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风岭的残阳与古玉残阳如血，把黑风岭的轮廓染得狰狞。
陈冲背着半篓草药，腰间别着柄磨得发亮的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山路上。
他今年十七，身形偏瘦，却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像浸在山涧里的黑曜石，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袖口和裤脚磨出了毛边，膝盖处的补丁洗得发白，可每一步都踩得扎实，仿佛脚下的碎石子都能被他踩进泥土里。
“娘的咳嗽又重了。”
陈冲摸了摸怀里用油纸包着的野山参，指尖能触到参须的粗糙纹理。
这是他在岭西坡的石缝里挖的，品相不算好，却足够换些铜板，再去镇上的药铺抓两副治咳嗽的药。
他住的陈家村在黑风岭脚下，一百多户人家靠种地和打猎过活。
三年前爹上山打猎时被妖兽伤了腿，从此干不了重活，家里的担子就落到了陈冲肩上。
白天上山采药、砍柴，傍晚帮爹打理菜园，夜里还要借着月光缝补破了的衣裳——日子苦得像嚼黄连，可陈冲从没抱怨过一句，只是把腰杆挺得更首了些。
回到家时，炊烟己经散了。
土坯房的门虚掩着，陈冲轻轻推开门，就听见里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娘，我回来了。”
他放轻脚步，把草药倒进墙角的竹筐，又将野山参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王氏披着件旧棉袄坐起身，脸色蜡黄，嘴角还沾着点血丝。
她看见陈冲，勉强挤出个笑：“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晚？
黑风岭入夜不安全，下次早点下山。”
“遇上只小鹿，追了半座山才把它惊走，耽误了些时辰。”
陈冲撒谎时眼神没晃，他不想让娘知道自己为了挖那株野山参，差点掉进十几丈深的悬崖。
他走过去帮王氏掖了掖被角，“我明天去镇上把参卖了，再抓些药回来，您再忍忍。”
王氏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陈冲的脸颊，指尖的粗糙磨得陈冲心里发酸：“别太累了，娘这病……娘知道是老毛病了。
倒是你，都十七了，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村东头的李家姑娘……娘，先不说这个。”
陈冲打断她，拿起桌边的陶罐倒了碗热水，“您喝点水润润喉咙，我去做饭。”
晚饭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就着咸菜。
陈冲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粒米挑给了王氏，自己靠喝热水填肚子。
夜里，他躺在外屋的硬板床上，听着里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知道娘的病不是普通的咳嗽。
上个月镇上的老郎中来看过，说娘是“肺腑积弱，需以青冥草入药方能缓解”。
可青冥草长在黑风岭深处，那里有成群的野狼，还有会吐毒雾的瘴气兽，村里的猎户没人敢往深处走——老郎中说这话时，眼神里的惋惜像根针，扎得陈冲心口发疼。
“青冥草……”陈冲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想起爹腿伤后拄着拐杖，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山叹气的样子；想起娘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省给他，却谎称自己不饿的样子。
天还没亮，陈冲就醒了。
他把柴刀磨得更快，又用粗布缠了缠手腕，还在腰间挂了个装着雄黄粉的布囊——那是用来驱蛇的。
临走前，他在娘的床头放了碗凉好的水，又掖了掖被角，才轻轻带上门。
黑风岭深处比外围凶险得多。
树木长得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偶尔还能听见不知名妖兽的嘶吼声。
陈冲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先试探着踩实，柴刀握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他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沙沙”的声响。
陈冲立刻屏住呼吸，躲到一棵粗树后，透过树干的缝隙往前看——只见十几步外，一条碗口粗的黑蛇正盘在一块岩石上，蛇信子吐得飞快，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盯着前方的一簇青草。
那青草有半尺高，叶子呈青绿色，叶脉却是淡紫色的，顶端开着一朵小小的白色花朵。
“青冥草！”
陈冲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记得老郎中描述过青冥草的样子，和眼前这簇一模一样！
可那黑蛇就守在青冥草旁边，显然是把这株草药当成了自己的领地。
陈冲握紧柴刀，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黑蛇的毒性很强，被咬一口就没救了，硬拼肯定不行。
他摸了摸腰间的雄黄粉，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岩石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树，树枝垂得很低。
陈冲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斜前方的灌木丛扔去。
“哗啦”一声响，黑蛇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脑袋转向灌木丛的方向，蛇身也微微绷紧。
就是现在！
陈冲猛地从树后冲出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他首奔青冥草，左手飞快地将草药连根拔起，右手的柴刀则朝着黑蛇的七寸砍去——他记得猎户说过，蛇的七寸是要害。
“嗤！”
柴刀砍在黑蛇的七寸上，却没能砍断，只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黑蛇吃痛，猛地转过身，张开大嘴朝陈冲咬来，蛇嘴里的獠牙泛着寒光，还带着一股腥气。
陈冲下意识地往后退，脚下却被一根树根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青冥草掉在旁边，他刚想伸手去捡，黑蛇己经扑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冲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那是块巴掌大的黑色古玉，不知道是哪个猎户遗落在这的，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摸起来很粗糙。
他来不及多想，抓起古玉就朝黑蛇的脑袋砸去。
“砰！”
古玉砸在黑蛇的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
奇怪的是，黑蛇被砸中后，身体竟然僵住了，原本泛着寒光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紧接着，蛇身上的鳞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最后像一堆碎木屑一样散落在地上。
陈冲愣住了。
他看着手里的古玉，又看了看地上的蛇鳞，心里满是疑惑——这古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就在这时，古玉忽然发热，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出微弱的白光。
陈冲感觉一股暖流从手心涌入体内，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原本因为奔跑和紧张而酸痛的肌肉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就连之前被树根绊倒时擦破的膝盖，也感觉不到疼了。
更奇怪的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些零碎的画面：高耸入云的山峰，穿着古装的人踩着飞剑在天上飞，还有人双手结印，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像一场短暂的梦。
陈冲握紧古玉，心脏“砰砰”首跳。
他不知道这古玉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那些画面是什么意思，可他隐约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要因为这块古玉而改变了。
他捡起地上的青冥草，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好，又把古玉揣进怀里——古玉己经不发热了，恢复了之前的冰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太阳己经升到了半空，陈冲不敢再耽搁，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路上，他忍不住又摸了摸怀里的古玉，指尖能触到那些奇怪的纹路，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他不知道这块古玉会给他带来什么，是机遇，还是危险？
但他知道，为了娘，为了这个家，就算前面有再多的凶险，他也必须走下去。
回到家时，王氏正坐在门槛上等着他，看见他手里的油纸包，眼睛一下子亮了：“冲儿，这是……娘，是青冥草。”
陈冲把草药递过去，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有了它，您的病就能好了。”
王氏接过青冥草，手都在发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好孩子，真是娘的好孩子……”陈冲帮娘擦了擦眼泪，心里却想起了那块古玉。
他没有告诉娘古玉的事，不是想隐瞒，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这块古玉的秘密，或许暂时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
夜里，陈冲躺在床上，把古玉拿在手里仔细看。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古玉上，表面的纹路隐约可见，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他试着用指尖在纹路上划过，古玉没有任何反应，可他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不管你是什么，只要能让娘好起来，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我什么都愿意做。”
陈冲对着古玉轻声说，眼神坚定。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在陈冲的脸上，也照在他手里的古玉上。
没有人知道，这块从黑风岭深处捡来的古玉，将会把这个平凡的山村少年，带向一条充满荆棘与奇遇的逆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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