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话的猫狗

布偶猫: 别任性了喵，会安乐死的喵。

大金毛: 没事，汪不怕，猫不哭。

我跑下楼，就看到店员拿着针管向大金毛走过去。

我忙伸手阻止。

这狗，多少钱?

1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不就是没钱还债，才准备跳楼的吗?

现在哪有钱买狗?

店员却忙放下手里的针管，笑意盈盈地将我拉进门。

布偶猫兴奋地在笼子里喵喵叫。

太好了喵，大黄要有家了，不用死了喵。

那只被叫做大黄的金毛，却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店员将我拉到一只拉布拉多的笼子前，小拉布拉多立刻凑上来。

小小的爪子扒在笼子上，尾巴连着屁股一起摇。

看上去就像是在说: 选我，选我。

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我心都快萌化了。

可我还是转头指向了那只金毛，同时亮出了自己手机里的余额。

我就这些钱了，够买它吗?

我想，反正也没死成，要是能救下这只狗，我这条烂命也算是有了价值。

听到我这样说，小金毛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嘴巴里发出嘤嘤的祈求声。

可不知为何，我一点也听不到它在说什么。

反而听到那只布偶猫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喵喵喵，你快摇摇尾巴啊喵。

她指你了，指你了啊喵，你讨好她一下啊喵。

……

见大黄依然不为所动，布偶猫气急了，爪子从笼子里伸出来，冲着狗头就是一拳。

喵喵拳，我打

汪~呜~

大黄嗷的一声，捂着头，窜到一旁。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大黄侧过头，委屈巴巴地看了我一眼。

好疼，人还笑。

没良心，汪不喜欢她。

布偶猫却明显不打算放过它。

瞎说，大黄听到人说要你时，眼睛都亮了啊喵。

大黄说谎，喵不喜欢大黄了。

大黄明显慌了，冲着我不情愿地摇起尾巴来。

布偶猫这才满意地呼噜呼噜。

这才对嘛，喵~

我看得正起劲，突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只能听见它们俩的话。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我每个宠物笼子都看了一遍.

奇怪的是，居然真的什么也听不到。

我站在大黄的笼子前，听着一猫一狗叽叽喳喳地讲话。

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2

店员还在极力地给我推销其他狗狗。

见我坚持要那只金毛，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跟您实话说吧这只狗已经被退回来三次了。

店员说，大黄平时在店里都很乖巧，从不会乱拉乱尿，也不拆家。

但不知为什么，只要被买走，就会出问题。

第一个买家买回去第一天，大黄就在沙发上尿尿。

以为是换了新环境不适应，店家劝她耐心引导看看。

结果三天后，大黄被退货了。

因为买家在外面溜了大黄一个小时都不拉，回家五分钟，拉在了客厅中间。

第二个买家来的时候，店员好心提醒了这件事，但他表示不在意。

狗狗有领地意识，这很正常，耐心引导就好了。

男人抱着大黄离开，大黄也明显很开心，不停地舔男人的手臂。

可没过几天，又被退了回来。

那天，男人气得从脸到脖子都很红，大黄的腿也瘸了。

因为大黄趁男人上班时，咬坏了他新买的沙发。

拉尿我都忍了，你知道我那沙发有多贵吗?两万多，两万多啊

说着，他还忍不住踹了大黄一脚。

养了好久，大黄的腿才终于敢落地。

第三个买家来的时候，店员极力劝阻，可女孩表示家里没什么贵重东西。

女孩也买了很多玩具给大黄拆，大黄那段时间过得很开心。

可半个月前，一个中年男人牵着大黄回来了。

他卷起裤腿，露出深深的伤口，还要求店家赔钱。

店家不愿意，他就坐在门口哭，说他家卖的狗是残次品，是凶犬。

店家无奈之下，赔了卖狗的钱，将大黄收了回来。

我蹲下身，看着大黄那只受过伤的腿。

它应该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大黄估计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它转过身，不屑地哼了声。

人，虚 rei。

我没忍住，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它的头。

那叫虚伪。

3

人能听懂汪说话?

我点点头，将狗粮搬进车里。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做那些坏事吗?

大黄扭过头，一副誓死不开口的样子。

蒜鸟，蒜鸟。

不想说就不说吧

我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以后想说了，可以随时说给我听哦

只是有一点。

我指了指它身下的座椅。

这车是我租来的，你的口粮全靠它了。

你要是不小心尿在上面了，咱俩都得饿肚子。

大黄低头想了想，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腿。

……

因为是临时买的狗，家里连个狗窝都没有，我随意将狗粮放在墙角，回头喊大黄进屋。

大黄却像见鬼了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又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屋子。

也不怪大黄震惊，整个客厅就只有一张破椅子，和一张我从外面捡回来的瘸腿桌子。

可是，不都说狗不嫌家贫的吗?

大黄呜了声。

那也没这么贫的啊汪

要不，还是安乐死吧汪

话虽这么说，大黄进屋的步子还是一点没停。

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楼上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吓得大黄一个激灵站起来，耳朵也竖了起来。

我拍拍它的头，安慰它。

没事哒没事哒小两口吵架而已。

我先出去跑会儿车，给你赚点罐头钱，你在家乖乖等我哟

留好狗粮和水，我便出了门。

店家好心，只收了我二十块钱，就把狗给了我，还送了狗粮。

她只有一个要求。

概不退货。

但那二十块，是我全部积蓄。

要是想让大黄活下去，我只能继续跑车赚钱。

因为今天出来得晚，赚的钱交给租车公司一部分后，只够买一个狗罐头和一大袋泡面。

我拎着罐头和泡面朝楼上走，脑海里不自觉出现大黄那张脸。

一想到打开门，就有一只毛茸茸的修勾朝我跑过来，心里忽然有了盼头。

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

可就在我打开门的瞬间，一只大手从身后伸出来，一把抢走了我手里的东西。

4

钱都没还，你还有脸吃泡面?

说着，他将东西用力砸在地上。

我 TM 让你吃，让你吃……

每骂一句，他踩在泡面上的力道就重几分。

我麻木地看着地上的碎屑，耳边那些恶毒的谩骂声，似乎都听不见了。

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地响，像是脑袋要炸裂开一般。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是在我爸的葬礼上。

从小我妈就不在了。

十岁那年，我爸肇事逃逸，导致对方死亡。

在警察来抓到他前，他当着我的面，跳楼了。

当天晚上，继母就带着弟弟出了国，亲戚们看到我都像是看到了瘟神。

哪怕是爸爸的葬礼，也只有我一个人。

受害人家属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带着十几号人赶到现场，砸了我爸的骨灰。

他们推搡着我，巴掌一个个落下。

我只要反抗一下，落在身上的巴掌就越重。

我想躲，可根本躲不开。

那天，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响。

父债子偿，这一百五十万的赔偿款，你得出。

他们搬空了我家里的所有家具，包括我睡觉的床。

每个月，还会有人上门来要债。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我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

汪，汪，汪……

狗吠声从那道刺耳的嗡响中挤了进来，将我的理智拉回。

余光里，一道金黄色的身影从门缝里挤出来，冲着那人就扑了过去。

滚开，坏人，汪咬死你。

5

男人吓得倒退了两步，手紧紧抓住栏杆，才没从楼梯上摔下去。

眼看着大黄还要追下去，我连忙喊住它。

大黄，回来。

大黄听话地转过头，挡在我身前，恶狠狠地朝男人叫。

你，你给我等着。

男人骂骂咧咧地朝楼下跑。

我蹲下身，从一片狼藉里扒拉出那盒狗罐头。

还好，只是把盖子踩坏了，里面还能吃。

我把罐头打开，放在大黄面前。

刚才谢谢你啊

汪才不是想帮你，汪就是，见不得坏人。

对对对，大黄说是就是。

大黄似乎还想说什么，看着罐头，嘴筒子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插进罐头盒里。

两三口吃光后，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问我:

面碎了，人吃什么?

我拿着塑料袋，将那些没有沾到灰尘的面渣挑出来。

没心没肺地回答它。

没事，方便面只是骨折了，还能吃。

收拾完，我带着大黄去楼下遛弯。

路过警察局时，我蹲下身，耐心地跟大黄解释。

这里面工作的，都是会帮助人的好人，下次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大黄不要自己冲上去，要跑到这里，找警察叔叔帮忙，知道吗?

似乎是以为我对它会保护我这件事产生了质疑。

我竟然在一只狗的脸上看出了气愤。

我忙继续解释道:

像今天这样保护我，大黄会受伤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上次受伤的场景，大黄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忧伤。

但很快，又亮了起来。

楼上，汪也可以找他们帮忙吗?

我没太听懂，仔细询问才知道，楼上那对小情侣养的狗，一直在叫嚣着杀死他，杀死他，叫得大黄狗头疼。

可我问它，是杀死谁时，大黄表示也不清楚。

6

遛了一个小时，大黄还是没有上厕所的意思。

我只好牵着它往家走。

快到家门口时，大黄突然挣脱牵引绳，掉头朝一旁的草丛里跑。

我腿都快跑折了才堪堪追上它。

只见大黄飞身一跃，直接将一只阿拉斯加撞倒在地。

阿拉斯加被撞懵了，但也立刻调整好状态，爬起来一口咬在大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