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爸妈少年时小说

这时候的爸爸才二十一岁，比旧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帅气。

但他根本不相信我是他的女儿，故意逗我: 那你更喜欢妈妈还是爸爸?

我指着他手机里的一张多人合照。

照片一角，女孩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我说: 喜欢妈妈

爸爸清冷的眉眼难得呆滞了下。

嘴里念念有词: 这不对吧，那不是我室友的女朋友吗?

1.

我抱着小熊，蹲在黑漆漆的楼道口。

林清野打工还没回来。

楼下有脚步声响起，楼道灯亮起，我期待地探出脖子张望。

上来的是个烫着羊毛卷的阿姨。

她冷不丁被我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哎哟，你是谁家小孩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我失望地垂下脑袋: 我爸爸还没回家。

阿姨看了眼门牌号，嘴里嘀咕: 这户……我记得是个年轻学生租的啊。

那就是我爸爸

他叫林清野，今年二十一，在临城大学读大三，最擅长的事是打架……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

林清野匆忙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对羊毛卷阿姨扯了下唇角: 不好意思，小孩子顽皮，打扰你了。

说完就用钥匙打开了门，把我推了进去。

关上门前，我还听见阿姨啧啧了声: 现在的小年轻啊。

林清野蹲下身，眉目冷淡。

林天恩，你又在败坏我的名声，

我撅着嘴，有点委屈地小小声: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我叫林天恩。

林清野是我爸爸，但他不让我叫他爸爸。

因为爸爸现在才二十一，而我已经七岁啦。

我是在一个月前，生日那天突然出现在年轻爸爸的面前。

以前在家里的旧相册上，有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

又冷又凶，总之不像好人。

我的记性可好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抱着林清野的腿不放，别人一碰我就哭，他只能将我带回了出租房。

本来他还想把我送去警局。

在看见我和他的亲子鉴定结果以后彻底哑了火。

林清野捧着那张薄薄的纸，有点破防: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真是我的……女儿?

我仰头看他，带着些小小的骄傲。

当然是真的啦恩恩是乖孩子，从来都不撒谎的。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林清野一起住了。

可是年轻时候的爸爸实在笨手笨脚，不会给我买好看的公主裙，也不会帮我扎漂亮的发型。

更不会做饭。

林清野端着泡面从厨房出来，递到我面前。

我深深叹了口气。

我想妈妈了。

我问林清野: 什么时候去找妈妈?

他颇觉荒谬地哈了声，嗤笑: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去哪里给你找妈。

我和林清野说过妈妈的名字。

妈妈叫沈新昭，新生的光明，可好听了。

可他对此根本毫无印象。

原来二十一岁的爸爸，不仅是个穷学生，还是个单身狗。

大概听我念叨多了，他有点烦。

他捏着我的脸颊，气笑了: 你到底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叮咚一声，正好有人给他微信里发来一张多人合照。

我眼睛亮了下，指着那张照片里的女生含糊不清地喊: 喜欢妈妈

林清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浓眉轻轻上挑，清冷面容上难得露出个呆滞的神情。

……沈婷?

我生气: 爸爸骗人，竟然说不认得妈妈，你明明还和她一起拍了照片

我没骗你。

林清野一脸的一言难尽。

我确实不认识沈新昭，但是沈婷的话，他沉默半天，……是我室友的女朋友。

2.

我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爸爸，原来你是靠撬墙角上位的吗

林清野脸色一黑。

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

他咬牙切齿: 谁教你的这些乱七糟的说法?

我心虚地小小声说: 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

林清野看看照片，又看看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出什么影子来。

我任由他打量，怕他看不清楚，还把脸凑到他跟前去。

爸爸你看，我的鼻子和嘴巴是不是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以前你都是这么说的，你还说妈妈是你的公主，我就是小公主。

林清野眉心皱得更紧，满是嫌弃。

我怎么可能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还有，都说了不许叫我爸爸。

但是……他顿了一下，眼露犹豫，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有点像。

林清野陷入了自我怀疑。

比发现我是他亲女儿的时候还要破防。

他摸着下巴，脸色五彩斑斓，比今天我看的动画片还有意思。

我以后真会撬了宋池赫的墙角?

宋池赫就是他的室友。

林清野说，那是妈妈现在的男朋友。

他和宋池赫都是数学系的学生，沈婷则是旁边文学院的，跟他们同一届。

那张合照是宋池赫和沈婷官宣在一起，请两个寝室的人一起去吃饭时拍的。

他和沈婷也就见过一面的关系，话都没说半句，根本不熟。

我满是期待地问林清野: 你有没有对妈妈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电视剧说，男主对女主都会一见钟情。

林清野目光幽幽地盯着我，无情宣布: 从明天开始看电视的时间减少一小时。

我瘪了瘪嘴: 我讨厌年轻爸爸

他忽然问: 林天恩，那你印象里的……爸爸妈妈，都是什么样子的?

这还是这一个月来，林清野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未来的事。

说起这些我可就来劲了。

我吸溜了几口泡面，无比雀跃地回忆: 爸爸开了家大公司，每天都很忙。但是不管忙到多晚，都会回家看看我和妈妈。

我看了一眼林清野，比较了下，爸爸比现在更瘦更帅一点，总是穿着西装，每次去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大家都可羡慕我了

妈妈一直都很漂亮，还很温柔，会给我念故事书，会给我做想要的裙子，还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每次我生病难受的时候，都是妈妈陪着我，隔一会儿就给我量一次体温，一晚上都没睡。

说到这里，我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林清野。

爸爸，我想妈妈了。

特别特别想。

林清野难得没有纠正我的称呼。

他擦去我的眼泪，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还能开大公司?未来的我还挺厉害。

对了，怎么都是我给你开家长会，妈妈怎么不去?

我比他更不解。

你忘了吗爸爸，因为妈妈只能坐轮椅呀。

虽然恩恩一点也不介意，但是妈妈总担心别的小朋友知道以后会嘲笑我。

我突然止住了嘴。

想起来。

刚刚那张照片里，妈妈是站着的。

3.

林清野问我: 沈婷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从我出生有记忆开始，妈妈就一直坐在轮椅上了。

我盯着林清野手机里的照片发呆。

原来年轻时候的妈妈，还没有受伤的妈妈，可以笑得这么有活力。

真好呀。

林清野犹豫了会儿，这周末宋池赫约了郊外农场聚餐，沈婷应该也会去。

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不许乱说话。

可以看见妈妈了

我一下子高兴起来。

吧唧在林清野脸颊上猛亲一口，好耶恩恩最喜欢爸爸了

林清野唇角轻扬了下，又很快嫌弃地啧声: 林天恩，你又没擦嘴。

……

很快就到了周末。

林清野给我买了条粉色新裙子，郑重其事地系上背后的蝴蝶结。

他牵着我到的时候，农场里已经围着好一群人。

我踮起脚张望，一眼就看见了妈妈的身影。

她站在一个高个的红毛男身边。

应该就是爸爸准备撬的那个墙角。

也不知道年轻妈妈是什么审美，红毛男根本没有爸爸长得好看。

林清野推着我玩秋千。

一个没注意，我没握紧绳子，被甩飞出去。

膝盖上擦出一大片血痕，火辣辣地疼。

恩恩

林清野急忙抱起我，挨个问别人有没有创可贴。

红毛男大咧咧地笑: 小孩子皮实，摔一跤死不了人的。

林清野忽然一拳打过去，直接把红毛揍倒在地。

红毛气得吱哇乱叫。

一片混乱中，妈妈拿着包走出来。

她怯怯地看着林清野，又看看我，露出个温柔的笑: 我带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让我来吧。

妈妈给我上药的时候，我没忍住哭出了声。

她有些手足无措，试探性地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恩恩不哭了不哭了，姐姐轻一点。

和记忆里的妈妈一模一样。

可是现在的妈妈还不认识恩恩。

林清野低声说: 谢谢。

妈妈忽然嘶了声，拉过他的手。

大概是刚刚揍红毛的时候，被什么刮出了一条略深的血痕。

你手上这道伤看起来更吓人呢，得赶紧处理。

她垂眸认真地给林清野消毒上药。

林清野就浑身僵硬地望着她出神。

我捧着脑袋: 他不怕疼的，你亲亲他就好了。

林清野猛地咳嗽了声，耳尖通红。

妈妈猛地松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我，我先走了。

林清野狠狠敲了下我的头，林天恩，你又在胡说道

我委屈。

明明爸爸每次受伤或者难受的时候，都是这么跟妈妈说的。

一转头。

我看见红毛男拥着个陌生女孩，悄悄摸摸地往暗处去。

我赶紧拉着林清野跟在他俩后面。

昏暗光线下，红毛男手扶着女孩的腰，一口亲了上去。

再然后，我的眼睛就被带着暖意的大手捂住。

林清野脸色铁青，少儿不宜。

嘁。

其实我知道，电视剧里都有拍，这叫做偷情。

我说: 没关系爸爸，他绿了我妈，你也可以去找妈妈偷情，一起再绿了他。

林清野: ?

4.

在他又想狠敲我头的时候，红毛和那女孩忽然说话了。

池赫哥哥，你跟我说和沈婷只是玩玩而已，是真的吗?

当然了，就她那种清汤寡水的货色，我怎么可能瞧得上。

红毛男得意地说: 悄悄告诉你，我把她的初夜卖了个好价钱，就在今天晚上。

好几个人，啧啧啧，够玩死她了。到时候把拍的片子拿出去卖，肯定又能得好大一笔钱

女孩听起来有些迟疑: 这……要是她报警怎么办?

红毛男冷冷一笑。

如果她老实点，我还可以分她一笔钱。如果她不老实，宿醉后发生车祸很正常吧?

讨厌，池赫哥哥真坏……

再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林清野的拳头一点点攥紧，他抱着我离开。

我有些似懂非懂: 这就是妈妈腿受伤的原因吗?

林清野没说话。

我又问: 爸爸，那这墙角你撬不撬?

林清野眉眼发狠: 撬

那天晚上。

红毛男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灌妈妈酒。

妈妈面露难色地拒绝好几回，可红毛都不听。

她正想妥协去接的时候。

旁边伸出一只手，比她更快。

林清野仰头三两口就喝完了杯里的酒，冷冷地盯着红毛: 她不想喝，没听明白吗?

红毛大为光火: 沈婷是我女朋友，你多管什么闲事

我抱着小熊，振振有词: 她的事，就是我爸……我哥哥的事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不记得谁先动的手。

我只记得林清野把我推到了妈妈跟前，让她照看好我，转头就和红毛打在了一起。

他个头高，又常健身，哪是红毛那种小弱鸡能比的。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

妈妈看起来无措极了: 怎么打起来了，恩恩，你快叫你哥哥住手呀。

我拉住她的手指。

……姐姐。

林清野是替你打的。

妈妈愣住: 什么?

我把红毛男说过的话，鹦鹉学舌地重复一遍。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意思，但我记性好呀

妈妈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看起来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