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分笔仙

笔仙笔仙，求你保佑我高考四门，统统满分……

第二天考完语文。

林美然和语文科代表对答案，语文居然接近满分

她顿时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某些傻子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天才的一丝进步

这下高考状元，我拿定了

我要再谢谢笔仙。

说完她亲了手中钢笔一口，鬼鬼祟祟地溜进顶楼厕所。

我下意识跟了上去。

林美然不学无术，一门心思扑在网恋上，怎么可能考上清北名校?

该不会是在作弊吧。

1

一路挤过走廊上复习的考生，我跟着她来到顶楼僻静的厕所。

扒着墙，偷偷看过去。

只见林美然站在洗手台镜子前，咬破手指，将钢笔对准伤口。

笔尖竟诡异地开始吮吸鲜血。

然后她握着钢笔贴在镜子上，口中念念有词。

笔仙笔仙，我语文从来没及过格，这次居然能考这么高……

要是我那个天天背书的装货室友知道了，一定很难受吧，她再怎么努力也考不过我……

请继续保佑我，下一门数学也要考满分……

无人控制的钢笔忽然动了。

在镜面上缓缓写下一个鲜红的好。

林美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笔仙，你这是答应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诡异的一幕。

原来这就是她考高分的秘密。

我为什么不试一试?

等到林美然进厕所隔间后，我悄悄走进去，拿起她顺手放在洗手台上的钢笔。

笔身是透明的。

可以看见笔筒内 1/4 的液体，好像装的是血，猩红夺目。

我小声喊道: 笔仙?

这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死死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拖到走廊角落。

蠢货，你该不会真信有什么笔仙吧?

那钢笔肯定有什么问题，林美然显然是在作弊，她语文不可能考得比我还好。

来人是孙悦，刚才和林美然对答案的语文课代表。

孙悦抓着我的胳膊，义正辞严地伸出手。

乔思成，快点把钢笔给我，我要告诉老班，举报林美然高考作弊。

我捏着钢笔: 凭什么给你……

孙悦冷笑一声，抓住我的头发暴力撕扯。

你是想包庇林美然吗?

贱人，要是不给，我连你一块儿举报了。

头皮疼得像要扒下来一样。

孙悦是班主任的女儿，万一她瞎说什么，耽误高考就麻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立刻把钢笔递过去，孙悦才满意地松手。

算你识相。

孙悦走后，进场铃声响起，下一场数学考试即将开始。

我装作无事发生，赶紧回去。

林美然和我在同一个考场。

考试快开始时，她满脸沮丧地跑回来，央求监考老师调出监控找钢笔。

不出意外被拒绝了。

各位同学，考试还有三分钟正式开始。请安静坐下，有什么东西丢了，考完再找。

林美然听到这话，更加心急如焚。

她忽然看到我，冲到我面前，一把夺走笔袋。

乔思成，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钢笔

我知道你嫉妒我比你考得好，故意偷了它，想要害我考不上大学。

你快点还给我

还没来得及反应，笔袋就被她伸手撕开。

准考证、身份证、中性笔、铅笔等等凌乱散落一地。

我面无表情地问她: 找到了吗?

一眼望去，根本没有林美然丢失的那只钢笔。

她尴尬地蹲在地上找了三遍: 怎么会没有呢

东西当然不在我这儿，在孙悦那儿。

看到她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我也不想告诉她真相。

监考老师满脸怒容，把闹事的林美然赶回座位。

数学考试结束后。

班主任满脸喜气，逢人就说:

他女儿超常发挥，这次数学考试全对

孙悦一定会是今年的数学状元

2

孙悦最擅长的明明是语文，数学从来是她的薄弱科目，怎么可能成为数学状元?

我瞬间反应过来。

她根本没有举报林美然作弊，反而偷偷使用了那只钢笔。

林美然失去笔仙的帮助，答题全靠蒙，考得稀烂。

听到这个消息，她顿时气急败坏，奔到考场门口揪住孙悦。

孙悦，你个碧池，还要不要脸了，敢偷老娘的东西

快把钢笔还回来。

孙悦抬手扇过去，矢口否认。

你有病啊浑身上下穷得要死，凭什么说我偷你东西

你、你偷了我的分数

林美然抓着孙悦开始搜身，咬着牙小声骂道。

如果不是用了我的钢笔，你凭什么数学考得这么好

两人一边骂一边厮打起来，围观的考生越来越多。

争执间，钢笔从孙悦兜里掉出来，滚到我脚边。

我眼疾手快捡起来。

瞧见笔筒内 1/2 的部分，已经变得鲜红如血。

笔身上还有一个模糊的名字。

还没有看清，班长白小竹突然拦住我，神色严肃地警告。

你别碰这东西，有邪性，如果不小心被它缠上，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把它交给我，我去销毁。

我把钢笔紧紧握在手里，狐疑地盯着她。

该不会白小竹也像孙悦一样，表面义正辞严，其实背地里想自己偷偷用吧。

白小竹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脸色沉了下来。

既然你不信，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别来找我。

白小竹的爷爷是道士，说不定她也懂什么玄术知识，能看出来这钢笔有危险。

毕竟笔仙之类的鬼物，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我犹豫要不要交给她。

林美然听到我们的对话，立刻从我手中夺下钢笔，护宝似地紧盯着我们。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有什么资格处置它

说完她抬手一个耳光瞬间扇过来，大声嚷嚷。

乔思成，没想到你看着老实木讷，其实也在打它的主意。

刚才你还想偷偷顺走它，是不是?我都看见了。

避无可避，脸上火辣辣地发疼。

周围考生瞬间炸开了锅，嗤笑声像针一样扎过来。

乔思成居然又在偷东西?我早跟你们说过，她去年就把室友的班费顺走了，当时还装模作样帮着找呢

啧啧，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惯偷啊?

就这智商还来高考?当面顺东西跟明抢似的，怕是脑子被门夹了吧?

我正要解释，监考老师赶过来，大声呵斥。

闭嘴，你们吵什么吵现在是看热闹的时候吗?赶紧散了，不要挤在这里。

围堵的考生霎时灰溜溜散开了。

班主任状似关心地走过来。

林美然，听说有人偷了你的东西?是谁做的，告诉我?

不要害怕，想说什么就说。

她支支吾吾两秒，扭头状告我。

是乔思成偷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明明是孙悦偷的，刚才你不还是在找她吗……

班主任摇了摇头，语气仿佛极为痛心失望。

乔思成，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从偷班费到现在，你哪次不是把过错推给别人?

现在是高考给你留体面，换作平时，早该让警察铐走你这种社会蛀虫了

看你这德行，以后进厂打螺丝都嫌你手脚不干净

听到这话，我面无表情地沉默了。

孙悦是班主任的女儿，林美然不敢揭发她，却来诬陷我。

班主任也不想让孙悦沾上这事，顺势把锅甩给我。

对他来说，真相并不重要。

我垂着头，按捺住所有情绪。

明天是高考最后一天，再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3

林美然疑似心虚，不断避开我，连晚饭都没有去食堂吃。

我回到寝室 407，却见她摆出电磁炉，煮起了速食火锅。

更不幸的是空调坏了，六月的房间热得像蒸笼一样，完全看不下去书。

我烦得劝她别吃了。

林美然大声吧唧嘴: 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吃得好……

说完她一边吃，一边摆出速食米饭，将钢笔插在饭中，双手合十，开始磕头。

笔仙笔仙，今天都怪孙悦那个贱人，让我数学考砸了。

求你继续保佑我明天理综满分。

话音一落，钢笔不断渗出蠕动的红墨，将米饭染得猩红如血。

头顶的电灯也开始疯狂闪烁，房间变得忽明忽暗，好像电压不稳一样。

怎么回事?

林美然嘴角勾起诡谲的弧度: 你没看见吗?笔仙就站在你后面。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我头皮发麻，在黑暗中掀翻座椅，拔腿直奔白小竹的寝室。

白小竹听完刚才发生的事，冷静地告诉我:

林美然是故意吓你的，笔仙没完成心愿，不会直接现身。

我脸色发白，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敢再回寝室休息了，可是明天还要高考……

白小竹沉思一会儿，让我把钢笔偷过来，她来除掉笔仙。

怎么偷?林美然之前就丢过一次，现在一定看得更紧了。

她晚上会去澡堂洗澡吗?

当然会，这么热的天，她刚吃完火锅，肯定会去洗澡。

我顿时有了主意，迅速和白小竹商量好计划。

趁林美然外出洗澡时，白小竹去澡堂盯着，我回宿舍寻找钢笔。

宿舍只住了我和林美然，东西并不多。

绕过一地电线和塑料垃圾，我开始翻箱倒柜。

却什么也没找到。

一个小时后，我和白小竹碰头，她同样一无所获。

我不禁有些焦虑。

很快，林美然洗完澡，抱着水盆回来了。

我的目光仔细扫过她，赫然发现，乌黑的盘发中藏着那只钢笔。

她注意到我的眼神，顿时冷下脸。

是白小竹让你来偷东西的?

她怎么发现了

林美然冷哼一声: 我劝你们最好放弃，你们的一举一动，笔仙都盯着呢

我吓了一跳: 笔仙很危险，你为什么要碰这种东西?

危险?笔仙可比人可靠靠谱多了。

林美然说起家里的糟心事。

她的父亲赌博，母亲出轨，两人在闹离婚。

他们谁也不想要她，像踢皮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

林美然只想去男友在的城市读书，她的父母不会拿出一分钱。

不过校长设置了奖学金，只要成为省里的高考状元，就奖励学生一百万。

林美然朝我得意地笑了笑。

多亏你上次带我去旧书市场找复习资料，我才能遇到笔仙。

只要笔仙帮我成为高考状元，这一百万还不是手到擒来。

原来是这样……

我若有所思，继续问道: 笔仙，说到底也是一种邪祟，你不怕它伤害你吗?

林美然笃定地说: 笔仙是好人，她生前也是高考考生，还是最有希望成为高考状元的黑马。

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参加高考。

帮我考试，其实是在弥补她生前的遗憾。

等到高考结束，她自然会离开，不会伤害我。

看到林美然这样解释，我的想法不禁有些动摇。

真的不会伤人吗?

转瞬间，我心念一动。

不如你把笔仙借给我。

4

林美然警惕地瞪着我。

为什么要给你

我努力解释: 你下午数学没考好，已经没有希望成为高考状元了。

我只有理综差了些，如果笔仙帮我完成这门，今年高考状元，非我莫属。

到时候，我们对半分这一百万。

林美然知道我并非夸下海口。

我成绩一向不错，经常和孙悦、白小竹排在全省联考前三名，完全有实力冲击高考状元。

她很快同意了，不过提了要求。

毕竟笔仙是我提供的，我要九一分，我九你一。

真是贪得无厌。

我淡淡地点头，心想不管怎么分，我都是赚的。

她把头上的钢笔取下来，用刀刺破我的指尖，让血吸进钢笔。

笔筒再次充盈液体，达到 3/4 的位置。

林美然点点头: 只要你明天带上这只钢笔，笔仙就会帮你完成试卷。

我有些忧心: 可是白小竹已经注意到了笔仙，万一明天过来抢夺钢笔……

你放心，我来解决这个问题。

林美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第二天上午，理综考试。

我果然没有见到白小竹。

只有孙悦站在考场门口，享受班主任父亲撑伞拎包的各种照顾。

她朝我扬起下巴炫耀。

哟，乔思成，你妈怎么没来送你?

是不是嫌你丢脸，生怕别人知道她养出个小偷儿?

她卖肠粉的时候，怎么不教教你手脚干净点?

寒窗苦读十年，没必要现在跟她逞口舌之快。

我无视孙悦，耐心等候打铃。

班主任轻蔑地瞥了我一眼，护着孙悦离开。

乖女儿，咱不跟这些人浪费时间，爸早就跟主考主任打过招呼，等会儿让你走特殊通道先进场。

你好好考试，争取拿下理综第一，到时候连摆十天庆功宴，让所有人看看，我教出的双科状元

我握紧袖中的钢笔冷笑一声。

双科状元?

他怕是在做梦。

打铃进场后，坐在教室。

肩膀上仿佛趴着一团阴冷潮湿的雾气，周围人却似无所觉。

试卷发下来后，眼皮忽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林美然，你可别坑我啊……

我试图保持清醒，却控制不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手里还握着笔，慌乱地拿起试卷，只见上面已经写满了整整齐齐的答案。

笔仙起作用了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把答案誊写到答题卡上。

考试结束后，班主任满脸急色，找每个学生打听林美然的消息。

原来是林美然没来参加今天的高考。

班主任满脸不悦地数落我: 乔思成，你和她都是一个寝室的，怎么不提醒她一点真是自私自利

我懒得解释。

林美然已经放弃了今天的考试。

这时一栋宿舍楼冒起滚滚黑烟，火光闪烁。

许多考生震惊地望着起火的方位，议论纷纷。

那不是女寝 407 吗怎么着火了?

407

正是我和林美然的宿舍

林美然在寝室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