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向婚约

丈夫以为我死了，在葬礼上发誓终身不娶。

三年后我恢复记忆，却在热搜上看到他的订婚视频，未婚妻眉眼和我有七分相似。

重逢那日，程牧野恨不能把怀里的小娇妻揉进骨髓。

许嘉欣，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小雅才是我要娶的人，两月后婚礼照常举行

我很平静，递上一份烫金请柬。

两月后也是我的婚礼，你要是不介意，婚礼可以同时举行。

1

程牧野没有接。

他搂着许雅，力度大得让怀里的人挣脱出来。

许雅看向我，声音甜腻。

姐姐，你爱惨了阿野哥哥，怎么可能会嫁给别人?你拿个假请柬出来，是想让阿野哥哥吃醋吗?

程牧野目光定格在我脸上，嗤笑道:

吃醋?哪来的脸?

我下意识捂住脸，心里没由来涌上痛意。

当年冲入火海去救绵绵。

脸伤得最严重，留下了疤。

妈妈，你疼不疼?

绵绵温暖的小手捏了捏我的掌心。

再次重逢，除了绵绵，无人关心我。

哪怕是我的亲生父亲。

今天是他六十大寿，看到死而复生的我，眼中也只是闪过片刻的震惊。

送礼环节，许雅送上青花瓷瓶。

见我空着手，她故作疑惑。

姐姐，你不会什么贺礼都没带吧?

我让人拿来贺礼。

紫檀木制盒打开的瞬间，许雅笑容凝固。

盒子里也躺着一个青花瓷瓶。

姐姐，我和阿野哥哥就要结婚了，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你也不能送个赝品给爸爸呀。

许雅声音哽咽，有意带偏众人。

到底谁送的才是赝品?

众人目光都落在我和许雅的青花瓷瓶上。

许嘉欣，你以为当众让小雅出丑，我就会取消婚礼吗?

程牧野双眼喷薄着怒火。

当年你葬身火海，是小雅陪在我身边，甘愿当你的替身，要说亏欠，也是你亏欠她……

心里堵得慌。

我抢过许雅手中的青花瓷，砸到地上。

到底谁是替身?

所有人都以为程牧野是深情丈夫，爱极了我，他更是在我的葬礼上发誓终身不娶。

可婚礼上，他亲口对我说。

许嘉欣，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我爱你，你永远都是许雅的替身

青花瓷碎裂。

程牧野抱住许雅，生怕飞溅的碎片伤到她。

那块碎片从我脚腕划过。

留下口子，无人察觉。

有人捡起一块青花瓷碎片，细细打量道:

青花瓷真品的胎质一般较粗，多为灰白色，仿制得过于细腻，没有杂质，许二小姐送的真是……

看到程牧野凶狠的眼神，那人愣是把赝品二字咽回肚子。

差点忘了，他常年周旋在各种古董拍卖会上，又怎会辨不出真假。

姐姐，我也是被别人误导了，还花光了所有积蓄，求你……别再羞辱我了……

许雅通红的水眸晕染着泪意，惹人怜爱。

羞辱?

我气极反笑。

赝品永远上不了台面，就像你母亲当年小三上位，现在自己又当小三……

我话还没说完，父亲拿起青花瓷砸到我面前。

躲无可躲。

额角血流如注，流淌过脸上的疤。

宾客们惊恐地和我保持距离。

你送的是真品又怎样?我就喜欢小雅的赝品

你不在这几年，都是小雅替你尽孝，你应该感谢她

看着满地碎片，心一寸寸凉到极点。

这个青花瓷瓶是我辗转了好几个拍卖会才拍到的。

父亲喜欢收藏古董，他早就看出许雅送的是赝品，不过偏袒罢了。

许雅看着我流血的额头，面上带着担忧，嘴角扬起笑意。

姐姐，你真以为我分不出真品和赝品吗?

原来，她故意送赝品，就是想告诉我，哪怕我这个大小姐回来了，父亲和程牧野也会站在她那边。

想不到三年归来，一切面目全非。

老公成了妹夫，私生女成了二十四孝好女儿。

好在，我这次回来，不求其他，只为拿到棉棉的抚养权。

2

我带着棉棉回到兰亭别墅。

连续输入两次密码，都显示密码错误。

第三次，棉棉去输密码。

门开了。

2163。

那是程牧野和许雅订婚的日子。

屋子焕然一新。

昔日一成不变的样板间，现在变成精致奢靡风。

主卧的布局也有变动。

从前洁白的墙壁，如今挂上婚纱照的相册，那是在横店拍的复古婚纱照。

程牧野从身后抱住许雅，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笑意。

床头柜上也摆了相册，许雅靠在程牧野肩上，落日笼罩在他们身上，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衣橱里的东西倒没变，只是那些没剪过吊牌的衣服，都有了穿着的痕迹。

还有那些珠宝包包。

程牧野一贯会做表面功夫，每年生日和节假日，他都会送各种俗气的首饰。

那条梵克雅宝是唯一一条送到我心坎上的。

还有那条 Ch。ker 的珍珠项链，是我冲入火灾前，他最后一次送我的礼物。

都没舍得戴，放在陈列柜里当摆设。

怔怔出神时，有人来抢我手中的项链。

许嘉欣，你明明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应该永远消失

四下无人，许雅眼中都是赤裸的恨意。

项链是我的，你别想碰

珍珠项链来回拉扯中断成两截。

珠子吧嗒滚落在地。

许雅穿着高跟鞋。

我想去拉她，还是迟了。

她踩着珠子，尖叫出声，身体往后倒去。

血……好多血……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衣裙被血浸透。

你怀孕了?

脑子一片空白，我下意识想扶起她。

许雅惊恐地往后蜷缩。

你别过来

看到刺目的血，我也顾不得其他，本能地背起她下楼。

许雅你冷静点，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许雅听不进去，拳头砸落在我的肩膀上。

许嘉欣，你要对她做什么?

程牧野从门里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大力推开我。

我的头重重撞到楼梯扶手上。

眩晕感袭来。

许雅身后的衣裙还在滴血。

程牧野瞳孔收缩，朝我逼近。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捂着未结痂再添新伤的额头，不知如何解释。

棉棉突然冲出来，挡在我面前。

爸爸，妈妈没有推她，她是自己摔倒的，有监控……

阿野哥哥，棉棉说得对，是我自己没站稳，我们的孩子，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许雅窝在程牧野怀里，每说一句话，就掉一滴眼泪。

程牧野脸色阴沉得可怕，一掌扇到棉棉脸上。

滚开你和你那妈一样心机深沉，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好的吧?

绵绵跌倒在阶梯上。

棉棉

她疼得浑身抽搐，却捂住左耳，偏过身，似乎不想让我看见。

血从她的指间流淌出来。

棉棉，你伤到哪里了?怎么流血了?

我的心像被大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棉棉努力抬起头对我笑，眼眶蓄泪。

妈妈，棉棉没事。

程牧野手掌不自觉颤抖着，开口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

许嘉欣，如果许雅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让你的孩子付出代价

3

我带着绵绵赶到医院。

包扎伤口时，医生话里透着惋惜。

许女士，如果你早点将孩子送来或许还有救，她左耳受过创伤，恢复期又受到重伤，以后恐怕会失聪。

我感觉锋利的刀刃割在心里。

几个小时前，程牧野抱着许雅坐上副驾驶。

我让绵绵上车被他阻止。

出去你们不配坐我的车

看着倾盆大雨，我哀求程牧野。

我可以不坐你的车，求你让棉棉上车，她左耳在流血，不能耽误……

滚开

就算她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帮她收尸

愧疚将我吞噬，我攥紧掌心。

棉棉拉着我的小手，轻抚上面的指甲痕。

妈妈，你别伤害自己。

所有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句话里轰然坍塌。

我抱着棉棉痛哭出声。

她轻拍着我的肩，安慰我。

妈妈，我今年岁了，能照顾好自己，我失去了左耳，还有右耳呀。

程牧野忽然冲进病房，脸上都是怒意。

许嘉欣，许雅流产了，你满意了吗?

他掐住我的脖颈，把我抵在墙上。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和她离婚娶你吗?你做梦

流产?

我还在震惊中，程牧野拖着我往外走。

跟我去向许雅忏悔

棉棉害怕程牧野，还是跟在身后。

医生检查完，从病房里出来。

程先生，您太太本就体寒难有孕，这次流产，怕是以后……

程牧野难以置信，疯了般拖着我要去警局。

许嘉欣，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配站在这里?你应该为小雅赎罪

阿野哥哥，求你不要伤害姐姐，她被大火烧伤脸已经很可怜了，这次的事我真的不怪她。

她当然不敢让程牧野把我送去警局接受调查。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

她故意去抢那条珍珠项链，明显狠心拿流产来陷害我。

许雅说是不追究我，眼泪流得更凶了。

阿野哥哥，我以后都没有孩子了

程牧野温柔地把她搂进怀里，看向我的眼神凛冽。

许嘉欣，我知道你想要棉棉的抚养权，但你别想带走她

看来他是暗中调查我了。

这些天，我在向律师咨询抚养权相关事宜。

你对棉棉不好，凭什么不让我带她走?

我把棉棉推到程牧野跟前。

他的视线只停留在棉棉身上一秒，很快偏离。

棉棉瘦了，脸尖了，肩膀撑不起病号服。

从前的棉棉，婴儿肥小脸，身上随手一摸都是肉肉，现在只剩皮包骨。

我以为程牧野会松口，他唇角带着冷笑。

你凭什么觉得你生下的孩子我会在乎?

喉头泛起苦涩。

他厌恶我，又怎会爱我的孩子?

4

这几天，我都在收拾棉棉的衣物。

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离开。

备注老公的号码打来电话。

嘉嘉，定制的婚纱送到了花漾婚店，你抽空试穿下，不合适再改。

听到那熟悉的磁性嗓音，这些天受到的委屈都消失了。

电话挂断，有道身影倚在门边，目光晦涩不明。

你在和谁打电话?什么婚纱?

程牧野，你没资格管我。

他把玩着打火机，嘲弄的口吻。

许嘉欣，三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幼稚。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七夕节快来了，难怪他会误会。

从前，我处处讨好他，喜欢在节日给他准备惊喜。

他嘴上骂我心机深沉，手还是不自觉接过礼物。

那个上锁的储物室，装满了我送的礼物。

两天后，我去了花漾婚店。

全身镜前，我怔怔出神。

婚纱曳地，贴合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眼尾的疤也难掩岁月酿出的韵味。

直到镜中映入两道身影。

姐姐，你怎么穿我的婚纱?

许雅满脸写着不甘。

谁让你穿这件婚纱的?

程牧野冷白的脸像覆了层霜。

他怎么知道这件婚纱?

三年前，婚礼前夕。

我熬了几个通宵设计了自己的婚纱，睡醒后图纸消失无踪，现在想想，应该是被程牧野藏起来了。

这件婚纱是我亲手设计的，我凭什么不能穿?

绵绵见程牧野上前，挡在我面前。

你别想欺负妈妈

她细胳膊细腿，被程牧野推倒在地，膝盖部位肿了起来。

绵绵，你怎么样?

今天来试婚纱，绵绵吵着要来，说什么都要看我穿婚纱的样子。

程牧野，虎毒尚不食子，绵绵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上次你那巴掌让她耳膜破裂还不够吗?

提到绵绵，程牧野心头涌上耻辱。

这个野种是怎么来的?要我明说吗?

5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三年前，我被人设计和陌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许雅带人来捉奸。

那时我已有身孕，程牧野认定绵绵是我和别人的孩子，认为我嫁进程家别有所图，甚至连亲子鉴定都省了。

为了报复我，程牧野明目张胆地把许雅带到家里，让我难堪痛苦。

可他还是对外公布，绵绵是我和他的孩子。

我以为他是相信我的。

原来，承认绵绵的身份不过是保全程许两家的颜面罢了。

程牧野，我最后说一次，绵绵就是你的孩子，我没有下药，那些都是……

姐姐，你该不会想说，这些都是我做的吧?

虽然我们同父异母，但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对你……

许雅抱住程牧野的胳膊，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程牧野心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许嘉欣，够了

三年前你策划那场火灾，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妻子了。

火灾竟也成我策划的了?

真是什么锅都喜欢往我头上扣。

见我不说话，程牧野扣住我的手腕。

把婚纱脱了，这件婚纱是给小雅的，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他审视着我，没从我脸上看出情绪起伏，加大了力度，恨不能捏断我的手。

你娶你的，我嫁我的，我们各不相干。

程牧野冷笑道:

许嘉欣，你以为穿了小雅的婚纱，就能阻止她嫁给我了吗?

我对上他的眼睛，笑而不语。

程牧野心里莫名慌乱。

你……真的要嫁给别人?

那个男人是谁?他在哪里?

婚礼那天你不就知道了?

程牧野脖颈青筋凸起。

那是他发怒的征兆。

一股大力落在我后背上，我被推到保镖身边。

给我扒了她的婚纱

我就不信那个男人不出来

我双手被保镖钳制。

程牧野，你无耻放开我

婚纱后背的结被解开。

撕拉——

拉链被拉下。

店里的工作人员和客人的目光都朝我看来。

有视频博主在开直播。

家人们，我今天真是艳福不浅呀，这女的身材也太有料了吧……

耻辱涌上心头。

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程牧野钳住我的下巴，把我推到直播镜头前。

许嘉欣，你还要撒谎吗?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

我挣脱不开，咬住程牧野的手腕。

他吃痛把我推开。

我踉跄向前，一双手稳稳扶住我的腰。

老婆，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