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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在黎明之时

朱鲤鲤 著

言情小说连载

言情《叛逃在黎明之时》是大神“朱鲤鲤”的代表沈崇明舒情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我是裹着小脚的女旧时代的产新中国成立听别人女人也可以申请离出门买菜的时满街红旗猎猎作我鬼使神差地领了一张离婚登记我的丈夫有两个妻一个是一个是舒情——留洋千他明媒正娶的太他一生的真我踩着小给他们做了四十三年的却从不上桌吃一个寻常的清我砸碎了烧饭的决心叛01我给一家人做好了就退回了厨灶台上放着

主角:沈崇明,舒情   更新:2025-05-23 09: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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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裹着小脚的女人,旧时代的产物。

新中国成立了。

听别人说,女人也可以申请离婚。

出门买菜的时候,满街红旗猎猎作响,我鬼使神差地领了一张离婚登记表。

我的丈夫有两个妻子。

一个是我,一个是舒情——

留洋千金,他明媒正娶的太太,他一生的真爱。

我踩着小脚,给他们做了四十三年的饭。

却从不上桌吃饭。

一个寻常的清晨,我砸碎了烧饭的锅。

决心叛逃。

01

我给一家人做好了饭,就退回了厨房。

灶台上放着一个孤零零的碗,盛着我的饭。

我的碗和家里其他人的碗不一样,更小更破,单独放在角落。

我的脚也和家里其他人的脚不一样,更小更破,因此我只能住在阁楼。

饭厅里一共十张椅子。

分别属于我名义上的丈夫沈崇明,她的妻子舒情,以及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

剩下的三张,是留给客人的。

裹着小脚的女人不配拥有椅子,也不配上桌吃饭。

哪怕他的儿子,是我给他生下的。

我端起饭碗,就听见外头儿子沈原在抱怨。

来来回回就这几道菜,吃都吃腻了。爸,和阿水说说,换换花样啊。

儿子是我的生的,但是他的母亲却是舒情,名牌大学文学院教授。

不是一个围着灶台转了四十多年的老妈子。

因此自牙牙学语至成家立业,他只叫我阿水。

是呀,爷爷,坏阿水,老是给宝宝吃一样的饭菜。

两个龙凤胎孙辈儿也应和着他们的爸爸。

从他们出生到现在,一直是我在带。

每天一睁眼,就是喂奶洗尿布。

可他们不叫我奶奶,只叫我阿水。

阿水,过来一下。

沈崇明素来疼爱孙子孙女,扬声喊我过去。

我忽然觉得厌烦无比,生平第一次,砸了手里的碗。

还不够。

我高高举起用了七年的铁锅,重重砸在地上。

顶着众人错愕的目光,我踩着小脚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02

沈崇明后知后觉,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

阿水,怎么回事?

桌子正中是我做的青菜瘦肉粥,是我天不亮就起来熬的。

米粒晶莹、软软糯糯,混在乳白色的米汤里,轻轻一搅,肉香四溢。

蒸笼里是我昨晚包的香菇猪肉陷儿的包子,掌心大小,软白饱满。

每一个褶儿都透着可爱,顶起中间小小的一揪面团。

还有时兴的面包、豆浆、削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

沈家人在吃上要求严格。

早餐要营养丰富,午饭和晚饭,要菜一汤。

沈崇明爱葱蒜,舒情不吃香菜,儿子儿媳嗜甜,两个小家伙每顿饭都要看到小兔子苹果。

我记得每一个的口味,唯独不知道自己的。

剩菜是什么我就吃什么,我没有自己的口味。

哪儿来这么多抱怨,吃饭人难道比做饭的人还要辛苦吗?

我喃喃自语,擦了擦手,从围裙的兜里拿出离婚申请表。

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沈崇明。

新时代了,女人也可以离婚了。老沈,我要和你离婚。

沈崇明觉得我不可理喻,阿水,离婚了,你踩着小脚,能去哪里呢?

我病态地用围裙擦手,想要擦去指缝里逗留几十年的油烟味。

不用你管,总有地方去。

我答应了你的父母要照顾你。

沈崇明将离婚登记表撕了个粉碎,阿水,以后离婚的事情,不要再提。

03

在前朝,我曾是大户人家的闺秀,还未出生便与沈崇明定了亲。

和很多女子一样,我受规训长大。

小小年纪就缠了一双三寸金莲。

读女训、女戒,学针黹女工,持家之道。

后来洋人来了,山河破碎,沈崇明偷跑去留洋。

再见面,他意气风发,骑马走在街上。

他上门退婚,说自己在国外已经登记结婚。

他与舒情相识于异国,救国的理想让他们走在了一起,相知相许。

许一人,亦许国。

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当下便重病不起。

弥留之际,他吊着一口气迟迟不咽下,逼迫着沈崇明松口娶我。

这世道太乱了,容不下一个小脚女人。

沈崇明只得答应。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三媒六聘,我们对着父亲的灵位拜堂成亲。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走到哪里就把我带到哪里。

舒情因为我和他争吵过不下十次,最终还是妥协。

我知道自己是个老旧的人,他们说的未来,说的理想,我都听不懂。

我没上过新式学堂,学生们走上街头游行的时候,我只能站在街边观看,帮路过的女学生捡起掉落的发卡。

我想还给她,可她走得太快,小脚追不上她。

我回到了阁楼,阁楼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我躺在床上,硬邦邦的,陈旧的纸味萦绕在我鼻尖。

说是床,其实也不是。

准确地说,是用书四四方方堆叠成的床。

四十几年来,他们看什么书,我就偷偷学着看。

我渴望着有一天,能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前畅谈。

谈民主与科学;

谈自由与未来;

谈革命与战争;

谈祖国的复兴与繁荣……

我不止一次试图加入他们的谈话。

可每次我一说话,他们便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我读懂了他们的看向我的表情。

一个只会做饭的小脚女人,懂得什么?

可就算再小的脚,也是脚。

只要有脚,就会向前走,走到阳光下。

点着煤油灯,我试图用浆糊黏上被沈崇明撕碎的离婚登记表。

04

楼下一阵嘈杂,沈崇明和舒情又在吵架。

最近他们老是争吵,因为舒情的工作问题。

舒情想辞去文学院院长的职务,继续攻读物理。

说起来,她出国留学,学的是物理并非文学。

后来成了沈崇明的太太,为了家庭,不得不弃理从文。

可她对物理学的兴趣不减。

几十年了,每个沈崇明熟睡的深夜,她都坐在客厅来不知疲倦地演算。

眼中依旧是少年时初见的滚烫。

那是理想的火焰。

争吵结束,开始摔锅碗瓢盆了。

下一秒,我的房门被推开,沈原冲进了我的屋子。

阿水,爸妈又在吵架,你去劝劝。

我低头在碎纸纸上涂满浆糊,慢吞吞道: 又不是第一次吵架,等会儿就好啦。

沈原见我不上心,劈手捞起我粘了一半的纸再次撕碎。

这次不一样你听听这动静,两个孩子都吓坏了,你没听见他们吓得直哭吗?

我不言语,他拉起我就往外走,你去劝劝,去劝劝啊

他自己不想去,因为他们每次吵架都没个轻重,总是劝架的人遭殃。

这次的动静果然不同凡响。

我被沈原拉下楼的时候,沈崇明已经捂着心脏躺倒在地,口吐白沫。

还好抢救及时,于他性命无碍。

所有人都很忙,忙于工作、忙于学业,照顾他的任务,又落在了我的头上。

沈崇明躺在床上无法讲话,脾气变得越发乖张。

动不动就砸盘子摔碗,闹绝食。

我知道,他在闹别扭,他气舒情不来看他。

儿子儿媳也不来看他。

整日对着个小脚女人,散发着陈腐的味道。

沈崇明住院的一个月,我不曾睡过一个囫囵觉。

白天要在医院伺候沈崇明,给他端屎端尿,擦拭身体,忍受着他无穷无尽的坏脾气;

晚上回家要给剩下的人准备一日三餐。

有一天晚上我照镜子,忽然发现自己脸上沟壑横生,苍老成了一片树皮。

但这个家里除了我方寸大乱,其他人的生活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

沈崇明住院的第二个月,他可以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也能说话了。

天气好的时候,还叫我搀扶着他,绕着医院走两圈。

他就算是老了,也还是极高的个子,压得我摇摇欲坠,连带着他也前后摇晃。

你啊,他似乎颇为无奈,一双小脚,还不如拐杖。

他对我,总是平和而克制的,很少有对我高声呵斥的时候。

他会和舒情吵得不可开交,但对于我,总是保持着一种主人家的矜持与疏离。

崇明,你是崇明?

对面,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惊喜地叫住了他。

孟郊?沈崇明似乎也有些不敢确认,一别,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的挚友未见,总有说不完的话。

孟郊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你家的佣人?二十多年前我好像就看她跟在你和舒情身后。你们夫妻俩,够长情的啊,佣人都用一辈子。

沈崇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朋友,打个商量吧。我那护工今天有事回家了,你家这佣人,能不能借我用两天。

行啊,怎么不行。

沈崇明随手拿我做了人情,答应得快速又轻松,像是餐后用牙签剔除牙缝里的菜。

我不止要伺候沈崇明和他的家人,我还要伺候他的老友。

帮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擦洗喂饭。

我从医院回来,下了很大的雨,湿了我的鞋子,也湿了我的裹脚布。

我躲在小阁楼里,放开了我的双脚。

脚背高高隆起,脚趾诡异而扭曲地贴着脚掌。

就因为我残缺的脚,就只配得到残缺的爱吗?

我的裹脚布无处悬挂,他们不让我挂在阳光下晾晒,我只能挂在逼仄的窗边。

两条裹脚布在灯下影影绰绰,像是两条上吊的白绫。

天蒙蒙亮,我坐在办事处门口,等着开门。

同志,我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局促道:

我想离婚,但是登记表,被我弄丢了。

05

其实是被沈原撕得太碎,我粘不起来。

女同志新奇地看了眼我的脚,又看向了我,随手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崭新的登记表,递给我。

我佝偻着腰,连连道谢。

婆婆你为啥要离婚?公公对你不好?

哎。我局促地点点头,想一个人过。

一个人的日子可不好过,你有什么营生没有?

好心的姑娘是担心我一双小脚,没男人养,会饿死街头。

有一个人欠了我很多钱,我准备去讨回来。

姑娘听了这才放心,婆婆要不要我帮你填?

她是担心我不认得字,也不会写字。

我笑了笑,不用。

我一笔一划写下了我的名字——萧若水。

路有三千里,春容若水浓。

我这双小脚啊,要走自己的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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