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妈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后

她还让我 24 小时直播，根据我的行为发放生活费。

小婷，今天早晨 7 点 40 分 52 秒，你为什么多看那个男生两眼?

他是你男朋友吗?你们是不是发生关系了?

后来我受不了了，给妈妈创造了一个处处监视她的楚门的世界，让她感受一下这种畸形的爱。

结果，她疯了。

1

看这一头汗

站那别动，妈给你擦擦

妈妈神情紧张，蜷缩在我的上铺，艰难地扭动身体。

严重恐高的她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下床的楼梯。

阿姨别着急，我这有纸巾。

舍友小玉热心地从桌子上拿起纸抽递给我，还没伸手接过，妈妈就急得从上铺跳下来。

她不顾脚腕的剧痛，伸手打掉了小玉手中的纸。

妈妈捂住我的口鼻，教训道: 小姑娘，这个纸巾都是很脏的

擦在脸上得了皮肤病还好解释，要是下面生了病可怎么办

丢人都要丢死了

小玉一脸尴尬，开口辩解道: 阿姨，这都是合格产品。

宿舍长亚楠接过小玉手中的纸巾，打着圆场: 可能是小婷容易过敏，所以用的纸巾和我们的有区别。

妈妈丝毫不在意亚楠递过来的台阶: 你这个没教养的，居然敢咒我女儿

我女儿和你们这些人可不一样。

我们小婷从来都只用手绢擦身体，是我一条一条给高温消毒出来的。

可比你们那些工厂货干净多了

小婷用的纸也是我这个当妈的一张张做的，木头都是我十几年前亲自种的，可比你们卫生

舍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小心翼翼拉了拉妈妈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我这一拉，仿佛拉开了妈妈怒火的引线。

袁小婷，你拉我是什么意思

为了刚见面的舍友就忤逆父母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愿意牺牲掉自己所有的时间照顾你

我这都不是为了你好

你爹那个混蛋嫌弃你是个女孩，要不是我，你早就冻死在路边了

养了这么个白眼狼，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妈妈冲到窗口，抬腿就要往下跳。

亚楠从背后抱住妈妈，拦着妈妈下一步动作。

尖利的声音和舍友的呼救穿透墙壁，引来其他班宿舍的新生和家长。

妈妈的手指紧紧扣着窗台，不肯退让。

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这熟悉的场景。

嘴巴比大脑更先运作，我听见自己口中流出机械般沙哑的声音。

妈妈，我错了。

我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会这样了。

妈妈轻哼一声，把腿从窗台挪下来。

衣服脱掉

我喏喏走到门口，企图关上门，阻挡那些探究的视线。

关什么门啊

得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个忤逆母亲的孩子长什么样

不给你点儿惩罚，下次不知道要浪成什么样

你要不是我女儿，我都懒得管你。

温热的手绢擦拭着我的身体，门口围观的人不减反增。

羞耻感油然而生，我闭上眼睛，任由他人的视线如烙铁般印在我的身上。

2

怎么不开空调啊

刚从其他宿舍串门回来的小玉热得满头大汗，嘀的一声打开了空调。

妈妈把盛满温水的洗脸盆砸到地上: 看不见我女儿刚擦了身子吗?

我女儿感冒了你负责吗?

我刚想上前劝阻，妈妈一个眼神把我打了回来。

我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亚楠抱着小玉往她嘴里塞特产，我也挽住妈妈的胳膊。

妈，路上这么远累坏了吧?我带你四处转转。

趁着妈妈在收银台点餐，我点开刚刚加入的宿舍群。

今天的事真是抱歉，一会儿我给你们带奶茶赔罪。

亚楠，小玉，你们喝什么?

亚楠回复的很快:没事啦，不用这么破费。

小玉没拉扯，言简意赅:四季春，去冰，三分糖。

群里回归沉默，妈妈端着餐盘坐在我的身边。

提前来的这几个小时，妈妈都给你考察好了。

早晨去一食堂第三个窗口买一个鸡蛋 1 元。

中午去二食堂三楼吃牛肉盖饭 8 元。

晚上吃点儿水果就好了，女孩子太胖嫁不出去，水果妈妈给你算 3 元。

一天消费是 12 元，妈妈一个月给你 360，可不要乱花，不要有钱了就变坏，不听妈妈话了。

我嗯嗯点头，无意纠结自己可怜的生活费，一心只想赶紧结束这顿饭。

刚才奶茶已经显示可取餐，给妈妈订的火车票也临近发车时间。

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妈妈的筷子啪嗒放下: 乖宝，你考上这么远的大学，是不是想要逃离妈妈?

被戳中心事的我，眉心跳了跳，矢口否认: 不是。

妈妈兴高采烈: 就知道我女儿最乖了，妈妈也想一直陪着你。

所以妈妈也考上了这所大学，和你同班

开心吧，女儿

筷子啪嗒从我手中滑落，妈妈仍自顾自说着: 妈妈把票退了。

手续费 200 块就这么浪费了。

记住妈妈这都是为了你

见我没有回应，妈妈注意到我呆滞的眸子，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婷，你给妈说实话，到底想不想让妈留下陪你。

商场一层人群熙攘，妈妈的眼神飘忽，最终落在通往地下的楼梯上，她脚尖撑地，准备随时冲过去。

我从地上捡起筷子，扯出一个笑容: 我很想要妈妈留下来陪我。

3

夜风微凉，妈妈牵着我的手走在陌生的城市。

在外人眼里幸福至极的画面，却是我永远无法逃脱的魔窟。

刚拉开宿舍门，小玉咧着嘴站在我面前，满是期待。

但我手上空空，只拉着一个全天 24 小时人形监控器。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这位顾客，您的 0271 订单已完成，请尽快取餐。

我紧紧捂着手机的话筒，指节泛白，蜷缩着身体，不敢动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手机四散纷飞，妈妈的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

她在怒吼，她在失望，但我根本听不清。

袁小婷，刚和你这群好舍友待了一下午就学坏了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使用老年机

袁小婷，你知道吗?你不配用智能手机，你也不配妈妈这样对你

本来还以为你省心，晚上睡觉时不会做什么

但现在我对你太失望了，我这就搬来床铺，我得看着你睡觉。

楼上楼下的同学都探出头来，好奇的目光像海水般把我淹没。

我缩在墙角，连逃都做不到。

看什么看，吵架没见过吗?

再看要不要和我吵一架

小玉把外套扔在我的头上，拉链擦过我的下唇。

疼，辣……

无处可逃……

我咬着唇，哭了出来。

妈妈拖着被褥过来，利索地打地铺。

小玉拉着亚楠跑下楼，很快宿管跟着她们上来了。

不允许串宿舍。

妈妈丝毫不畏惧，一把推开宿管，我行我素。

直到校领导和辅导员出现在走廊，妈妈才停下自己的动作。

报考你们学校的时候我就说了，我和袁小婷是母女，要求分到一个宿舍。

你们为什么做不到

难道是想趁着我这个当妈的不在，让我女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辅导员搂着我，校领导据理力争: 宿舍由系统随机生成，这位同学如果你执意扰乱学校教学秩序，抹黑学校声誉，我只能将你退学处理。

听到退学两个字，妈妈冷静下来，呵呵笑着。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嘛

这学校是我好不容易考上的，还指望陪我女儿四年呢。

我不退学。

校领导和辅导员刚消失在楼梯拐角，妈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自己的宿舍。

出来时，她手上拿了两个芒果。

我赶忙说: 妈妈我不吃芒果，过敏。

妈妈看了我一会儿，递给我芒果的手还没有放下。

你吃一点儿，没事的。

妈妈，我芒果过敏，碰到了都要起红疹子的。

怎么会过敏呢，这个芒果和之前那个品种不一样。

什么芒果我都过敏，跟品种没关系。

见我再三拒绝，妈妈叹了口气进了水房。

本以为逃过一劫，谁知道妈妈端着切好的芒果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都给你剥好了，赶紧吃吧。

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过敏。

妈妈拿起叉子，笑着和路过的同学吐槽: 唉，养了个大小姐。

上大学还得让我这个当妈的贴身照顾。

这不，芒果不喂到嘴边就是不吃。

我紧紧抿嘴，妈妈手里的叉子几次戳中我的嘴唇。

过了两秒她似是烦了，把芒果盘子狠狠放在桌上。

让你吃个芒果三催四请的。

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

芒果多有营养啊，在你这么大时我想吃还吃不到呢

给你半个小时吃完，一会儿我来收盘子。

妈妈气呼呼地走了，我闭着眼叉起一块芒果。

小玉快步跑过来，一把打掉我手里的叉子，她端着芒果一股脑倒进下水道。

过敏你还吃，你想害我们半夜陪你去医院吗?

我苦笑了一下，因为舍友没有意识到，我的妈妈对我的控制欲究竟有多强。

5

凌晨四点，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妈妈抱着宿舍的垃圾桶，近乎疯狂地找着什么。

她气势汹汹地把我从下铺拽下来。

袁小婷，你昨天吃芒果没有

迫于压力，我点点头。

巴掌抡得很快，很响，带起一阵风。

我被打得嘴角流血，脑袋被按进翻得乱七糟的垃圾桶。

吃了芒果了，那你擦嘴的纸巾呢

纸巾也被你吃了

都学会骗人了

今天敢骗人，明天就敢偷人

袁晓婷，你距离当小三指日可待啊

看来我再不狠狠治你，你就要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