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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开局生存指南

小仙女 著

言情小说连载

金牌作家“小仙女”的优质好《地狱开局生存指南》火爆上线小说主人公青萍陆星人物性格特点鲜剧情走向顺应人作品介绍:公子死他尚未娶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子而我在这一轮我该怎么活下1陆星河死死在花枝坊当红娘子的肚皮马上对于沃田千一根独苗的侯府来这个死法多少有些上不得台夫人第一时间封了惊鸿院的大院内所有的侍按和少爷的亲近程分别处只负责在院内打扫粗使的仆一律发负责烧炉子喂雀儿传东西当场拉出去配至于最后四个就在少爷身边贴

主角:青萍,陆星河   更新:2025-07-03 09: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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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死了,他尚未娶妻,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子嗣。

而我在想,这一轮我该怎么活下去。

1

陆星河死了。

死在花枝坊当红娘子的肚皮上。

马上风。

对于沃田千顷,一根独苗的侯府来说,这个死法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夫人第一时间封了惊鸿院的大门。

院内所有的侍女,按和少爷的亲近程度,分别处置。

只负责在院内打扫粗使的仆妇,一律发卖。

负责烧炉子喂雀儿传东西的,当场拉出去配人。

至于最后四个就在少爷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头--

夫人的眼神在我们四个身上转了一圈。

既然是我儿最喜欢的四个丫头,那就一起去陪着他吧。

我浑身上下所有的血,在那一瞬间似乎尽数凝固。

夫人身边的周嬷嬷看了我一眼,悄悄在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我就被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夫人涂着丹寇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这个收用过?

果然是个狐媚的。

既然那么喜欢勾引人,那就她去陪着吧,剩下三个送去家庙,好好给我儿诵经守着。

三句话,定我生死。

2

被钉进棺材时,我甚至还模模糊糊有些意识。

少爷冰冷发青的尸体就挤在我身侧。

再金贵的檀香也遮不住停灵七天后腐烂的尸臭。

周嬷嬷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外头传进来。

青萍姑娘义烈,感念少爷待她不薄,愿意下去陪伴少爷,触棺身亡。

夫人说了,从今天起青萍姑娘就是少爷的姨娘了,你们以后再说起来的时候可不要叫错了称呼。

我的嘴被堵得死死的,手脚也被绑死了。

厚厚的土一层一层埋下来,挤走稀薄的空气。

恐慌与窒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拼命挣扎,像一条被陡然抛上岸的鱼。

我想活下去。

我不想死。

但那没有用。

肺被挤压,仅剩的空气被抽走,绝望和痛苦一齐卷来。

而我能做的,只剩下慢慢感知死亡的过程。

3

我的意识似乎是消散了那么一瞬。

然而下一秒,眼前突然一片明亮。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了起来,第一时间就把手指伸进嘴巴里,想要挖出塞着我的巾帕。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哗啦一声,清脆响亮。

哎呀,青萍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绿萝的声音恍惚是在天外响起。

视线慢慢回归。

我看到脚边,少爷最喜欢的汝窑天青瓶碎了一地。

而我另一只手上还端着鸟食盒子。

少爷新买的玉顶金豆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想要飞远,却被脚上的细金链子所限,腾起又被狠狠摔下。

被钉进棺材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无法呼吸的感觉真实又虚幻。

绿萝又叫了我一声。

青萍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我定定神,回了她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事,发了个噩梦,缓缓就好了。

然而,现实总是不会给我任何逃避的机会。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好自我安慰,那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白日梦境,周嬷嬷的声音就已经在门口响起来了。

这里,给我守好院门,惊鸿院的所有奴仆,一个都不许动。

一模一样。

跟我梦境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接下来,夫人就该进来,轻描淡写几句话,宣布少爷的死讯,以及我的死刑。

那不是梦。

4

时间太少,夫人的动作太过于迅速,我根本来不及思考。

周嬷嬷带着仆妇直奔我而来。

绿萝跪在我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我大概知道她在哭什么。

少爷收用了我,却还没来得及染指她。

她早就深以为憾,却又碍于最近少爷偏爱我,不得不巴着我,一声声地叫我姐姐。

这会儿她大概以为我能凭着少爷生前的宠爱,在夫人面前博个姨娘的名头,逃出生天。

姨娘的名头我倒是博到了。

可惜是个死姨娘。

也不知道待会儿她听到夫人让我殉葬,让她去家庙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5

一切都和梦里一模一样。

夫人带着嫌弃的审视目光,刺得我浑身发疼。

这个收用过?

果然是个狐媚的。

我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我知道再下一句夫人会说什么。

我必须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好让夫人能够收回成命。

夫人容秉。

我垂下眼睛,努力压住嗓音里的颤抖。

少爷垂怜,不嫌弃奴婢粗笨,让奴婢能够近身伺候,是奴婢的福气。

少爷恩赏,奴婢本应肝脑涂地以报少爷大恩,哪怕是随少爷去了,也是奴婢的本分。

只是奴婢月信未来,不知腹中是否已有少爷骨血,还请夫人顾念奴婢腹中少爷血脉,容奴婢……

夫人手指蓦然收紧。

保养得宜的长指甲,狠狠刺进我下巴的软肉。

如此说来,你竟然是我儿的大恩人,我还得谢谢你给我陆家留了点香火?

我心下一惊。

夫人突然松手。

似乎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态并未发生,她又重新靠回了椅子里,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侯府夫人。

既然如此,那我岂能辜负,不回报你这点大恩?

她嗤笑一声,再一次判了我死刑。

这丫头胡言乱语,污蔑我儿清誉,惊鸿院里哪里能容得下这等心思龌龊的东西?

周嬷嬷,拖下去赏她二十板子,扔出府去吧。

6

我死了。

又一次。

这一次我甚至都没能等到被拖去乱葬岗。

那二十板子直接要了我性命。

周嬷嬷亲自守着,着重交代,二十板子全冲着我的肚子去,每一下都务必要打瓷实了。

再醒来时,我的身体依然止不住地战栗。

从外及里再深入骨髓的疼痛,似乎还在我小腹处翻江倒海。

浓厚的血腥味依然萦绕在我鼻端,从下身蔓延出来的血迹刺痛了我的眼睛。

呕……

我难以忍受地弯腰干呕出声。

玉顶金豆静静地站在鸟架上,歪着头看着我。

不管我的肚子里有没有,这个孩子都不能被侯府容下。

因为少爷还未娶亲,这个孩子不是福气,是孽障。

绿萝惊呼一声,奔过来扶住我。

姐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捂住嘴巴。

难道姐姐你……

我死死抓住绿萝。

不能说。

不管有没有,都必须没有。

我必须另外想别的出路。

然而留给我的时间仍然太少。

还没等我开口,周嬷嬷的声音就再一次从门口传了进来。

7

我再一次和绿萝跪成了一排。

不过这次多了绿萝这个变数,我的死法又多了一种。

哦不,也不是。

这一次我还是被二十板子活活打死的。

只不过跟我一起死的,还有绿萝。

她为了保命,抢在夫人开口之前,迫不及待地把我的肚子推了出来。

然后夫人利索地也赏了她二十板子。

我肚子里的孽种留不得。

知道我肚子里有孽种的绿萝自然也留不得。

那二十板子打得声声见肉,板板见血。

绿萝连十板都没能挨过去。

8

我又一次站在了那只玉顶金豆面前,手拿着食盒,准备给它添鸟食。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过太多次习惯了的缘故,这次我的反应竟然已经轻了不少。

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绿萝还在我身后擦花架子。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无穷无尽地在死与活之间反复横跳。

绿萝何其幸运。

我又何其孤独。

9

我必须另外再想一个出路。

既不能告诉夫人我月信未来,又能让夫人改变主意。

或许我不应该直接求到夫人面前,而应该把周嬷嬷的话截住。

很明显,她应该已经一早就知道了少爷和我的关系,却一直等到夫人发落我们四个人时,才选择告发。

以周嬷嬷对夫人的忠心,这不应该。

除非我们这四个人中间,有周嬷嬷想要保住的人。

是云响。

只能是云响。

我记得那天我去给少爷送解酒茶的时候,她和周嬷嬷曾背着人悄悄说些什么。

距离有些远,我只零星听到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

……别去。

现在少爷……不是时候。

……容不下的。

我会去求……你要好好把握。

彼时我并没有细想她们对话的深意。

直到我进了少爷房中,被他狠狠压在榻上,才模模糊糊想明白这其中关窍。

陆星河修长的手指掐紧我的脖子,掐死了我所有求饶的哭泣。

我的腰带被他粗暴扯下,襦裙被撕成碎片。

我一直记得他因为醉酒而猩红的双眼,和他在我耳边充满恶意的威胁。

你叫什么叫,把人叫来看你这副模样吗?

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结果吗?你伺候得我高兴了,没准我还会去我娘面前给你求一个通房的恩典。

你不要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们府里,是死契。

再哭一声,爷不高兴了,回头就叫个人牙子来给你卖去云乐坊。

你看看你现在这贱骨头的样子,人人都知道是你自己不守规矩,青天白日跑来勾引少爷。

是你自己不要脸。

我只是这府里一个被家人发卖了死契的奴才。

能被分到少爷院子里,那是走来泼天的大运。

能够被少爷收用,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至于我愿不愿意,那不重要。

陆星河那天醉酒,在书房醉卧了整整一个下午。

整个惊鸿院都知道,少爷身边的侍女青萍不要脸,在那天弄脏了少爷的床榻。

10

当天晚上,陆星河免了我的上夜。

那大概是他最后仅存的一点温存,用来补偿我并不愿意失去的清白。

云响给我送来一瓶药酒。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毕竟我回房的时候,白瓷的瓶子就放在我的枕边。

好像在无声无息地对我示威--

你不要脸的事我都知道了。

其实,那天本该是云响的班。

周嬷嬷却在她去送汤的关口以夫人找人回话为由,把她拦了下来。

谁容不下什么?

夫人容不下少爷还没娶亲之前,就有丫头不要脸行勾引之事。

周嬷嬷去求什么?

去求夫人,看在云响老实本分的份儿上,在少爷成亲后,赏云响一个姨娘的名分。

至于我?

那不过是一个想要勾引少爷的贱坯子,少爷玩腻了就打发走,不影响少爷在外的名声就是了。

所以,周嬷嬷才会在夫人决定我们四人都陪葬之后,选择把我推出来顶罪。

11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我抢在夫人发落我们四个之前嚎哭出声。

少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哪怕是粉身碎骨都不能报答少爷的大恩。

求夫人赏奴婢一个恩典,让奴婢替少爷守完灵,奴婢愿意跟着少爷去了,绝不苟活。

头顶一片死寂。

大概是我哭得太过于情真意切,周围的啜泣声似乎都被我的哭声盖了下去。

半晌,夫人才轻轻哼了一声。

你这丫头,倒是个重情义的。

准了。

被我打岔,这一轮夫人总算没再提什么陪不陪葬的事儿。

我们四个算是暂时保下了这条命。

12

我们四个被夫人派去给陆星河守夜。

这还是周嬷嬷开口替我们求的恩典。

没有人认为我会跑。

我的卖身契就在侯府。

跑了,我是逃奴,是黑户。

留下来,至少能顶着个姨娘的名头清清白白地去死。

那是福气。

云响不知道被周嬷嬷叫去了哪里,青萝也趁着乱躲出去偷闲。

唱经的和尚唱得累了,被夫人请出去用斋。

整个灵堂里只剩下我给陆星河棺边的长明灯里添香油。

手要稳,长长的木勺深进装着香油的小桶里,舀出一勺,不能多也不能少,再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倾斜勺子。

清亮的灯油落入灯盘。

如豆的灯光便又亮了起来。

那个强要了我的清白,折断我的翅膀,夜夜折腾我的男人,现在正安静地躺在我身边的棺材里。

我恨他。

但他现在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葬礼只有七天。

按照我的承诺,我要在起棺的时候碰死在陆星河的棺材边,陪他上路。

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六天。

我要在这六天里,找到一个活下去的办法。

又或许我肚子里那个我绝对不愿意见到的孩子,还是我的希望。

只不过需要我找到一个正确的方法来使用它。

13

我的手下意识抚上小腹。

那真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明明我没有任何证据,但就有一个强烈的直觉在向我叫嚣。

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体里,还有着另外一团血肉,在呼吸,在生长,在汲取着我的生命力。

如果夫人不能接受少爷尚未娶妻就有了一个孩子。

那老爷呢?

夫人与老爷成婚多年,膝下只得了这一个独子。

现如今陆星河陡然离世,侯府后继无人,他们又该怎么保住这偌大的侯府,这显赫的爵位不落入旁支之手?

他们一定需要一个孩子。

一个不是旁支过继的,出自他们直系骨血的,他们可以全权掌控的孩子。

指甲刺进掌心。

我扭头看着漆黑的门口。

白惨惨的灯笼透出昏黄的光。

我需要和夫人谈一谈。

14

得益于我现在脑袋上扣着的忠仆帽子。

夫人身边的丫头直接把我领进了内室。

哪怕我在侯府熬了五年,从外院的杂使丫头一路飞上少爷的床榻,这里也是我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夫人看上去很疲倦。

我跪下时她甚至没有睁开眼,只是躺在贵妃榻上,让身边的银瓶在替她揉额头。

你说你有件大事要回我,说罢。

我欲言又止,悄悄抬头看了玉瓶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手上力道重了两分。

夫人终于睁开眼睛。

哦?

她挑挑眉。

从前人人都说星河身边的奴才不安分,我只当是丫头们眼热故意传闲话,现在看起来,空穴来风倒也有些道理?

我的额头碰到冰冷的地砖,发出不大不小砰的一声。

这也是当年我被卖进来时的必修课之一。

怎样磕头才能既让主子觉得你忠心,又不会让他们觉得你失礼,同时还要保住不要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

倒不是侯府里有多体恤下人。

只不过脸面上的伤太过显眼,传扬出去不利于府里仁善的名头而已。

夫人摆摆手让银瓶出去。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说简单些。

我的手指紧紧绞住粗白的缯布。

夫人容秉,奴婢……

我的牙齿咬住下唇,每一个字都在掀开我并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去回忆的不堪。

奴婢……奴婢是少爷的人。

夫人并没有过多的吃惊。

她甚至连一个嗯都懒得赏给我,只是等着我继续自己往下说。

陆星河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记忆里被无尽回放,扩大。

搅得我无比恶心。

但我必须说。

只有活下去,我才有以后。

少爷怜惜奴婢,奴婢愿为少爷粉身碎骨,只是奴婢这几日发觉月信为至,只怕腹中已有少爷骨血。

夫人似乎是笑了笑。

怎么,你到现在还想着那个姨娘的位置,觉得你为我儿生了个香火,可以顺理成章留在侯府,过你少奶奶的日子?

她似乎是有些喟叹。

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一脸狐媚像,真让人恶心。

我重重把头磕了下去,地上顿时沾了些暗红的血迹。

奴婢卑贱之躯,怎敢肖想其他,奴婢只是一心为夫人考虑。

少爷已去,名声要紧,奴婢怎能污了少爷的清誉,只是夫人与老爷成婚多年,膝下只得少爷一子,奴婢只是替夫人忧心以后。

夫人坐直了身子,她的声音终于不像之前那样轻慢。

说下去。

我定了定神。

奴婢是一心要随了少爷去的,只是舍不得腹中少爷骨血,又忧心夫人与老爷,若是夫人……

我抬起头,第一次与这位侯府中位置最高的女主人对视。

若是夫人慈悲,能容奴婢生下孩子,奴婢绝不苟活。

这个孩子也不会知道这世上有奴婢这号人物,他会是夫人与老爷的老来子,继承侯府香火,想来少爷在天之灵也会安心。

我只需要这几个月的喘息,让我有足够的能力逃出侯府。

至于其他的,都是鬼话。

夫人需要一个孩子,我有一个孩子。

她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忠诚。

15

夫人看着我。

那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个人。

不是狐狸精,不是工具人,不是牛马。

而是一个有自己的离经叛道的可怕思想的,人。

半晌,笑容爬上了夫人的嘴角。

一向端庄自持的侯府夫人,第一次笑得放肆。

你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

难怪我儿非得从那一群丫头里挑了你,果然是不一般,这等话居然也敢说。

我心如擂鼓。

夫人慢慢俯身,她的手指再一次掐上了我的下巴。

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对了。

凤仙花染的指甲红得就像染了血。

你知道我和老爷成婚这么久,为什么只得了陆星河这一个儿子吗?

她手指慢慢缩紧,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你知道为什么老爷房中那么多姨娘通房,没有一个人的肚子有动静吗?

我呼吸一窒。

一个女人没孩子,还可以说是那个女人的问题。

一群女人都没孩子,有问题的……

只会是那个男的。

但若侯爷不能,陆星河又是怎么来的?

夫人眼神凌厉。

你说得对,我和侯爷确实需要一个孩子。

指甲刺进皮肉,血珠顺着染红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流下来。

但你知道为什么我根本不想教养陆星河吗?

你知道为什么侯爷对陆星河那么放任吗?

你那么聪明,猜一猜,旁支那么多孩子,善堂里那么多弃婴,我和侯爷会不会缺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

她蓦然放手,突如其来松了的力道让我重新又跌坐回了地上。

周妈

夫人的声音尖利。

周嬷嬷带着仆妇鱼贯而入。

夫人却在那一瞬间又重新回到了侯府夫人的高傲模样。

她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净了手上的残血,才轻描淡写地再次判了我的死刑。

这丫头这么不检点,勾引少爷,满嘴胡浸,那我就成全了她。

你把她堵了嘴带出去,或找个人牙子卖个几两银子,或直接赏了门下的人,总之这等不干净的丫头,绝不能脏了我侯府的大门。

16

我想,那是我死得最难看的一次。

托夫人的福,我总算知道了我自己在整个侯府下人嘴里是个怎样狐狸精的存在。

我数不清到底有几个人爬到了我身上。

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只能任人摆布。

男人的低喘和污言秽语似乎没有尽头。

这就是少爷内院的丫头?

难怪能爬上少爷的床,果然是又软又白。

你快一点,这娘们看上去快不行了,我还等着呢。

哪有什么不行的,你看她舒服着呢。

一张一张不同的面孔在我眼前逐渐模糊,床板吱呀的摇晃让我产生了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错觉,恍惚间我似乎又看到了陆星河。

我随他出过一次侯府。

那是在我勾引他后的第三天。

他特意点名让我伺候他梳沐。

那天我哭得惨烈,挣扎反抗间甚至踢翻了他沐浴的浴桶。

但那除了让我身上多了更多的青紫伤痕之外,我什么都阻止不了。

陆星河也是像这些人一样,伏在我身上尽情肆虐。

我的背后是粗糙的地面和一地已经冰凉的洗澡水。

皮肤被蹭破,冷水渗进伤口,刺痛感慢慢钝化,最后一片麻木。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不配合,陆星河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狠狠磕在桌子角。

你最好听话一点,否则我可是要没耐心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一头猛兽看一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兔子,明明一口就能拆分入腹,却还想要兔子能自己把脖颈露出来。

事毕,我拢着已经被撕破的衣服,跪在地上收拾被我自己砸坏的烂摊子。

突然一件男装盖在了我的头上。

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好像之前折腾我的,只是藏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

然后他带我去了一趟花枝坊。

那是我第一次出府,也是唯一一次。

石板路错综复杂,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路边低矮的房子门开着,是蜘蛛看见飞虫后,张开的巨口。

所有人都不过是网上被粘住的小飞虫。

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命运的牢笼。

他带着我拐进一条小巷,又随便踢开了一扇门。

里面坐着的女子,就像林中被猛禽盯上陡然受惊的飞鸟,下意识地跳起来后,又扬起一个谄媚而艳俗的微笑。

公子眼生,今日贵脚踏贱地,过来逛逛?

陆星河没搭理她,领着我径直拉开通往内房的帘子。

花白与黝黑的肉体交缠,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

再不听话,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

陆星河把我扣在怀里,拿牙齿啃咬我的耳垂。

他的手指灵活,三两下间已经解开我的衣扣,从底下探了进去。

乖一点,伺候高兴了爷给你个名分。

回程的马车行在并不平整的青石路面,来自路面和车辙的颠簸对于陆星河来说,无疑是一种别样的刺激。

他发了狠地折腾我,却在我忍不住嘶叫出声的当口,狠狠堵住我的唇舌,强迫我发出让他更加发狂的呜咽。

再下车时,哪怕我尽力调整,散乱的发髻和凌乱的裙摆,都在昭示着我的欲盖弥彰。

赶车小厮背着陆星河,看我的眼神黏腻又不怀好意,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彼时我还是陆星河表面上最宠爱的丫头,他们不敢。

现在陆星河死了,我被夫人当成了一件用过即丢的玩意儿赏出来,他们的恶意自然也不需要再遮掩,尽数变成了在我身上发泄的疯狂。

17

我再一次回到了陆星河死讯传来的当天。

和之前活不过一天相比,这次我起码得到了一些之前绝对接触不到的辛秘。

比如说,陆星河其实不是侯爷的亲儿子这种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特别炸裂的惊天大瓜。

那一刻,我终于想通了很多事。

为什么陆星河作为侯府里唯一的孩子,侯夫人对他只有宠溺,没有教养。

为什么陆星河作为侯爷唯一的继承人,他对他的前途却是放任自流,甚至隐隐有那么点带着他往纨绔这条道路上引的意思。

又或者可以这么说,陆星河的死,背后甚至很有可能有来自侯爷和夫人的默许与纵容。

陆星河到底是谁的孩子,让高高在上的永平侯都要捏着鼻子认下这个血亲?

让出身世家的侯夫人不得不隐忍下这等奇耻大辱?

我捏着食盒,手再一次抚上小腹。

这哪里是孽障,这分明是催命符。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瞒下这个孩子。

18

这一次,我没选择往灵堂里去守夜。

在那里除了被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以外,我拿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我用给少爷守灵和随少爷去的表忠心争取到了暂时的喘息,又和夫人求了整理少爷遗物的恩典。

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周嬷嬷抢先以怕我一个人看顾不过来的理由,硬塞了云响过来帮忙。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怕我手脚不干净,趁乱藏私房。

但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少爷房里那点金银细软。

于我现在而言,尽最大可能搜集侯府之外的消息,才是重中之重。

否则我毫不怀疑,以这个世道对逃奴和女子的恶意,只要我前脚敢出侯府大门,后脚就会有破皮无赖盯上我。

运气好不过杀人越货。

运气不好就是被人抢去关在家里,玩够了再卖进青楼。

哪怕我再向往独立与自由的生活,在这样的世道,也必须先给自己重新找一个可以依靠的……

男人。

呵,多可笑。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我千恨万恨的男人死了,我绞尽脑汁去做的,竟然是千方百计给自己找个下家。

风骨与傲气,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要被踩进泥里的东西。

与我无缘。

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奋力博一博。

那个毁我清白折我翅膀的男人死了,我偏要从泥潭里从新爬出来,活得堂堂正正给所有人看。

19

云响与金橼为了少爷匣子里的金叶子到底是二钱一片的还是一钱一片的,吵得不可开交。

我不轻不重地拱了两句火,退到隔壁耳室里去收拾陆星河的书房。

从前我不喜欢这里。

陆星河不爱读书,却喜欢在书房里要我。

尤其是在他发现我识字之后,他拖着我往书房跑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青青手生得好看,没想到写字也这么好看。

青青,你说你家都穷得卖女儿了,到底是谁教的你识文断字?

青青,是谁教你的这些想法?

我记得那是无数个寻常的下午,又或者是上午,也可能是晚上。

陆星河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他自后头抱着我,把我卡在他和桌子中间,无法动弹。

我既要替他抄录先生的作业,又要承受他毫无节制的索取。

他不允许我抄错一个字,为此他想了很多种花样以做惩罚。

我的上衫被他高高推起,湿热的唇舌在我后背游走啃噬,带起一波又一波的酥麻。

青青,认真抄,错一个字今晚你就不要想睡觉了。

他的手覆在我胸前,时不时重重捏下,以提示我不要走神。

第二天万一我娘问起,为什么我没睡好,你可要好好回话。

我的胸口被书桌的边沿磨得通红一片,越来越快的节奏让我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笔。

陆星河的喘息越来越重。

你可真是个妖精。

他的手慢慢滑下,掐住我的腰身,把我狠狠往下一惯。

我反手咬住自己的指节,把那一声本该溢出唇齿的呼喊,硬生生咽了下去,却仍然因为痛楚而泪盈于睫。

陆星河终于停了下来,他与我贴合得紧密,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于高亢之中褪下来的一点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在一片狼藉之中,一本不属于陆星河的书掉在了地上。

扉页翻开,上面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名字。

周越山。

20

我曾试着问过陆星河,他是谁。

换来的是陆星河一夜的折磨。

我的青青越来越不乖了,都开始惦记别的男人了。

他让我跪在床边给他捧着颜料。

冰凉的银针蘸着颜料,狠狠扎进我裸露的肩膀。

陆星河带着调笑的声音从我耳边呼出暖风来。

青青别动,刺歪了可不好看了。

我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却被他死死按在地上。

尖细的针头密密麻麻在我肩头勾出猩红的轮廓。

他甚至往我嘴里死死塞了一块巾帕。

青青乖,不许叫。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手下却一点也不松劲,甚至在银针刺进肉里时,还捏着针头往里搅了两搅。

记清楚了,你是谁的奴才,谁的人,以后什么应该问,什么不该说,开口之前过过脑子。

嗯?

他欺身而上,把我按在榻上。

我浑身被冷汗湿透,晕过去又被他掐醒。

不过他最终还是松了口。

那个老古板啊,最喜欢的就是芙蓉花了,既然你开口问了他,那我也赏你一朵,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陆星河别的不行,画艺却是天赋,那朵芙蓉画得栩栩如生。

每一笔,都沾着我的血。

但我也只能哑着嗓子谢恩。

奴婢谢少爷赏。

陆星河终于放过了我。

只是在我捧着水伺候他梳洗的时候嘀咕了一声。

说起来也奇怪,他素来看不上我们这些世家子,这次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与我说话,还说了一堆从前看错了我的鬼话?

我心念动了动。

周越山给陆星河的书是《庄子》。

陆星河向来不爱读书,书房里的东西放着也不过是敷衍塞责,学里黄老之说讲得少,他自然也懒怠去看。

只不过有一天我替他誊录文章的时候,一时没忍住,在他交上去的课业里添了一句从《逍遥游》里化出来的话。

我想,如果府中无人能帮我,那周越山可能是我的另一条路了。

21

从陆星河零零散散的描述里,周越山应该是他们太学里难得的正人君子。

只是为人太过正直,所以很看不上他们这些个凭借家世挤进来的纨绔膏粱。

我把陆星河所有的书都搜了个遍,终于在角落的箱子里,把那本印了周越山私印的《庄子》翻了出来。

侯府嫡子之死是大事,周越山能进太学,本身就表示了他身份的不一般,而他又是陆星河的同窗,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祭奠。

这本《庄子》就是我的敲门砖。

我需要弄清楚的问题还有很多。

他什么时候来,有几个人和他同来,我有没有机会逮到他落单,以及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说动他来帮我。

最关键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22

我又死了很多回。

被夫人赏出去两回,卖了四次,尝过三轮家法,被灌了一碗毒药。

以至于最后我甚至都有些恍惚。

到底是我在不停地轮回,还是这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做的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面前的长明灯火光跳动,檀香在鼻端萦绕,我第一次起了心,伸手揭开了盖在陆星河脸上的锦缎。

那个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折磨我的男人,第一次安安静静躺在我的面前。

我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荒诞感。

陆星河虽说以折腾我为乐,但有一件事他确实没有骗我。

在这个世道,身份是跨不过去的天堑。

我一介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孤女,没有家人亲戚,没有主子庇护,没有身份凭证,侯府外头于他而言是天高海阔凭鱼跃,于我来说却是狼窝虎穴。

离了他,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把我拆分入腹。

不过为了弄清楚周越山是谁,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偷拿了多少回陆星河的私房,又被多少人欺骗凌辱。

我不甘心。

但却别无他法。

给,夫人赏的。

绿萝给我端了一碗红豆汤,没好气地摔在我面前。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冲我摔这碗红豆汤了。

狐狸精。

四个大丫头,夫人独独给我赏宵夜。

她啐了我一口,尤嫌不解气,又推了我一把。

少爷在时就勾引少爷,现在把少爷克没了,真是个丧门星,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高看你一眼。

红豆汤里放了很多糖,是为了掩盖砒霜的苦。

那可真痛啊。

我倒在地上,感觉肠子绞成一团又寸寸断裂。

绿萝一开始是吃惊的,然后又反应过来,飞快地关死了门,又过来把我按住。

我想求绿萝不要按着我,但她非但没有松手,还从旁边捞起那个我一直跪着的蒲团,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

她说什么来着?

反正你已经说了要陪着少爷去了,你去了我们就不用陪了,早点走也好,少爷等着你呢。

呵,多干脆,多利索,多无情。

23

我看着绿萝。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是陆星河强迫的我,是夫人故意偏心的我,她却只恨我。

真是好奇,如果她知道这碗红豆汤里加了什么,还会不会还对我这么怨恨。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奇怪,绿萝往后退了半步,颇有些色厉内荏。

你楞什么楞,夫人说了,这就是给你的,赶紧喝了我好交东西回话。

疯狂的想法在我的脑袋里冒了个小芽,然后拼命地生长。

绿萝最后的话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

你死了我们就不用死了。

那如果,死的不是我呢?

我冲她扬起一个笑容。

我不饿,倒是下午我看姐姐你胃口不太好,晚饭都没怎么吃,想来现在也饿了,少爷房里我是最晚来的,夫人的赏赐就是轮也轮不上我呀。

我把碗殷勤地塞到她手上。

夫人不过是看我可怜,最后赏我点吃食,要论资格,这样的恩典我哪配,左不过夫人也没看着,我也说不出去了,大家姐妹一场是缘分,姐姐替我喝了吧。

我的手脚冰冷,脑子却异常清醒。

只要拖过今晚。

明天周越山就会来侯府。

我已经看好了路,试过了会经过什么人,卡好了时间点,准备好了要对他说的话。

不过是一个逃奴而已,找不到我侯府也不会大动干戈。

为了这一刻,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了。

转着圈儿的死亡体验,一步一步冲击着我的底线。

不管是哪种死法,我都不想再试一次了。

绿萝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下意识地推辞。

这可是夫人单独赏你的,东西传进来的时候特意交代了,就是给青萍姑娘的。

她把我的名字念得格外重,手里的碗却没再递回来。

所有的血液在那一瞬间疯狂上涌。

灵堂里静得有些过了头,我甚至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我还有机会,趁绿萝还没有喝下去,我还可以把碗夺回来的。

不管之前再怎么死,我的手上始终没有主动沾过血。

她过不过分是她的事,一旦我动了手,那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坚持的,一直不肯妥协的,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从此就要崩塌了。

如果是这样,我又该如何证明,我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呢?

在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一件事。

文死谏武死战,为什么史书上会有那么多以死明志的人。

蝼蚁尚且贪生,不过是为了坚持可笑的原则,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呢?

而现在,我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却没有他们那样拼了命也要在史书上留一笔的本事。

绿萝看着我,余光却在瞟着那碗汤。

我理解她,那不仅仅是一碗汤。

那代表着上位者的恩赐与认同,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立身之本,是我们要疯狂争抢的资源。

是我们的命,也是我们的毒。

姐姐说笑了。

我干巴巴笑了一声,努力替她找理由。

再过两天,不管我后不后悔,都是要去陪少爷的了,夫人赏的东西再好,对我来说都是浪费了,大家终归是好了一场,姐姐替我喝了吧,日后姐姐若有造化能去服侍夫人,就是替我报了太太的恩典了。

这是个会吃人的世界。

如果我不吃人,就只能被人吃。

绿萝被我说服,难得冲我露出了个笑容,端起了那碗汤。

我把蒲团让给她坐,又替她去关上灵堂的门。

就像那一次她对我做的那样。

姐姐不急,慢慢喝。

按理来说,灵堂里是不能缺人的。

和尚道士要在这里连日连夜做道场,丫鬟仆妇要在这里接人伺候,灯火蜡烛纸扎都要人看着。

但为什么晚上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

之前我一心为了探听外头的消息,完全没有注意这本不应该存在的疏漏。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夫人根本没信过我会撞棺的鬼话,从一开始就打算送我上路。

砒霜的药效开始发作。

绿萝手里的碗落在地上。

她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面目狰狞地看着我,嘶吼着让我赶紧给她去求夫人,请大夫。

我捏着门栓的指节发青。

不会有人来的。

今晚灵堂里的动静不管有多大,外头的人都是聋子。

因为已经有人替我决定了我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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