提『发丧』、『立新后』这几个字。朕就先给他办一场风光大葬
他猛地掐断通讯,将那部特制手机狠狠掷在地上,砸得粉碎。
一拳捶在床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深深低下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晚晚,你究竟要惩罚朕到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番自导自演的深情,只觉得无比讽刺。
要我回来做什么呢。
是继续看着他与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们恩爱缠绵,还是继续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深宫中,一点点枯萎,直至彻底腐烂。
良久。
我从寝殿的阴影中走出。
冷冷开口。
何必再自欺欺人呢,顾言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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