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的尾巴知乎

高兴的时候往上翘。

发怒的时候左右摆。

一蔫气儿了，就夹在两腿间缩成一团。

凭着瞧他尾巴喜怒的本事，我一路平步青云，成了少爷院子里唯一近身伺候他的下人。

每当少爷绷着脸发脾气。

旁人瑟瑟远观，只有我敢靠近。

后来。

这条尾巴在床上学会了缠人，下了床也要把我圈在身边。

1

第一回看见少爷的尾巴。

是在他被老爷训斥时。

那毛茸长条一团夹在两腿后，委屈地紧在了一起。

后来。

我便日日盯着那少爷身后那稀奇的尾巴看。

少爷乐呵了。

那尾巴便翘起，甩个不停。

少爷生气了。

尾巴便耷拉在身旁，左右摆动着，像是要狠狠抽到人脸上一般。

春桃，少爷做什么这样开心?

开心?

春桃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摸了摸自个儿的。

疑惑得自言自语。

你也没烧啊，少爷整日闷这张脸，啥时候开心过了。

也是。

我闭上了嘴。

他们看不见尾巴。

自然觉得这侯府阴晴不定，脾气火爆的少爷从来都是带着刺儿的猛禽刺猬，极不好伺候。

后来一日。

春桃提着水一路晃着，不慎泼到了少爷养的那坛长寿花儿上。

长寿花不喜水。

没多久变蔫巴儿了。

吓得春桃牙齿战战，被管事的妈妈喊去前堂时差点吓得尿裤子。

我躲在一旁看着。

少爷站在春桃跟前，虽绷着脸，皱着眉。

但尾巴不上不下，根本算不上真正发脾气的模样。

可春桃哪里知道。

她跪在地上直不起身子，头脚抖得同筛糠一般。

还没等少爷发话，便大喊饶命起来。

这会儿少爷才真的气了。

尾巴沉下来，放在身侧，作势要狠狠摆动起来。

少爷

我急匆匆跑出来，把在地上的春桃一把拎起来，扯着嘴朝少爷明媚一笑。

春桃这丫头前几晚闹了肚子，这下跪着腿还在抖呢，少爷可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这回?

你是哪个?

长尾巴停止摆了，好像是打算专心听我说话。

外院扫地的，奴婢叫秋竹，秋天的秋，竹子的竹。

也没问你名字，多嘴。

少爷上下打量我几眼，尾巴终于收了回去。

没等我再回话呢。

便摆摆手放我们走了。

等人走远了，春桃才喘着粗气，一脸劫后余生地朝我喃喃。

竹子，你真不要命啊

怕什么呀?

你不怕少爷罚你和我一同吃棍子，你没看见前几日那偷跑出去玩儿的小厮，吃了十来棍，半条命都差点没咯，还有半月前新来的兰心，不过说错了半句话，就被少爷亲自赶出了门，还有还有……

春桃一吐起苦水。

便没完没了。

但我听去了，倒觉得少爷罚的不重。

那小厮是偷了府上银钱出去逛窑子。

那新来的丫鬟辱骂过夫人。

还企图偷爬上少爷的床。

剩下的，也都是些该罚该惩的下人，没一棍子是冤枉他们的。

带春桃回屋的第二日。

管事来找了我一趟，说是少爷赶跑了伺候的人，现在屋内实在缺人手，要我顶上。

2

原以为我会回绝。

管事叹叹气，一只脚都迈出了屋子，打算再去找人商量。

可我却应了声好。

飞快地收拾了随身的物件，跟着管事后头走出了西小院。

小竹子，你真去?

去少爷屋内伺候是不是薪酬翻倍了?

是啊。

那就成了。

我脸上挂着笑，高兴地随着管事进去。

东西一落地。

就操起扫帚干起了活。

和在外院一样，干活时间不变，做的事也只是从扫外头的叶，变成扫少爷门前小院的。

最大的乐趣除了每月可数的银子多了。

还有那条稀奇的尾巴。

从前只是路过院子门旁，趁着歇息间隙远远才能看上一眼。

现在这条长尾巴每日都要在我眼前晃几回。

实在有意思。

偶尔盯着它伸伸卷卷，我杵着扫帚看得迷糊了，便能听见少爷冷着脸喊我名字的声响。

蠢竹，专心扫你的地，再看我，把你两只眼给缝上

少爷骂得难听。

尾巴却慢慢悠悠地吊在半空，哪里有点生气的模样。

没多久。

春桃便偷摸着找上我。

哭着喊着说要带我赶紧逃走。

竹子，你上回帮我，我是有良心的，可不能撇下你不管了

桃儿，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呀?

带你跑呀都要缝你眼睛了，你还敢待在少爷身边伺候，钱哪有命重要啊

看着春桃一脸担心的模样。

我忍俊不禁，捧腹乐呵来起来。

你放心吧，我命硬，死不了的。

就这样在春桃的忧心忡忡下。

我平安地在少爷的院中待了一整个秋天。

少爷习惯了我盯着他瞧。

起初还会骂上几句，后来便由着我看，还特地把茶案搬到院子里。

背对着我，不是静静地捧着书读。

就是提着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时候的少爷。

心里头是乐呵的。

尾巴翘起来，在我跟前一晃一晃，时而蜷缩成麻花卷，时而又像我手里的扫帚般，肆意地扬着长顺又漂亮的毛发。

直到那天。

那尾巴耷拉下来，绷在腰间。

少爷没像平日里那样，从外头回来还要读上半时辰书，而是气冲冲地摔门进了屋内。

3

死了死了，这谁敢去伺候。

谁薪酬高谁去呗，管事妈妈，您最了解少爷了，这晚膳和梳洗的汤水您安排送进去吧。

叫谁都别叫我了，我怕没命出来。

……

没等一群人商量好。

我已端上饭盒敲了屋门。

刹那，众人屏息，不敢再多言半句。

只等那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众人皆是一脸先生大义的神色，目送着我进了屋内。

少爷。

滚出去。

榻上，一团黑影子挤在一起。

高高隆起，却显得孤独又单薄。

我没有驻足，将饭盒放好，端出一盘盘菜来，布好筷子，便踱步进去默默站到榻边。

找死吗本少爷让你滚

一个枕子砸到了我脚边。

我没躲开，只是盯着那条垂在床沿边上的长尾，见它缩成一团，有气无力地伏在落了灰的角落。

少爷不是在生气，是心里难受了。

我不忍看着小尾巴这样憋屈，不自觉地上前将它捞起来，蜷在手心温柔地捋了捋。

突然。

被褥里的少爷呜咽了一声，红着脸探出头来，闪着泪花死死瞪着我。

蠢竹子，你凑这么近做什么，别人都怕我，你怎么不怕?

少爷是好人，又不是吃人的鬼，奴婢为什么要怕?

吃人的鬼长在我乡土里。

它们手里紧了，便视百姓为鱼肉肥油，动动手就能给人下刑，抢人土地金银。

我爹娘不过是卖粮食的贫农。

也被无故害进了牢里。

偶尔闹脾气的少爷，和吃人的鬼比起来。

简直像菩萨一般。

更何况少爷长得好，这条露在外头的尾巴也叫人怜惜。

你真不怕我?趴下

少爷终于肯从被褥里钻出来。

他站到我跟前，看着我乖巧的伏身下去，便抽出榻边木柜的一把银色剪子，对着我的背脊高高抬起手来。

我闭上眼，却一点儿都没挪开身子。

直到那剪子落下来，不是砸到我身上，而是被少爷塞进了我手心里。

愣着做什么，帮我把背上的衣服剪开。

少爷折身躺了下去。

把整个背都露出来，摆在我眼前。

模模糊糊，那青袍子上渗出些血迹，星星点点和爬虫似的。

我咬咬牙。

拎起他衣衫一角，咔擦几刀利落下去。

那几道血淋淋的鞭痕就这样露出来，刺得我眼睛发疼，鼻子发酸。

大概是泛疼了。

那根毛尾巴突然炸毛，战栗起来。

可少爷却一声不吭。

只是红着眼死死盯着榻前的一块儿木板子，像是要把那板儿给活活盯穿儿了似的。

蠢竹子，药在柜子里，你给我轻点儿上，弄疼了我罚你吃棍子，外加三天不许吃饭

我拿起药膏，抹了抹快要掉出来的泪珠。

这模样被少爷看到了。

他嘶了一声，把眉头狠狠皱起来。

你哭什么哭不是说不怕我?怎么，一听到要被教训就吓哭了?怂货

大概是我总在少爷面前没心没肺地乐呵。

这是他头一次见我哭，自个儿倒是先无措起来，作势要起身将我轰出去。

这么怕就滚出去

我不怕，是少爷疼了，竹子看得心里难受。

少爷嘴上说赶人走。

那条尾巴却攀到我手上，不松不紧地圈住了我的腕子。

我就知道。

少爷又嘴硬了。

4

听已经辞了活儿回来探望的老妈妈说。

少爷从小是个乖巧听话的。

别说是凶人了。

对着下人，连半句狠话也没有的。

要说少爷变化最大的那几年。

就是原来的夫人去世，老爷开始纳新妇的那段日子，少爷吃了不少苦头，人也变得古怪起来。

再不是自己亲生的，大夫人也不能因为他旷学就打人呀，老爷不管吗?

老爷看重学业好的二少爷，又最疼会撒娇的三少爷，对于正房也不是不爱了，但就是看着没小的顺眼。

夫人泼辣，老爷也是个心狠的

我碎碎念着替少爷打抱不平。

等屋里的人醒了，下地走动发出了声。

我这才和老妈妈道了别，捧着少爷的晚膳匆匆推门进去。

少爷，吃饭了。

少爷的伤养了三日才开始结痂。

总算能吃点荤腥。

可手臂动起来牵连到背上的伤口，使筷子的手便滞在半空不停打抖。

啪嗒一声。

那筷子掉在了菜里，溅起几滴红黄的汤汁。

汤汁顺着少爷的落发滑下去，掉在了衣襟处。

少……少爷，我给您擦。

伺候用膳的是住我隔壁屋子的翠姐。

翠姐刚来半年。

前三月是在三少爷房中伺候，后三月才被这样调来伺候了少爷，翠姐已经算是这屋内待得久的。

她捏着布条上前。

像是擦价值千两的玉器一般，慢得那条尾儿不耐烦地晃起来，然后嗒一声，甩到案上轻轻拍打起来。

嘭……

筷子由菜盘上滚了下来。

我一眨眼，方才还在给少爷擦衣的翠姐已经伏下，趴倒在少爷脚边。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滚下去

得此一句。

翠姐如释重负般拽着帕子离开了。

你也滚

少爷也冲我喊来。

我瞧着毛尾巴从案上顺下来，再抬起，朝我的方向摆来，便不自觉地走上前拉住，趁机撸了几下。

毛发软柔，但就是打了好几个毛结。

应当从来没被自己主子打理过。

是啊。

也没人能瞧见它。

少爷，我喂您。

本少爷让你滚没听见?

听见了啊，奴婢这不是滚过来了。

我换了对干净的银筷和小勺，顾不得少爷吹胡子瞪眼的纸老虎模样。

舀起满满一勺。

直接往他嘴里推去。

蠢竹子你大胆……唔。

香软的食膳入口，把少爷剩下要呵斥我的话全都给推回了喉咙里。

剩下的几口。

也被我一边呛嘴，一边哄骗着。

顺溜儿进了少爷的肚里头。

吃饱的少爷像是没脾气的猫，懒懒地侧靠在榻上，尾巴也卷成舒服的模样往我怀里钻来。

少爷，这痂结好前您可莫要碰水，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我一个大男人，留点疤怎么了。

大男人又如何，您这背白白嫩嫩，留了痕迹多可惜。

少爷的背实在好看。

白里透着红，摸上去就和暖玉一样，滑腻腻的。

突然。

那尾巴重重抖了一下，然后抬得老高，在我面前晃动起来。

随着尾巴翘起。

那背上的颜色变得越来越红。

少爷再也不作声，而是将脑袋侧过去，半个头都埋进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