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梦闲人与明月

他得了玩物，我救下全家性命。

军营里，我被沈郁的手下逼至墙角羞辱调戏，直到最后一层衣裙将被撕碎，他才冷冷喊停。

众人起哄: 殿下也想尝尝滋味?

沈郁嗤笑道: 自轻自贱的女人，本王可嫌脏。

后来我代替公主远嫁千里，沈郁却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哪怕御前拔剑也要拼命留下我。

那日，他红了眼眶: 音音，你一点都不脏，都是我心脏。

别走，好不好?

1.

我待在宁王府的第三年，全家流放期满，都从漠北回来了。

我爹官复原职，姐姐沈明姝更是成了太后面前的红人。

一曲仙鹤祝寿舞，引得满座惊艳，纷纷夸赞她不愧是当年的第一才女。

听完婢女小翠的描述，我无谓一笑。

宋家能重新得势，少不了沈郁背后推波助澜。

但我心里清楚，这些可不是因为我。

当晚，沈郁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踹开我房门，冷声道:

明日府中设宴，你记得到场。

说完，沈郁头也不回就要走，我适时抓住他衣袖，小心问道: 我近日来了癸水，身子实在不舒服，能不去吗?

话音刚落，沈郁眼神逐渐清明，皮笑肉不笑看我: 明日宋家也会来人，你就不想见到你爹?

宋明音，赴宴这件事，本王不是在同你商量。

他冷冷留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第二日，我未施粉黛，只穿了件水蓝色的素雅衣裙去赴宴。

我爹和宋明姝都来了。

宋明姝一袭翠蓝华服，整个人明媚如春樱。

不知她说了什么，竟惹得沈郁敛去一身冰霜，满眼笑意。

我默不作声上前行了一礼，转身要往女眷席去，沈郁却懒懒开口:

今日宋大人一家团聚，又官复原职，实乃大喜。

宋二小姐在王府客居三载，如今宋家既已重回正轨，本王也该成人之美。

我身子一顿，微微攥紧裙摆。

只听见沈郁话锋一转: 只不过，当年音音毕竟是以『生辰礼』之名自荐入府的，如今要归家，总该有个说法。

这样吧，今日当着宋大人和诸位大人的面，为二小姐的付出做一个公允的估价如何?

我脸色瞬间煞白。

沈郁目光带着轻佻的审视，扫过我的身体。

宋二小姐虽非完璧，但这三年也算侍奉得宜。按教坊司头牌的价钱，该值三千两。

只是这三年本王也算待她不薄，砸碎的瓷器、穿坏的云锦……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倒花费了本王两千两白银。

沈郁慢条斯理地开始细数。

他每说一条，我的身体便颤抖一下，尊严被一点点无情撕扯开。

全场静默，我爹满含怨怼地望向我，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最后，沈郁拿出银票，甩在我爹的食案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一千两银票，宋大人替女儿收好了，这是宋二小姐替父卖身求荣应得的报酬。

从此以后，她与宁王府两清。

2.

三年前，我爬了沈郁的床。

被我爹逼的。

他怕死，事发前挨个上门求权贵，最后不惜拿自家女儿的身子去做交换。

沈明姝当然不愿败坏自己的名声，我爹便想到了我这个庶女。

音音哪，如今家中有难，你可愿为父亲分担?

在我惊恐摇头之后，他当即变了脸色。

你母亲如今还在庄子上养病，她行状疯癫，为父可不敢保证她能活到几时……

我只能哭着点头答应。

他先是把我送到将军府，本想着将军是太后的亲弟弟，总该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吧。

谁知将军骗了他，只是一时贪图美色。

深夜的马车上将军醉了酒，伸手就要来扯我裙裾，被我拿坛子砸晕了。

我哭着跳车，衣不蔽体叩开宁王府大门。

沈郁少时喜欢沈明姝，我想自己与她七分相似，总能碰碰运气。

尊严，我可以不要。

但我娘，必须要好好活着。

沈郁看到我的瞬间，眼底闪过错愕，却还是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阿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日是沈郁的生辰，他应当是喝醉了，满身都是浓烈酒气。

我没否认，任由他抱着我，最终鼓起勇气: 殿下，我是来送生辰礼的。

沈郁问我是什么，我却不再愿意开口。

他没了耐心，抬手将我拦腰抱起，不受控制般低头吻上。

粉香汗湿，一夜旖旎。

次日清晨沈郁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他看清楚我的样子，先是一愣。

而后暴戾翻身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

宋明音，怎么会是你?

我拼命从喉管中溢出话语: 殿下昨晚醉了，我只是……代替家父来送生辰礼。

京中人皆知殿下清正端方，绝不会做出强迫女子之事。

脖子上松了力道，我被沈郁狠狠推开。

他眼神冰冷，笑着点头: 很好，宋二小姐。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满脸是泪抬眸: 我可以把自己交给殿下，只求殿下保我全家不死。

良久，沈郁嗤笑一声，挑眉勾起我的下巴: 哦，原来二小姐昨晚说的生辰礼就是你自己啊。

可是你被你爹转手送了个遍，身子怕是早就脏了吧。

气氛诡异得让人心跳加速，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赶出府时，沈郁竟然同意了。

本王可以留下你，只是二小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只是一件等价交换的物品。

我拼命点头，毫无怨言。

为了阿娘能活命，我的确算计了沈郁。

所以我藏起所有锋芒，带着那点愧疚和作为物品应尽的义务，沈郁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他将我带到军营里，冷眼旁观我被一群士兵逼至墙角羞辱。

直到最后一层衣裙将被撕碎，才冷冷喊停。

众人起哄: 殿下也想尝尝滋味?

沈郁嗤笑道: 自轻自贱的女人，本王可嫌脏。

在他的身边，这些羞辱都是常态，而我也早就已经习惯，甚至于麻木。

唯独上巳节那回。

京中几位贵女知道沈郁不在意我，故意起了玩心捉弄，在我的酒水中掺了迷药。

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床榻上。

三五大汉满目贪婪靠近我，几位小姐则笑着躲在屏风后窥视。

口中塞着棉布无法说话，我只能呜咽着求他们放过我。

装什么贞洁烈女，宋二小姐这副身子，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

他们伸手一层层扒我衣裳，我近乎绝望地闭眼。

忽然就想哭。

不明白为何这些近乎残忍的折磨要让我经历一遍又一遍。

门被人踹开，大汉头颅瞬间落地。

沈郁满脸都是血，眼底的慌乱竟不像是装的。

他提剑指向角落几位小姐，声音冷得吓人: 本王府上的人，何时轮得到你们羞辱?

若是再有下回，本王绝不姑息。

那日之后，我觉得沈郁好像变了些。

他不会再当众让我难堪了。

于是没人再敢看轻我，即使我只是宁王府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

直到今日，沈郁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他。

但，我好像也不该心存妄念。

3.

沈郁捻动玉扳指，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的眼睛。

宋二小姐是嫌本王给得不够多?

我冷静上前，把原本散落的银票张张放好，才恭敬垂眼: 多谢殿下赏赐。

相处了三年，我太了解沈郁这个人了。

他不是要赶我走，而是想当着宴上所有人的面，狠狠羞辱我一番。

我越害怕，他就越满足。

见我如此平静，沈郁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我爹见状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银票，谄媚跪着上前: 殿下，是不是阿音惹您生气了?

殿下放心，这钱我们不收。阿音既入了宁王府，生死富贵便全听您一句话。况且，她也不值这个价呀

这样，我替您教训她

我爹说着，转身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咬牙切齿道: 快跪下给殿下认错。

席间的议论和嘲笑我听得真切，却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犟骨头，跪下认错

认什么错?我到底有何错处?

他一脚踹上我膝盖逼我下跪，又抄起酒盏砸向我额头，汩汩鲜血顺着往下淌，沈郁终于皱眉制止。

够了

若在宁王府闹出人命，本王的名声还要不要?

席上众人慌忙打圆场，可不知为何沈郁更生气了，冷冷甩袖让下人送宾客离开。

正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宋明姝站起身，柔柔开口相劝: 殿下莫怪，我爹他也是教女心切。

说着她又上前检查我额角的伤势，心疼道: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伤得这么严重，赶紧找个郎中来看看吧。

我下意识挣脱开宋明姝，眼睫颤了颤: 小伤而已，不必了。

沈郁冷冷道: 宋二小姐，你不要不识抬举。

宋明姝伸手护着我，眼眶红红:

殿下别怪我妹妹，她不是有意的。如今在殿下府上，阿音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我这个当姐姐的定代她向您赔罪。

今日就先不叨扰殿下了，告辞。

宋明姝故作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欲离开，却被沈郁唤住。

阿姝。沈郁眼底闪过一丝苦涩，不要改日了，就现在吧。本王想知道，这三年你过得到底好不好?

钝痛蔓延，我的心像是被人揪住。

像个局外人一般，麻木地看着他们二人说笑着离开。

走之前，沈郁有些嫌恶地看了我一眼: 额上的伤，记得让太医来瞧瞧。

4.

回到住处，我让丫鬟小玉帮我简单包扎了伤口。

过了不多时，沈郁便回来了。

他冷着脸，径直闯入我的房间，嘲讽地笑道: 宋明音，你今日宴席上胆子倒是大得很。

我平静地垂眼: 那妾该如何做，任由殿下羞辱吗?

沈郁一下子被我激怒，噌地一下起身，拉过我使劲扔向床榻，掐住脖子。

怎么?如今宋家人回京了，你就要过河拆桥了吗?

宋明音，你别忘了自己和我交换了什么

缠着绷带的额头狠狠撞上床角，鲜血再次渗了出来，顺着眼皮往下淌。

我承认自己看不透沈郁。

他总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反反复复，喜怒无常。

我在旁人的闲话里度过三年，直到如今宋家人重返京城，终于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没回应沈郁，自顾自地问道:

殿下，您方才在宴上说妾今后与宁王府两清，这话还作数吗?

沈郁愣了一愣，他没想到我竟把这话放在了心上。

几乎笑出眼泪: 宋明音，你没听你爹说什么吗?你根本不值一千两。

我点头: 我知道，我可以不要钱的。

我爹官复原职，朝堂上可以帮衬殿下，我姐姐也回来了，她……

够了

沈郁冷冷勾唇反问: 宋明音，你是在替本王做决断吗?

他掐着我的脖子，欺身吻掉我眼皮上的鲜血，然后开始撕扯我的衣裳。

我反抗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可却无济于事，最终只能麻木地掉落眼泪，任凭沈郁宣泄。

第二日他早早便离开了。

我不吃不喝坐在铜镜前，过了好一会儿，小玉才一脸担忧地进来。

她告诉我说，宋明姝来看我了。

说是不放心我的伤势，也顺带续续彼此的姐妹感情。

我哑着声刚要拒绝，宋明姝已然推门而入。

小玉垂下脑袋: 殿下说，宁王府任何一处地方，只要宋姑娘想去，谁都不能阻拦。

宋明姝一脸骄矜抬头，拍拍手遣退了无关人，才露出真面目。

她嘲讽我在宁王府待了三年，到头来结果却是折了脸面又遭宁王厌弃。

我的好妹妹啊，你知道宁王殿下昨日同我说了什么吗?

宋明姝勾起我的下巴，笑得无邪: 他说他唯一想娶的人便是我，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而你，只是打发闲暇的玩物罢了，同那勾栏里的风尘女子没有什么分别呢。

我红了眼: 是我以身入局，用清白换了你们的性命

宋明姝拍拍我的脸: 可若不是因为长得像我，宁王肯要你吗?

她反手将我推倒在地，转身就要走。

踏出门的那一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面带沉痛对我说:

阿音啊，有个不好的消息忘了告诉你。

姨娘在漠北回京的路上，自己跑丢了。等我们寻到她的时候，骸骨已经被那野狼啃食殆尽了。

我脸色白了白，扑上去掐住宋明姝的脖子。

你说什么?是你们故意的，故意害死我娘对不对?

我娘自从痴傻以后，行状便与孩子无异，但她一直都很听话，从不会一个人乱跑的。

可宋明姝却一口咬定，就是我娘贪玩才葬送了性命。

下人将我拉开，宋明姝假装惊恐回眸看我，不经意露出了袖中的半截断玉。

那是我娘的玉佩，她在骗我

我再次疯了一般扑上去，小玉却大喊: 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