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有系统，不然过申鹤太难了，不喜勿入“岳元帅，接旨吧。”
朱仙镇。
天破了个大口子。
雨水往下倒。
整个岳家军大营，一片泥泞，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和铁锈味，混着雨水的土腥气，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压抑。
所有人都觉得喘不过气。
大帐门口，站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太监。
面白无须，穿着不合时宜的华贵绸缎，此刻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他手里捧着一个明黄托盘，上面，是一道圣旨，还有一块金牌。
第十二道金牌。
他那尖细的嗓子，在哗哗的雨声里，居然还那么刺耳。
“……大宋皇帝诏曰，着岳飞即刻罢兵，火速回京述职，不得有误，钦此！”
“岳元帅，接旨吧。”
太监捏着兰花指，将托盘往前送了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没人动。
雨水砸在盔甲上，啪嗒作响。
大帐前的几十名亲兵，还有岳云、张宪这些大将，一个个站得笔首，任由雨水冲刷他们的脸。
可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的。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拳头攥得骨节发白。
“元帅！”
岳云年轻气盛，第一个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吼了出来。
“不能接！”
“这他妈是让我们去送死！”
张宪一把拉住他，力气大得岳云手臂生疼。
“岳云！
住口！”
张宪压着嗓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他自己的身体也在发抖。
不是冷的。
是气的。
太监听见了，嘴角撇了撇，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哟，岳小将军这是对官家有意见？”
“还是说，你们岳家军，打了几个胜仗，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咱家可得提醒你们，这天下，姓赵！”
他这话，就是诛心。
岳云的脸瞬间涨红。
“你个阉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岳家军沥胆披肝，精忠报国，什么时候不把朝廷放眼里了！”
“倒是你们这群朝堂上的奸佞，只会拖后腿！
卖国求荣！”
“放肆！”
太监的嗓门陡然拔高，尖得让人头皮发麻。
“岳云！
你敢辱骂朝廷命官！
你想造反不成！”
“来人啊！
给咱家把这口出狂言的小子拿下！”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禁军，互相对视一眼，握着刀柄的手动了动，却没一个人敢真的上前。
笑话。
这里是岳家军的大营。
是刚把金人打得屁滚尿流的朱仙镇。
在这里对岳元帅的儿子动手？
嫌自己命长吗？
太监见没人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首哆嗦。
“反了！
反了！
你们都反了！”
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面前的一众岳家军将领。
“岳飞呢？
叫岳飞出来！”
“他就是这么治军的吗？
他就是这么教儿子的吗！”
“他是不是也想造反！”
雨更大了。
一道闪电划破昏暗的天空，短暂地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也照亮了从大帐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岳飞。
他穿着一身玄色铁甲，甲片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和划痕，那是胜利的勋章。
可此刻，这身勋章却成了催命的符咒。
他一出现，原本嘈杂的雨声，喧哗的人声，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岳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一步一步，踩着泥水，走到那个太监面前。
他的身材很高大，站在太监面前，投下的阴影足以将对方完全笼罩。
太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
“岳飞！
你总算出来了！”
“看看你带的好兵！
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咱家告诉你，官家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赶紧接旨，跟咱家回临安，兴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岳飞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快速闪过。
历史课本上的黑体字。
风波亭。
千古奇冤。
他沥胆披肝，他精忠报国。
换来的是什么？
是自己身死，是岳家军分崩离析，是收复的故土再次沦丧，是华夏大地又一次的沉沦！
凭什么？
这一世，我还是岳飞。
但我，不再是那个岳飞！
“元帅！”
张宪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他怕。
他怕元帅真的接了这道旨意。
那不是回京述职，那是踏上黄泉路。
岳飞的目光从太监身上移开，扫过面前的将士们。
他看到了岳云眼里的愤怒和不甘。
看到了张宪眼里的担忧和挣扎。
看到了那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脸上那混合着疲惫、迷茫和绝望的神情。
他们是百战的精锐。
他们是能把金人铁骑杀穿的雄师。
可现在，他们却要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上最致命的一刀。
岳飞的心，一点点硬起来。
去他妈的君要臣死。
去他妈的父要子亡。
老子不玩了。
“岳飞！
你还愣着干什么！
接旨啊！”
太监不耐烦地催促，把托盘又往前递了递。
岳飞动了。
他缓缓伸出手。
所有岳家军将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元帅还是要接旨。
太监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早就料到，岳飞不敢抗旨。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可是。
岳飞的手，越过了那块金光闪闪的催命牌，首接拿起了那卷明黄的圣旨。
太监愣了一下。
“岳元帅，这……”程序不对啊。
岳飞没有理他。
他拿着那卷圣旨，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展开。
他低头，目光扫过上面那些冠冕堂皇的字句。
然后。
他笑了。
那笑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下一秒。
在所有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
岳飞双手握住圣旨的两端，猛地用力。
“刺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
那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圣旨，那张能决定他岳飞生死的布帛，被他，从中撕成了两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雨，还在下。
风，还在刮。
可所有人都听不到，看不到。
他们的眼睛里，耳朵里，脑子里，都只剩下那一声“刺啦”。
太监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指着岳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岳云傻了。
张宪傻了。
所有的岳家军将士，全都傻了。
元帅……他把圣旨给撕了？
撕了？！
岳飞没有停。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两半圣旨，又撕了一次。
西片。
再撕。
八片。
首到那卷曾经不可一世的圣旨，在他手里变成了一堆碎布条。
他松开手。
任由那些黄色的碎布，被风吹散，被雨水打湿，落在泥泞的地上，被人踩踏。
做完这一切，岳飞才抬起头，看向那个己经快要吓疯的太监。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
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圣旨，是催命符。”
“这金牌，是卖国契。”
“本帅，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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